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十道、百道、千道——
好像无穷尽一样,耀眼的雷霆自暴雨中坠落,当那些无止境延伸的电光彼此碰撞在一处之时,就迸发出震耳欲聋的强音。
雷鸣奏响旋律,沧海被电光覆盖。
现如今上演的,正是盛大的合奏。
“来!”
明明只是一个念头,却在天空上形成了歪曲云层的风暴,在众目睽睽之下,绵延大蛇遗骨的雷霆拖曳着奥罗巴斯的骨骸,以超乎想象的伟力,将它拉入无想刃峡间的电浆长河中。
大蛇的遗骨在无想刃峡间中浮沉着,而李林弹动手指,将奥罗巴斯的碎片也一并弹出。
魔神的遗恨和力量在不断对冲着,雷电影遗留在此的意志和奥罗巴斯的残念对抗着,每一次意志的对撞,都让周围的墙壁剥落,令大蛇的遗骨愈发黯淡。
曾互为敌人的两柱魔神仍在殊死对抗。
除非有什么东西能够作为他们的中介。
【奥赛尔的残骸】
【性相:杯】
【性相:残骸】
【欢愉一如大海,渊源而流长,但其一如大海,在每个时代的形象都各有不同,如你手中的这一片,它曾属于旋涡的一角,当你凑近时,还能听见旋涡的潮声。】
旋涡魔神奥赛尔的肢体在李林的核爆下四分五裂,但他还是紧紧攫住了奥赛尔最重要的一部分,即蕴含他魔神权能的那一部分。
当李林将那一根宛如水晶斫成的触手掷出时,原本对抗不休的两大意志骤然停息,因为有旋涡出现在了他们周围。
旋涡的本质是运动,运动的表现形式是转动。
在神之心的统御下,雷电,潮汐,磁场,大地,种种权柄运转,化为了整体,形成了全新的循环。
在紧接着,将其凝聚在一个实体上。
此时此刻,原本充斥在八酝岛上空不休劈落的雷电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低的天幕,阴沉的云层一点一点压落,带给所有生者以无尽的恐惧和压力。
万事万物骤然从极端的动,转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四野寂静无声,像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就在这种令人快要疯癫的沉默中,有什么开始震动,那是地震?
不,那是无想刃峡间的震颤。
所有残存的心相影响一次性地爆发了出来,耀眼夺目的雷霆骤然迸发,苍白的气浪从无想刃峡间之下升起,狂风扩散,粗暴地摧毁了雷电将军残留在其中的力量,在爆发中将其消耗一空,沿着无想一刀的路线不断地向着两边开拓。
恐怖的震动从地底传来,动荡的海潮之中,石块坠落,整个八酝岛都在沿着无想一刀的痕迹逐渐开裂,那些沉淀在其中的电浆被引力拉扯着挥发,在那道悬浮的人影意志之下,开始形变,进行重铸。
随着李林意志的落下,所有的电浆都开始涌入他的身躯,以极其精密的手段,深入他的皮肤,将完好无损的右臂替换改造。
不知过了多久,李林抬起了自己的眼睛,漫天暴雨戛然而止。
他举起自己的右臂,森冷的铁光一闪而过。
第三印记已经打下,现在只需要叩开漫宿中昭示着智慧的门扉,那扇由具名者格里比守护的“雄鹿之门”,李林就能成为真正的通晓者。
遍历一切历史,屈指可数的通晓者!
230 没错,都是我干的,那又怎样?
当恐怖的震动停止时,无想刃峡间的景象已与往日大有不同。
原本称得上“狭窄”的峡谷,已经被开拓成能让数只舰队开阔对战的大海,八酝岛彻底被一分为二。
而原本弥漫在其中的过量雷元素,已经被一扫而空,积蓄在此地千年的心相影响耗竭一空。
绵延在八酝岛上的奥罗巴斯遗骨,也消失不见,更不要说一直以来依赖大蛇遗骨而存在的蛇骨矿洞,八酝岛失去了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但原本肆意扩散的崇神却也随着源头的消逝而不复存在。
一时间说不出是好是坏。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林正借助着右臂释放出的雷霆腾空飞行,跃上了已经大变样的对岸。
一柄似乎在不断变动着形状的长剑从他的掌心落下,这柄剑继承了前身惊人的长度,愈是靠近剑刃便愈是模糊,似乎隐藏在潮汐和水色中,而在两侧的剑刃上,则衍生出六种不同色彩的珊瑚分支。
【心悦】
【二阶铸相奇物。】
【特性:速喜。伴随着挥动和戳刺,它能够奏响令活物振奋的鼓点。欢愉在每个时代的形状皆有不同,而这一角永远旋转如同水涡。】
【此物在铸造时,因铸造者内心的喜悦得以成就,哪怕是在无声的雪中,心跳和鼓点依然永不停歇。侧耳倾听吧,且看何物轮转于林地的夜色中。】
【特性:心斋。当它刺入,并且不断地刺入,将会唤起鼓震的力量。世上的剑多是杀人,却少有救人的。】
【此物曾一度以骨骸的形式存在于世,那时的它要比现在更安静,现在的它要比过去更伟大。】
【特性:七枝。于渊下宫,大蛇奥罗巴斯折断了身上最后的珊瑚,以此缔造出永庇疆土之器。当它的剑尖没入水体,或是泥土,醒时世界的皮肤将褴褛剥落,如同理发师的手指。】
【当大蛇于渊下的夜色里现身时,周身覆有四色珊瑚的煌煌之光。时间在世界身上留下了千头万绪的伤疤,这件奇物便是一道永无休止的伤。】
【特性:白蝮。奥罗巴斯的嘶鸣已经停歇,尽管它的心跳曾与天空中的雷声互较轻重。但他仍然注视着你,伺机啜取你的热忱。】
【每一次挥动这柄剑,你内心的喜悦都将扩大一分,而攀附在其上的蛇正以此为食粮。】
【描述:某位魔神以至沉默的事物锻铸出它的形体。骨骸和金属在某种意义上互为表里,杀死某物,得到它的种籽。】
心悦之剑的效果长到令人直呼离谱,抛开数据视野里不说人话的部分,心悦之剑主要有三样正面效果和一样负面效果。
这柄长到超乎想象的七枝剑,并非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拯救。
当它挥动时,将会自动产生鼓舞的鼓点,相当于产生了一个全体性的增益buff,而被它刺中的对象非但不会死亡,更会治愈伤势,同时还能够令形而上的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距离更加接近,相当于一个移动的随身wifi。
哪怕将来李林来到毫无神秘的世界,他也能够通过七枝剑连同漫宿,无非就是从5g变成了3g而已。
换而言之,这柄剑是史无前例的救人剑——它所要斩灭的对象,乃是痛苦,疾病,哀怨,以至一切的不公。
唯一的坏处,就是这柄剑用多了,容易让李林变成纯纯的乐子人,满心整活,毫无人性。
奥罗巴斯的最后一点意志,正作为守护灵的形式存在,但他并不能帮李林咕噜咕噜,恰恰相反,李林的快乐能让他不断延续下去。
这条睿智爱人的大蛇,曾经窥视到天空岛、神之眼、乃至整个世界的真相,也正是因此,他才被号令自裁。
守夜人·瞳中扉是灯之司辰,而灯神从来不仁,在堂堂如刀子般的光芒照射下,毫无阴影荫蔽的余地。
但李林知道,守夜人·瞳中扉是有影子的。
此时远方一道人影接连不断地起落,踩着树梢和房檐踏空而来,靠的近了才看见他手上还提着一个小男孩。
嘭——
枫原万叶提着小男孩落下,神色急切:“刚才的异变是你搞出来的?”
“不是我,你不要乱说!”李林眼睛骨碌骨碌乱转,口不择言扯淡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是我把无想刃峡间炸掉的!”
枫原万叶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好吧,只不过刚才我在蛇骨矿洞地震时,遇见了这个孩子,把他救了出来。”
他松开手掌,被一路颠簸拎过来的头师长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张口开始呕吐。
李林严肃地说道:“唉万同志,你这就不对了,咱们璃月人怎么能这么粗暴地对稻妻的平民呢?”
李师傅在头师长次面前蹲下,神情严肃地问道:“你滴,小小滴稻妻滴赤佬,什么滴干活?”
长次抹了抹嘴巴,眼神茫然:“啊?”
“害怕滴不要,眼泪滴不掉。你的爹老子、娘老子,什么滴干活?”李林伸出手指着长次问道,“你的明白?”
“会不会他听不懂你的话?”枫原万叶在边上听的难受,试探着说道,“让我来和他交流一下?”
“去你的吧。”李林不屑摆手,“你那稻妻话还不如我呢。”
“不是我一个稻妻人我还能不会说稻妻话?”枫原万叶急了,“李真人咱们一码归一码,这你不能侮辱我啊。”
李林瞪大眼睛转过头去看他:“你不是荣誉璃月人吗?”
“我是拿到了璃月绿卡,但和我之前是稻妻人不冲突啊。”枫原万叶据理力争。
长次看着突然开始互相阴阳怪气的李林和万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打断他们的争论:“你们别吵了!”
李林转过头,注视着这个敢于打断自己的小男孩,露出咸湿笑意:“看来你很勇嘛?”
就在长次面临强行登dua郎的剧情时,幕府军和珊瑚宫军队也姗姗来迟,抵达了曾为无想刃峡间的地方。
双方旌旗招展,隔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大眼瞪小眼。
无想刃峡间呢,怎么变海了?
幕府军的将军一招手,示意身边的士兵把李林三人带过来:“刚才的异变是你们搞出来的吗?”
其实他也就随便问问,这么大范围的异变,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呢?
李林眼睛骨碌骨碌乱转,口不择言扯淡道:“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231 这逼小说六十万字了,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九条政仁左看右看,总觉得李林这个人像是病的不轻。
在这种情况下,他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信度。
至于他边上那两人,小孩子穿着八酝岛矿工们的衣服,多半是留在这里的矿工家属,这一点也不稀奇。
幕府虽然不断地在运送受灾的村民,但受限于崇神,转移的范围有限,在这段时间内,矿工们多半已经跑得一干二净,但他们的家属却未必能第一时间撤离。
重点在于他们身边那个年轻的浪人——他的长相十分眼熟,和稻妻幕府颁布的某张通缉令上的脸有些相似,而他的腰间正挎着一把世所罕见的名刀。
那是枫原景光手作的名刀,曾一剑劈开七具堆叠在一起的尸体。
大踏鞴一心景光,又名曰七胴切,乃是海军将头内水虎太郎的家传名剑。
“此乃我内水家的传家宝,在下的父亲暮年时将它传给了在下,而在下将来也会把它好好地送给在下的儿子。”
那个比自己还要古板,却对将军和九条家忠心耿耿的大叔,平日里不苟言笑,可在乌有亭喝醉后总会如此炫耀。
向来刀不离身的内水虎太郎,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宝刀给别人了?
九条政仁只是注视着枫原万叶的脸:“天领奉行通缉逃犯枫原万叶,罪名为扰乱御前决斗,对抗眼狩令。”
他从一堆通缉令中选出枫原万叶的那一张,丢到万叶的面前。
“想不到,枫原家的逃犯居然还有胆子回到稻妻的土地上,不知道是该称赞你的勇气,还是叹息你的愚蠢。”
“来人,将他拿下。”
官府面对逃犯,自然不会再讲什么江湖道义。
“小心。”枫原万叶抽出腰间的两把长刀,用手肘把长次推到李林后面。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李林打了个哈欠,走到了枫原万叶身前,直视着九条政仁和两边林立的刀剑。
李林的黑眸平淡不带丝毫情感。
被李林直视的九条政仁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他意识到李林的身份并不简单:
“你是谁?”
“区区凡人也敢质问仙家姓名?”李林的眉宇间满是漠然的不屑,“也罢。撮尔小国,无知蛮夷,也不过是如此了。”
“你!”九条政仁握紧了腰间的刀,头盔下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九条家作为天领奉行的主家,在三奉行中掌握着最为实在的治安权和军权,从来没有人敢挑衅九条家的威严。
更不要说,这里是在战场上,他们还身处在包围之中。
“对,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李林背负双手,向前走出一步,伴随着他的前行,包围着他们的军伍不得不向后退去。
九条政仁不敢退。
或者说他很想退,但是某种油然而生的羞耻感,令他钉在原地。
在这种语言的羞辱下,他难以自控地扯旗了。
李林的魔神力量点歪了地方,但意外地好用。
九条政仁披着铠甲的身体微微弯曲,试图遮掩自己身体的异样反应。
“你到底是谁?”为了给自己壮胆,九条政仁只好再问一遍。
“问题来了,你又是谁,敢来质问仙人?”
李林叹了口气,“难道你不知道,问出这个问题后,你们九条家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就像古代的登闻鼓,无论成败与否,自己都得流放三千里作为挑衅权威的惨痛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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