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104章

作者:阿斯顿发

“喏。”

迈着轻松的步伐,冯森正要往自己的起居屋子走,但走着走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兵器相撞声以及喝叫声在耳畔响起。

“乒!乒!”

“氢——”

“哚!”

这好像是有人在打斗啊,谁敢在冯森的院子里打斗?该不会又是韩士忠和张世成吧?那可挺令人糟心的,那可挺令人作呕的。

步骑统帅的争端由来已久,冯森军中这个算是和谐的,没整天喊步军马鹿,马军懦夫就不错了。

想了想,冯森还是揉起额角,对吉塞拉说道:“你先去浴室等我吧,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嗯。”吉塞拉的脸上挂着清风一样的微笑,脸庞仿佛一块莹白的玉石,冯森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去吧。”

告别了吉塞拉,冯森捋起了袖子,提起了衣袍的下摆塞进了腰带中,气势汹汹地朝着另一处小院的方向走去。

一脚踢开了大门,但眼前交手的却不是韩士忠和张世成,冯森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聂隐娘和阿尔沃吗?她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在冯森平日练武的校场上,一个金发中带点棕色的高个维京少女手持一根木棍和一面小盾牌,不断地扭动身形,调整双方的姿势和距离。

而在她的对面,手臂和大腿明显带伤的黑发小麦肤色的猎服唐人小娘则手持两根短棍,绕着金发少女转圈圈,时不时突进一下,试图扰乱她的架势。

可惜的是,哪怕是个外行人都能看出聂隐娘正逐渐处于下风。

冯森原先还准备上去阻止,但仔细一看双方只是在切磋,只是阿尔沃下手有些没轻没重,便没上前阻拦,反而悄没声地站在一旁观看起来。

阿尔沃他快一年没见了,小妮子居然还发育了,个子又长了,都快到一米八了,只是该大的地方还是没有大。

在这一点上,聂隐娘也是半斤八两,当年她师傅为了防止累赘,还特地使用针灸和按摩等手段阻止聂隐娘继续做大做强,所以,她再怎么发育,估计也就是只有吉塞拉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

冯森的目光再次转到了聂隐娘身上,由于汉堡这边缺少光照,这小丫头白了不少,肤色都不像以前那样哑光黑,而是变成了小麦色,脸部的棱角也因为伙食问题圆润了不少。

就在冯森这边厚颜无耻地观看女人打架的时候,场上的两女终于分出了胜负,聂隐娘一记短棍敲在阿尔沃的腿上,但阿尔沃根本不顾,咬着牙合身向聂隐娘撞去。

“小心!”

先是一惊,聂隐娘眼神中随后闪过一丝狠辣,正想有动作,但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后脖领,将她拖到了另一边。

她扭过头,见到来人的那一刻,聂隐娘眼睛立刻眯成了弯月形:“洛山,你回来了。”

“嗯,才回来。”冯森自然地微笑道。

而另一边,阿尔沃顶着蛮牛冲撞冲进了一旁的花丛中,她晕乎乎地站起身,还想再战,却一眼瞄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冯森。

阿尔沃马上欢呼了一声,扔掉了长木棍,飞身扑了上来,在聂隐娘愈发危险的眼神中在冯森的脸上如同小鸡啄米一样亲着,甚至一只手都从他的领子里伸进去了。

“好了好了。”冯森赶忙把热情过头的维京少女推到一边,“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哼!”两人同时不悦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这情形,冯森估计知道又是什么文化冲击的矛盾了。

聂隐娘站到了冯森与阿尔沃的中间,直视她的眼睛,直爽地说道:“我输了,我最擅长的是暗杀,输了也正常,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我的主业可是暗杀。”

阿尔沃则懵懂地回复道:“我力气很大的,很少有人打得过我。”

感觉校场上的气氛再次有升温的风险,冯森便赶紧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阿尔沃,你怎么在这?”

“嗯……吕贝克那边太苦了,要学好多东西,冯,能不能让别尔夫什卡或者干脆你来当领主,我不想当领主了……”

冯森皱眉道:“你来了,那吕贝克那边怎么办?”

“有别尔夫什卡叔叔和芬纳看着呢,如今吕贝克那边的事情基本安定了,但北海贸易目前陷入了停滞,叔叔叫我来询问你的意见。”

“为什么别尔夫什卡自己不来?”

“叔叔要是来了,吕贝克就停转了,我来了,反而不会造成影响。”阿尔沃笑嘻嘻地从领口取出一个十字架,“冯,你看,我改信天父了,教士们都跟我说了,这个世界,天父管八成,奥丁管两成,我可以同时信,只不过要多信天父一点点,不冲突的。

况且,我要和你一起过圣诞节!”

这话要是让教宗听到了,说不着得被气晕。

冯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阿尔沃的脑袋说:“好吧,等来年开春,我就去吕贝克视察,正好也得谈谈西不列颠公司和北海贸易……好了,不许再打了,听见没。

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各自回去吧,我现在才从马格德堡回来,累得很,你们该干嘛干嘛,我去洗澡了。”

阿尔沃眼睛一亮,立刻跟着追了上去,大叫道:“我也一起。”

“不行。”冯森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并对正蹑手蹑脚翻墙的聂隐娘说道,“等我洗完了,就来检查你的拉丁文……”

“呜——”正准备偷偷溜走的聂隐娘马上抱着脑袋发出了悲鸣。

安定了这两位,冯森带着满身的疲惫离开了校场。

但阿尔沃却没有老老实实地坐着,而是望着冯森的背影,直到消失。

就在消失的那一刻,她眼睛机灵一转,马上换了一条路朝着浴场的方向跑去:“还想躲我,没门!”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萨克森幕府

一场沐浴并没有让冯森消除疲惫,拖着沉重的步伐,他走出浴室,神色无比地萎靡,而在他的身后,吉塞拉和阿尔沃则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你们各自回你们的院子吧,我小睡一会儿。”和两个妻妾说了一声后,冯森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一头栽进了温暖的毛皮床垫中,不到一分钟便打起了鼾。

说是小睡一会儿,但旅途和“洗浴”的劳累让冯森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接下来连续三天的时间,他给自己放了个假,不去想领地上的事情,也不理朝政,天天不是和牙兵们蹴鞠,就是和妻妾们开银趴。

赵存勖还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名叫鲁尼的撒克逊小伙,天天陪着踢蹴鞠,冯森还少有地给他赐了个汉姓,“高”。

如果只是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中世纪领主,这样的生活当然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可惜的是,冯森走的并不是这条路。

还没乐几天,王司马就找上门了。

坐在书房内,冯森翻阅着这段时间积压的一些事项,却没什么心思批阅,他合上了奏本,无奈地看着又搬来了几本奏本的王司马:“这段时间我不在,辛苦王司马了。”

“分内之事罢了。”王司马坐在了冯森面前的椅子上,“这段时间节帅休息得如何了?”

冯森哈哈笑道:“我看你不是问我休息得如何,而是想问我休息好了没有吧?放心,我向来是一张一弛,从不延误正事。”

王司马嘴角挂起了满意的笑纹:“那倒是我多虑了。”

这边冯森和王司马还在聊天,另一边李宝镜已经走了上来,将新的奏本抱走,而将写好了提纲的奏本递到了冯森的眼前。

“王司马找我是为了何事?”

王司马拱手回道:“此次来找节帅,是为了幕府结构与官员问题。经过这段时间的探讨和修改,幕府的基本结构终于是完成了,正要向你请示。”

“哦?”冯森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之前的幕府五司职能模糊不清,多有重复,政令也不够通达,当然不改也可以,毕竟咱们现在规模小,但现在不改,随着咱们的事务逐渐繁多,人口和田地增长,要改可就麻烦了。

所以尽管要繁杂了一些,所以咱们还是未雨绸缪,根据节帅的那个指导书,改出了幕府六司一省。”王司马抽出一本奏本,铺在冯森的面前,“目前的幕府五司是巡检司、教行司、中书司、营造司以及屯田司,我觉得把中书司单独抽出来,建立中书省。

中书省除了决策职能外,还要再加上管理各地法官的升迁,掌管政令和法律的颁布和实施等职能。

其次,屯田司职能太小,我建议改为农牧司,负责一切与农业相关的事宜,包括屯田、丈量土地,以及管理粮仓贡品和户籍。

巡检司同样职能太小,建议改为兵马司,扩充职能为负责管理民兵、消防、城管、防治瘟疫和市场监管,接受报案、抓捕嫌疑人、保卫官员宅邸等。

营造司与教行司职能不变,新增食货司,负责管理官府工坊,制定物价,置办货物,采买物资,设卡收税,制定来年预算等。

新增枢密司,负责管理八旗府兵和征兵工作,并且负责对未来战事的战术规划,归纳总结战史,更新地图,开办讲武堂等。”

“这,这很好啊。”冯森仔细地翻了一遍这本不算太长的奏本,有些惊喜地说道,“考虑得很周密,有什么问题吗?”

王司马两手一摊:“有,而且还很大。咱们的小吏不够了,而且文书也是个大问题,节帅你看看我写在最后的人员配置和待遇。”

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冯森看着看着,眼神跟着一起锐利起来。

按照王司马的说法,每个司一名司丞,两名曹官,然后是根据需要和规模大小设置的几名掾吏,以及负责文书工作的抄写员。

除此之外,还有税吏、马格德堡那边的官府体系、千户所的会计人员等低级官吏,现在有犹太人撑着还好,但以后呢?他们总归要走的,就算不走,难道把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吗?

王司马给出的幕府工资是每名司丞每年36个索里达,以及二百亩职田,还有薪柴,相当于中原正六品官员的工资。

而曹官则是一年20个索里达,以及一百亩职田,相当于中原正八品官员的工资,至于掾吏和抄写员,则是一年5个索里达,也没有职田,但是有官府给出的宅邸居住。

中书省中书令由真慧禅师兼任,中书侍郎由王司马兼任,两人只要一份工资,可下面还有不少孔目官,起码不能低于他们在中原的工资吧?

算到最后,冯森发现官吏支出加在一起,一年差不多要1500索里达,但今年的官吏工资支出只有300索里达左右,哪怕去除新部门的未发放工资,一年也该有700多索里达啊。

“没人了。”王司马苦笑道,“本来会写字的人就在少数,还有很多都有自己的产业,看不上咱们给的工资,而且我们的文书常常要写一份拉丁文又带一份汉文,这就更加困难了。

除此之外,营造司需要学习营造,屯田司的需要学习丈量土地,每个司都要学习相关的专业技能,实际上,虽然我们每个司的司丞都带着至少三个学徒,依旧无法培养出足够的小吏。

而且由于文字、语言等方面的问题,幕府的运转效率很低,常常一件普通的小事要拖很久才能办好,或者因为语言不通闹出笑话。”

“聪明到能够一边学一边工作的人毕竟在少数啊。”冯森揉起了脑壳,口中喃喃自语,“缺小吏,缺小吏……”

“实际上,我们每个司都有祭司子弟和一些曾经的撒克逊贵族在帮着办事,就是那些郎官。”王司马指着那册奏本,“他们很聪明,能处理政事,但是语言不通,文字不通,甚至很多都不识字。

实际上,他们有些不满,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在浪费生命,得不到晋升,也得不到钱,所以……”

“我们举办一个小吏的扫盲班如何?”冯森突然提议道。

“他们学不了那么快。”王司马摇头道,“而且您也知道,由于文字不通,我们需要花费的时间更多,大家每天都要工作到日落,没有时间去学啊。”

“那你们的日常都很累吗?”

王司马回忆了一下:“那倒没有,主要是很多时间都花在沟通上了,那些会双语和文字的人非常忙,而那些不会的,则忙一会儿,闲一会儿,没个定数。”

“那咱们办夜校吧。”冯森一拍手,“我正好找了一堆小学老师,让他们教授他们简单的文字和语言。”

“老师是不缺,但是缺书本和光源啊,否则办夜校就是烧钱,却起不到什么效果。”

但冯森却笑了起来:“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咱们试试养蜂吧,弄蜂蜡做蜡烛。萨克森这里森林茂密,气候潮湿,本来就是养蜂的好地方,可却硬是被那些斯拉夫人把这方面的钱赚走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谁家公爵只能收100块土地税?

听完了冯森的话,王司马却疑惑了:“我本以为节帅提这茬,必有高论,但节帅是怎么想到光源上去了,为一个小小的夜校,如此大张旗鼓没必要吧?”

冯森摇头:“蜂蜡贸易的水很深,咱们贸然进入把握不住。和纺织衣物不同,蜂蜡生产不是小农自然经济生产,而是基本都是把控在贵族手中。

因为只有他们能掌握森林资源,原始的修筑土窝或者砍野蜂蜡的技术使得蜂蜜和蜂蜡产量很低,但蜂箱技术一出,可以成规模地生产蜂蜜与蜂蜡,那些手里掌握着蜂巢的领主们,手中蜂蜡的价格就会狂跌。

蜂蜡贸易可是一笔大生意(未来汉萨同盟的主要贸易品就是蜂蜡),萨克森内部的领主我还能压制,但那些外部的呢?那些诺伊斯特里亚和奥斯特拉西亚的贵族呢?

我们用到蜂蜡的地方很多,而查理给我的时间却很短。

我们必须在不被他人发觉的情况下发展,将萨克森打造成北方的小罗马,汇聚整个日耳曼尼亚地区的精华,在这个区域内,一切最先进,最赚钱,最高贵的东西,都必然也必须在萨克森。

所以第一阶段,宣称我们只是自给自足,为了夜校而进行养蜂,第二阶段,我们说也许有人偷偷地在卖蜂蜡,但要我们现在就采取行动实在太小题大做了。

第三阶段,说也许我们应该取缔蜂蜡,但是我们需要进行会议来探讨。第四阶段,说也许当初我们能制止蜂箱技术的扩散,但现在已经太迟了。”

王司马总感觉冯森在这个方面有些偏执了,一个小小的蜂蜡贸易,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要是说瓷器或者丝绸贸易还差不多。

不过冯森毕竟也是人,总有不理智的时候,王司马虽然觉得不至于,但也不想求全责备,毕竟他在“小吏不足”这件事上,其实同样有点偏执和小小私心,掺杂了一些水分和危言耸听。

“那目前是要推广蜂箱技术?可这蜂箱技术又是何物,中书司需要进行探讨一番。”王司马掠过了之前的话题,继续问道。

冯森敲着椅子的扶手说道:“到时候我写一个条陈,画一个图纸给你,你们叫那些匠人继续按照控制变量法的方式进行尝试,找出一个最佳方式。”

这蜂箱技术冯森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况且具体问题具体分析,19世纪才出现的蜂箱能不能适应8世纪的环境还得两说。

“喏。”王司马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记录下这件事。

待王司马将待办事务弄完,冯森又问道:“今年诸项事情都办得如何?总考课都统计出来了吗?”

将随身的小册子放到褡裢里,王司马又从袖子里抽出另一本小册子:“基本都统计出来了,今年土地开垦还不错,咱们的东伐利亚八郡开出将近四万亩的田地,并且修建了汉堡到吕讷堡,汉堡到不莱梅,吕讷堡到汉诺威等三条官道。

除此之外,咱们的工坊产出更是……”

“这些先放一放,我想先听一听财政考课。”

“这还没有计算细致……”

“粗略一点也行,只是想看看大致情况。”

“喏。”王司马从口袋和袖子里掏出四五本小册子,终于找到了先前的笔记,“今年土地税收101个索里达,工坊收入与农场收入共12653索里达。总收入12754索里达。

建筑费用与迁移人口费用7000索里达,盐矿开采与盐场建设5410索里达,牙兵赏赐12000索里达,购买羊毛铁料等原材料3180索里达,政府支出2520索里达,总支出30110索里达。府库余钱13000索里达。”

“别的先不谈,那101索里达的土地税收是怎么回事?”冯森听完这财政考课,只感觉额头的青筋都在抽抽,谁家一整个公爵领只有100出头的土地税?

拜占庭的土地面积是萨克森的五到六倍,人头税加土地税能收160万索里达,除以五,也该30万索里达上下,就算人少,那收个1000索里达不过分吧?这连一千块都不给我啊!

政令是他娘的新田不收税,三年不服役,不是田地不收税!大火都收税都挺猛,怎么到你这就拉了呢?

王司马叹气道:“按照您的安排,格里菲斯作为汉诺威郡守管理盎格利亚和西伐利亚的税收,但他的队伍差点被一伙‘强盗’袭击。

虽然我们压制住了国野争端,但野人酋长们基本没有交税的习惯,那些庄园主一看,那野人不交,凭什么要我们国人交,然后也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