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日酒馆
从前被誉为神童的埃尔梅洛伊爵士,此时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光泽。
不仅是因为他身上的魔术回路已经被起源弹摧毁,这辈子与魔术无缘……更是因为他深爱的未婚妻,在他苏醒之后折断了他的所有手指,对他施以酷刑,为的就是夺取肯尼斯手中尚存的两枚令咒。
若只是出于未婚妻的义务,代替肯尼斯夺得圣杯这样的理由,肯尼斯还能够接受,然而——
肯尼斯回想起第一场战斗结束后的深夜,索拉乌在饭店注视着Lancer的热情眼神,她从来没有将那种如痴如幻的陶醉眼神投注在自己这个未婚夫身上。
如果索拉乌只是因为看到一位美男子而看傻了眼,那他还能够谅解。这是女人都会犯的一点小过错,因为这点程度的小事就大动肝火的话如何能做她的丈夫。
可是这也只限于“如果Lancer只是普通的美男子而已”。
爱之黑痣。
一旦想起这该死的技能,肯尼斯就对Lancer的厌恶更深一份。
诚然,这种低级的魅惑就连现代的魔术师都能抵抗。可,若是有女性根本不作任何防护手段,只是沉溺在这禁忌而热烈的情感之中呢?
退一万步讲,那个英灵迪卢木多·奥迪那可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物。
受到圣杯召唤的英灵不只是为了契约关系参加圣杯战争,他们各自也因为某种缘由,渴望得到圣杯。
正因为他们有求于圣杯,所以才会尽力协助让自己的御主成为胜利者,希望能共享圣杯的恩泽。
因此御主对召唤的英灵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的愿望,问他为了什么原因渴望得到圣杯,接受召唤而现身——如果不把英灵追求圣杯的缘由问清楚,两者之间的信赖关系绝对无法成立。因为万一各自的愿望内容互相矛盾的话,说不定在得到圣杯的时候就会遭受惨痛的背叛。
肯尼斯当然也很早就问过迪卢木多的愿望是什么。肯尼斯问他:当两人共同得到圣杯的时候,伱要许什么愿望。
但是英灵却没有回答。
不,这种说法不算正确。迪卢木多不是拒绝回答,而是完全否定了这个问题的意义。
他说——“我不要什么圣杯”。
我不需要任何报酬,只希望能够对今生召唤自己的主君尽忠,成就身为骑士的荣誉。这就是我的愿望。
肯尼斯当然无法接受这种说法。如果没有相当的理由,名震天下的英灵怎么可能甘愿纡尊降贵,屈就自己成为区区人类的使魔。又不是在做社会公益,这种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但是无论肯尼斯再怎么想要探出原因,Lancer始终坚持不愿意改变先前所说的理由。
“我只要能够完成骑士的荣誉就够了,圣杯就让给御主您。”
Lancer自始至终不改初衷,坚决不接受圣杯。
——现在回想起来,肯尼斯可能从那时候就已经对与自己缔结契约的从者怀有不信任感吧。
怎么可能会有从者不要圣杯。
那么Lancer的回答显然就是一种虚伪,他把自己真正的意图隐藏起来不让他人知道。
肯尼斯原本认为就算Lancer不说也无所谓,在他手上有令咒,只要他掌握这道绝对命令权,迪卢木多绝对无法背叛他。从者终究只是工具,只不过是一种器具而已。只要能够发挥应有的功能,不管工具心里在想什么都无关紧要。这个判断是肯尼斯到昨天为止的想法。
但是现在看到索拉乌对Lancer这么深信不疑,肯尼斯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摆出宽容的态度了。
如果他真的追随索拉乌的话——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他的动机不是想要圣杯,而是另有所图。
绝对不能相信那个英灵,而且从他生前的传说看来,那个男子原本不就是一个背叛信义,勾引主君之妻逃亡的乱臣贼子吗?
“令咒……不能给你。”
在数分钟前,他是这样说的。
而在数分钟后,肯尼斯垂着被未婚妻掰断的手掌,宛如死刑犯般等待着她取来手术的工具,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与Lancer并肩的结局。
这样的屈服究竟是出于爱还是恐惧?
肯尼斯自己也不清楚,也没工夫去探究。
因为——
作为他们第二据点的郊外废弃工厂外,传来了他未婚妻惊恐的尖叫。
Geis,也可拼作Geas,Geiss(对也是自我强制证文的那个),译作怪忌、禁制或誓约。在凯尔特神话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分量,却又是最隐秘的部分。它是神话英雄通常不为人知的禁忌或致命弱点。迪卢木多和格兰妮私奔也有格兰妮对他下了Geis的原因。
第92章 自我强制证文(求首订!)
“索拉乌!”
在尖叫声响起的下一刻,肯尼斯便忘却了身上的伤势,奋力挣扎起来。
但无论是绑着他的拘束带,还是将体内搅得一团乱的魔术回路,都将他重重摁在躺椅上,动弹不得。
曾经的神童天才如今只是个完全的废人,想要这位埃尔梅洛伊爵士适应现状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越发接近的脚步声中,无情的命运已经宣判了他的末路。
在金眸的青年迈步走来的那一刻。
————
金眸白发,朔月。
金发碧眸,Saber。
当Lancer以最快速度赶来时,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对奇异的组合。
至于发出尖叫声的索拉乌,此时已经遭到无力化,昏迷在Saber的臂弯中。
“这,Saber,朔月阁下,你们……”
“呦,迪卢木多。”朔月笑吟吟地打招呼,就像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和邻居会面,可下一句话却将众人拉回冰冷的圣杯战争。
“我,找到你们了哦,Lancer·迪卢木多,御主·肯尼斯&索拉乌。”
闻言,俊美的枪兵抬手,双枪在握,琥珀色的眸子变得锐利起来:“既然如此,那么……”
“等一下,Lancer。”发出声音制止Lancer的,是躺在病椅上的肯尼斯,“扶我起来。”
“遵命,吾主。”
哪怕大敌当前,但迪卢木多仍是立刻转身,切断了肯尼斯身上的拘束带,悉心搀扶着他半靠在椅背上。
做完这些事后,已经有些气喘的肯尼斯竭力保持冷静,向与他交手过的朔月发起质问:
“圣杯战争不在白天进行,是众人默许的最低限制,难道说你们要打破这个限制吗?”
不仅是肯尼斯,就连Lancer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Saber,在他的认知里,Saber是最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才对。
面对迪卢木多的疑惑,阿尔托莉雅眼中有着些许的愧疚,但还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因为Lancer和肯尼斯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只是想给伱们一个痛快的退场而已。”朔月挑了挑眉,“怎么,你们不相信?”
他打了个响指。
繁复的魔术阵以他为中心铺展开来,像波纹一样扩散出去很远,直到消失不见。
然而迪卢木多却感觉到了一堵不可见之墙包围了这座废弃工厂,封堵了他们的一切退路。
“诚然,Lancer的长枪可以轻易打破这堵墙,可是这座墙后面我还放了电网,放了铁蒺藜,又用虚数魔术拉开了一个异次元领域……”
金眸的青年说到这里,肯尼斯已经发出了绝望的叹息。
仅凭Lancer一个人,自然可以从这些小手段中脱出,可问题在于——他自己。
他不是阿斗那种小婴儿,Lancer也没有赵云那样的高幸运,更不用说他们的敌人并非是常人的军队,而是更加危险的魔术师与从者。
自然不可能像常山赵子龙那样在重重围堵下七进七出。
在他们据点被发现的那一刻,Lancer与肯尼斯的末路就已经定了。
但即便如此,肯尼斯也不会放弃求生的希望,而Lancer也不会放弃他的主君。
“我有一个问题,Saber。”迪卢木多上前一步,“为什么要绑架吾主的未婚妻,若你向我发起挑战我会欣然接受,但若你以人质威胁,这是我不可容忍的事情。”
哪怕这样的话术稍显卑鄙,但只要能让Saber有所拘束,他自己损失些名誉又何妨?
“不,Lancer,你错了。”面对Lancer的诘问,阿尔托莉雅摇头,眼里有些无奈,“是我救了索拉乌,否则,朔月已经刺穿了她的心脏。”
“一言不合就朝我释放恶灵,都朝我下杀手了我哪有不还击的道理?”金眸青年耸肩,完全没有身为入侵者的自觉。
Saber瞪了不着调的青年一眼,但还是继续道:“按道理而言,这位女子已经被剥夺了战斗权力,我不会放走她,但同时我也以骑士之名保证,不会再伤害她。”
顿了顿,高洁的骑士王又补充道:“另外,我是以个人的身份来此,请放心,我的御主并不知情。”
至于原因?
在昨夜的月色下,阿尔托莉雅刚找到昏迷的爱丽丝菲尔和久宇舞弥,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
转过身去,青年的金色眼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Saber,我啊,明天就要让Lancer组退场了呢。”
明明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可是在朔月的口中,却像是明天出去吃顿饭那么简单。
“怎么样,要随我过去,送迪卢木多最后一程吗?”
怎么可能不来呢?
骑士王收回思绪,重新望向与她对立的枪兵,眼眸中战意涌动。
要知道,我和你,还有一场约定好的战斗啊。
而另一边,虽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肯尼斯却仍想要垂死挣扎。
“那个,朔月,我们再怎么说也进行过魔术交流……”曾经高傲,如今卑微的领主搓着手,硬挤出一个奉承的笑容,“要是你能饶我一命的话,我以贵族之名起誓,阿其波卢德家的资源任你挑选,只要你乐意的话,我甚至能推举你成为时钟塔的现代魔术科领主(Lord),还有……”
“得了吧,肯尼斯,苟且偷生的样子也太难看了。”朔月微笑着打断了肯尼斯的劝诱,“不过,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也不是不行。”
肯尼斯眼睛里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Saber不为所动,因为这一切都不出所料。
朔月保持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羊皮纸随意一扔,在简单的气流操作中,描绘着奇异图案与记号的羊皮纸便落在了肯尼斯手上。
在旁人眼里,恐怕这纸张的内容根本不知所然,但是在魔术师眼中,这便是一封强制性的制式术法文书。
【束缚术式·对象——朔月,以朔月的魔术刻印起誓,以达成下述条件为前提,契约将成为戒律,毫无例外地束缚住对象。】
【誓约:魔术师朔月对于肯尼斯·埃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以及索拉乌·娜泽莱·索非亚莉二人为对象的杀害、伤害的意图以及行为将永久被禁止,并阻止任何圣杯战争参与者对二人的恶意行为。】
【条件:朔月拥有对阿其波卢德家的第二掌控权,肯尼斯及其从者获得两场战斗的胜利。】
在条件中的“两场战斗”符文中,还被编写者补充了解释。
【战斗一:与御主朔月战斗并获得胜利。】
【战斗二:与从者Saber战斗并获得胜利。】
【倘若其中一场战斗没有获得胜利,御主肯尼斯即被视作违约。】
第93章 猛虎硬爬山!(求首订!)
自我强制证文(Self Geass Scroll)。
这是魔术师们在缔结绝对无法违约的约定时所用的咒术契约,是为了防止毁约而作出的一种最绝对的保证。契约一般以羊皮卷为载体,包括束缚术式、束缚对象、誓约正式内容、誓约达成条件、誓约人(被束缚人)署名等内容。
利用自身魔术刻印的机能将“强制(Geass)”的诅咒加诸于施术者本人身上,原则上用任何手段都无法解除其效力。一旦魔术师在证文上签名,并达成誓约条件令证文生效,即使誓约者已经死了,只要魔术刻印继承到下一代,就连死后的灵魂都会受到束缚。
对于魔术师而言,在交涉中拿出这种证明文件意味着最大限度的退让——因为这意味着在证文成立后,优势方必须放弃一部分的自由意志。
朔月不是第一次使用“自我强制证文”了,在爱因兹贝伦城,在间桐家,他都使用过这个诅咒。
也正因此,亚哈德翁才一直不敢忤逆他,而雁夜……额,那个自我强制证文只与小樱有关。
当然,这是因为朔月没有魔术刻印,完全不怕被反利用才滥用自我强制证文,寻常魔术师将魔术刻印看得比命还珍贵,根本不可能随意使用这种禁忌。
就连时钟塔的领主也没看过几次,但是这的确是正确的书面形式,没有任何缺漏,宣誓者本人歃血写下的署名上确有魔力的迈动,证明咒术已经生效。
他明白条件中“朔月拥有对阿其波卢德家的第二掌控权”意味着什么,就算Lancer接连战胜了朔月与Saber,也不代表他取得了圣杯战争的胜利,然而只要他走错一步路,他这位阿其波卢德家的家主,第一掌权者就会死亡,而朔月也会名正言顺的成为新一任家主。
至于家族的反抗……没有人能够战胜强如从者的朔月。
肯尼斯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跟着文字跑,拼命思考,避免文件内容留有其他解释方法的模糊地带。
但他脑海中最清醒的部分已经承认自己屈服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
要么失去一切,要么把握这封证文,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这样的差别罢了。
肯尼斯·埃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放弃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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