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124章

作者:阿斯顿发

“赫莱里奥,我记得汉堡城新建不到两年半吧?”奥达特托望着身边高耸的天父塔,忍不住问道,“两年半的时间,能修建出这么高的城墙吗?你我都知道,运送购买石料和木材有多辛苦,但这个时间是不是太快了。”

赫莱里奥确实哈哈笑道:“原因很简单,首先,整座城墙并不是完全石质的,而是用砖块拼成的,不用像石料那样远距离运送和打磨。

而木材更简单了,只是派人开荒去砍的树,就足以供给我们的使用,这还是在我们的公爵发布了农林政令,对树林进行每五年整休的情况下。

至于速度,赛里斯水泥可比砂浆干得快多了,也坚硬多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开发,汉堡城的城墙从三米泥巴木头城墙变成了砖石结构的六米城墙。

本来冯森还想着搞一个水泥城墙,可后来经过实验和考察,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第一个是因为水泥产量太低,第二个这种水泥实际是三合土,太脆了。

如果能用钢筋作为框架,实际上是可以完美中和脆性的,但无奈冯森手中的钢铁造甲造农具都不够用,更何况是拿来当钢筋,只得作罢。

马车来到了城墙边,奥达特托便仔细观察起这些城墙,汉堡城墙的墙面和君士坦丁堡的墙面颇有不同。

君士坦丁堡的墙面都是用大块的石料堆砌而成,所以墙砖大多会很厚很大,而汉堡的墙砖则有一种细密的感觉。

相对君士坦丁堡城墙上的墙砖,汉堡的城墙使用的砖更加地扁平细长,在砖石之间,还能看到灰色三合土水泥黏合的痕迹。

从城门进入,穿过一条暗黑深邃的门洞,一道由瓦顶组成的青灰长路便一路延伸向前,能够让四辆马车通行的大道直直通往内城,而天父塔传来的钟声和诵经声则让奥达特托仿佛回到了君士坦丁堡。

指着路边的两米多高的坊墙,赫莱里奥面带春风,向朋友介绍这座城市:“汉堡坐北朝南,面向易北河,城中分为三个坊区,一个内城区,一个外城区,一个市场区。

三个坊区目前一共十二个坊,每个坊能够容纳一千人有余,目前新坊还在建设,听说是最多可以容纳两万五千到三万人。”

望向道路两侧的盖着石板的排水渠,奥达特托将目光重新转移到自己的老朋友身上:“外地人在汉堡会有什么限制吗?”

“当然会有。”赫莱里奥指着远处一个比较高大的坊墙说道,“看到那里没有,那是内城,外地人除非有幕府盖章,否则不允许进入内城。

内城是官吏、军官、牙兵以及汉人贵族居住的地方,街道比咱们宽阔许多,不仅仅有花坛和小公园,还有专人每天打扫,要不是我妻子是汉人,我都进不去。”

“啊?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奥达特托啪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但立刻便被马车车顶给打了下去。

赫莱里奥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藏不住的笑容:“就最近,我本来想通知你们的,但想了想,这距离还是太远,最终还是算了。”

奥达特托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居然娶了一个赛里斯人?!我的天啊,赛里斯人,我连见都没见过,你居然已经有一个赛里斯妻子了。”

“她叫金秋娘。”赫莱里奥温柔地笑了起来,“她之前在赛里斯的时候,是一个技女,不过自从来到这边后,公爵大人给她发了几亩地,她便从良了。”

“技,技女?”奥达特托瞪大了眼睛。

“怎么?看不起吗?”赫莱里奥不满地哼了一声,“多少人想娶还没这路子呢,她虽然是技女,但跟威尼斯的富寡妇一样,抢着有人要。

她不仅有田产和房产,还有汉人的身份,你知不知道汉人代表什么?

所有汉人,能够担任高官,受封爵位,并且只要愿意参加府兵,还能再划分一百亩的田地,并且不用缴税。

要知道,府兵犯罪,当地衙门无权审判,只有幕府中央能够判决。

府兵中最高层的牙兵,除非谋反,否则永远不判死刑不受肉刑,最高量刑就是流放。这就是所谓的刑不上牙兵,礼不下庶人。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汉人的人脉,我的妻子是汉人,那些官吏都高看我两眼。”

“庶人?”奥达特托说着这个有些陌生的汉话词语。

“是啊,假如没有这个赛里斯妻子,我就是庶人,但是假如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便叫他去参军,那他就是汉人府兵。”赫莱里奥美滋滋地说道,“等你见了就知道了,我家在淘宝坊,就在西市边上,很快就到了。”

坐在有些摇晃的马车上,奥达特托通过车窗向外观看,路边坊墙遮掩了他的视线,但很多二层的木楼或者是高一点的青瓦顶还是能看见的。

和君士坦丁堡热烈荣耀的气氛不同,这里似乎更加肃穆和有秩序,从这些横平竖直的街道便可见一斑。

“你看那里,那里是尚学坊,房价最贵就是在那里,因为教堂和教堂公学就在那里,只要你是天父信徒,每周六和周日,都能把孩子送去教会学习文字和典籍。”

“看那儿,那是东市,原先是最热闹的,有赌坊和青楼,但后来被领主大人搬迁到了港口那边,听说这里要被改造成校场了。”

“刚刚那些穿绿色衣服的能不招惹就不招惹,都是下了值的旗丁,他们倒不算什么,但旗丁和牙兵们关系密切,指不定有个啥的牙兵亲家,那就难办了。”

“到了,到了。”赫莱里奥和看守坊门的里正打了个招呼,便对目不暇接的奥达特托说道,“我家便是在此处。”

马车拐了一个弯,没走两步便稳稳地停住,看门的奴隶立刻从小院走出,将一个小板凳搬到了马车旁。

拽着晕头转向的奥达特托,赫莱里奥下了马车,站到了自家的小院前。

第二百八十六章 我早就是汉堡人了,我都入了汉堡户籍了!

站在淘宝坊的街道上,奥达特托发现这里基本都是以小院为主,而他在港口区看到的,基本都是几十平米甚至十几平米的拥挤屋子。

抬起脚,看看脚下的碎石道路,再抬起头,看看眼前的近两米高的院墙,奥达特托恍然大悟,这里不就是君士坦丁那边的中产社区吗?

虽然从外观上看不出赫莱里奥的院子有多大,大致估计一下,起码也有两三百平米的样子。

“愣着干什么?”赫莱里奥向奥达特托招手道,“快进来啊!”

院门大开,马夫将马车赶到院子中央,卸下马匹,驱赶到马厩中,奥达特托则四处张望着,跟着赫莱里奥向里走。

这间小院由五个部分组成,一个是赫莱里奥夫妇的主卧,一个会客厅,两间耳房,一间厨房以及中间的小院。

小院中种着一棵一人高的小树,还有十来盆各色颜色的花朵,见到奥达特托在观赏这些花,赫莱里奥不乏自豪地笑道:“我妻手植的,怎么样?”

“很漂亮,这里虽然不如君士坦丁堡热闹,但却比君士坦丁堡更加宽阔和安静,而且很有秩序,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大法庭一样肃穆。”奥达特托向老友竖起了大拇指。

赫莱里奥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说道:“其实,汉堡也热闹过一阵,有段时间,两市还在一起的时候,那段时间是最热闹的。

但我们的公爵阁下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心善,看不得技女和赌博,于是将西市整个迁徙到了港口区和河岸区,如果你想玩两把的话,我回头带你去。”

“不不不,天父在上,我很少去那种地方。”奥达特托红着脸摆手道,他前往君士坦丁堡留学,老师是一个非常正派的人,但凡发现学生有亵渎的行为,都会遭到他的质问和鞭打。

所以虽然君士坦丁堡有不少这样的地方,但他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似乎是看出奥达特托的窘迫,赫莱里奥嘿嘿一笑:“不去便不去,今天下午我就带你去见见世面,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我家吧。”

“谢谢你,赫莱里奥。”奥达特托真诚地握着赫莱里奥的手,他被迫离开君士坦丁堡后,背上了一个圣像破坏派的骂名,到哪儿都不受待见,唯有他的好友接受了他。

感慨地拍着好兄弟的肩膀,赫莱里奥笑道:“放心,汉堡是一个开放的地方,虽然这里也有贵族和欺压,但起码,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信仰而遭到实际意义上的排斥。

这样,你先把行李放下,中午我们一起吃一餐饭,你再睡个午觉,我下午带你去好好放松一下精神,如何?

那个谁,那个耶娃,你来,带我的好朋友去客房,帮他收拾好行李,并且在必要时为他提供服务,明白吗?”

“明白,老爷。”那个名字带耶娃的斯拉夫女奴轻巧地从奥达特托手中接过行李,“客人,您的房间在那里,我先帮您铺床,如果有事的话,请叫我的名字,叫我耶娃就好了。”

看着袅娜离开的斯拉夫少女,奥达特托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

“我们的公爵大人不允许蓄养天父信徒或汉人奴隶,所以……”赫莱里奥耸了耸肩,“无论如何,好好享受,但是,最好不要下重手,他们是仆人,也不能乱来,因为公爵大……”

“别乱说了!”奥达特托赶忙阻止了好友的口不择言,“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先去安置行李了。”

望着依旧挤眉弄眼的赫莱里奥,奥达特托红着脸连连摆手,但还是跟上了女奴的步伐,进入了客房。

安置好行李和床铺,奥达特托坐在这种少见的与地面相连的砖床(火炕)上,在女奴的服侍下,擦了一把脸,便走出了客房。

客房外,在小院的中央,露天摆了一张桌子和两个小马扎。

“坐吧。”赫莱里奥将一个装满啤酒的马克杯递给奥达特托。

奥达特托拿起马克杯的柄,有些新奇地打量观摩起来:“这一天我见到的新东西,比我过去一年都多,这种杯子又是什么?”

“这个,叫马克杯,汉人喝酒都用这个杯子喝,贼讲究。”

“哦——”奥达特托抿了一口这啤酒,一股清香的微苦的味道瞬间侵占了味蕾,这味道跟普通的格鲁特啤酒就是不一样啊。

“这个叫精酿啤酒,你在外面的小酒馆喝的都说淡啤酒,味道差远了。”赫莱里奥自豪地向他介绍道。

奥达特托点点头,但他的目光又瞄到了筷子上:“这个又是什么?”

“这个叫筷子,汉人都这么用,你看,不仅方便,而且还不容易把食物变脏,最重要的是,哪怕是非常热的食物,也能用筷子给夹起来。”赫莱里奥熟练夹起几片火腿片放到了面包中,又塞了一些蒜泥和奶酪,递给了奥达特托。

“谢谢。”奥达特托咬了一口,“赫莱里奥,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照常理来说,你是一个威尼斯人,外地的商人不是常常遭到本地人的排挤吗?你是怎么成功把生意做起来的呢?”

“谁说我是威尼斯人?”赫莱里奥反问道,“奥达特托,我早就是汉堡人了,我都入了汉堡户籍了!”

“只要入了汉堡户籍就能不被歧视?没有这么简单吧。”

“你要知道,汉堡才兴起一年多,城中一半以上都不是出生在这里的人,真要说本地人,我才是第一代本地人,那个城墙,有一段就是我亲手修的。”赫莱里奥灌了一口啤酒,“威尼斯,那个抛弃我的城市,早就不是我的故乡了!”

奥达特托知道威尼斯市议会流放赫莱里奥让他对家乡十分不满,但却没想到会恨得这么深,于是便赶忙扯开了话题。

“其实我一直想问,汉人和汉堡(ham)人到底有什么区别?我听你的口音,应该就是一个意思啊?”

“不不不。”赫莱里奥向嘴中扔了一个果干,对奥达特托摇起来手指,“汉人是那些黑发黑眼的人,就像拉丁人一样。

至于汉人和汉堡人的区别,你可以把他当成罗马公民和‘罗马人’之间的区别。

像我这种汉堡人,地位属于自由民,不能当官,只能当吏,不准穿蓝黄紫色的衣服,衣服上不准有猛禽猛兽的花纹,我在普通平民眼里再厉害,也是假的。

在汉人眼里,我再有钱,也就那样。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攀附一个汉人妻子,这样,我的孩子就是汉人,出生后去参军,服役两年后可以选择转府兵,当了府兵,立刻就是一百亩田地,那样才算是人上人,才算是有地位。”

“原来如此,就像君士坦丁的希腊贵族?”

“差不多吧。”赫莱里奥摇摇脑袋,“不说我了,你在君士坦丁堡学得如何?你还没仔细告诉我你为什么变成圣像破坏派了呢?”

苦笑着将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奥达特托无奈道:“其实,很简单,我去东帝国留学的时候,跟了一个圣像破坏派的老师,当时他风头正盛,被伊琳娜女皇记住了。

等到伊琳娜女皇上台的时候,我的老师立刻被流放,哪怕我只是学习艺术、哲学和拉丁文的学生,和他关系不如我的几个学长,但还是被连累了。”

“哦。”赫莱里奥摸着下巴,“艺术、哲学和拉丁文……你会数学吗?”

奥达特托马上摆手道:“我看到数字就头疼。”

赫莱里奥一拍大腿说:“哎呀,这就麻烦了,幕府新设的审计司需要考验数学,我本来还想让你去试试……那你会建筑吗?”

奥达特托沉默了几秒:“会一点点,但我主要学的是雕塑和绘画,如果是从无到有地建起一座建筑的话,我可能不太行。”

赫莱里奥无奈地说:“好吧,那你这些天先跟着我去船坞那边,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帮手,来帮我看着那些船工。

然后幕府和教会有免费的汉话宣讲班,我媳妇给我上课的时候,你也听听,六个月内学会汉话,在汉堡,不会汉话寸步难行。

不要觉得难,如果只是听和说的话,汉话比拉丁话简单多了,一月就是第一月,二月就是第二月,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语法和阴阳性,你能学好拉丁文,肯定能学好汉话的。”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完了饭,和家仆说了一声后,赫莱里奥便拉着奥达特托出了门。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万匹呢绒

就在奥达特托和赫莱里奥在小院中吃饭的时候,站在西不列颠公司总部大院的门前的冯森,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看着天空中的阴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有可能的话,未来的居住地还是迁到阳光多一点的地方比较好,日耳曼尼亚的冬天实在太阴沉,太难熬了。

时间就像是按下了快进键一样,冯森都还没有什么反应,寒冷的风便席卷了大半个汉堡。

不过由于这个时代的气候相对温暖,而且汉堡距离大海也不远,所以哪怕是冬季,也并不会觉得寒冷,顶多是早上的草地上会覆盖一层白霜罢了。

“好久不见啊弗拉森!”冯森见到了一行向着匆匆赶来的人马,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向您致敬,尊贵的公爵阁下。”弗拉森受宠若惊地手抚胸向冯森鞠了一躬,“我愚蠢的马夫折断了我的车轮,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哈哈哈,那你今天可是迟到了,说什么也得多喝两杯啊。”

“一定一定。”

站在冯森的面前,弗拉森整个时候,才有机会仔细地观察这个新建的西不列颠公司总部。

西不列颠总部自从上次成立后,就从食货司分了出来,变成了单独的部门,而安放新总部的地点正是在汉堡的东市。

由于西市搬到了港口区,原先专门卖货的东市承担了一部分娱乐和服务业,但其本质的货物集散地还是没有改变,这里也是商人们最常来的地方。

而西不列颠总部就设在东市的黄金位置。

这个大院占地面积在两亩上下,用一道砖墙围起,而内部则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正对着大门的大厅,一个是大门旁的货仓,还有就是中间的小院。

小院中是一个五米见方两米见深的水池,水池中几只青绿色的鱼自由地游动着,可惜的是欧罗巴这边没有鲤鱼,不然抛食之时,红黄鲤鱼游动抢食的场景才叫壮观。

水池旁是一圈外形类似于“开开开”连接木栏杆,红木栏杆上还雕刻圣母玛利亚端坐莲花像,而栏杆之间的连接处,雕刻了圣十字。

“这个是用来防火的。”冯森指着眼前的这个水池,“还有那边的沙堆和水缸,也是用来防火的。”

“确实需要防火。”弗拉森看着眼前的总部大厅,赞许地说道,因为眼前的这个总部大厅采用的正是二层的木制结构。

这个大厅占据了整个公司总部差不多一半的面积,在大厅牌匾上,用汉文和拉丁文双语标注着大厅的名字——“聚义厅”。

这是冯森为了鼓励商人们做义商,哪怕是商人都别忘了忠义而起的名字。

“请进吧。”

打开大门地暖的热气便扑面而来,弗拉森看着大厅内满满当当的人群,忍不住暗骂了一声,之前西不列颠公司没出名的时候,一个个爱来不来的,现在倒是殷勤了。

“弗拉森爵士?”

“啊?哦,是我。”弗拉森差点都忘了他还是一位爵士了。

女仆乖巧地回答道:“那么爵士请跟我来,您是十七人会议的成员,可以直接坐在前排的单独座位。”

弗拉森敢肯定,他的确听到了身边那几个曾经商业伙伴的窃窃私语,而虽然弗拉森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这语气,明显是羡慕嫉妒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