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赭Juzer
“您是要去遗迹找些东西吗?”伊芙问他。
“还请别用敬语,叫我名字就好。”俄略金双手合十,样子不像法师,倒像是个僧侣,他只比迪更大两岁,可论两人的稳重程度却像是差了一个辈分。他说道:“克利金境内遗迹遍布各地,但大部分是来自第三纪后期的,而在更久远的第二纪元,炼金比魔法更为普遍,这次我跟过来,也没想着要有什么收获,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来找灵感的。”
山上风大,俄略金说话又总是和声和气的,为了能听全他说的话,伊芙就放慢了步子和他并排行走。
“找灵感的意思是指——魔法也是一种创作吗?”伊芙问。
“说是创作也不完全正确。”俄略金说,“可以称之为再创作或者发现,研究魔法语言更像是在研究一种形式逻辑,要么是用已有的知识构建出更复杂精准的内容,要么是在众多已有却未被发现的结果中选取最有用的一个。”
“也就是说,灵感就是一种新思路?”
“差不多,不过这次来还有其他意义,不一定是魔法上的,第二纪比起第三纪来说,魔法与炼金的滥用程度令人发指,但社会却并不混乱,其中肯定有我们能学习和参考的地方。”他说,“相比出土的第三纪文本,第二纪的文字不会出现大量的行业黑话,他们很少使用机械,所以其内容可能会更偏向于更为本原的自然力量,这同样也是一种参考。”
俄略金说的话总是听得伊芙半懂不懂,而跟在她身后的林辛更是一头雾水。
“魔法到底是什么?”伊芙忍不住问。
俄略金听她这么一问,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越是明显的东西就越让人搞不懂,是不是?”
伊芙不禁点了点头。
“魔法更像是一种力,你伸展手臂,能把石头推出去,而在手中凝聚魔法,就能将空气推出去变成风,其实两者都是一样的道理。但说是一样,又有些不同,人凭借体力能推动的石头并不会太大,可使用魔法却能做到开山劈石,从我们吃下去的东西来看,补充到体内的能量与魔法所产生的强大效果并不对等,换句话说,魔法不可能是人本身的力量,人使用魔法,更像是推动杠杆的远端,或者是按下机械的开关。如果把魔法比做人驾驭的马,可以说,它不是马本身,而是操纵马的缰绳。”
“我有点懂了。”伊芙又问:“可这魔法所产生的效果又是怎么来的,它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吧?”
“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也是从古至今都在争论的一件事。”一说起这个,俄略金的眼睛几乎是在发光,“鹿汀派认为,魔法与其产生的效果,就如同思维之于语言,声音只是一种震动,但语言中所传递出的信息的意义却远大于声音本身,所以他们认为,魔法是一种用于激发隐态能量的方法与规则。而更早一些的承喻哲学派则把这种能量与主神与堕魔联系起来——人通过吟唱魔法咒语沟通神与魔,而祂们回应人的要求,借人之手降下伟力。很难说神与魔是否真实存在,但其实这不重要,很多承喻哲学家在思考时大多数都不会考虑他们的神,而只是将其作为结论展现,将起源与终结放在神的身上,把祂们作为一种非拟人的存在重新定义或用于指代。再说说精灵,精灵比起人类,并不热衷于建立城邦,他们无法接受如此高强度的人口密度与社会联系,其更亲近于自然,而他们对魔法的理解通常分为两类——‘万物有灵’和‘万物合一’,即我们通常所说的物活论和泛神论,万物有灵主张魔法是与万事万物沟通的语言,是人在请求周围元素协助后的结果,而万物合一则说,魔法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泛意识,它是人的意识的延伸,人有使用它的意志,它就会现出能量实体。”
伊芙意识到,俄略金似乎是在给自己普及一些魔法方面的深层理解。
“但无论是哪一派的解释,其本质都大体相同的,即魔法是一种外界力量,人无法生成它,但有使用它的权能。”俄略金说得伊芙都快忘了刚才自己在问什么,而现在话题却又转了回来,在对方的总结中得出了结论。
“但我就没办法使用魔法,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伊芙问他。
“你用不了魔法?”俄略金有些惊讶,“哪些魔法用不了?”
“全部,包括武技在内的所有魔法。”伊芙回答。
林辛听到伊芙的话,也在暗暗吃惊。
“你一直都用不了?”俄略金摊开手,说:“我可以给你做一个简单测试,你学我的动作,然后念咒语。”
说完,俄略金缓缓吐出几个音节,一团红色的光在他手里凝聚而出。他吐字清晰,伊芙也照着他的样子做,手心里却没有任何异象出现。俄略金又测试了十几种不同的咒语,四个人此刻都停在了山腰,他们围成了一团看伊芙测试,可越到了后面,茂奇的心就越是沉重。
“初步看,应该是施法障碍综合症的一种表现。”俄略金叹了口气,“但还无法得知究竟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伊芙,你以前有过头部创伤吗?或者是人生经历上的重大变故?”
伊芙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你说的或许有可能。”茂奇将一双大手放在伊芙的肩膀上,“但不管怎么说,无法使用魔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上战场打仗。”
“这事确实不能急。”俄略金点点头,“如果是心理上的,只要她有一天能产生使用魔法的意愿,这样的状况说不定马上就能不药而愈,但如果是生理上的,就比较难办了,可能要去东面的大陆碰碰运气了,那边对魔法的态度比我们这里开放得多。”
“谢谢你。”伊芙朝他鞠了一躬。
“别客气。不过你自己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失望。”
“也可能就是因为我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才没有元素或者神什么的,愿意把力量借给我吧。”伊芙半开玩笑地说。
茂奇听得大笑了起来,他揉了揉伊芙戴着帽子的脑袋,说道:“是啊,这才是小伊芙嘛。”
麝兔山说是不陡峭,那也是从远处来看的,如果要真正攀上这条大坡,还是要费一些力,尤其是这座山没有台阶、没有栈道的情况下,光是上山可能就需要一天的时间。
絮状的云雾漂浮在山腰之上,人在这里待得久了,衣服和头发也会变得湿漉漉的,而在云层密集的地方,甚至还下着毛毛细雨。
由于俄略金与林辛并不擅长攀登,因而四个人只寻好走的路走,遇到陡一些的山岩便会绕远,所以直到天半黑时,他们才到达山顶。
云在他们脚下,山顶自然是晴空万里,伊芙朝着西南方向看去,太阳已经落入远处深黑色的山脉之下了,只留下天边一缕橙红与延伸至整个天幕的澄清渐蓝。灰白色的云雾平铺在他们脚下,只有几处较高的山顶露出黑色尖角,云中时有电光闪过,却不闻其声。此时月亮还未升起,他们头顶正上方的天幕上还挂着隐约可见的几颗淡绿色星点,在这片大陆上,“星”是很少见的天体,而类似银河的壮丽画卷更不可能见到,伊芙每次仰头注视夜空时,都会想起另一个世界的星空——那颗由无数星辰守望的渺小行星上,住着一群孤独的人,他们在仰望夜空时,创作过无数的故事,他们躺在星空之下,做过无数的梦。
俄略金伸出手,一团白色光球飘飞出去,如同一只气球一般悬在他的头顶,并跟随着他照亮了昏暗的地面。
太阳下山后,风也逐渐停歇了,在这片静谧的高处,伊芙却有种面对大海的错觉。
林辛见天色已晚,却没有人打算布置营帐,于是就问道:“我们今晚怎么办?”
“别急,跟我来。”茂奇摆摆手说。
麝兔山的山顶十分宽阔,有一片大到能跑马的空地,但却是光秃秃的,全是碎石岩土,没有一点绿色。他们向着中心位置走去,越往里走,越能看到地上有着一些疑似遗迹残垣的白色石料碎屑。
茂奇从狩猎包中拿出一盏巴掌大小的银色提灯,握着它的柄环举过头顶,那提灯原本是熄灭的,但现在却在发光。
也就是在这一刻,伊芙看到了五年以来最让她感觉神奇的一幕——那提灯发出的光映照出了一片由光所组成的立体建筑图形,那图形就仿佛是用白线绘在黑卡纸上的图案,精准而复杂。而后,那些由线所组成的表面出现了细碎的纹理,其中还存在一些分形图案,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些图案如同疯长的植物,逐渐变得复杂、饱满,然后被暗色的物质填充,最后完全封闭,而最终在这片空地上出现的,就是一座大约五十米高度的尖塔。
伊芙仰起脑袋,能隐约看到塔顶闪烁着红光。
塔有四个面,呈内凹的弧面逐渐向上收紧,在顶端交汇,形成细如针尖的塔尖。
这座塔反射着天空的微光,平滑得如同镜子。
伊芙看着这样一座高塔,心中竟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这座塔与这个世界的风格格格不入。它无疑是有着流畅而简洁的设计美感的,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下也能感受得到那外观线条的赏心悦目,可正是这种十分超前的建筑风格让伊芙吃惊不已,对于本地土著来说,或许第二纪元的建筑风格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可对伊芙来说,这种风格是突兀的,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这是怎么回事?”林辛后退了几步,却依旧无法一眼看清这庞然大物的全貌,“您刚才怎么把它给弄出来的?”
“逻各斯院还是很信任我的,所以很多遗迹的钥匙都在我这里保管。”茂奇笑着说,“每次开启遗迹时都让我有种十分梦幻的成就感,就好像是我抬手间造出了这样一座高塔。”
“把奇观建立在自然景观之上,确实能够渲染出一种激动人心的宗教氛围。”俄略金说。
“如果他们的科学已经发展到了如此程度,宗教还有什么市场?”茂奇将提灯收回了包中,随口说道。
“人就是这样反复,科学的发展不意味着理性也跟着发展,说不定还会更糟,等人没了理性,世界摇摇欲坠时,就需要信仰的约束,到那时,万千神魔说不定真会有复辟的可能。”俄略金回应道。
“这说法也有意思。”茂奇点了点头。
“我怎么觉得这像一座信号塔。”伊芙小声说着,语气如同自言自语。
“信号塔?”俄略金先是看了眼伊芙,又转头看茂奇,问道:“信号塔是做什么的,类似灯塔那种?”
伊芙用指节抵着下巴,刚想着要怎么和他解释,就听茂奇说道:“就是一种专门用来传输消息的塔,遗迹文本里确实存在这种建筑。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东西——以前在天翳洲见到过一种技术,他们在相隔十几千米远的两地放置一对纹印板,只要激活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产生轻微共鸣,而只要将这个有反应的纹印加刻一个增幅回路,就能以此为中继让更远处的第三个纹印产生共鸣。”
“还有这种东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俄略金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概有十多年了,那时还是在试验阶段。”
“是怎么个原理,我们也能做出来吗?”
“说原理其实也简单,其实就是利用了多人合作施法的起手式。”
“引导者率先吟唱,对辅位施法者产生共鸣,实际上这种纹印板就是利用这种原理?可距离怎么办?能作用这么远?”
“不同的合作施法式,作用距离也不一样,这是可以试验的,而真正的难点不在这里……”
“我懂,怎样把起手式转化成同等效果的纹印,这十分难,就像一把锁,如果给你一大串钥匙,让你找出其中一枚能开锁的钥匙很容易,但如果让你凭空造出这样一枚钥匙,这就要难得多。”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向着遗迹走去,林辛与伊芙也跟在后面。
“你叔叔怎么样了?”伊芙问林辛。
林辛刚开始还没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愣了一愣,看到伊芙正看着自己,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回答道:“他挺好的。”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伊芙问得是谁。
“你剑术非常出色,不过以后别找我切磋了,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她说。
林辛这才意识到,这位伊芙似乎是在对上次的事表达不满。
“抱歉,我与你切磋确实是十分不公平的,以前我只与同校生比试过,虽然他们也都是男性,但其实你要比他们都厉害得多。”林辛解释道:“我爷爷——威各托长老那时候很想让我和你比一场,同时也是想让我向你学习,而且通过这次的切磋,我也确实意识到自己以前太倚重自己的力气了,你那天最后用柄头的那一击十分厉害,我回去之后还练习了一段时间。”
“你会用了?”听到他的话,伊芙有些意外。
“会了会了。”他连忙点头。
“你还真有天赋。”伊芙说,“如果不是用的训练剑,我肯定不会用这一招,怕伤到自己。而且这招更适合对付力气比自己大的对手,我想不到你什么时候能用得上这一式,尤其是在无甲格斗中,除非你是去了战场,而且还弄丢了自己的主武器,想着用佩剑把敌人的头盔连同脑袋一击敲个稀巴烂,又或者对上什么巨人族的人,这力气才有发挥的余地……但不管怎么样,对你来说这一招都太花哨了。”
伊芙一番话说得少年有些迷茫,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话中带了一些揶揄的味道。
遗迹高塔的正门开启了,原本一体的黑色墙面出现了一扇从下向上拉起的闸门,宽阔得能让三辆马车并排通过。
四个人走进塔中,其内部却是黑漆漆的,看不出究竟有多大,俄略金操纵光球飘向更高一些的地方,勉强照亮了空旷的内部空间。
比起建筑外部的简洁大方,塔内的景象要糟糕得多,就好像是爆炸现场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甚至分辨不出这些碎屑都是什么。
伊芙踩着这些碎屑,从脚下捡了一块破碎的黑色条状物,放在手里颠了颠,很重,像是金属物。
“非晶金属,和塔是同一种材料。”茂奇说道:“这是一种炼金产物,但要用这种材料建造一座毫无锻接痕迹的一体建筑,这其中的技术难度是无法想象的。”
“这些东西不能带回去用吗?”俄略金问。
“有用的都带回去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建筑框架的碎片。”茂奇说,“这些材料看起来很稀奇,但其实没什么用处,现阶段连研究的价值都没有。”
伊芙将那块金属扔回了碎屑堆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样强大的文明究竟是怎么灭亡的?”俄略金这句话并不是发问,而是一种慨叹。
“是啊,一想起这个,我就觉得毛骨悚然。”茂奇笑了笑,从包中拿出自己的水壶,可里面却是灌的葡萄酒。
“茂奇,第二纪元的文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发现这方面的线索?”伊芙问。
“自然是有。”茂奇喝了口酒,理顺着自己的话,“第二纪元的繁荣程度比起承喻教描述的天堂更加耸人听闻,旧文明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是现代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你能想象到城市能建立在云端与海中,地面上的街道能延伸到高空的场景吗?”
伊芙听着他的话语,心中震惊不已。
“在艾奇罗德旧地,甚至还发现了一部分名为‘天门界’的设计图纸,这些图纸记载了一个一半在海下,一半浮在海面上的封闭圆球,其海拔高度能够达到近百千米……”
“唯独这个我不太信……现在已知的最深海域也只有二十二千米深,而且还是个狭长的海沟,所以,这个球要放在哪里?”俄略金提出了疑问。
“可能这东西就没有建造出来过。”茂奇对他的质疑表示了肯定,“能够找到的图纸重达几吨,但这却只是一小部分,其中涉及到了无可计数的动力学、建筑学、生物学以及魔法、炼金方面的技术与数学工具,这也足可以说明,他们是真的想要造出这样一处新的世界,他们甚至还设计了一个用来裁决和管理天门界的巨大机器,用机器来管人?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可惜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没办法还原那些破损的储存器,那些方块里面记录的才是数据的大头。”
伊芙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不是魔法世界吗?听起来怎么就这么科幻?如果茂奇说的是真的,在这样奇迹般的失落文明的对比之下,似乎连另一个世界那蒸蒸日上的技术发展也要变得一文不值了。
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吗?伊芙觉得很有可能,尤其是自己身处在这样一座高塔中的时候。
云雾与烟雾(其三)
伊芙晚上睡在高塔中,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来到了她的身前,她与自己长得相似,但不完全一样,而且她的个头比伊芙要高。这女人很漂亮,伊芙觉得她比自己都要漂亮很多。
女人什么话也没说,她只是举起了手,给伊芙看她的手,她的手心里躺着一颗湛蓝色的宝石,是与姬弦留给她的那颗一模一样的宝石。女人微垂着眼帘,似带有慈爱的笑容,与伊芙对视了良久。随后,她举起拿着宝石的手,将那颗宝石抵在她的眉心处。
梦到了这一刻,伊芙就惊醒了,她睁开眼,茫然四顾着,然后叹息了一声:梦似乎大部分都是像这样虎头蛇尾,一到关键时候就会中断。
她感觉身上出了汗,于是就钻出了帐篷,塔内的墙壁上挂着一盏灯,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满地的废墟。
她听到了踩在碎屑上的轻微脚步声,茂奇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还没睡吗?”伊芙的声音有些哑。现在似乎还是深夜,此时还能听见另外两人熟睡的呼噜声,她看到茂奇过来,不免觉得意外。
“人年纪大了,听见一点声音就醒了。”茂奇蹲下身子,用很小的声音回答,他拿出怀表看了眼,然后说道:“现在是三点多钟,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伊芙揉了揉眼睛,“有水吗?”
“有。”茂奇拿出一个金属杯子,将水壶中的液体倒进杯中,塔内寂静无声,显得这倒水的声音十分响亮,却又让人安心。
伊芙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地喝着,然后将空杯子还给了茂奇,说道:“早上喝这么一杯,身上就暖和多了。”
茂奇一慌,急忙回头查看身旁的水壶,这才发现自己错把葡萄酒当水倒给了伊芙。
“喂,小酒鬼,我倒错了你怎么也不说?”茂奇又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漱漱口。
“开个玩笑而已。”伊芙朝他笑了笑。
“一点都不好笑,我还以为你是睡糊涂了。”茂奇刮了刮她的鼻子,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随后又感叹了一句,“要是我能有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我也算得上是你半个女儿了吧?”她说道。
“我说的是儿子,不是女儿。”茂奇说,“你如果是个男孩子,那还好,但你是个女孩。”
“都一样。”伊芙坐在帐篷边的凳子上,茂奇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可不一样,就像你刚才喝酒那举动,要是被外人看到了就不知会说什么了。”茂奇打开壶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如果是男孩就不一样了,要是像你这样的年纪,父子一起打猎、一起溜马、一起喝酒……也没人会说三道四的,多好。”
“咱们俩不一直就是这样的吗?”伊芙表情疑惑。
“不是,那感觉是不一样的,你喝酒时我会劝你少喝,用刀的时候又怕伤到,不仅如此,还得提防着南芬看见,如果是男孩那就随便一些了,就不能惯着他,小子如果犯错了,做老子的就要踢他屁股!”茂奇说着,还挥了挥拳。
“那鲁格呢?你以前踢他吗?”
“那小子。”茂奇摊开手摇了摇头,“他是被南芬宠坏了,十足的一个小少爷,我得谢谢他不踢我屁股。”
“第一个孩子嘛,宠着也正常。”伊芙说。
“你总帮着她说话,你看,做女儿的就是这样。”茂奇说,“不过也确实是这样。南芬刚嫁过来时,第一胎小产,第二年才再次怀胎生的鲁格,喜欢得不得了,她生鲁格时才十七岁,一个当母亲的人,却像个孩子一样围着婴儿床蹦蹦跳跳的,开心得不得了……”
伊芙想象着茂奇描述的场景,不禁莞尔。
“但婴儿惹人爱,长大了可就不是这样了,尤其是当他不经意间对你露出鄙夷的目光。”茂奇坐在了伊芙身旁的废墟上,继续说道:“鲁格这小子,从小就是请的都城最好的家教培养,十二岁就去了高级预备学院读书,十五岁被逻各斯院第二学院录取,他确实很有学知识的天赋,可惜没经历过社会,劝他不听,做什么事都凭借一腔热血。”
“当爹的把什么事都做了,没给儿子留多少机会。”伊芙前一句话学的是南芬的语气,她说道:“我听南芬说,你年轻时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她说你当年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能和我具体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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