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赭Juzer
“混种剑,又称手半剑、杂种剑、混合剑,随你怎么叫都行,介于长剑和武装剑之间,重量1.3公斤左右,单双手使用皆可,而部分体格健壮的摩德萨人甚至可以双持使用,但说实话,在实战中并没有什么意义。对于二三十年前的西海岸国家来说,手持着黑色混种剑的凯耳魔法军团就像噩梦一样的存在,也只有羽地盟军能与他们抗衡。”
“迅捷剑,我很喜欢这把剑的剑身。但其实迅捷剑可以算是一类剑的统称,宽泛地说,晚于迅捷剑诞生的小剑可以称作迅捷剑,而有些长度超过长剑的也可以称作迅捷剑,就比如这一把,长度1.3米,重量1.2公斤,不算是一把轻快的剑。”
“侧剑,这把剑的形状非常漂亮,航海时代的男人们都有一把。”
“说真的,伊芙同学的力气有些让我吃惊了,这把基岚产巨剑重达4.5公斤,长度1.9米,护手长度达到了35公分,复合剑柄,只有剑尖处开刃,无锋部带有格挡钩,也可以把它看做是一个小护手。巨剑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武器,它虽然是剑的形状,但使用起来又与长柄武器更为接近。”
伊芙几乎没办法握着剑柄将这把大剑立在地上,她双手握持并挥舞了两下,引起周围同学的一片惊呼。
崇格看着她挥舞巨剑,心中同样惊讶不已,但又觉得有趣,不禁露出微笑,虽然他说话时语气和蔼,但表情却一直严肃,这节课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露出笑容。
“伊芙同学,我猜你一定学过剑术。”他说。
“是的,我比较擅长用手半剑。”伊芙回答。
“那正好。”崇格点了点头,对其他学生说道:“你们谁对自己有自信,可以来和这位伊芙同学切磋一些,现在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对这位从哲学学院过来学习剑术的小姑娘抱有质疑,现在正是回答的时间。想要和她切磋的请举手!”
十九个学生中,有一半的人都举起了手,包括迪更和林辛。
“伊芙同学,选择权在于你。”崇格说。
这举手的十人中,甚至还有两位女同学。
林辛肯定是不能选,对陌生人她又不好下手,所以就只能选迪更了。
伊芙用手指了指蹲在前排的青年。
迪更十分得意地站了起来,还朝其他人挥了挥手,并拍了拍身边林辛的肩膀,然后才走到了伊芙和崇格身边,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好,我叫迪更·迪布,来自亚德郡,不瞒你们说,我与伊芙早就认识,所以她刚才才会选我,但有件事我要事先说明,她选择我,是因为她不想伤害还未互相介绍过的同班同学,而不是因为我会对她手下留情。”
这家伙倒是会说。伊芙抱着肩膀在一旁看着他。迪更说罢,又回过头对伊芙说,“你也听到了,一会儿被打哭了可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指名要选我的。”他说话时还带着玩味的笑。
“那就看你本事了。”伊芙也学着他的语气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而不选林辛吗?那是因为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有一点你算是说对了,我的确不想伤害同班同学。”
“两位看起来都很有斗志。”崇格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他将两把训练用的长剑递给两人,说道:“来吧,让大家看看你们的本事。”
迪更与伊芙两人举着剑,看着对方,此时的迪更表情认真,倒是让伊芙有些小小地惊诧,她不知道对方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重视这场切磋。
这次的切磋,两人都没有穿戴防护用具,在旁人眼中,这场较量就显得有些刺激,尤其是其中一方还穿着裙子。
迪更先出招了,他挥出一剑,目标是伊芙的左肩,而伊芙十分轻松地就格挡住了这突来的一招。两人这次交手的时间很短,速度很快,众人只听见铛地一声响,两把剑就已经触碰在了一起,并迅速分开。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松,包括崇格也在内——光从这一击的感觉上说,他们都能感觉得到,两者的剑术水平都不简单。
“没想到你还真会啊。”伊芙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她的内心却因为刚才那一击而变得更加谨慎,她说道:“偷袭可不是好事。”
“什么叫偷袭?”迪更也在笑,两人此时的表情何其相似,他动了动肩膀,又冷不防地挥出一记上撩,并说道:“这样算吗?”
伊芙侧过身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
“结果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学学林辛,上次我们较量的时候,光是试探对方就用了很久。”
“是啊,等你们试探完了,我们这边说不定已经结束战斗了。”迪更再次挥出一剑,而这次伊芙直接接下了这一招,并把对方的剑压了回去。
“原来你的力气就这么小,改天掰个腕子试试?”伊芙挑了挑眉,调侃道。
“就你那小胳膊,等着吧。”
迪更对她的挑衅十分不屑。
两人一边过招一边打嘴架,这场面看得众人都是额头冒汗,在这样高强度的对招中还有精力说话,这两人莫不是串通好了在演舞台剧?但显然不是,尤其是在伊芙开始了第一次反击之后。伊芙很擅长变招,这是因为她在早年间因为力气小才不得已发展出的变通之道,如今气力见长,这些本事倒是没落下,只见她将长剑抡起,就朝着迪更头顶垂直劈下,而迪更反应也很迅速,他抬起手,将剑身横挡过头顶,挡下了这一击,可紧接着,伊芙斜向踏出一步,转动手臂,使得剑尖贴着对方的剑脊画了一个半圈、越过封锁,并出现在对方的胸口之上。
迪更心里着急,眼见对方的剑尖斜下朝着自己的腹部划去,竟然以一种极为滑稽的姿势撅起屁股,生生躲过了这一击。
伊芙看着他那拉长了脸、瞪着眼睛的吃力模样,不免捧腹大笑起来。
[43]浪子的体面
对练依旧在继续,但两边也算是暂时消停了一阵子。
伊芙不算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可自从认识了迪更以后,便逐渐开始按捺不住,时不时地和对方拌几句嘴皮子,以逞口舌之快。
而当两人都不说话时,其交手的频率便开始越来越快,迪更的剑术不差,比起林辛那样无懈可击的防守与不动如山般的平稳,他更倾向于用快节奏的攻击打得对方疲于招架,每次只出一式,挥之即离。
另一边,伊芙倒是很少出击,但每一次的攻守切换都恰到好处,直取对方要害。
进攻与拨挡,还击与反还击,如此这般过了五六分钟,站在一旁的崇格突然说道:“有效部位,伊芙得一分。”
迪更有些无奈地停下了攻击的动作,拍了拍自己的右肩膀,他刚才是能感觉到的,自己在格挡的时候对方的剑尖以一种很刁钻的角度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以前在和林辛对战时伊芙也用过这一招,不过当时对方防下来了。
“还要继续吗?”伊芙露出了笑,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喘,显然刚才那样的高频率对抗并不像看起来一般的轻松。
“继续。”迪更也没心情说闲话了,而从这次伊芙得分之后,他的出招就更加谨慎了。
伊芙的体力相对迪更来说要稍差一些,而对方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打得这个主意。果然,又过了几分钟,迪更迅疾的一击打中了伊芙持剑的手背上,伊芙原以为这一下会很疼,便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迪更得一分。”
迪更轻咳了一声,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刚才还怕伤到你,所以才没尽全力,不过这种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的确。”崇格说道:“训练所的训练剑都是特制的,带有防护纹印,所以可以不必配备额外的防护措施。”
两人再次摆开了架势,却听崇格又说:“有一件事我要提一下,你们上的每节课都有课堂表现分数,课后我会根据成绩来给各位做出‘优良可劣’的评价,基础分是80分,也就是‘良’,表现好了给加分,表现差就会扣分,50分及以下就是‘可’,30分及以下就是‘劣’。伊芙同学和迪更同学,你们在比试之前并没有对安全措施做出任何质疑,所以在今天的课堂表现分数里,每人各扣50分。”
伊芙与迪更一同扭过头,都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崇格。
“可是,你事前也并没有说明……”迪更想要辩解,却被对方用言语打断:“好了,迪更同学,我没有说明,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对此不管不顾——诚然,如果你们在我的剑术课上受了伤,我会面临被问责和处分,那是我的事;但你们的身体是自己的,你们永远都对自己的生命负最主要的责任!”崇格的表情突然严肃,他继续说道:“你们以为:老师是可靠的、上峰是可靠的、队友是可靠的——但是,他们都是人,人就不免有犯错失误的时候,你怎么能指望他们每一次都能考虑得面面俱到?你们真要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吗?我们为什么总是在强调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是在暗示现在很安全吗?不,恰恰相反,这说明在操作中隐藏着难以发觉又不可忽视的危险,这个道理其实很浅显,不是吗?”
崇格的目光在学生身上扫过,众人急忙连声点头说是。
“好了,你们继续。”崇格回过头对两人说:“现在还剩下5分钟,继续战斗,获胜者将会获得——100分的加分。”
两人面色一凛,并同时举起了兵刃。
“迪更,我们现在是平手,如果就这样谁也不犯谁,把这100分平分成两份,到下课时我们就都能获得‘良’的成绩,否则的话就要有人得一个‘劣’了,你快好好想想,这才第一节课。”伊芙劝他。
“可看你的样子,却一点都没有得过且过的意思。”迪更举起剑横在胸前,“想来一手出其不意?”
“是你一直举着剑,你让我怎么放心你?”伊芙向前迈进了一步。
“既然你不信我,那就各凭本事吧。”
迪更率先挥出一击,被伊芙成功拨挡并反击,迪更侧过身,用剑尖将对方的攻击挑开,并使出了一记突刺,两人你来我往了一阵子,其打斗的节奏比上半段更加激烈和混乱。
突然间,迪更低下身子躲过了伊芙使出的左右横斩,并脚下用力贴到了伊芙的胸前,以十分标准的动作给了伊芙一记肩撞,又在她还未稳住身子的时候乘胜追击,用柄头撞击在她的一侧额头上。
一圈淡淡的水纹自攻击点缓缓荡开,卸去了击打的力量,迪更肩撞时没用太大力,伊芙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她还是被迪更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招式弄得晕乎乎的。
“漂亮,很不错的思路。”崇格点了点头,“不过,我们今天比斗的是无甲剑术,而不是罐头人打罐头人,但由于我没有事先说明,这算是我的疏忽,所以这一次——迪更记一分。伊芙同学要加把劲了,还有两分钟。”
伊芙此时十分着急,她的体力在下降,而对方却未出现明显的颓势,如此看来似乎胜利无望了。但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坚持到对练时间结束,伊芙摇了摇牙,再次与对方缠斗了起来。
此时场中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众人并没有因为几近尘埃落定的结局而感到放松,反而十分紧张,似乎是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时间一点一滴地减少,伊芙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她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就仿佛对面的迪更只是一个晨练时用来击打的木桩。
“有效部位,伊芙记一分!”突然,崇格的一句话惊醒了沉睡的众人,伊芙张着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对面的迪更也同样一脸吃惊地与她对望。
“时间差不多了,下一堂课我会对这两位同学的对练流程做一下简单点评,也欢迎各位同学在课下积极讨论,伊芙与迪更这两位同学表现得都很出色,比斗的结果是——平局,各给予50分的奖励,而考虑到两位在本次比斗中所表现出的积极态度,再各给予20分的奖励,但因为伊芙同学今天迟到了,所以这20分终究还是要被扣掉的,也就是说,迪更100分,伊芙80分……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临走前我依旧要强调一句:训练时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我们能接受伤亡,但不接受侥幸。解散!”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饭点,学生们欢呼了一声,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迪更理了理头发,朝着在一边等待的林辛走去,而伊芙也急忙跟了上去。
“你刚才放水了,是不是?”伊芙在他身后,一脸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周围也有学生朝这边望过来,似乎对这场比斗的结果同样抱有疑问。
“别多想,是我失误了,一时脱力让你隔着剑打中了胳膊,不得不说,你的力气可真够大的,一时松懈就让你钻了空子。”迪更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两人刚才打嘴架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可是……”伊芙依旧有疑问,但看到迪更那略有深意的目光时,也就没再问下去了。
“去吃饭吧,我们三个。”迪更将手搭在林辛的肩膀上,朝伊芙笑了笑,由于林辛个头太高,他这动作做得还有点费力。
“好。”伊芙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训练所的大餐厅便是奔龙堡建立之初时的主餐厅,其内部宽敞明亮,开学时为新生准备的晚宴也便是在这里开办,由于新生一共来了七批,所以在这里也连续进行了七天的聚餐,而到了第七天,聚餐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两百人,着实是热闹至极。伊芙今天是第一次来,虽然这里的餐点十分丰盛,但她今天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吃上面,而是一直以一种探求的目光看着迪更。
伊芙是很感激迪更的,无论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今天怎么没胃口了?”迪更看着她餐盘中那一小份食物,也觉出了少女此时的反常。
“我干坐在这里,都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还是正常一点比较好。”伊芙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制服。
“但问题是你现在看起来很不正常。”迪更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问道:“怎么,还在想刚才的事?”
“我挥剑时用了多大的力,我自己知道。”
“确实。”迪更点了点头,端起碗喝了一口菜汤。
“你们比试时都让着我,上次林辛也是,故意不用全力,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单纯比输了还难受。”伊芙一边用叉子卷起盘子里的通心粉,一边叹着气。林辛听到她这句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开始闷头吃起了饭。
“但如果我不让你,我自己也会很难受。”迪更半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刚放下的餐具上,说道:“我从来都不觉得在比斗过程中放水是一种尊重对手的行为,但今天不一样,无论是谁看到你那时候的表情,恐怕都是会想要收手的,你说是吧,林辛?”
林辛抬起头,看样子确实是在认真思考,而当他刚开口想说话时,迪更便拍了拍他的手背,将自己盘里的一块牛肉放进了他的餐盘里,说道:“很难选择,是不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伊芙……可以这么说,你这辈子有一个最大的遗憾——那就是这张脸是你的脸,你无法时时刻刻看到它,你无法看到自己那对眼睛说话时的样子,以及在失望和落寞时自己的样子又多么让人无法拒绝。”
以及只有在与她对视时,才能从她眼底深处察觉到的那份坚持与苦撑,这才是更令人动容的。但这些想法,迪更没有说出口。
伊芙听到他这样评价自己,脸色先是涨红,而后又变得煞白,行为上也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倒是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听迪更这样描述自己,好像自己当时的表现很丢人?
“我长成这样,又不是我自己愿意的。”伊芙喃喃自语。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迪更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好久,才又说道:“我其实是在生自己的气,有时人的身体就会违背自己的意志来行动,你内心所求的和实际表现出来的并不一致,有过这种体会吗?”
伊芙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人就是这样,每时每刻都想保持体面,但冲动之下做出的事却连自己也不理解。伊芙,这件事做得不太像我的风格,是不是?”
“你做事本来就是随心所欲,本来就没什么风格,不管你做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
“也对。”——说了这么多就好像我是在掩饰什么——迪更笑了笑,又说道:“我年纪不小了,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什么起色,已经失去了登顶的资格了。”
伊芙觉得今天的迪更似乎特别喜欢感慨?还是他在借题发挥意有所指?
“你才不到三十岁,着什么急。”伊芙说——她也的确有资历说这话,“你家世不差,起点就比别人高很多,别人削尖了脑袋也进不来的骑士院你也来了,想做什么还不赶紧做?”
迪更听到她这么说,不禁哈哈笑了两声,弄得伊芙有些莫名其妙。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如今的女性比起男人来说更‘务实’,总喜欢把一切都规划得明明白白。伊芙,看着你我真替自己感到惭愧。其实我本人倒没什么追求,以前最喜欢的事就是进山打猎、游湖钓鱼,当个山野闲人最好,可只要一从荒山野岭里出来,走到人堆里时,就马上会像个疯子一样,眼看着自己的理智在慢慢蒸发。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就是,当时是为了一个女人和别人逞凶斗狠,伤了几个公子哥,又在调解时和校董吵了起来,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被校方开除了。所以说,我不适合待在太复杂的环境里,一个人总是在被环境所影响。”
“你还有这种经历?”伊芙突然来了兴致,“能具体说说吗?”
“这有什么好说的。”迪更抬起头,等看到伊芙那满眼期待的神情时,却又改了主意,“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前能做出的蠢事,你以后也能见到,当时是这样的……”
迪更添油加醋地说起了他的过往经历,大餐厅里人来人往,三个人时不时发出的笑声被埋没在了周围的嘈杂声中。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处处受挫的伊芙似乎也在逐渐迎来转机。
[44]孤独乐园
城市,仿佛是金属与宝石堆砌的城市,暗金与亮银色的切面交织铺就了存在于地表上的一切。巨大的列车在半空中飞驰而过,如穿针引线般从建筑之间的空隙呼啸而过;无数银白的飞鸟闪亮如镜,伴随着轰鸣声从城市上方结队穿行;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形如甲虫的四轮车子穿梭无碍,路面上既无马粪也无尘土;熙来攘往于此间的行人,皆是身穿鲜艳华丽衣装的贵人。
哈维因漫无目的地行走于这座新大陆的神秘城市中,被淋了龙屎的外套已经被他扔在了旅行途中。现在,他上身只穿着一件皮质马甲,露出两条结实有力的胳膊。没了斯弥雪在身边,他脸上的胡须不消几日便长出黑乎乎的一茬,配合着多日未经清理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邋里邋遢。
街道上人挨着人,颇为热闹。伴随着他的前行,人群中不时响起了惊呼和嘲笑声,这些奇怪的声音打断了哈维因的沉思,他停下了脚步,仿佛是刚从梦中惊醒一般,抬起了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些正在围观自己的行人。
在场者全部都是女性,所有的人都是。她们有的穿着华丽的大裙,留着蓬松的卷发;有的身穿亮色礼服,戴着俏皮的礼帽;也有人身着短裤与长靴,模样怪异且不雅;同样也有一身男人打扮,但看特征却又不难分辨其真实性别者……
她们都围在哈维因身边,皆露出惊讶且好奇的笑容,这些人的目光让他非常不舒服,并非有多大的恶意在其中,但按其行为来说却不像是一种礼貌待人的表现——这目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只毛发修得俏丽的宠物小狗,既想上前逗弄,又怕被咬伤手指。
一位穿着华丽的中年女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嬉笑着将一颗橘子塞到了他的怀里,然后又跑了回去,周围人都因为她的举动而哄笑了起来。
“请问——各位女士,你们知不知道一位名叫‘依娅特’的人,我现在需要找到她,非常急。”他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他依旧弄不清状况,他被这群人弄得晕头转向。
众女人听到他开口说话,都是表现出一脸惊奇,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人愿意回答他。哈维因此时还携带着一枚布道者铜币,料想这些人应该是能听懂自己说话的。
外围似乎有人闯入,骚动由远及近。两个身穿金色铠甲的女人分开人群,走到了哈维因身前。她们手里拎着一件模样怪异的武器,脸上戴着遮盖着鼻子以下的金属面具,盔甲的样式着重凸现了女性特征,虽然身材曼妙,但一路走来气势汹汹。
“阿隶格,你的主人呢?”一个女人问他。
“什么主人?”哈维因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阿隶格,如果你不能够说明你的身份及编号,那我们只能将你先行羁押,直到验明身份或等待你的责任人交付罚款和赎金才能放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本地人,如果你们不愿意我留在这里,我现在就可以走。”哈维因举起了双手,以表现自己的诚意。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们最后会放你出去,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将你暂时扣留在此地,直到确认你不是出逃的阿隶格。我们必须在保证公民的财产与利益不受侵害的情况下,才能放你离开,当然,若你在此期间蒙受损失,我们也会视情况做出积极赔偿。”
“我现在可没时间耗在这里。”哈维因再次后退了两步。
“请配合,这是为你着想。”两个女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嘭的一声,一颗橘子砸在了说话者的脑袋上,汁水飞溅,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哈维因转过身,十分粗鲁地推开身前挡路的几个女人,向着后方逃窜。
那两位执法者也反应了过来,朝着哈维因逃跑的方向追逐而去,其中一人按下了面具下沿的开关,随即就听见宽阔的街道上空响起了广播:“西南46号出现阿隶格危险分子,请求附近警力支援,身处西南四的公民们请按地面标识有序疏散,注意安全。”
广播的警示语在不断重复,原本黑色的地面此时正闪动着指向不同方位的疏散标识,行人们都在第一时间躲藏或离开此地,不多时,这条街道上便已空无一人了。哈维因奔跑的速度很快,可他身边出现的执法者也越聚越多,都是些穿着金色盔甲的窈窕倩影。这些人似乎全都身手不凡,以哈维因的实力竟然都无法甩掉她们。
突然,哈维因脚下本来平整的路面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台阶,差点将他绊倒。他后腿用力,大跨一步,踩着那凸出来的台阶向前跃出,可紧接着,又有一面黑色高墙从地面升起,挡住了他的去路。哈维因右手举起,一把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挥剑斩在那面墙壁上,却发现自己用力的一击并没有将其一分为二。黑色的墙壁越升越高,也越来越宽阔,似要将他留在此处,他想要调转方向,可周围又出现了新的壁障,显然是想将他困在里面。哈维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他的身子化作一股青烟,贴着墙壁一路向上爬升,成功翻过了障碍。虽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但执法者们却已经追了上来。城市中的街道此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无数黑色的墙面横纵交叉,从各个街道路面上迅速滋生,交织变换,仿若迷宫,似要堵住哈维因所有的退路。
哈维因嘴唇翕动,一边奔走,一边念诵着咒语,他手中的剑刃在魔法的影响下慢慢变红。他在墙壁之间腾挪着,直到武技完全发动之后,才一剑斜劈了出去。一道红芒闪过,声若雷震,势如破竹,重重封堵尽皆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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