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日酒馆
在场的所有人,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地球的窘境?
就好像坐上了直达深渊的过山车,在二十世纪的短暂繁荣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向着坍塌而去。
可这份坠落却是平稳的,完全停止了的,接近衰老的变化着,就好像是逐渐煮开的温水,而人类就是躺在锅里的青蛙。
在麻木中越发艰难的处境下,人们甚至被逼得要抛弃这颗赖以生存的星球,前往Mooncell这座失乐园来寻找救赎。
“但是,为什么是选择了战争?”
岸波白野思考着特维斯的话语,在心里发出了疑惑,而光茧之外的特维斯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并做出了回答:
“因为这是最有效促进人类成长的方式。安定,停滞只是用来保存种子的,为了繁荣,人类理所当然的消费了诸多的生命和资源,如果至今为止付出的一切无法得到相应的未来,人类就仅仅是破坏的工具。”
“圣杯战争的预选就是其象征,在虚伪的和平中,没有自觉的破坏者们无为地活着,跨越他们的无为,人类得到了第一次成长,就像你那样,而紧接着,作为默默无闻的一般人,最后却成为了掌握世界命运的代表人物——唯有战斗才能将人锻炼到这个地步。”
“战斗锻炼了你,将你的血肉转化为黄金,将你的意志淬炼成钢铁——你是我选择的,人类可能性的典范。”
“你向世界证明了,唯有战争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消耗一切,用死亡堆砌出的肥料,最终会培养出新生的花朵。”
恍惚间,朔月、凛、觉者、德拉科的存在已经消失不见,在一片七彩如琉璃的混沌当中,只有特维斯的声音回荡:“这個未来是错误的,我们并不是为了这样的社会而浪费生命。”
“但是时间不能逆转,既然无法回去,那就只有前进。”
“所以——再一次,回到斗争的时代,重新作出从百年前开始的选择。”
“用无论如何是谁都将成为当事者的生存竞争,来使人类意识前进到不同的道路。”
“这个愿望,现在变成了确信。岸波白野,你的存在证明了这件事。”
“本来,圣杯战争只不过是Mooncell的情报收集活动之一,当然,也没有圣杯战争的名字,Mooncell只是需要最优先的样本,也就是对人类竞争性能的实验,失败者的情报体会被摧毁,但本人只需被清除记忆,就能回归现实。”
“而在我抵达最终的胜利后,我修改了表层的规则,不再允许灵魂能逃逸,从而创建了圣杯战争——只有仅此一人的胜者能活下来的,严峻的生存竞争。”
“与圣杯连接吧,伱拥有让地上知晓你成长过程的权利。然后,希望你能高声呐喊,战斗是必要的,人类需要尽早地进化。”
“你只需要在Mooncell输入一句话——“不要停止!”,在那之后就随便你吧,成神也好,称王也好,那都是你的自由,我就给予祝福吧,因为无论如何,你的决断将成为战斗的终结或开始。”
“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呢。”
“……”在微妙的沉默之后,白野握住了仍在沉睡的尼禄的手,仰起头,望向无边无际的七彩色的海。
“我要求与觉者对话。”
光茧之外。
“我理解你的主张了。”
凛一动不动地开口,尽管感情在眼中强烈地动摇着,但语气却很冰冷:“在此之上,我有一个疑问,你也是过去圣杯战争的胜者吧,但是你并没有与圣杯连接,这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去就可以搞定的,为什么要她去?”
“很遗憾,这是因为我无法触碰到圣杯。”明明与愿望机近在咫尺,男人却无动于衷,连看它一眼都不曾,“因为我对Mooncell来说,只不过是错误数据一般的存在,若是走进中枢的话,只会遭到分解吧。”
“所以我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守候着能代替我扣响门扉的代言人。”
乒乒乓乓,解放后的干将莫邪击中了光茧,又毫不意外地被弹开,数次试探无果后,朔月不爽的拍了拍手,将危险的眼神投向了特维斯:“你以为岸波白野会认可你的暴论吗,人类获得成长的方式绝不源自于暴力,在战争中存在的某种光辉,才是我们前进的理由。”
“终于愿意说出你的观点了吗,而不是如往常一样的嗤笑和不屑一顾?”特维斯抬眸,“但是已经迟了,如果我说服不了岸波白野的话,我的从者会代替我进行思想矫正。”
“结果已经注定了,哪怕我今天在这里彻底消灭,我的作品也会代替我走下去,第三魔法使。”
第三魔法使……凛错愕回眸,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称呼的意义?在神秘衰退的世界里延续过往,掌握着灵魂物质化和人类未来的奇迹化身——难以想象,在月之世界里,她竟然有幸与这样的存在相遇!
对于任何魔术师而言,任何能触及根源的魔法使,都无异于佛教所崇敬的觉者!
与朔月遭遇的一幕幕略过脑海,预选赛中怠惰的优等生,决赛中摇身一变的强大从者,扶持着白野前行的良师益友,将她复活的救命恩人,传说中的第三魔法使……当种种印象汇聚在一起,凛发现自己竟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
“真没想到,我会这么淡定的接受你是魔法使的事实啊,究竟是因为在月之圣杯战争中见识的太多了,还是因为……那个第三魔法使是朔月你呢。”
优美如牡鹿般的少女看着朔月,目不转睛,嘴里的低喃没有被任何人听去。与此同时,特维斯的结语也已经近了尾声:
“同样的战争,我从这幅地狱中看到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认为战争史是人类必要的罪恶。而你则软弱的寄希望于情感,盲目相信着人类灵魂的高洁……何其愚蠢,明明仁慈和温和无法给予灵魂救赎。”
“我是第三魔法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性的恶,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善性的脆弱。”朔月反问,“你难道想让未来变成杂草丛生的野蛮模样吗?那和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有何区别。”
“不要小看人类的力量,第三魔法使,人类本就是一步一步从丛林法则中走出来的,我只是让进化来的更加快捷而已。”
“呵……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男人,因为太想回报失去、消逝的事物,而将一切都糟蹋了的愚者——但那是在多管闲事,这种东西只是你自私的结论。”
说出这番话的朔月,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在激荡,那究竟是无铭灵魂的呐喊,还是卫宫士郎心底的悲叹呢?他不得而知,但凭借着这份共鸣,青年倾吐出自己的内心:
“你在询问自己是不是恶对吧,执迷不悟的亡灵。那么我就回答你:正是如此,你的理想是死者的歪理,追求利己的理想,消费他人生命的你毫无疑问是恶,你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对全人类的‘爱’,但在我眼中,这只是单纯的傲慢。”
“是吗……”特维斯只是沉默片刻,目光就恢复了清明,如果他会因为单纯的嘴炮而动摇的话,就浪费了在炽天之玉座苦等数十年的时光,“或许对于人类而言我是邪恶的,但是,所谓生命本就是在不停的轮回,为了让全部的人生存,为了引导所有的生命——我正是为此而存……在……的。”
好像能量逐渐燃尽的人偶,特维斯脸上浮现惊愕之色,看向抱臂冷笑的红袍弓兵,又艰难的低下头去——明黄的枪锋贯穿了他的身躯,光洁如新的枪身,倒映出朔月虹蓝色的眼瞳。
【置换魔术】配合【气息遮断】。
【必灭的黄蔷薇】连携【直死之魔眼】
这一次,连觉者都没有反应过来,朔月重拾暗杀者的技艺,将救世主的御主特维斯·H·皮斯曼,再一次的杀死。
【监测到异常数据·死相,将强制予以数据删除】
【开始执行】
毁灭的紫色攀上白袍,贤者的形体开始崩坏。
“有遗言吗,名字象征和平,却呼唤着战争的幽魂。”收起短枪,朔月没有去看佛光灼然的觉者,而是认真地注视着被自己杀死的男人,特维斯没有回答,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从者,紧接着瞪大眼瞳,眉宇里出现了一抹释然。
“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第三魔法使。”被命定的死亡追逐着,特维斯迈开脚步,与朔月擦身而过,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在炽天之玉座上守望星球的人不必是我,只要人类文明能继续存在就好。”
“虽然不会选择相同的道路。”朔月侧眸,任凭特维斯拖着残躯,触碰七彩的光茧,“但我会拯救这个世界线的一切。”
“不……”特维斯笑了,他的全身都被紫黑色浸染,留给众人的,只有那双注视着七彩光茧,饱含期待的眼眸。
“我选择的月灵之王,并不是你。”
在王座前坚守的一袭白衣就此消散,正当朔月思考他这句话的含义时,光茧处传来‘咔嚓’的声响,紧接着破碎开来,七彩的碎片飞散,茶色的长发在彩虹当中飞扬。
“白野?”朔月脸上露出了喜意,他向着自己的学生走去,“你成功打破了‘归一转生’的束缚了吗,干的漂亮,有没有哪里受伤……”
回应他的,是如烈火般的一抹剑光。
“危险,朔月!”
远方的凛发出警告,始料未及之下,朔月瞳孔收缩,硬吃了尼禄的剑击,天之衣上留下一道火焰烧灼的创痕。
“契约者!”正与觉者纠缠的德拉科发出焦急呼喊,光之枪汹涌如暴风雨袭来,她看了眼身后无措的凛,不快的轻啧一声,挥舞着终末之火将攻击尽数挡下。
而另一边,尼禄毫不留情的持剑而上,朔月飘然后退,下意识张开置换魔术,可白野同样解放了魔术式,流光砸入张开的菱形空间,将其封锁。
“为了战胜我还真是准备充分啊,这小妮子……”冷汗自鬓角淌下,哪怕是本体的朔月,在丧失主动权和摸不清情况之下,也显出了几分窘迫,“喂,那边的我,救一救啊!”
“你不敢伤到尼禄,我难道就敢吗!”红袍弓兵没好气的回应,一个闪身出现在了白野身边,反剪双手,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喂,现在是什么情况,被觉者洗脑控制了吗?你这个笨蛋!”
哐的一声,飞来的原初之火打得弓兵朔月眼冒金星,白野趁机脱离了他的束缚,撅起嘴,不甘示弱回敬:
“搞不清楚情况的就是你啊,笨蛋朔月同学。在特维斯被清除后,就该轮到我们决一胜负了吧?”
“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可不记得把你培养成了不讲礼貌的坏孩子!”
“啰嗦,笨蛋。”茶发少女俏脸涨红,但很快想起了什么似的,得意地抿起了猫猫嘴,“顺带一提,觉者接受了我的提案,祂现在的御主可是我哦。”
“……”朔月沉默着扬手,菱形空间张开又合拢,转瞬之间,凛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而德拉科站在他身边,严阵以待,“那么,你获得胜利后的愿望是什么,白野?”
“我的愿望?”白野仍是那副恬淡的模样,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却与她的形象有着极大的割裂感,“特维斯·H·皮斯曼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在凛难以置信,朔月沉默的目光里,茶发少女抬起手背上的令咒,淡声道:
“我们的愿望,是战争。”
第650章 发动地鸣吧,亚当!
“所以,事实就是白野被觉者的‘归一转生’控制了?”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岸波白野,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
“敌人还是觉者呢,人家大招都开了还解决不了一个魔术师?”
“唔……所以是我们对白野过于期待了?真没想到至高的御主也会被洗脑啊。”
红袍的弓兵与白金色的魔法使你一言我一句,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像神经病般上演着二人转,吐露出来的话语让远方的少女握紧了小拳头,忍无可忍:
“什么叫‘对我过于期待’啊,这种莫名其妙的失望是怎么回事啊!我唯独不想要你的同情呢!”
伴随少女难得的恼怒语气,面无表情的蔷薇皇帝发起了冲锋,原初之火的剑锋抹向弓兵的脖子,与此同时,觉者也笑眯眯的伸出手掌,宛如五指山般的巨大佛印朝白金色的魔法使落下。
轰!轰!轰!
第一声爆响中,觉醒的干将莫邪与尼禄的燎原剑华相撞;第二声爆响里,魔法之光贯穿了金色佛印,而这第三声——则是白野摔碎了珍贵的道具,升起屏障挡住了三连发的羽箭!
“嚯,洗脑并没有让反应下降啊。”弓兵朔月挑了挑眉,在尼禄持剑冲来之前,遁入了虚数空间,下一瞬便突破了守护的礼装,出现在了白野身边。
“但只靠尼禄就想要牵制我,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回应朔月的,是白野触碰令咒时的宣告:“以第一令咒命之——”
“想要将尼禄叫回来吗,想都别想!”弓兵朔月毫不犹豫挥下手刀,“先把你打晕再说!”
“——将我与Saver进行转移!”
“什么?!”
手刀挥空,劲风在无人的空地上消散,弓兵朔月瞳孔收缩,看向近在咫尺温和微笑的觉者,喃喃低语:
“这玩笑可一点儿也不好笑……”
嘭!
EX级别的古印度武术·卡拉里帕亚特结结实实砸中弓兵朔月的胸膛,伴随猛地凹陷的胸口与仰头喷出的鲜血,弓兵狠狠倒飞出去,将沿途碰到的石柱打成粉碎,最终倒在了水面之上,失去了动静。
而另一边,身披天之衣的朔月面色骤变,硬生生止住了手里的魔剑,动作之剧烈甚至让身体发出了喀喇的响声,他看向举起双手故作投降的白野,气恼得磨牙:
“你这小妮子……算准了我会下意识收手?”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尊敬的老师呢?”被洗脑之后,白野小恶魔的一面似乎浮出了水面,她不等朔月动手,便施展术式,轻盈的退出危险地带,这才朝朔月狡黠一笑,“像您这样温柔的人,一定会手下留情的吧。”
“太莽撞了,奏者!”尼禄此刻也赶回了白野身边,忍不住埋怨,“要是总……要是朔月动作再快一些的话,你会被直接砍成两截的!”
“但是这个策略也很有效不是吗?”白野点了点脸颊,看向形单影只的魔法使,“被Saver这么来上一下,Archer的朔月老师已经再起不能了吧?”
“怎么样,凭你一个人,能战胜我和两位从者吗,白衣的朔月老师?”
“……”朔月没有理会白野的试探,他的目光掠过了主从二人,落在了觉者身上,“伱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连第三法都没发现异常,‘归一转生’究竟是以什么方式,控制了白野?”
“道路并非唯一,正如人之善恶毫无价值,人的认知也不会改变世界应有的美丽。”面对朔月的质问,觉者笑吟吟地说出了这么一段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战场外的凛皱紧眉头,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觉者的偈语,“道路,善恶,认知……是说白野并非被控制,而是发自内心地相信这件事?”
“少听他神神叨叨的,凛。”朔月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这個男人一旦摆出了说教的姿态,要么就是在糊弄人,要么就是不想说。”
“诶?”
“诶什么诶,天助自助者的道理你不明白啊?要是觉者把啥玩意儿都掰开来揉碎了教给你,那佛教不就成了超大号幼儿园培训班了?”
伴随着戏谑的话语,无形的风吹起了永恒的天之衣,如铁的威严自璀璨眼眸中浮现,熔铸于奇迹的魔法之光自这个挺拔的青年身上升起,将一切都笼罩在内,暴虐地施以威压。
“只是,岸波白野,还有尼禄·克劳狄乌斯。”
喊的是全名?!尼禄瞳孔微颤,努力避免自己扭头看向白野,只是沉默着,听着朔月的声音一字一顿,如铁锤那样敲击在魂魄之上,带来令人眩晕的回响。
“这已经超出玩笑的程度了,如果这就是最后的战争,那么我会接下。”
“只是,如果到最后被我发现,这只是一场建立在信任上的戏弄——”古奥的书籍出现在朔月手中,哗啦啦翻着页,他抬起眼瞳,露出了无比灿烂的微笑,“呵呵,当然,我相信你们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
生气了吧。
凛眨巴眼睛。
生气了呢,好可怕。
德拉科吐了吐舌头。
这一定是生气了吧!
尼禄和白野抽了抽嘴角,隐秘的对视一眼,很快又鼓起勇气的颔首。
冷,冷静啊,Saber/奏者,只要赢了的话……
没错——只要赢了的话!
“Saver,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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