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之我的命运图鉴 第276章

作者:落日酒馆

  所以没有试探,没有对话,两人在交锋的瞬间就倾尽全力,在胜利之前绝不停下。

  赤雷击散狂风,风暴堙灭雷光,满地尸骸震颤,叛逆者身披血色黄昏前进,而王者手持圣枪冲破这场灾厄。

  第一回合,势均力敌。

  第三回合,王剑咆哮。

  第五回合,圣枪凌厉。

  第七回合,枪压制了剑,剑士被巨力击退,向后倾倒,而枪兵欺身而上,步步紧逼。

  是的,在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莫德雷德就彻底落入了下风,就算她在面板上拥有“B+”的筋力面板,可短暂的爆发仍被阿尔托莉雅安稳撑过,取而代之的,是越发堂皇正大,越发难以阻挡的枪锋。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王剑泼落,可圣枪甚至都不用回防,阿尔托莉雅就一眼看穿了莫德雷德的破绽,随手一挥,坚固的手甲击中了剑身,将其拍开,紧接着风声呼啸,圣枪已经突破了危险距离,刺中了莫德雷德的头盔!

  滋啦!

  母亲赠予莫德雷德的宝具再度破碎,与阿尔托莉雅相仿的绝美容颜暴露在空气之中,惊骇的神色怎么也无法淡去——对于任何一个骑士而言,剑被别人随手挡开,都是极大的侮辱!

  而更让莫德雷德难以置信的是,她的直感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并非是不做反应,而是在拉到了近乎‘死亡’的界限之后,居高不下!

  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费尽心思地寻找着父王的破绽,可是直感仍动弹不得,就好像在阿尔托莉雅的圣枪之下,宛如笼中困兽的她一样!

  “为什么你会这么强,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追上你了!我明明已经能够超越你了才对!”

  被现世召唤,意识再度复活的莫德雷德,怎么可能不在夜深人静之时,复盘那场葬送了生命的决战?

  从失败中吸取经验,再度得到成长了的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父王再度击败?!

  这不就意味着,她根本没有超越父王,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所做的一切,完全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心绪如怒涛般起伏,莫德雷德的剑法彻底乱了套,只是一昧的动用蛮力劈砸,在适应了‘泼猴打法’的阿尔托莉雅面前,却只是让她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或许是因为不想再看到莫德雷德继续疯狂下去,又或许是解开了心结,与莫德雷德相处至今后有了不一样的领悟。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阿尔托莉雅的终于开口,声音并非毫无感情,而是平和的,带着些许的安慰:

  “因为我已经走下剑栏了,而伱……却已经永远被留在了那里。”

  莫德雷德并没有察觉到阿尔托莉雅的语气问题,她喘着粗气,双眸赤红的盯着眼前已经模糊的人影,被枪风擦中的额头上淌下血迹,逐渐浸湿了视野,可她却顾不上擦拭,只是盯着那化作了一团光芒的,危险至极的圣枪。

  远方似乎传来了声音,太远了,让人听不真切,但与之一同发生的,那一团光芒的微微停顿,却像是奏鸣曲中的错音,冲锋时损坏的马蹄铁一样,被莫德雷德的直感敏锐捕捉。

  机会!

  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叛逆骑士就怒吼着出手,一剑斜撩,阿尔托莉雅没想到莫德雷德在这个时候暴起,匆忙举枪抵挡,可是在近距离的战斗下,剑的优势远胜长枪,伴随着寒光闪烁,圣枪尾部被剑尖劈中,剧烈的震颤逼得阿尔托莉雅脱手,无从发泄的力道将圣枪击飞,高高飞向天空,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后,直直插入不远处的地面!

  虽然不知道父王为何踌躇,出现了破绽,但莫德雷德显然不会放过这唯一的机会,王剑收回,短暂蓄力后,少女将自己的力量,自己的一切都灌注其中,自上而下地朝阿尔托莉雅斩落:

  “去死吧,亚瑟王!”

  对胜利的预感如毒酒般倒入莫德雷德喉咙,在她的五脏六腑游走,萌发了激情的喜悦——可是黄金色的辉煌之光从狮子王手中亮起,稳稳架住了莫德雷德的倾力一击,也击碎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梦。

  “啊,啊啊……”

  注视着出现在阿尔托莉雅手中的,烙印了不败光辉的誓约胜利之剑,莫德雷德无助的瞪大双眼,只能从喉间挤出空虚的呻吟,与胜利错身而过的空虚感让她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武器,伴随着阿尔托莉雅振剑,沾满了憎恶和鲜血的王剑‘锵锒’一声坠地,宛如莫德雷德已经破碎的信念。

  “正如我方才说的,你已经死在了卡姆兰,你的成长已经随着那天的夕阳一同埋葬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阿尔托莉雅干脆把圣剑架在了小莫脖子上,防止她突然暴起咬人:“但我不一样,当年的战斗结束后,我就前往了阿瓦隆,和梅林一起度过了千年的时光……在这千年之中,哪怕是一点点的挪动,我每天也在超越过去的自己。”

  看着莫德雷德灰败的神情,阿尔托莉雅抿了抿唇,左手抬起又落下。

  或许生前,莫德雷德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和她同等的高度,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越了作为原型的她(比如战斗续行)。但是,在莫德雷德被圣枪贯穿,失去生命,升华成英灵的那一刻,她的一切便被英灵殿定格了。

  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存在于哪个年代,她的巅峰就是最后重创亚瑟王的时候,再无变化——除非能扭转人类的认知或者有超越传说的契机。

  但阿尔托莉雅不同,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放下心结后,她并没有选择死亡,她还活着,她还在成长,她还有无限的可能。

  被梅林教导至称王不过十多年的时光而已,她的剑术就已经无往而不利,亚瑟王在战场中驰骋的姿态被誉为‘战争之神所精心挥墨创作出来的艺术品’,而在阿瓦隆之庭中,阿尔托莉雅放下了政务和琐事,专心一意的磨练自己——在付出了千倍百倍的时光后,她的成就又该何等恐怖?

  “在压迫感上远胜我先前遇到的所有敌人,和迦尔纳给我的感觉不相上下,不,甚至更加危险。”

  这便是朔月与现在的呆毛王交手后,给出的评价。

  风雷止歇,夕阳与黄昏也逐渐淡去,成年形态的阿尔托莉雅居高临下的看着莫德雷德,忽然间就沉默下来。

  自己兴冲冲跑过来……是想干嘛来着?

  人也追了,架也打了,而且还赢了,接下来的步骤是……把莫德雷德杀了,把她送回英灵座?

  不对不对,朔月说过要拉拢莫德雷德,让她加入蓝方阵营的……

  “杀了我吧。”

  “……诶?”阿尔托莉雅眨巴眨巴眼睛,可她的憨态并没有让莫德雷德察觉到异常,此时的少女,正处于战败后的失落,以及悲哀当中。

  怀揣着欣喜,再度向父亲挑战,却以压倒性的不利败北。

  把话说尽了,父亲的眼里也没有自己,她的剑,她的枪从来不曾因为自己的憎恶而动摇。

  莫德雷德忍不住想起了锡吉什瓦拉的惊鸿一瞥,现在想来,那位圣女所怀抱着的,将她称作母亲的女孩子,一定,一定很幸福吧?

  现在想来,她真的好羡慕啊……羡慕那个孩子被有着和父王相通面貌的人抱在怀里,羡慕贞德对她的态度是那么的温柔。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真的好希望被父亲这么对待啊。那样的话,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她与父王,莫德雷德与阿尔托莉雅,今后注定只有厮杀和仇恨。

  既然失败了,那就结束这一切吧……而如果,如果我们仍有缘分,就让我们在未来的召唤中现世,并再一次的厮杀吧,父王。

  这就是我所能做到的,最能接近你的方式了。

  “就像剑栏时那样,冷酷地杀死我吧,父王,这便是我最后的祈求了——去吧,捡起那把圣枪然后洞穿我,我保证不会离开,会乖乖站在原地,等你回来。”

  憎恨,悲哀,绝望……种种情绪都从莫德雷德身上抽离了,面容美丽的叛逆骑士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虽然很对不起御主,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吧?更何况才短短相处几天而已,还是请你忘了我,忘了我这个不忠的骑士吧,我的御主啊……

  漆黑的安静之中,似乎有人轻抚她的脸颊,笨拙的梳理她不曾打理过的金发。可当莫德雷德睁眼时,却愕然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就连被她击飞的圣枪也随着主人消失不见。

  唯有风,千百年来不曾改变的风,仍带给她如先前一般的温柔感触。

  “父王……?”

  虽然想多改一些,但来不及了,刚考完试的脑子也不支持我继续烧了,快冒烟了都……

  就这样吧,简单烹饪的单章,希望诸位喜欢。

第467章 剧场,告死的暗杀者和肯娘

  “呼……呼……”

  凭借毅力跨越数百公里,仅靠两条腿跑到这里的裁定者穿过红Berserker入侵城塞展开激战的那片森林后,发觉前方已是战场的中心。

  人造人和魔偶跟龙牙兵互相碰撞,展开了凄惨无比的厮杀。魔术如炮弹般在各处炸裂,从者间的战斗更让周围变成一片荒芜,在凌晨的黑夜里制造出黄昏夕阳雷霆乃至风暴的异象。

  不再眺望凄惨的战场,贞德抬头望红方的空中要塞。尽管这个世界的圣杯战争多如繁星,但是那样的东西也实在过于异常了,哪怕是神代也难以再现这样的宏伟景象。

  “齐格,我现在就要横穿这个战场,去跟另一侧的‘某个人’见面。”

  “为什么啊?”

  站在圣女旁边的,是身材瘦削,银发赤瞳的人造人,也正是在赶来的路上碰到了她,贞德才会姗姗来迟。

  “在这个战场上有我必须去见的‘某个人’,但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许是从者或是御主,抑或是两者以外的存在。但是,我必须去见那个人。”

  齐格虽然感到不解,可贞德说的话却有着不可思议的说服力。她并不是满怀自信,反而在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少许的不安。明明如此,却能让人从中感觉到绝对不会停步的坚强意志。

  原来如此——人造人明白了。她的生前并不是因为以坚强的意志说出强有力的话语,从而赢得士兵们的仰慕。

  她所说的话,并不含有强制他人的要素。那只是为了传达“我要去”这个意志而说的话。

  “若这就是你的意志的话,就没办法了呢。”

  说完,齐格就像心有灵犀一样,将目光投向了遥远战场的某处,而后再也移不开目光。

  “看来你也找到要做的事情了。”贞德浅笑,但眉宇里藏着些许忧愁。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造人,又能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战中坚持多久?

  如果齐格并没有获得令咒的话,她还可以有理由守护她,只要报出裁定者的名号,寻常从者就不会难为齐格……可现在,名为‘齐格’的御主已经与黑方Rider签订了契约,她已经不可避免的身处战场之中了。

  身为裁定者(Ruler),贞德能做的,也只有祝福这位命运多舛的人儿:

  “愿主佑护你。”

  “谢谢。”齐格淡淡的笑了起来,她朝帮助她许多的圣女大人致意,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贞德驻足良久,同样转过身去,朝和齐格不同的方向奔跑。

  圣旗飞扬,伴随着割裂战场的锐利咆哮声,贞德朝着目的地飞速疾驰。

  ————

  天草的动作突然间停住了,他咂了咂舌,以严肃的表情纵身向后方跳开。

  “Caster,要撤退了。看来她的‘启示’比想象中的快,或许是真的听见了某些声音呢。”

  陷入苦战的弗兰肯斯坦对突然拉开距离的敌人感到莫名其妙,决定暂时观察情况,而对面两人也若无其事的交流着。

  “为了执行公平无私的裁断,听说被选为裁定者的大多都是圣人,难道她就是属于那一类么。”莎士比亚以充满讽刺的态度耸了耸肩膀,身为作家,他注定会用批判的目光看待每一个职业。

  “看来是这样了……现在是关键时刻,Caster。如果她对我提出弹劾,状况将会变得非常混乱。不,用伱的话来说就是会变得非常没有意思了。”

  “把原本没有什么高潮情节的部分强行拉长是愚作的特质。既然如此,御主在战场上的故事,于此便先搁笔吧。”

  “嗯,撤退吧——无妨,反过来说只要闯过这一关就行了。很快就要发展到连Ruler也无能为力的状况。而且,看起来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我还是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死亡’。”

  天草抖手,就像竖起一道墙壁似的,把黑键插进了肯娘面前的地面,然后背对着她,全力脱离战场。

  “御主,Ruler那家伙正在笔直地朝着你的方向突进,快点吧!光靠龙牙兵可没有办法挡住啊!”

  “我知道了!”

  内心泛起了一丝焦躁,天草双腿发力进一步提高了速度。在那没有任何灯光,甚至连月光也几近无法穿透的漆黑森林中,他的速度只能用异常来形容——那是远远超过六十公里,绝非人类能驾驭的时速。

  然而,有一个人却死死追在他身后,回头看到那个人的天草,不禁稍微瞪大了眼睛。

  “竟然穷追不舍么……”

  说话间,四把黑键飞出,拖曳着灵焰朝弗兰肯斯坦飞去。

  “呜!?”

  猝不及防间,肯娘发出了抽痛的声音,可即便四枚黑键命中了她,她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进一步加快了脚步,只因为没过多久,刀柄就这样从她身上滑落,而伤口也在瞬间内愈合了。

  寻常的数值伤害对于弗兰肯斯坦这位怪物而言是无效的,只要空气里仍存在魔力,核心也没有动摇的话,她就能持续不断的运作下去——这正是作为‘夏娃’被创造出来的,第二类永动机的机能。

  “……真没想到。”

  回头看到这一幕的天草也不知道该为之感叹还是该感到无奈。如果是将黑键击落的话还可以理解,要是她停下脚步就最好不过了。但是,她却在受到黑键的直击后完全没有改变速度!

  “就是叫什么弗兰肯斯坦博士吧,她的创造者。到底要怎么设计才会造出那样的怪物啊?”

  对于莎士比亚的这句话,天草不禁露出苦笑,与此同时,他突然想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Caster,请你实体化吧。现在我需要你的‘剧场’。”

  “噢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让你又爱又恨的他跟你见面吧!‘人的一生就是四处彷徨的影子,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演员。就是在轮到自己出场的时候,在舞台上煞有其事地大喊几声而已!’”

  像是《浮士德》里的魔鬼一样,穿着浮华衣袍的男子就这样出现了,他夸张的行礼,手中的书页哗啦啦翻动着。

  “开演之刻已至,此处应有雷鸣般的喝彩(First Folio)!”

  如此干净利落的释放了宝具,红Caster的身影瞬间消散了,而疾驰在森林里的弗兰肯斯坦,身披雪白花嫁的少女——却在那里遇到了那个人。

  “停下来吧。”

  “呜……!?””

  那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正以不像他风格的温和表情向自己说话。生前的时候,他从来就没有向自己露出过这样的微笑。

  遭到攻击也依旧加速的弗兰肯斯坦,此时却停下了脚步。向来不愿意表露出感情的她,这时候却由于难以置信呢而张开了嘴巴。

  出现在眼前的,身穿白色衬衣和黑色马甲的男人,正是创造出她的人:弗兰肯斯坦博士。

  他是创造出自己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憎恶的对象——

  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肯娘并非对他身在此地感到吃惊,她真正感到震惊的,是博士脸上无比温和的微笑。

  从最初睁开眼睛的时候开始,挂在父亲脸上的就是厌恶的扭曲表情。本来以为他会给自己祝福,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全是辱骂的话语。

  那是在十一月份的某个宁静的夜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