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茶L
要是我没有这样丑陋的相貌，也许她就不会回避我了。
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是我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的是在与阿迦蒂娜战斗的她，空气在炸裂着，堕天使与天使的战斗出现在了地狱。
那场战斗持续了很久，并没有很快就结束，尽管，堕天使那一方从一开始就使出了毁灭的全力想要消灭“圣洁”。
两个天使像炮弹一样撞击在了高耸的岩石山上，圣洁的一方被击如岩石之中，但随后堕落的一方也被拖拽了过去，高耸的岩石碎成了快。
阿迦蒂娜从虚无中拿出了那把路西法之剑，那是只有普瑞德领主才能使用的罪之器，象征着路西法的堕落。我站在悬崖边望着阿迦蒂娜，她挥舞着路西法之剑冲向了圣洁。
“糟了……”我低声说道。
天空和大地被扭曲，燃烧成了一团，阿迦蒂娜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不是要毁灭圣洁，而是为了毁灭……圣洁在继续堕落着，她没有张开翅膀，我不知道原因。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窜到了头顶，那样的攻击不只是圣洁，连城池都会被夷平的！
“住手！”我难以忍耐地朝那边吼叫着。
那座城池里都是些无辜的恶魔，他们从魅魔的手中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如今又要被自己的领主毁灭！
刺眼的光芒在大地扩散开，当路西法之剑刺到圣洁胸口的那一刻，我被这耀眼的光芒逼迫地闭上了眼睛。巨响卷起了空间震动，一阵热浪拂过，我的皮肤感受到了强烈的灼烧感，但却只能无力地用手臂遮着眼睛。
完了，这下全完了，恶魔消灭了一切，继续堕落着，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在黑暗中，我思索着活下去的理由，我永远无法做到这样强大，也保护不了自己嫉妒的圣洁，看样子，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跪下了，悬崖在断裂，我的双膝跪在了这片土地上，热浪的光芒让我感受着痛苦，也许这就是制裁，以生命和灵魂的毁灭作为代价……
渐渐地，过了许久，这光芒和热浪褪去了，我放下了手臂，但眼睛依然还是没有适应过来，我一点点地，尝试着睁开眼睛，视线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很快，那令我吃惊的场面让我忘记了灼烧感，猛地睁开了双眼，并且再也没有眨过一下。
是的，周遭的树木花草岩石河流被全部消灭掉了，都统一地成为了深红色的泥沙，眼睛能看见的远方，也都变成了这般模样。但，在这荒漠中屹立着的，那座城池……
“天使……”
一个白色巨大的结界将整座城池笼罩了起来，我看不见那个圣洁的身影，也看不见那个堕落的天使，映在我眼中的，只有那座依旧屹立着的城池和巨大的结界……
“这是……”
慢慢的，白色的结界稍微散去了一些光芒，这下才是我看见了那场景，在结界的顶端，白色的天使跪在那里，撑着结界的中心点，维持着结界的稳定，血从她的腹部和嘴角滴了下来，那锋利的长剑刺穿了她的腹部，堕天使站立在她的身后。
这幅画面，永远也不会被人类画在教堂里，但却胜过一切画在教堂里的画作，但任何忠于神的生命都会说，这是亵渎，一个天使，竟然为了保护弱小的恶魔而受伤……这简直是叛神……
堕天使拔出了长剑，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圣洁的天使仍然没有放开手，起初我不明白她在做什么，直到我注意到了化成灰烬的岩石，我才明白，她在等待着周遭环境的冷却，避免城池受到损伤，这样恶劣的环境，足以让城池里的居民受到惨痛的伤害。
堕天使好像愤怒了起来，她双手举起了长剑，再一次插入了圣洁天使的腹部，这一击似乎让圣洁天使变得虚弱了，她颤抖地倒在了结界的顶端，但手依然撑在结界的中心点。
结界开始变得越来越暗淡，似乎马上就要消失了。
阿迦蒂娜再一次拔出了剑，她甩去了上面的血，直指着圣洁天使的头部。
狂风呼啸了起来，这是冷却前的高潮，虚无魔法粒子的强度会在这一刻到达顶点，一旦结界破灭，城池会顿时灰飞烟灭。
但是，阿迦蒂娜的动作表明，她根本不在乎这一点，长剑被高举过了头顶，狠狠地挥了下去。
我闭上了眼睛，我恐惧了，我不敢看那场面，我杀过天使，杀过恶魔，杀过太多的生命，可唯独这一次，我竟然恐惧了。
我以为我渗出了冷汗，随后才感受到，那是鲜血，即便是我，在这样的环境下也难免会受到伤害，身上被割开了无数个小口，鲜血流淌了出来。
“为什么……”
我望着那个背影，费解的感情扩散开来，我不明白。
她跪在了堕天使面前，单膝而跪，但没有屈服，一只手撑在结界的中心点，另一只手，接住了挥舞下来的剑。
下一刻，结界破碎了，圣洁天使在掉落前将阿迦蒂娜弹开，但是扇动着翅膀的阿迦蒂娜重新鼓足了力气，虽然刚才的攻击已经让她筋疲力尽，那是她最后的攻击了，她将自己的血涂在了剑上，伴随着紫黑色的光芒发动了最后的冲刺。
堕落的天使奔向了那个掉落的圣洁天使。
“怎么会这样……”
在她们身下的城池，还是因为残留的虚无魔法粒子而遭受了毁灭……
突然，圣洁天使的身体燃起了光芒，一切都被遮盖了。
我没有看清二者最后是什么样的姿态，我最后看见的一幕是，路西法之剑，被折断了。
-
“不行……果然还是想不起来……”
看着这片土地，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我的伤全都好了，无论是被折断的肢体还是其他什么的，只是身体觉得非常无力。
那座城池已经不存在了，城池和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这怎么可能，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我低声问道。
“也许，这就是神迹吧。”拉塞维耶说道。
看着那片土地废墟和废墟中的恶魔们，城池里的恶魔居民们都还安然无恙，虽然家不复存在了，但没有哀嚎，也没有鲜血溅染。
拉塞维耶说得对，这大概就是神迹吧。
-
她笑了，她最终还是笑了。
第80章.代理领主
赫莱尔之城是普瑞德的都城，也是地狱中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抛去那些因为犯下罪恶而被打进地狱的人类灵魂，这座城池还有不少土生土长的恶魔生活着。想必，战火对这座城市来说是陌生的，也许这都可以归功于普瑞德广袤的领土，当战火侵入这个领地时，无外乎有两种结果，成功与失败，而不论哪种，当一队人马来到赫莱尔之城城下时，都早已经分出了结果，无需再战。
此刻，魔王的军团已经兵临城下，驻扎在赫莱尔之城四周的部队都被控制了起来，赫莱尔之城的大门敞开，从撒旦城到这里，我做到了。
阿迦蒂娜被俘虏了，她并没有投降，只是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泥土中，说俘虏有些言过其实，就是把昏迷的阿迦蒂娜给抓了起来而已。等待她的将是魔王审判，她将以战败者的身份被押送回撒旦城，接受戈洛伊的制裁，对魔王发动战争失败的领主，恐怕最后的结果……
至于时刻跟在阿迦蒂娜身边的那个魅魔侍从，德米贝雅，则是不见了踪影。
我坐在马车上，身上依旧还穿着那套铠甲，至今我还是不知道这套铠甲的解除誓言究竟是什么，我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保持着理智，幻想着等回撒旦城，见到戈洛伊的那一刻，一定要狠狠地抽他，我默默地在心里做了这样的决定。
出乎我的意料，进入赫莱尔之城后，没有见到像被拉斯特军队席卷过的城池，或者是彼列城那样的光景，这里的一切都与世隔绝，完全没有染上战火的气息，房屋街道都完好无损，恶魔们来来往往过着自己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热闹，像撒旦城一样。
“拉塞维耶，为什么赫莱尔城的恶魔们不怕我们呢，我们的军队大摇大摆地进城，为什么他们一点也不紧张？”
坐在前面驾着车的拉塞维耶对我说道：“莉帕缇娅大人，您忘了吗，我们是陛下的军队，本来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这里是我们的家，赫莱尔城的每一条街道我都还记忆犹新，大家怎么会怕我们呢。”
说的也是，这里就是戈洛伊的家啊。
戈洛伊那家伙根本不知道我在前线受了什么苦，自己一个人待在撒旦城享福，让人火大。
赫莱尔城也是撒旦在位时建立的城池，整体布局和风格与撒旦城比较起来没什么区别，也许是撒旦城先入为主的观念原因，堕天使的风格已经被我完全熟知，因此，除了路西法家族坐落在最北端的那座巨大宫殿外，没有什么太值得我惊讶的地方。
这是一场以最后的战败为战败的战争，与人类世界完全不一样，不存在谈判之类的事情，只要在战争中取得胜利，那么对方的一切便都可以随意处置，没有条约，没有仪式，像我现在这样随意地进入敌方最高指挥官的私人居所，本身就是一种宣示。
令我意外的是，赫莱尔城内还有不少的魅魔，这是令人惊奇的，以阿迦蒂娜的性格， 在她成为领主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颁布法令，将所有魅魔都赶尽杀绝才对。
“为什么赫莱尔城内还有魅魔？”
“您是想问，为什么阿迦蒂娜没有杀了她们是吗。”
“嗯。”
“阿迦蒂娜也要考虑拉斯特的势力，而且陛下在当领主期间，魅魔族的势力得到了大幅的发展，我们那时候和拉斯特关系还很好，恶化是陛下成为魔王后的事情了，就算是阿迦蒂娜，也不敢轻易消灭普瑞德境内所有的魅魔，那会引发大麻烦的。”
说起魅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狄帕洛娜要撤退，以她的实力，完全可以横扫普瑞德，和我们再战上一场，但她却极力避免战斗，撤出了普瑞德……
“莉帕缇娅大人，我们到了，本沙哈尔宫。”
我从车厢内探出头，敞开的大门前站着被替换了的卫兵，向深处望去，是布局复杂的园林和宫殿的一角。
我开始怀疑，路西法是不是连撒旦都不服，他的傲慢足以从这宫殿的规模看出来，随着套车缓缓驶入本沙哈尔宫，神秘的路西法居所被展现在了天使的眼前。
巨大的园林被高耸、雕刻着浮夸雕塑的建筑包裹着，正宫前的这一块园林栽种着各式绿荫，当进入本沙哈尔宫的那一刻起，便自觉得置身于自然的海洋，一切都是如此宁静，两条溪流从正宫的两侧建筑的底部被引到了前端，和恬静的花草融合在了一起。
“好美……这竟然是恶魔的居所。”
可见路西法虽然傲慢，但骨子里还留着天使对美和静的那种原始的追求，这里让我想起了伊甸园，那里被伟大的米迦勒守护着，与外界完全隔绝，即使是我也从未见过真正的伊甸园，所享受的不过是伊甸园的延伸，但这里……所散发出的那种纯粹的气息，红花与桂树，乳香木，路西法见过我从未见过的怡人美景。
“我也很久没回到过这里了。”拉塞维耶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
比起魔王宫那毫不遮掩，华丽的令人炫目的夸张感，本哈尔宫更加地让我觉得，傲慢，那种藐视一切，唯有自己存于圣洁中的感觉。
套车停在了正宫的门前，拉塞维耶下来为我打开了车门。
下车后，我抬头看着面前的建筑，不会错，这些建筑都还保留着天使的风格，那一切仿佛历历在目，那个身影，我想象着路西法下令建造这座宫殿时心里所想的事情，来到地狱这样的地方，想寻找天使的平静，几乎是是不可能的。
这座宫殿，诉说着堕天使的悲哀，更提醒着我。
正宫的大门被打开了，我和拉塞维耶从侧边的台阶走上去，进入了宫殿里面。
进入宫殿的正厅后，只见几十位穿着各异的女仆整齐地排列着，站在那里，在看见我和拉塞维耶后立刻跪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慌张地退到了拉塞维耶的身旁。
“您不必紧张，她们只是在向新主人表示尊敬。”
“新主人？”
“就是您啊。”
诶？
“什么？”我指着自己。“我是这宫殿的……新主人？”
拉塞维耶背着手，稍微弯着腰，凑在我的耳边说道：“不止是这宫殿，您现在是普瑞德的领主。”
“诶？！”我像受惊的猫一样跳到了一旁。“我？！普瑞德的领主？！”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突然就成了普瑞德的领主了？！
“您是军团的最高指挥官，您击败了阿迦蒂娜，自然也就成为普瑞德的领主了。”
“不不不，不对吧……和我没什么关系吧，且不说不是我击败了阿迦蒂娜，军团是戈洛伊的啊！”
拉塞维耶挥了挥手示意，门口的两个女仆站起身来，关上了大门。
“陛下是魔王，是地狱的最高统治者，而不是某一领地的最高统治者，理论上来说，所有领主都得服从魔王，奉魔王为王，理论上来说，魔王其实有对领地领主任命的权利的，只不过，那是理论上的。”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作为军团的最高指挥，您拥有和其他领主们一样的权利，那就是做领主的权利，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而实际上，阿迦蒂娜被俘虏，但她还是普瑞德的领主，魔王审判时，魔王可以剥夺她的身份。”
“对、对啊，那现在领主还是阿迦蒂娜啊。”
我其实有些兴奋和开心，因为地狱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于恶劣了，如果我真的能做领主，住在这里也是不错的。
但这不是重点！我才不要当恶魔领主！这不就成了堕天使了吗！这宫殿怎么说都比不上天国吧！
“这应该算是空档期吧，您就可以理解为代理人，理论上您和其他领主都是魔王的属下，所以您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在魔王重新任命前代理领主。”
原来是这样，我差不多明白了，虽然地狱分了七个家族和一个魔王，但“理论上”来说，领主们都得服从魔王，魔王可以任命领主，这个理论中并没有家族的概念。
一个下阶天使什么的……竟然有自己的宫殿，这个……这个也太……
“带大小姐参观一下宫殿的各个部分。”
“大小姐？！”
拉塞维耶突然又成了管家，好像对这一类服务事宜很得心应手，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铠甲指挥着打扮俏丽的女仆们。
“是，大小姐，请跟我们来吧。”
“所以说我不是什么大小姐啊，不要这样叫我啊……”
如果可以，我不想要任何带性别的称呼，菲妮塞丽叫我小姐就已经让我很苦恼了，现在又被叫了和阿迦蒂娜一样的称呼，这……
之后，我被女仆们簇拥着领着参观了本沙哈尔宫的各个部分，大厅、房间，这些女仆好像很喜欢我，都是些魅魔，我很担心，她们是不是在我身上找到了什么归属感之类的，都是拜这身铠甲所赐！
在一间我没有听清名字的大厅里，摆放着格式珍宝，大厅中间是一座喷泉，共有两层，几个不同的房间，大厅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熟悉的画像……
“戈洛伊……”
一副巨型的戈洛伊像被挂在了墙上，镶着华丽的相框，画像上的戈洛伊气宇轩昂，展露着雄性的英姿飒爽，穿着华丽站在黑色的布景中。
“这家伙……真自恋，把自己的画像挂在这。”
“这不是陛下挂的，是阿迦蒂娜。”
“什么？”
跟上来的拉塞维耶站在我后面，望着那幅画像敬了个礼。
“您不必吃惊，一会您就明白了。”
随后，女仆们带着我来到了东侧的卧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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