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日酒馆
“……当然了,我相信。”
“信者会得到救赎。这是在世间经常被揶揄的说法呢。不相信的人是不是无法得到主的救赎呢,或者是主根本就没想过要救他们?”
“这个,其实最根本的前提就已经是错了吧……明明还没有迎来受难时代就想得到救赎,这种想法未免过于傲慢了。”
和高兴的人一起高兴,和哭泣的人一起哭泣,那是作为信徒的前提。
“——是吗,那是不是也跟你没有得到救赎这件事有关呢?”
厨房忽然间陷入了沉默。
听了阿尔玛说的那句话,贞德一边注视着长筒锅里的炖肉,一边无言地摇了摇头。
“不,这跟我自己没有关系。而且,火刑并不是没有得到神的救赎的结果。那个……是我自己选择了命运罢了。”
炖肉终于完成了。
……阿尔玛似乎是奉命监视尤格多米雷尼亚一族的圣堂教会的监视者。一旦发现有动静就立即报道,没有的话就在教会履行身为修女的职责。虽然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但在她就任的二十年里都没有出现什么值得关注的动静。
千界树的举动出现急剧的变化,是从几个月之前开始的。从全世界各地集中而来的亲族,彻夜举行的仪式,搬运到城里的大量资材,还有明显的使用强力魔术的痕迹。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位自称是‘贞德’的,宛如圣少女般的旅客,扣响了教会大门。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的事?”
“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尤格多米雷尼亚的魔术师,因为这个城市的观光客真的很少啦。不过在那之后,当我接到联络时马上就大吃一惊了。”
“唔,如果你认为我是魔术师,为什么还愿意让我留宿在这里呢?”
“哎呀,因为这个跟那个是没关系的呀?对于来这个教会寻求帮助的人,我们一直都是敞开大门的。”
看到阿尔玛露出了优雅的笑容,贞德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在敞开身份后,两人的信息交流相当顺畅——贞德得知了圣堂教会除了派出的监督官发生了暴走这件事以外,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打算参和进圣杯的争夺,选择了继续观望;而阿尔玛也得到了贞德会完美处理好这件事的承诺。
晚餐,或是说夜宵的尾声,贞德忍不住道:
“……那个,最后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呢?”
“为什么你要特意向我表露身份呢?虽然这么做也不会引起什么争执,但实际上也没有必要吧。”
“哎呀,你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哦,贞德。”
面对疑惑不解的少女,阿尔玛露出了淘气的笑容:
“贞德·达尔克,你是为了这个世界带来光明的伟大圣女。想跟这样的人说话,难道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咦,啊,呃……说起来,也有这样的原因吗。不过那个……什么伟大的圣女,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什么的,我想还是有点言过其实了吧……”
贞德羞涩地低下了头。的确,自己的真名在世间有着颇高的知名度,否则的话,自己也不会作为从者被召唤来这里了。
但是听到别人这样子当面说出对自己的憧憬之情,心里总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但这种心情很快淡去了。
“可是,那个家伙好像对我一点也不热情……”
“啊?”
“啊!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我是说今天的饭菜很好吃,虽然我更想吃他的……啊不,没什么,我说错了对不起!”
看着慌乱摆手的圣女,阿尔玛若有所思的眯起双眼。
晚餐和祷告结束后,阿尔玛打开了书桌的暗格,从中取出了教会的日记本,开始记录今天的事件。
“黑方的从者Saber所有权转移,人造人与千界树达成同盟,空中庭园没有新的动静……”
笔尖微顿,墨水晕染开来,但很快又勾画出流畅的轨迹。
“圣女贞德疑似陷入恋爱……”
阿尔玛的动作一顿,下一刻忽然得到了启示般,将这张书页撕下,低声自语:
“不对,这有什么不好的?”
烛光在墙上倒映出人影,伴随着撕拉撕拉的声音,人影伏案,重新开始了记录。
“今日,一切无事……”
第505章 永远停不下来的夜晚
而回到房间的贞德,在收拾心绪后,和衣而睡。
虽然从者不需要休息,但她降临的方式特殊,作为载体的蕾缇希娅需要充足的睡眠,否则就会重现一开始的窘境。
所以,睡觉吧,一切的休息都是为了更好的前进。
怀揣着圣女的责任,以及少女的小小愁绪,贞德很快进入了睡眠。
——做了一个充满光辉的梦。
那是一场仿佛集中了光辉的荣耀和一切祝福般的庆典。王太子查理凯旋回到了兰斯,并作为法兰西国王举行加冕仪式。
这是全法兰西人的梦想和希望。圣女贞德在奥尔良成功解围之后,也继续跟英国军展开着战斗,在士兵们热诚的簇拥下,这位少女在最前线挥舞着战旗。虽然她没有从腰间的剑鞘中拔出过圣剑,但即使如此,少女的脚步却从未停止——
……梦境就像走马灯般匆匆掠过,在荣耀过后就是零落、失坠。
异端审问。被所有人嘲笑、折磨、报复的日子。
虽然是一段令人痛心的经历,但是这场拷问直到最后都没有能改变任何东西。祖国获得解放,贞德梦寐以求的光景已经成为了现实。
“你,一直在战斗。”
听见神的声音,投身于战斗,也明知道会遭到背叛。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决定要战斗到最后的最后。
为什么呢,究竟是为什么呢——她不止一次的这么问自己。
“是为了赎罪吗?”
自己杀死了敌兵,是对这种行为的赎罪吗?
“是因为想尽量拯救更多的人吗?”
是宁肯折断旗帜也想要去救人吗?
“还是说……”
还是说,是因为相信那样做是正确的呢。
【是神背叛了她】。
了解贞德的人们都这么说,有一位元帅正是因为这份绝望而发狂,那份癫狂的姿态甚至被刻在了人类的历史之中,他高呼着,宣扬着是神欺骗了无辜的少女,她被神舍弃了——
“对于他,你有什么想法?”
很悲伤。他舍弃了主实在是太可悲了,没能让他理解主是无过的事实,真的很可悲。
在明知会落得火刑结局的情况下,贞德却依然参加了贡比涅之战。
“为什么明知道结果还会坚持战斗呢。”
是因为知道贞德的死绝不是毫无意义的。就算没有回报,也能赢得未来,贞德的死让故国取回了国力,持续挥洒的鲜血也终于止住了。
那在历史上也许只是刚开始就结束的事情;那在时间长河中也许只是挽救了极少数人生命的事;那也许是没有作用的、毫无意义的行为。
“但是,你并不这么认为?”
是的,完全不觉得,所以在那时候,即使被绑上十字架也没有恨过任何一个人。
因为我已经明悟了这是我的结局,是我最后的献身。
“伱,是一个坚强的人。”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我也不会身在此地。能幸运地遇见你,我实在感到由衷的庆幸。
在梦境深处,圣女贞德看着与她模样相似的少女,笑着感谢,却未注意到蕾缇希娅脸上浮现的一抹悲哀。
“最后的问题,继续和他维持现状是正确的做法吗?”
听了这句话,贞德原本平稳的心就像突然碰到了尖刺似的,传来一阵刺痛。这是她隐瞒众人、唯一感到踌躇的事情。
以‘朔月’自称的神秘青年,代表着时钟塔的意志而来,明明对任何人都没什么感情,却偏偏让少女牵肠挂肚。
她明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也明白那个青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摇,但最让她为难的是,有谁总是在耳边跟自己说——他的存在是关键的。这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错过的,来自上天的启示。
但是更深一层的意思,却需要贞德自己去探寻。
他是解开迷题的关键钥匙?是前进路上的必要助力?是扭转一切的救世主?亦或是……足以将天堂沦为地狱的真正危机?
身为裁定者(Ruler),贞德必须看清这个青年的本质,可是一路走来直到现在,明明有很多机会,她却只是微笑着,注视着青年的身影在她面前来了又去,从来不曾挽留。
是在担忧吗?担忧走到那一步就无可挽回,担忧自己的预感成真,她的旗帜终究无法庇佑自己所爱的人……
“不知道,只有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
这个问题,贞德实在无法回答。
少女所怀抱的淡淡思念,正遭到名为Ruler的从者践踏。把这份思念放进盒子里,给它上锁,收进袋子,用绳索五花大绑,就这样弃置在仓库的角落里。
为了不让任何人看到,为了不让任何人追究。
“好了,夜深了,蕾缇希娅也睡觉吧……咦?”
伴随着贞德的疑惑声,梦境摇晃着崩塌,而现实之中,少女睁开了宝石般的瞳孔,一咕噜从床上爬起。
“发生什么了?”蕾缇希娅发出了疑惑声,而贞德身穿单薄的里衣,不顾夜间的凉气,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块灵气盘,一边回复道:
“为了侦查那个能够隐藏身份的不知名从者,我请求阿尔玛在灵气盘上设下了术式,只要罗马尼亚一带的从者出现异动,我就能感应到。”
灵气盘本身是不能反映从者位置的,只能呈现信息,但在贞德和阿尔玛的操作下,它的呈现范围被限制在了罗马尼亚一带。
也就是说——只要有从者入侵罗马尼亚,灵气盘就会浮现出信息,而要是从者脱离了罗马尼亚,灵气盘上有关他的情报也会消失不见。
顺带一提,灵气盘无法反映从者的职介。
“这不就成了类似于定位仪一样的东西了吗……”
“是的,现在灵气盘出现异动了,也就是说罗马尼亚的从者数量出现变化。”
伴随着贞德的操作,灵气盘激活了,而呈现出的景象却让贞德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两道从者信息登记,一道从者信息登出……怎么会有这么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灵气盘上散发着幽幽光泽,在这之中,两位真名不明,疑似被某种道具隐瞒了的从者出现,而真名为迦尔纳的从者消失。
显然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贞德在一瞬间着甲,朝着米雷尼亚城塞赶去,而在半路上,她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红之Archer,阿塔兰忒小姐……?!”
“你是……贞德?”
藏在树梢上的塔喵有一瞬炸毛,在看到时贞德后才放松了警惕,朝着远处看了看,赶忙招手示意她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今晚?”
“嘘,别说话,你看那边。”
伴随着阿塔兰忒手指的方向,贞德瞳孔一缩。
“那是……!”
那是身披黑袍,露出俊朗面目的暗杀者,是与迦尔纳和另两位神秘从者无关的人物。
而他前进的方向是——
“锡吉什瓦拉……”
阿塔兰忒发出了沉吟的声音,她与身边的圣女对视一眼,而贞德也果断将灵气盘上从者异动的问题抛在脑后,和塔喵一起偷偷跟了上去。
贞德有预感,在今天晚上,潜藏在这圣杯战争中的很多事情,都会向她显露出冰山一角。
结果下一刻,朔月的前方就出现了菱形空间,不等贞德和塔喵反应过来,他便一步迈入其中,消失不见,至于两位少女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跟踪的人会魔术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506章 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心烦意乱的朔月当然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但这不妨碍他用魔术赶路,以极快的速度跨越空间,来到锡吉什瓦拉。
如此疏于防范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便是朔月(Assassin)的脑海里,有人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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