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252 我又取不出名字了!
“打赢了没?”
李林的关注点总是那么特立独行。
“那还能输?”年显得十分得意。
一场即将诞生的血光之灾就被李林的机智掐死在襁褓里。
“你好我是张秋,教授的学生。”善于察言观色的张秋自然不会无视年的存在,两人的手掌一触即分,气氛逐渐融洽。
“有空一起打麻将。”年的交友方式更加简单粗暴,将头转向雷电真,“你也是长生者?”
“以前是。”雷电真更加有些自卑了,以前觉得自己能充当李林的随身老爷爷,结果现在发现李林身边的老爷爷简直就是扎堆。
比起声名赫赫收到荣宠的年,雷电真显然是那种不怎么受到重视的。
“所以你到底去哪里打仗了?”塔露拉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年对此非常激动,终于有人问起这个问题了。
“那个你们也懂的嘛,很多铸司辰都觉得我手艺不错......”
李林在边上阴阳怪气:“还隔这凡尔纳呢?”
“我猜你想说的应该是凡尔赛......?”年疑惑地说道,“凡尔纳不是写小说的吗?”
李林暗道一声可恶,如果不是自己被年的大尾巴蒙蔽了双眼,至于记不得凡尔登?
他没发现自己还是记岔了。
凡尔登是战场。
有了李师傅的发言,年的言论也没有那么令人震惊了,大体上就是司辰·狮子匠召集长生者和具名者,和司辰中的上校开战了。
年作为受到狮子匠赐福的长生者,又兼之是龙种,代表白日铸炉一系参战。
狮子匠曾经是上校的门徒,祂们的血脉有共同之处,不少人觉得祂们以前可能是父子关系,但狮子匠最后背叛了上校,成为了庇护无影帝国的黄金将军,最后同样飞升进入漫宿,成为上校的永恒大敌。
狮子匠贯彻了一项白日铸炉的教导——工匠唯有毁灭他最珍视的工具,方能达成至高成就。而这项仪式至今仍在被铸相的学徒们贯彻,他们亲手铸造出传世奇物,随后将它们锻入自己的身躯中。
故而白日铸炉其实扮演的角色也不光彩,赤杯是明面上的乐子人,白日铸炉是暗地里的乐子人,整个漫宿就没几个正经货色。
“司辰们的战争会反映到醒时世界,呈现出各种不同的抗争形式,战争仅仅是其中之一。”
年作为白日铸炉一系的长生者,虽然受邀出战,但是也不必像两位刃相司辰麾下的永恒士兵那样令行禁止,她更加自由,因此只是向着上面报备了一声就匆匆撤出战场。
“其实我原先擅长的只是一种相当生活化的技术,只是我这人太容易被现状影响。”年啪地一声打开不知道哪来的折扇,乐乐呵呵地笑道,“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铸造武器的铁匠了,哈哈。”
“以前在泰拉,生怕出力太大引发危险,现在不一样了,偶尔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嘛。”
年用尾巴勾住李林:“话说你什么时候帮我拍电影?”
李师傅心说我阅片无数,你想要什么姿势我都可以啊嘿嘿嘿嘿。
年小姐上下打量李林,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哟,你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啊小伙子。”
李林吓得大惊失色:“好好说话不要这么基。”
一番打闹后李林勉强同意等他安定下来后,就帮年拍电影,除此之外,倒是塔露拉还提出了一项议案。
“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新人来,这片地方是不是要有所改造?”
塔露拉盯着坍圮的神殿,“说起来我一直还蛮好奇的,这神殿里面是什么情况?”
李林大笑三声:“也好,便将一楼以酒为池,二楼县肉为林,使女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三楼筑瑶台琼室,做孤之居室,尔等觉得如何啊?”
可惜在场的诸位要么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要么是已经习惯了李林的作风,使得李纣王一身本事没处使。
只有年陪着他一起发疯:“你这昏君!”
漫宿里的历史包罗万象,年现在基本上已经能很好地接上李林的梗了。
“下次吧,下次做好准备来探索一下。”塔露拉叹了口气,开始主持大局,“那就这样?散会。”
......
夜色深沉,一团蠕动的黑暗逐渐从飘动的帘幕下爬入,以令人惊恐的速度迅速来到躺卧着的人身边。
随着那团黑暗的一阵颤动,一张黑洞洞的大口逐渐从它的表面打开,似乎将要将躺卧着的对象脑袋全部吃下。
熟睡中的李林不疑有他,顺带翻了个身,将即将咬住他脑袋的灰猫压住。
“呜咪喵喵!”
灰猫惨叫,然而睡得真香的李师傅只觉得枕头又柔软了几分,真是令人感叹。
一番挣扎后,灰猫终于挣扎着从李林的身下爬了出来,刚想偷偷溜走,命运的后颈却被一只黑手揪住。
李林拎着自寻死路的肥猫,疑惑地左看右看:这家伙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呜咪喵喵。”
灰猫伸着小短腿,嘴张的老大,发出凄厉嚎叫。
李林吓得直接把它塞进被子里,只是为时已晚,另一个帐篷中浅眠的流亡者已经被惊醒,向李林走来。
“一giao我里giaogiao,要按时睡觉,做个乖宝宝。”李林对流亡者说道。
“猫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遭了杰瑞吧(心虚)。”李林睁眼说瞎话。
如果他的被子里没有弓起那一团,也没有把心虚两个字念出来的话就更好了。
“给我。”流亡者叹了口气,“我想到这只猫的来历了。”
“诶——”
李林发出不满的声音,只可惜这只灰猫对流亡者似乎意义非凡,她拎着灰色毛团的尾巴把它倒提起来。
“这是一只兴奋到活力旺盛的灰猫,你想到什么了?”
“给我变!”李林开始说胡话,“如果要我取名我会叫它香子兰。”
“跟着它,我们能够走出这片被丝毧和环杉庇佑的原野。”
流亡者说道:“我们昨天晚上想错了,这些猫虽然是司辰·狮子匠的造物,却和司辰中的丝毧关系更加密切。”
253 乆
三十位现存的司辰中,丝毧排行在第三位,其尊名为明晓事理之神,明晓疑问之神,不被明晓之神。
祂也被称为漆黑亚麻或鼹鼠,前者是因为祂不喜欢辉光,对于辉光有关的问题,祂的回答永远是否定的。
后者纯粹是因为丝毧的外形——从属于丝毧的长生者们会说,丝毧最常用的形象,是一只硕大的星鼻鼹鼠。
祂有一位名为老成仔猫的具名者,这位声名赫赫的具名者看上去是一只无言的猫形生物,且毛色极其暗淡,是故猫不仅与狮子匠的联系密切,也与丝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李林疑惑地看去,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比如周围的天色将暗将明,介乎黎明和傍晚之间;呼啸的风从茂密的黑色树木间流过,似乎还夹杂着有翼生物的振翅声;在黑色丛林之间,一钩残月无言地悬浮着,看上去像是随时会长出眼睛和嘴巴。
“林地?”
李师傅倒抽一口二氧化碳,他还记得自己在林地里对诸多林地司辰指指点点的盛况。
“林地不属于漫宿,但对清算人来说也算不上善地,所有的清算人都和昕旦签订过契约,他们终身无法进入漫宿。林地要稍微好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流亡者默默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是我失算了,没有想到这片荒原会被林地侵蚀。”
林地里除去几个显眼的地标外,没有确定的方向,唯有使用正确的方式才能够找到出路。
“问题就出在这里。”流亡者的脸上看不出急躁的情绪,“要么用蛾,要么用启,要么用灯——但蛾容易被林地侵蚀同化,灯容易招致林地中徘徊的有翼生物们袭击,启虽然不会出现以上两种情况,但对使用者的要求更加苛刻。”
“什么要求?”
李林步伐一顿,瞳孔微缩声音放大几分:“不会是要我侮辱林地司辰们吧?”
流亡者不禁侧目看去。
“并不是。”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斯奈德也不得不佩服于李林那天马行空的思维,而且还和事实毫不沾边。
“就像进入林地需要在脚后跟被蛇咬一口那样,你得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制造足够的启之影响。伤疤就是答案。”
“我觉得这有失偏颇。”李师傅矢口否认这种做法,“你说如果我们去用火烧的方法会怎么样?”
“答案是不怎么样,而且必须尽快行动。”流亡者起身整理行装,三下五除二就将东西收容进自己的手提箱里,“林地的侵蚀已经加深了。”
就在他们扯皮间,灰黑色的森林已经逐渐扩散到了远处,灰白色的月光惨淡地洒落在林地间的树丛里,有翼生物的幻影在远处一闪而逝,而风声更大了。
现世的界限有时候格外脆弱,会被林地侵蚀,但这仅限于文明世界活动稀少的地区。
林地是非理性和混沌的宇宙原暗,而象征理性和文明成就的醒时世界整体与其天然相斥。
“十几分钟前我还在玩猫,现在你告诉我突然掉进了林地里......说真的我觉得这剧情发展有点突兀。”
“并不突兀。”流亡者在猫的脖子上套了根绳子,看样子她是打算遛猫,“大部分意外死亡者都是在毫不知情时意外死亡的。”
“精辟,太精辟了。”
李林在边上为斯奈德的废话文学拍手:“你这话就好像是在说,假如我从现在开始起每天少手冲一次,十天后就会少冲十次。”
“或者换一种说法:人被杀,就会死。”李林找到了另一个更贴切的比喻。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李林在场,总能把危险的环境变成叫人绷不住的搞笑场景,就好像他自带一个谐化的画风滤镜一样。
灰色的肥猫喵喵地叫着,在斯奈德的缰绳下小步行走着,猫的肉垫无声无息地踩在青苔上,而两人就跟着猫的足迹前进。
四周不知何时起了灰色的大雾,原本就崎岖难行的林地,现在更是艰难的好像行走在地狱里。
灰黑色的雾气缠绕在李林和流亡者的衣襟上,像是绳索又像是衣袍的褶边。
酷爱作死的李师傅主动抓了一把雾气缠在自己脖子上,对着流亡者的头发吐舌头吹气。
可惜雾气的主人并不是那么给李林面子,以至于当他正在挤眉弄眼的时候,雾气主动从他身边消散了。
“真小气。”李林不高兴地撇嘴。
在数据视野中,这片地方的性相已经被李林一览无余。
【迷雾之角】
【性相:地点。一切事物皆有其所在之处,如此物位于此处。】
【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在晚上更容易被绊倒。一根毫不起眼的蜡烛偶然插进了地面上的一个裂缝里。只会被毛色极灰的猫偶尔地看到。】
这是一张深蓝色的卡牌,用粗糙的笔刷描摹出一个隐蔽的洞穴,地面上的裂缝中插着一根光焰摇曳的蜡烛,一只灰色皮毛的猫在下方露出滑稽的表情,像是在笑。
“跟紧了。”流亡者的声音本来就像羽毛一样轻,现在更是有些失真的倾向。
为了缓解这种气氛,李林又忍不住开始问:“等我们走出去后会在哪儿?”
“......”
流亡者保持沉默,或许她回答了,但李林没听见。
不过李林更倾向于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李林视线不由自主飘向墨绿色桌面上那张闪烁的地点卡牌,手贱的李师傅最终还是没能压抑住自己的作死倾向,伸手拿起了那张卡牌。
在他手指触及地点卡【迷雾之角】的一瞬间,呼啸的风声从他耳边刮过。
灰黑色的森林,飘忽不定的有翼生物,宛如梆子般的振翅声,湿润的青苔,苍白的月光和崎岖难行的雾气......所有关于林地的幻景都像是折叠一般没入李林手中那根白色的蜡烛里。
银白色的烛光温柔地摇曳着,散开一圈柔和的光晕。
他们两人正站在一条长街的边缘,铁灰色的天空中暴雨正轰然落下,远处是由古老发条装置驱动的瓦尔内明德灯塔。
雨中有大海的气味。
“我来过这里。”流亡者说道,她的表情有些震撼,“不过是我还在当清算人......的时候,这里是罗斯托克,德国的罗斯托克。”
他们跨越了奥地利和德国的大半疆土,来到了地中海边缘的罗斯托克城。
254 铁骨铮铮李师傅
暴雨从铁灰色的天空中倾落。
对于这个时代本身的人们而言,这只是一场司空见惯的天气现象,而对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们而言,这是时代灯塔崩溃的前兆。
“我们坚信我们现在的历史已经面目全非,在除却司辰们的干扰后,还有一个最初的扰动因素。”
拉普拉斯运算中心的科学家们如此解释历史:“神秘学家和超凡者们称之为源流,而我们则称其为最初的蝴蝶。”
一个个时代在浪潮现象前崩溃倒塌,辉煌的时代能够支撑的更久些,而没那么显耀的时代则迅速崩塌如沙滩上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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