作者：绿茶L
“是吗，那我们还真是幸运呢，在斯洛斯和别人打起来，我们好像也确实占不到什么便宜呢。”
“您玩笑了，我知道您二位都很强大，即便是受着地缘魔源场的限制，要是您二位真打算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对谁也没有好处。”
“那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不会构成危险。”
“如果我说是个人的经验和感觉，您会觉得可笑吗。”
戈洛伊摇了摇头，然后望着天空说道：“在地狱这个世事无常的地方，也许经验和感觉……反而是最靠得住的东西了。”
第70章.因……痛苦（拉塞维耶）
我不只是梦想过成为元帅，而是超越，要超越现在自我的存在而成为某种更高级的存在。我认为这就是恶魔存在的意义，所谓恶魔的贪婪也就是以此基础建立的，总是要超越，总是要向更高的出境发展。
这只能是恶魔的本质，而不可能是其他存在的本质，如天使和人类，他们的本性绝不是贪婪，例如生活在伊甸园中的人类不可能想要黄金，而刚刚发现了黄金的人也不可能把它当做某种和石头有巨大区别的东西来对待。
因此，人的欲望是极其弱小和有限的。
我很喜欢这样的气氛，也可以说，除了这样的气氛以外任何其他的气氛都让我感到头痛。
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地狱的山河，猩红色的天空，飘荡着的罪人的灵魂，他们将永远受苦，找不到任何归宿，痛苦是神权威性的体现，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了。
对对，还有那个天体，那个可能毁灭我们的，天体。
“唉。”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也许是觉得别扭吧，可也说不上哪里别扭，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错过了什么，很不对劲的感觉。
是因为毁灭的来临吗，我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从而才这般忧心忡忡？
但为什么在战场上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呢。我并不是一直都很强大，经常和死亡擦肩而过，但从未有过这种晦涩难以叙述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就是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太无力了吧。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为什么你的表情这样犹豫。”我的身边响起了这样的问题。
我转过头去，看着毫无畏惧站在我面前的身穿红色长袍的人类少女，她的双眼冷漠地盯着我，像是我的痛苦对她来说毫无意义，正如我冷漠地看着整个地狱的痛苦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问道。
“维吉尔不在。”
人类少女所说的维吉尔就是莉帕缇娅大人，尽管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一直若隐若现存在于我们身边的奇怪的人类女孩，为什么要称莉帕缇娅大人为“维吉尔”。
“你看起来好像很痛苦。”
“这没什么奇怪的吧。”我说道。“恶魔本来就是痛苦的代名词。”
“你比其他恶魔要痛苦的多，难道来自神的，那地狱的痛苦对于每一个人而言，不都该是平等的吗。”
平等的痛苦，这也许是神对我们的最后的仁慈的表达。
这还真是讽刺呢。
“有些人能够更强烈地意识到痛苦，有的人意识不到，正如人类在违背了神的旨意，吃了善恶果之后就意识到了羞耻一样。”
“你说的话听起来很像是哲学，你也在学习哲学吗。”
“你是说那种人类的学科吗，当然不是，只有怯懦的人类才会需要那种东西。”说着我叹了口气。
“那你痛苦是因为太强大了吗。”
我把刚刚才挪开的目光又移回到了少女的脸庞上。
简直就像是雕塑似的，一点变化也没有，明明只是个人类，却拥有比天使与恶魔都要锐利炽热的目光。
“也许吧。”我很敷衍地说道。
“你怕死吗。”
“死……吗。”
“恶魔也会死吗。”
“我……”
我不知道。
对于恶魔来说，所谓的“死亡”是一种比对于人类来说更加复杂的概念。
人类死后，无非就是接受审判，去天堂或者来地狱。
可是对于恶魔而言，死亡绝不是那样纯粹的东西，甚至仅仅从物质的层面是无法解释的，那是一种超越了灵魂的永恒状态，是来来回回，反复无常的未知与痛苦的掺杂。
死亡意味着“无”，也就是说，神收回了给予一个灵魂的部分的权威，意味着从世界中彻底的“脱离”。
“我不知道，也许吧……”
“那你觉得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我再度望向了窗外，看着那个仿佛没有移动过，但确实离我们越来越近的天体。
“也许很快了吧。”
我偷偷瞄了一眼少女，她总算是没有再盯着我看，而是也同我一起望向了窗外，可面对血红色的地狱，少女却显得十分平静，简直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而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是贝妲。
“总是跑到这里来躲清闲可是不好。”
她走路的时候，腰间的佩剑总会发出晃荡的响声。我不是很习惯在穿着这种整洁的制服的时候还挎着刀剑，但是和我不一样，贝妲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会带着自己的佩剑，与胸口的勋章相辉映，彰显着作为军人的骄傲和风采。
“说是躲清闲，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不是吗。”
“别忘了，陛下不只是把城防交给了我们，外交方面的工作……”
“那都是喀姆夏的活，她不是临时代理着撒旦城和魔王宮的一切吗，交给她就好了。”我没有转过身去看着贝妲说这些话，也许是内心不想让她注意到我这种颓废的样子。“恩维领主那边，现在不就是贝妲在交涉吗。”
“听说玛门姐妹快到了。”
“我倒是见过玛门姐妹……但现在不是没到吗。”
“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些累了。”
贝妲没有生气，她放缓了脚步，又朝我靠近了一些。
这时候我稍稍转过头去，发现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身旁的名为但丁的人类女孩。
但是只是看着，而没有说什么。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卫好撒旦城的安全，并且确保对天体的研究吧，当然了，也不是我们在研究，我们要给研究处提供足够的物资保障，除此以外……”
“你还真是坐得住呢。”
“坐不住又能怎么办啊。”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叹息了。“面对这种灾难，我才发现我们对地狱的无知，明明是生长在地狱的，可是遇到了这种问题，却不知如何是好。”
也许这才是我痛苦的原因吧。
因为无知。
“看看那个天体，贝妲，你觉得，当那个天体降临，造成了魔源场的扭曲撕裂了一切后，这地狱的大地上，还有谁能够幸存下来吗。”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悲观的恶魔。”贝妲的语气有几分调侃玩笑的意思，对她来说还真是少见。
“天体……”但丁突然又开口了。
第71章.人类少女的荒诞问题（拉塞维耶）
我和贝妲都看向了但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人类小女孩会突然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而她也同时抬起头看向了我们。
“我听到了你们所言之事，仿佛是神指引着，藉由你们的口，毁灭之音在哀叹的大地上想起。”
我和贝妲相互看了看。
贝妲一只手搭在了刀把上，然后看着我说道：“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叹了口气。“能够以活人的模样行走于地狱，那肯定是得到了神的允诺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啊。”
“神为什么要让这个人类来地狱，以活人的模样？她是罪人吗。”
“很明显不是啊。”我耸了耸肩。“没有人能够触碰她，因为她是得了神的允诺的。”
“真是奇怪。”贝妲也没有过多的纠结此事，毕竟，我们这样的恶魔如何能懂神的旨意呢？
“天体，是天上的那个巨大的阴云之物吗。”但丁对我们问到。
贝妲显然是没有心思搭理这个娇小的人类。
其实我对但丁还是有些感情的，不是说我喜欢她之类的，而是说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地狱的天体，不就只有那一个吗，就是悬浮着的那个。”
“它在坠落。”但丁说道。
“是这样的，它在坠落。”
“拉塞维耶……”
“没关系吧。”我叹了口气。“她是得到了神允诺的人，我们对她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也许当地狱毁灭后，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幸存下来的人，或许对于以后的地狱，如果能够复苏，她可能还能传递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这未免也太悲观了吧，都到了需要一个特别的人类为地狱和恶魔传承一切的时候了吗。”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来，凑过去，把手搭在了贝妲的肩膀上。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果然还是这副样子对于贝妲而言太奇怪了吧，毕竟作为一个军人，我似乎从未对谁表现过害怕的感情。
“地狱不会毁灭。”但丁又突然说道。
贝妲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也有可能是我误会了，但贝妲的眼神确实挺……无所谓的。
“我们走吧。”贝妲说道。
“嗯。”
“地狱是不会毁灭的。”但丁又跑到了我们的身后，用比刚才大点的声音喊道。
我们停下了脚步，同时回过了头去看着体型娇嫩的她半睁着眼睛，像是没睡醒似的对我们叫喊着难以理解的话语。
我和贝妲又是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彼此。
“你到底在说什么。”贝妲有些忍不住主动问道。
“你们说地狱会毁灭，这是多么大的亵渎和误解啊，神创造的地狱乃是永恒，若地狱不复存在了，天堂又怎么能继续存在下去呢。”
听到这番话，贝妲竟然笑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都不知道她居然还会笑的。
“她说的没错，拉塞维耶。”贝妲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地狱是不会毁灭的，会毁灭的只有我们。”
“说的也是呢，不过我也挺纳闷的，地狱里存在着的本身就只有超越了死亡的痛苦，神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事情呢。”
“也许是惩罚吧。”
“惩罚什么？”
“也许是惩罚恶魔们的自不量力吧……又是攻打天堂，又是想统一地狱的。”
“嘘！你可别乱说啊。”我一把捂住了贝妲的嘴。“这些话要是让别人听到……”
“又能怎么样。”贝妲抓住我的手腕挪开了我的手。“还能杀了我们不成吗，还是去陛下那里告状，我什么也不怕，拉塞维耶，我是差点就经历过死亡的人，对于我而言，我感谢陛下和莉帕缇娅大人的仁慈，但是对于死亡，我同样是无所畏惧的，毕竟……地狱里只有痛苦不是吗。”
“你……”
“顺便，你的手狮子的味道也太重了，是不是又没事摸自己尾巴玩了。”
“我才没有那种玩自己尾巴的奇怪癖好。”
“原来你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自己随便摸吗。”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一直觉得你**挺重的。”
“如果地狱没有了罪恶，没有了恶魔，那么地狱的意义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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