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176章

作者:阿斯顿发

保罗,我可怜的保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马拉吉吉的眼神越发坚定。

那个赛里斯人不仅仅是杀死他孩子的凶手,同样是一个吸附在法兰克王国身上的毒瘤,再任由他发展几年……马拉吉吉甚至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

他坚信,这是天父在指引他,指引他去铲除,可是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话,没有人愿意相信他,这个毒瘤,他必须也只能亲自挑破了。

他无法打败冯森,但他能把这毒瘤挑破,让脓水流出来,要让查理意识到,他和冯森之间再难以弥合,这样,查理殿下才能下定决心,对萨克森出手。

还好现在还不晚,雪下得越来越大,在马拉吉吉的两肩堆成了小锥型,可他依旧俨然如山,静静直坐。

他身边的那些商队伙计,全部都是他自己庄园里来的私兵和花重金聘来的雇佣兵,同时,他的计划还得到了一些奥斯特拉西亚贵族的赏识,这份赏识就变成了这些私兵手中的武器和身甲。

他身后的这些私兵有一百人,其中有不少都是死士,甚至是从查理宫廷的阴谋机构中抽调出来的,他虽然只带了一百人,但实际的人数有三百人,另外两百个私兵已经提前前往附近了。

但仅凭这三百人去杀冯森,那就是一个笑话,且不说冯森身边有大军包围护卫庇佑,那赛里斯人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战士。

既然,杀死冯森是不可能的,马拉吉吉必须找到一个能够让冯森怀疑查理,同时也让查理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由头,一条能够引燃仓库的火绒。

最终他找到了,在冯森身边,有三名妻子,但唯有这一位最特殊,她是汉人,冯森举办婚礼是为了她,她掌握了少府,她代表了冯森的汉人基本盘。

在冯森的诸多子嗣中,这一位诞下的,将会是最为纯正的“天子”。

马车骤然停了,马拉吉吉望向前方,眼前已经是阿尔斯特镇的一间旅馆前,而一个大腹便便的法兰克人正等在门口。

“布鲁图斯爵士。”面对早在门口等待的西不列颠公司十七爵士的布鲁图斯,马拉吉吉手下的管家立刻迎了上去,“这一次,还是麻烦你了。”

布鲁图斯大大咧咧地笑道:“马拉吉吉阁下是查理殿下的重臣,我不过是查理殿下的一介仆人,能为几位提供住宿,反倒是我的荣幸了。”

马车缓缓地驶入了旅馆的大门,而坐在马车中的马拉吉吉目视前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好像是在和虚空对话。

“冯森,你夺走了我的孩子,那我也要夺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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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反对答主@阿斯顿发是啥比的回答。

首先,他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我这不是啥比,而是学养厚,什么叫学养厚,就是对于历史的研究总是正确的。

其次,这个答案就已经暴露了他的无知,不论从过程还是结果上来看,普瓦捷之变,才是等同于本能寺之变的关键节点……阿尔斯特那一次,属于是疯子写成小说都不会有人信的剧情,一个好端端的谋士突然感情用事……而普瓦捷之变可以明显看出双方的诉求冲突和理性对抗,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政治动物,这才是改变了法兰克命运的政变,这才是政变该有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唏律律——”似乎是有雪溅到了马蹄上,缓缓前进的花马打了一个响鼻,呼出一团团旋起旋灭的白色蒸汽。

马夫打了一个哈欠,同样呼出了一口白汽,她抖了抖缰绳,控制前方马儿的速度。

在马车的四角,分别有一个身着黑甲的府兵骑在高头大马上,他们身着扎甲,腰间悬挂了劲弩、铁骨朵和横刀,并没有携带长兵器,却带了一面盾牌。

马车的两边则是一群随行的侍女、僮仆以及护卫,大部分都是斯拉夫人和当地的撒克逊人。

在马车前方与后方还各有两个玄甲骑兵开路和守备,道路两边铲雪的弓手和当地居民,见到这一行人,都纷纷让开了道路,唯恐惊到了他们。

撑着手臂,李宝镜懒洋洋地斜倚窗边,瞧着外面的景色,在一夜的大雪过后,整个阿尔斯特镇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对于整个萨克森地区来说,这样的雪算是十分少见,虽然萨克森地处北方,但有赖于海洋上的暖流,再冷也少有下雪的时候,更何况是这样的鹅毛大雪。

但今年的天气却实在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居然真的下雪了。

李宝镜在长安的时候,几乎每个冬天都会下雪,到了这边,每至冬天便是阴雨连绵,她反而不习惯了。

现在见了这白雪皑皑的景象,反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当年李宝镜还小的时候,耶耶有时候还会陪他一起打雪仗,可后来,等她长大了一点,陪她一起打雪仗的,便只有母亲和宫女了。

再后来,李宝镜便要开始学习诗书,学习女红,学习礼仪,跟着母亲学习如何持家,如何管理宫女和僮仆,如何打点门面,如何与未来的丈夫相处。

等到再下雪的时候,就不再是李宝镜要别人打雪仗了,而是李宝镜要陪别的弟弟妹妹们打雪仗了,李宝镜还记得和她玩得最好的,是李悬璎。

她总是用红色的绸带系住头发,算一算时日也快八年了,当初那个小丫头,到现在也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而自己也是个已经二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按照现在中原姑娘们的习惯,这个年纪都快要做主母了。

作为耶耶的大女儿,李宝镜很有自知之明,她能赖到二十多还不出嫁全靠的耶耶的宠爱,假如耶耶现在知道他当外公了,该有多高兴啊。

但李宝镜同样知道,假如耶耶看到现在她的样子,应该会莫名地恐惧,毕竟女子掌权嘛,很难不让人想到一些大唐的黑历史。

李宝镜掌控了少府三年,少府下各级官吏数千,都快比幕府多了,毕竟幕府大多对出身有要求,而少府却不用。

冯森将人群分为汉人、旗人和民人,其实是为了隔绝环境,防止汉人快速混血,两代就消失了。

所以,在冯森的治理下,能够与汉人通婚的人,除了汉人自己,唯有虽然血统不为汉而文化为汉的外姓汉人。

同样,父母都为汉,其子嗣才能成为汉人,至于只有一方为汉,其子女将只能降级为外姓汉人。

当然,话虽如此,外姓子们的起点比旗人或者普通人都要高很多,而且从小享受了不少优质的教育资源,是相当优质的士兵、小吏和下级军官。

有了这些外姓子对整个汉人集团的更新,也不至于导致汉人团体的快速腐化,依旧能保持一定的活力。

先把本属于他的东西夺走,然后当他付出努力后,再将这些东西还给他。

这样,他们就不会认为是那些权利,是他们自己天生就有的,是他们生来应得的,而是冯森赐给他们的,这样就能够每一代都有所谓的“皈依者狂热”或者“重皈依者狂热”。

当然了,这些外姓子有成功变为汉人的,也有只能向下兼容的。

如果说外姓子成为汉人成功,是为了减缓汉人拉丁化本地化的速度,那么失败流落民间的外姓子们,就是负责融合汉文化与本地文化的急先锋。

其本质都是为了保住并且扩大冯森的基本盘,虽然很无奈,但在这个时代,这个直观且愚昧的时代,文化习俗和外貌礼仪,还真是共同体的凝合剂。

和后世不同,一个主义就能让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人站在同一面旗下,在这个时代,规则不是这样的。

人们直观上的第一感受,服饰、语言、动作、习惯……就是区别“你”和“我”的关键,就是自我身份认同构建的关键。

不然安禄山一个挺能忍的人,就被高仙芝阴阳了一句杂胡,那马上就破防了,在宴会上当场无能狂怒,可笑之处在于,高仙芝是高句丽人。

但既然到了这个时代,也得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来,除非冯森立刻手搓蒸汽机电机,否则在生产力的限制下,没有人能突破。

冯森对未来最好的预期,就是不要回退版本。

这是冯森和包括李宝镜在内的智囊团商议出来的结果,但这样并不长久,很多原来的部落首领和小贵族依旧不满。

本来收纳这些部落的方式是八旗,可八旗的数量不宜增长太快,因为八旗基本是不交税的,或者说他们交的税都纳入了商税中了。

为了从这些不交税的军事人员手中捞钱,冯森才会搞出许多商业政策,大力发展服务业。

为了有足够的人力服徭役和纳税,必须得留足足够的民户来纳税,所以这些部族首领和普通部落民必须有一部分成为民户。

或许,可以考虑科举取士,当然,科举的数量不能挤压基本盘,比如留出每三年三十个名额给这些民户,只要考上,立刻授予外姓汉人身份,也不是不行。

但那就得等以后了。

“孩儿啊,你何时能出生呢?”李宝镜轻轻抚摸圆鼓鼓的肚皮,眼角弯起,温软得如同水一般。

三个月前,阿尔沃才生下了一个儿子,是冯森的大儿子,冯森为其取名为冯灏。

当时李宝镜去逗弄那孩子,那孩子粉粉嫩嫩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指,她的心都要化了,虽然她怀胎八月,还有一个多月才临产,可那孩子老是踢她仿佛等不及要出来了。

“别急,别急,等你耶耶回来,你应该正好出生,到时候,让你耶耶给你取一个好听的名字。”轻轻抚摸肚皮,李宝镜又将窗帘拉开了一点,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李宝镜将窗帘拉开的那一刹,她的目光扫过前方扫雪的路人,眼神却倏忽凝住了,也许是母性天然对幼儿的保护,直觉般的,她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那个扫雪的路人,那些竖起的雪堆,仿佛是有人用针在扎她的后脑。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尔康。”

李宝镜对前排的车夫说道。

“大娘请吩咐。”

“转道去西不列颠公司的会馆,我要去那边查查帐。”

“喏!”

第四百章 老娘有的是钱!

手中的扫帚不断挥舞,扫雪的方头汉子眼神的余光却偷偷地瞄向身侧的马车,那马车上坐着的,就是萨克森的公爵夫人,同时也是少府的最高长官少府令。

这么高的贵族,对于这些雇佣兵来说,还是第一次呢。

抢劫小镇的业务,这群雇佣兵做过不少,这方头汉子算是熟悉,但他眼一眨的工夫,那辆马车本该继续向前行驶,却突然拐过了街角?

他眨眨眼睛,这马车的方向不对啊。

意识到不对劲,他扔掉了手中的扫帚,小跑着来到了街道另一边。

这街道的另一边是一间民宅大院,应该是前几天租的,院子门口的桌子上坐着四五个两腿冻得有些发抖的男子,那方头汉子凑到一个男子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

“那是什么方向?”喝酒的男子脸庞微红,意识略微有些模糊,但在手下的提示下,他的脸却又刹地白了。

“西不列颠公司会馆?”

男子脸色变了,他立刻抛下了那个还欲继续再说的方头汉子,三步并做二步进了院子,很快,一个明显是头领的人铁青着脸下了楼,他身边还有七八个衣着稍微有些单薄的精壮大汉。

“大哥,怎么了?”

“怎么了?”那雇佣兵头子骂道,“人家发现咱们了,你去路口通知马拉吉吉大人,我们带上骑马的去追杀,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得到了消息,雇佣兵们便不再伪装,跨上了战马,便奔出了所在的院子,之前那些伪装成路人的,更是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扫帚,拿起了藏在雪中的兵器。

阿尔斯特镇在萨克森的地位,是一个类似于自由市集的地方,环境相对宽松,不像汉堡那样戒备森严,所以除了一些关键工坊外的地段外,治安并不好,法律也没有汉堡城内那么严苛。

所以当身披短披风的骑兵们踏着溅起的飞雪前行的时候,大家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毕竟这个时代的高端商战往往就是这样物理和朴实无华。

“在那边!”一个雇佣兵指着前方的马车吼道,十数名雇佣兵便骑着马冲了上去,而陪伴在李宝镜身边的那些护卫立刻抽出了横刀,拿起了盾牌。

就在雇佣兵冲来之际,五支铁箭便从劲弩上飞出,还没等当头的两个骑兵有什么反应便从马上摔落下来,这些护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刺客——”一声怒吼伴随着侍女的尖叫在街道上回响,而那些路人马上躲到了墙边,或准备飞速跑开。

不顾身边侍女和僮仆的阻拦,李宝镜从马车内探出身体:“我是少府令李宝镜,萨克森公爵之妻,能通报消息的,赏金千枚,斩杀敌酋者,赏金万枚!”

一边说着,李宝镜一边从钱袋里抓出了一大把金币抛洒到了空中:“说到做到!”

在空中的金币如黄金蝴蝶般翩翩起舞,在场的行人乃至那些雇佣兵都如同孩童般将目光扫向了那些飞舞的金币。

瞬间,不少准备避让的行人动作僵住了,但更多的,是以更快的速度飞奔,只不过他们飞奔的方向从自己的家转变成了当地里正的家。

“夫人先走!”

“拦住他们,绕路过去!”

不算宽敞的街道中,登时升起了一道血雾。

一方虽然人多,但骑术一般兵甲粗陋,一方虽然人少但装备精良,武艺高强。

六名曾为牙兵的护卫转动手中的铁锏,或是锤,或是挑,有时干脆就横扫,硬是将十来名骑兵纠缠得不得寸进。

另一边,虽然爱护胎儿,但李宝镜知道风险,不管不顾地要马夫加速,朝着西不列颠会馆快速前进。

面对如山般坚硬的六位牙兵骑兵,不少雇佣兵们生出了害怕和怠战的情绪,可不敢再玩近战或者是太冒险的行动了。

就这样边走边退,一行人打了三个街道,才见到慌慌张张来救援的西不列颠公司聘用的护卫和里正召集的弓手。

见不占优势,那雇佣兵头子只能大骂一声,然后顺从心意地掉头去与马拉吉吉胜利会师,毕竟要是被堵在这里,那不是损失更大吗?

“夫人,现在怎么办?”马夫尔康对着马车内的李宝镜问道。

李宝镜扶着腰,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中钻出:“感谢诸君的救援,救了宝镜一命,妾身在此谢过诸君,是哪位兄弟报的信?”

“我!”一个小孩立刻跳了起来。

另一边一个中年男子同样高举起了手,里正拱手道:“正是他们两人!”

从头发上取下一个簪子,李宝镜扔给了那二人:“凭此物,去汉堡票号,可领你们的赏金,两千索里达,若是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记得你们二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到了那两个幸运儿身上,羡慕与嫉妒简直要化成一片海洋,在每个人的心头掀起热烈的海浪。

“虽然咱已脱险,但请诸位注意,从这些贼人的行迹来看,不像是劫财或绑架,他们身后必然还有别人,尽管不知是谁,可绝对不会只有这点实力,咱们这些人是抵挡不住他们的。

所以,咱们需要先寻一处重要的据点,在那里布防,劳烦老丈派人通知汉堡兵马司,调集至少三百骑兵,立刻来此处救援。”李宝镜扶着肚子当仁不让地发号施令道,“此外,他们必然要在镇中放火,劳烦各位四处通知,谨防贼人作乱。”

“此次若我要是能安然无恙,我愿拿出三万索里达来奖赏各位。”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李宝镜也是发了狠,“这当先一万索里达,请各位随我去西不列颠公司的会馆取,只要我能活,再发一万索里达,腹中的孩儿能活,再发一万索里达。”

要知道,这一万索里达相当于中原王朝的一万两千缗铜钱,按照现在的市价,能买将近六千头牛或者购买一个大庄园,甚至是一个相当于聚宝盆的工坊。

分到每个人头上虽然不多,但至少也有一百索里达,在这个时代,雇佣土匪杀人都不知道要不要一百索里达,一套全套的骑士装备都要不到五十索里达。

金子,在场的人眼中,仿佛立刻看到了在天空中漂浮的金子。

“此外,胆敢里通外合或出卖同伴者,我发誓,我的夫君定然要夷其三族!”李宝镜的声音从之前的诱惑突然变得狠厉起来,“你们可能不知道夷三族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说,从你祖父开始,到你孙子结束,你父母妻儿,你姐姐姐夫,你的侄子……但凡跟着沾上一点关系的,全都得死。”

众人眼中漂浮的金子顿时染上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