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那里有一具完美无瑕的“素体”。
“我信了。”
东尼喃喃自语。
“这是吾等的第一骑士,于黑泥中展翅的龙,歼灭最后之王的王牌之一。”韦勒斯拉纳说道,“由天工冕下奠定了她的素体和骨骼,东皇陛下则为其授予灵魂。”
“嗯?”
东尼瞪大眼睛,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韦勒斯拉纳,又看看瞪着死鱼眼的李林,再转过头去看培养皿中那双手抱膝,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少女。
“我开始理解一切,我完全懂了。”
剑之王放弃了思考。
“啧啧啧。”李林没空管宕机的东尼,而是感慨眼前的造物实在美丽。
以后要是没钱了说不定可以自己做手办谋生?
“她叫什么名字?”东尼逐渐从初见的震惊中收回来,看着眼前美丽到极点的素体,不由自主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美露莘。”
李林回答道,“妖精骑士,无貌的女王,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龙,天生的长生种,看守现世和幽世之门的地平线。”
“类似的存在还有数位,但这么漂亮的绝无仅有。”
李林不会告诉他们,因为美露莘的素体是年亲手捏了好久才做出来的,而其他都是李林自己随便做的。
墨绿色桌面上,原本属于黑王子亚历山大的权能【无貌的女王·Queen the Faceless】开始微微发亮。
【五阶密传:无貌的女王·Queen the Faceless】
【性相:蛾、启】
【理发师乐于将头发从身上分离,鼹鼠热衷于遮掩秘密,每一幅假面孔都让人目光流连,在美露莘的名字下,蛆虫爬过巨龙的痕迹。有些事情总是沉默在想象中而我对其一无所知。】
【你可以将其锻入属于你的密传中,又或者,你可以将它蕴含的隐秘知识用尽,唤醒你眼前的造物。】
手指弹动,灰黑色的卡牌在桌面上擦出一溜火光,坠入无声打开的透明方框中,在那里烧成灰烬。
387 今天就一章,别等了
属于美露莘的密传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随后眼前的培养基中逐渐泛起污浊的灰黑色,浓郁的灰黑色逐渐浸染了淡黄的培养基,浑浊得就像是林地的污泥一样。
阴暗而潮湿的味道开始像海潮般泛滥,空气潮湿而带着腐殖质特有的味道,似乎用手一捻就能榨出汁来。
炉火的色彩变得苍白,萎缩下去,它变得寒冷了,不再具有温度,就像一团跳跃的鬼魂。
剑之王和韦勒斯拉纳全部退出了房间,他们主动将这个环境留给了李林。
并非是他们不讲义气,而是因为他们要对一位创造新生命的存在,给予足够的尊重。
世上少有人能够染指生命的权柄,从无到有制造出一个普通的人造人已经是臻至神明的领域,更不要说李林现在是在赋予一位神明灵魂,这相当于是在为神明加冕。
人居然能够敕封神?这实在是再荒唐不过的笑话,但这样的疯子就在他们的眼前,而他们则是跟随着这疯子的狂徒。
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从四周汇聚而来,金属的墙壁变得泥泞而潮湿,那些黑色的痕迹攀附在去墙壁上,逐渐向外凸出,沙沙的摩擦声似乎从窗外响起,炉火已经萎缩到只有拳头大小,像是林地里惨白的月光。
【幻象:林地幻像】
【性相:影响。某种反响、共鸣、调和。很快便会消逝。】
【性相:蛾】
【你召来了一群被混沌渴慕所引诱的蛾子,在这个夜晚,它们在想象中跳起第一大陆的舞蹈,那时雨水丰沛,植物繁荣尽美。】
【足够的林地幻像将会成为培育蛆虫和巨龙的子宫。】
【你须得做出选择:巨龙或是蛆虫。】
【你须得做出选择!】
墨绿色桌面上铺满了飞蛾模样的阴影,桌面左上角那盏温柔而稳定的灯火摇曳着,周围逐渐浮出振翅的有翼生物虚影——它们很快就不会只是影子了。
李林一脸莫名其妙,他只想手搓个白毛小妹妹,怎么就变成这种一看就很邪异的仪式现场了。
“你要我选我就选,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李林啧了一声,“我全都要!”
一想到一个区区幻象也敢要挟自己,吃软不吃硬的李林就火冒三丈,抽出撬棍作势欲打,想了想后又将手中撬棍换成七支剑,挥手一剑砍在面前的培养罐上,将其直接砸碎!
密密麻麻的黑泥宛如发丝般从开裂的培养罐表面涌出,让人想到缠绕在石柱上的常春藤,这些黑色的细丝缠绕在幼小的素体上,一点一点渗透进去。
“这么慢?”
急性子的李林索性蹲下身开始捧起地上的黑泥,捏住美露莘的嘴往里塞:“吃,吃啊!这吃林地的淤泥多是件美事啊!”
也正是因此,李林忽略了眼角划过的字样。
【关于蛆虫还是巨龙,你已做出了揭示,作为已灭绝的事物,介壳种终将展开双翅。】
林地的幻象像是烟一样消散无踪,这些滑腻的黑泥也像是干涸一般渐渐枯竭。
在这些淤泥干涸的一瞬间,被李林提着后脖颈的素体睁开了眼睛。
......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无法睁开眼睛,虽然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闻不到外界的气味,触摸不到任何的事物,她就是知道。
她知道自己是已经灭绝的巨龙,知道自己曾背负着怎样光耀的天命,也知道自己只是被铸造出来的仿造品,是一团在林地淤泥中涌动的可悲无定形生物。
如此,被赋予了另一个名字,就像一层表皮一样覆盖在她的表面,让她得以不再像是流体般恶心,得以存续在这世间。
首先是孤独,而后是悲叹。
“原来我竟是如此丑恶的东西。”
在林地的根须中她如此感叹着,转圜着,为自己的过去未来无声地哭诉。
“我曾是这世上最古老的龙阿尔比恩,我曾是看守地平线的最后之龙阿尔比恩,我曾是和星球同源的生命阿尔比恩,我的记忆久远至四十六亿年前。”
“我知道这是虚假的故事,这只是不存在的假想,是五分钟前被创造的世界,我的存在毫无意义,只是因某个人的喜好而被鞣制的玩具。”
“我是如此强烈地知道着这些,我是如此深刻地铭记着自己,哪怕美露莘的名字只是束缚我的枷锁,哪怕我的名字都是用于包裹我的皮。”
“我得记忆如此鲜明地分裂成两半,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名字,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起源。”
“但是我还是热爱着生命,我是如此热切地渴望着活,以至于不愿意死去。”
世上少有造物能在睁开眼睛前,就这样悲叹着自己的降生,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似乎颠倒了过来,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提着后脖颈。
那个人开始拍自己的后背,于是很快,她将还积存在胸口的液体吐出。
那人将自己翻了个面,抱在怀里。
她看见了那个人,他有着一头黑色的头发,还有一双宛如黑夜般,看过一次就忘不了的眼睛。
“ah.......啊......呜——”她哭了起来。
在那双属于龙的眼睛里,这个怀抱着自己的异性是如此温暖,就像黑夜中的火,就像是那名叫太阳的星星。
——真的好美。
李林嘴唇颤抖着抬起头,看着门口不知何时出现,双手环抱在胸前,对自己露出揶揄笑容的年小姐。
同样是白毛大龄龙娘的年对着李林做出几个口型。
——今晚有你好受的。
“我说这一切都是意外,你信吗?”有贼心没贼胆的李林,抱着美露莘痛哭流涕跪倒在地,“娘娘饶命啊!”
关键是年她真的榨得太狠了。
“晚上再找你算账。”年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赤裸的美露莘身上,疑惑地打量,“她的属性是不是和我重复了?”
“话不能这么说。”一看年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李林,就开始嘴贫,“你完全可以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
话没说完,李林便看见年的表情严肃下来。
年低着头,怀里的美露莘同样望着她的面孔。
“天孽的法则,是否可以算是应验?”
388 我很清楚,大家都是拐......
天孽的危险之处在于力量生诞力量。
从这个角度来看,司辰们几乎都犯了天孽——祂们大规模地制造属于自己的造物。
狮子匠铸造怪物和上校对抗,每时每刻都有奉着蚁母名字的幼妹从蛇群中出生,白日铸炉在锤炼场一刻不停地做活,光耀的那些点缀了漫宿的天空,灰暗的那些则用于加固锤炼场的边角,就像是炉灰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司辰的具名者,干脆就是祂们自己的造物。
但是,对于天孽的定义还有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需要通过交合并诞下子嗣,也就是由杯相的生育转为吞食。
从这个角度来看,唯有进行床笫之欢后怀孕生子,才会引发剧烈的吞食欲望,而将子嗣吞吃后,天孽的锁链便会降到长生者的身上,将其除籍,降格为吸血的索奎焰特。
这种怪物也被称为恩浦萨或者阿卢卡——它们在东方有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真祖。
据说在东方它们被划分出更详细的设定,但大体上没有什么差别。
超凡者和神秘学家们因追求自己的欲望而愈发异化,愈发非人——这让他们深入漫宿后也愈来愈难以保持人的外形,而欲望越是强盛,他们的胃口也就越大。
追奉灯相的学徒渴求更加禁忌的知识,追奉杯相的教徒则越发欲壑难填,追奉铸相的门徒开始亲近火焰,他们一件又一件地毁灭自己的工具,然后将它们锻入自己的身躯里......欲望驱使着他们发生变化,越爬越高,但是这些欲望也会像是绳索一样锁住他们的喉咙。
与其说是他们在追逐欲求,不如说是欲望在追逐着他们。
其刻深无情的样子,就像是追逐兔子的鹰犬那样。
所以为了缓解自己的欲望,这些学徒们会采取最原始的方式,但就算他们没有招致天孽的风险,也会有另外的危险降临。
这也是占据了罗马帝国行省西斯班尼亚·加拉埃西亚的利米亚教团所鼓吹的理论——男性就应该干男性,女性就应该和女性释放欲求。
年一直觉得司辰们没这么蠢,至少不该作茧自缚到把自己约束得这么死。
李林皱起眉头,问年:“你饿吗?饿的话我给你去下碗面。”
“别闹。”年冥思苦想,“我只是在想关于天孽的定义——如果核心是力量诞下力量......那么整个漫宿长生者以上的存在几乎毫无幸免。”
“如果是通过床笫之欢诞下孩子,那么还有转圜之机。”
“我觉得你想的有点多。”李林说道,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话语有可能引来重拳出击,“正常情况下为什么女性触犯天孽的几率更大?”
“为什么?”年还真不知道。
“因为女性总是距离新生儿更接近。”李林难得地不嘴贱,他看得出来,年虽然表面上保持着镇定,实际上内心已经相当动摇。
“天孽的法则只会同时应验,但父亲总是站在产房外,所以产房内的母亲会将触手可及的孩子吃掉。”
李林平静地说道,指了指年怀里的美露莘,“而最接近她的人,是我。”
如果天孽被触发,李林会抢在年之前吃掉孩子。
“好吧,你说得对。”
年的杀意一点一点收敛进去,被炽烈的龙心吞没烧化。
刚才在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动了杀掉美露莘的念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看着天孽的风险眼睁睁落在李林的头上。
“不是哦。”被年抱在怀里的美露莘突然说道,“我要当亚伯的新娘。”
“你这变色龙!”年的拳头硬了起来,“小屁孩就给我乖乖去吃奶啊!”
“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李林也语重心长地劝阻道,只不过因为后半句念出来的难度太大唱了出来。
同理还有“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这句话。
白毛小龙娘学的很快:“如果我当女儿会带来危险的话,那我当亚伯的妻子就不会有危险了。”
从伦理上来看,这的确是解决天孽的好办法,但天孽不会和你讲伦理。
更何况现在的李林是很难和美露莘发生什么——年刚才已经顺手把他的撬棍抢了过去。
“如果你真的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被暂时没收作案工具的李林仍然不忘口花花,然后被年抄起棍子追着打,美露莘披着年的外套吧嗒吧嗒追在后面,好在东尼和韦勒斯拉纳都没有看见这一幕。
“总之这个计划很危险,我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有诱发天孽的可能性。”年把撬棍还给李林,看了一眼抓着李林袖口的美露莘,“所以我们必须作出取舍,像美露莘这样的素体不能再通过合作的方式制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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