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流亡者看向身边微微颤抖的健壮女人。
“‘天工’女士?”
欧索丽娜吐出连她自己也不大相信的词句,“是您么?”
“没错,是我。”年摆了摆手,笑容绽开,“你是黄金将军的造物......对吧?”
“是,很荣幸能被您记住——”欧索丽娜深呼吸,“如果您在这里的话,那我们这一仗还有得打。”
“第二次世界大战?”星锑如同触电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在这里?!”
“你不知道?”年诧异地看向星锑,然后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你可是六十年代的人啊。”
二战时期的亚历山大港是英国皇家海军的重要军事基地,而轴心国意大利的口号就是“再度将地中海变成意大利的内湖”。
虽然看上去这只是世俗政权的争斗,但事实上这一切是司辰意志相互抗争的体现。
——象征着暴力和虚无毁灭的裂分之狼,象征着威权和稳定统治的上校,以及象征着勇气和革命抗争的狮子匠。
三位司辰的意志在大地上彼此倾轧纠缠,所表现出来的就是战争的具现化。
“司辰们的争斗只会在这里展现冰山一角,但重点却不仅仅如此。”欧索丽娜摇头,“天工女士,您在塞拉皮雍待的时间有些久了......狄福尔和他的清算人已经算不上最紧迫的威胁。”
欧索丽娜看向星锑......身边悬浮的Apple先生。
“据我所知,明帝国境内的道士们正在以最快速度来到这里——他们甚至都不在乎自己藩属国的叛乱,也要收回翠仙圃流出的知识。”
“而您离开漫宿很久了,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觊觎您的权势和地位......高贵之举的那群骑士,还有臭名昭著的三圣公司,他们或许已经抵达了亚历山大港。”
“如果没有意外,那么在这里将会爆发二战开始以来最大的神秘学战争!”
欧索丽娜语气沉重:“也许在一周之后,也许就在下个小时。”
......
“战争已经开始了,早在您离开塞拉皮雍的围墙之前,数位璨光者就已经占卜出了今日的到来。”
“对于这些璨光者来说,这就意味着漫宿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场——我殷切建议您不要在这段时间里入梦。”
伊本·阿迪姆博士摇了摇头,“不过亚历山大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的灯塔从为天空立法的时代起,一直庇佑着这片海,没有任何光之扈从能够毫发无损地进入到这里,除非他得到了准许。”
“但是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提醒您一件事情......最为激进的那些人,他们正在谋求着维尔汀的嬗变。暴雨期已经结束了,他们的面前将再无阻碍。”
“你是说维尔汀所属的,那个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基金会?”李林问道,“他们听上去简直比你们忘却会还要可疑十倍甚至九倍。”
“基金会,他们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吗?”阿勒颇人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意味深长地看向无边的夜色,“那群背信弃义的天主教士和印加魔法师组成的团伙......在这个时代,他们仍然自称【吸器】。”
“对,就是传授蠕虫学的【吸器】。”
请假
这学期结束了,开题答辩也结束了,明天回家,今天出去寄东西,忙了一通后发现忘记剧情怎么写了。深表歉疚。所以请两天假,等我十二月份恢复双更(震声)。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个问题:假如哥斯拉被赚上梁山,宋江能把它坑死吗?
谢谢朋友们。
464 哥斯拉会长智齿吗
亚历山大港外黑暗的汪洋上,于灯塔无法触及的黑暗水面,辉煌涡轮机的声音是此处唯一的噪音。
一艘四四方方、形制古怪的船正平静地行驶在黑暗水面上,没有掀起一丝波纹,就好像是航行在冥界的卡戎渡船那样。
除了以“火焰、梦蚺和愤怒的光”作为动力的辉煌涡轮机始终在不休运作外,这艘船的船员们并没有待在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
他们都穿着深褐色的长袍,戴着厚厚的兜帽,围绕着一根被油布罩住的事物周而复始地转圈,口中念念有词,眼瞳中闪着诡异的光。
除此之外,这些船员们都在以相同的声音说话,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的声音在无数次重叠后的样子。
倏尔,其中一个人停了下来,他从那件事物边上拿起一个盒子,将它掀开后,里面是一小瓶透明的液体。
那个被操纵的水手神色肃穆地举起那瓶液体,随后在一个简短的祷告后,将其倾倒在被油布罩住的事物上。
被油布罩住的事物在一瞬间大放光明,尽管在无边夜色和油布的双重遮掩下没有变得那么光辉灿烂——但依然让不幸目睹这一切的几个船员瞎掉了眼睛。
他们双眼的玻璃体被一瞬间烧化,只剩下黑红的可怖窟窿。
然而没有一个人因痛苦喊出声,船的甲板上依旧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一道炽白色的光突兀地落在东方的海面上,哪怕距离着数海里的距离,也能看见那片水面被灯塔的强光照彻到一片纯白。
——“漂白”。
亚历山大灯塔的强光令那处海域的所有东西,在一瞬间同时失去了自己的颜色,然后令他们融解在炽盛的辉光里。
没有任何动作,这艘四四方方如棺材的船甚至连涡轮机的声音都压倒了最低,就像是一副真的棺材般在海面上随着平静的波涛随波逐流。
一直到他们远离了那片被漂白的海,一个声音才幽幽响起。
这个声音稳重而慢条斯理,听上去就像是颇有阅历的中年人。
“这并不现实......我并不足以真正突破亚历山大港的灯塔。”
“所有长生者都不能,除非他们得到了邀请。”第二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轻柔如晚风,甜蜜如花蜜,令人不禁想起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或许忘却会......又或者无尽军团——”
第三个声音时断时续,像是那个说话的人喉咙不太好,声线也沙哑。
“前者或许有,但他们不会给;后者就算有,他们必不会给......勒庇爵,我想你的门徒瓦兹内奉献自己将你从虚界捞回的那一刻,你就应该不会对这些密教抱有幻想才对。”
第一个声音重又响起,无形之中点出了第三个时断时续声音的身份。
——圣勒庇爵。存在于坎普萨达的基督教历史圣人,他本是罗马审判基督教徒的法官,却因为在审判时,遇到了虔诚的基督教徒特里丰,在其慷慨陈词下被当场感化,于是勒庇爵宣布皈依基督教,两人一同为主流血致命。
在同一天与他们一同殉道的,还有来自巴勒莫的牧羊女宁法。三人被处以极刑后的尸骸埋在同一个墓穴里,后来被一同封圣。
他们在后世的史书中被称为基督教的三圣人,至今仍然受到崇拜。
但事实究竟真的如此吗?在隐秘世界所记载的历史中,他们同样被称为“三圣”......即便在密教组织中也臭名昭著的“三圣公司”正是以他们的名义成立,但他们在被称为基督教的三圣人前,先是“绳结姐妹会”的三圣人。
就像是无敌太阳神教融入了基督教中一样,绳结姐妹会也一样。但是比起一度失去信仰对象的前者,后者则一直把持着整个教会的解释权,直到圣勒庇爵从中叛离独立出去,创建了令三圣分裂的分支教会“真实姐妹会”。
这个教派又被称为“密传默观修会”,在世俗世界中,他们用以遮掩耳目的幌子是离经叛道的基督教分支,加尔文宗。
绳结姐妹会一向信奉象征少女的环杉,象征母亲的赤杯,以及象征老妪的双角斧,同样他们也将与环杉、赤杯关系紧密的司辰·轰雷之皮一起崇拜......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去敬拜代表光和残酷无情的守夜人·瞳中扉。
这位司辰却被圣勒庇爵追奉......很难说这不是受到无敌太阳神教的影响。
一直以来,无敌太阳神教就对绳结姐妹会那潜移默化却又难以阻挡的影响深恶痛绝,而很显然他们的计策成功了——圣勒庇爵的叛离令正处于扩张状态的绳结姐妹会饱受打击,原本的附属组织“三圣公司”顺势独立出去,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
这一切当然没能落在太阳神教的头上,所以暴怒的圣特里丰就对叛逃的圣勒庇爵进行追杀,直到在圣勒庇爵进行仪式的时候,将他勒毙在自己飞升的祭坛上。
借助这一功勋,圣特里丰得以在赤杯的沃灌下重回青春,随后他投入了制花人的门下,在那里他撕裂了旧的男性自我,诞下了属于新的女性自我,成为了一名赤红长生者。在此之后,三圣中剩下的圣宁法在飞升仪式中失败,她本该死去,却未能死去,而是在环杉的荫庇下以林间新芽的形式长存,成为了环杉的长生者。
圣勒庇爵本该魂归虚界,但是他的门徒中有一位天资卓绝的学徒瓦兹内,他本该像圣宁法的门徒希帕提娅一样成为长生者,却为了将圣勒庇爵从流放中取回,燃尽了自己的光——而圣勒庇爵虽然返回,但他的光也在虚界中变得寒冷,升入了司辰·上校的门下。
“我知道......但罗慕路斯会允许的。”圣勒庇爵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位传说中被狼喂养大,建立了七丘之城,乃至奠定罗马基础的先祖王,正是无尽军团的军团长,司辰·上校显赫的具名者。
“但‘日记作者’似乎不这么想——似乎你也并不能占据优势。”第一个声音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璀璨者’埃弗雷特·拉比多。差不多得了。”第二个声音响起,“你是我们之中唯一得授许可的客人,所以我们一直以来对你保持着尊重......”
“‘玫瑰女巫’菲奥娜·艾尔郡。我无意冒犯。”被称为埃弗雷特的灯之长生者沉声回答,“但是你要知道,我所面临的风险远胜于你们。”
玫瑰女巫不再反驳。
事实上的确如此,当抛却身体的灯之长生者,从漫宿中来到醒时世界后,他们必须寄身在一件被仪式圣化的礼器上——这同样意味着处于“附身转居”状态下的璨光者有可能被人伏击摧毁。
而埃弗雷特·拉比多正是附身在被圣化的船灯上,并在表面上涂抹了对于弧月信徒地位神圣的“透指毒素”。
“但你的帮手......不止我们。”圣勒庇爵沙哑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正处于和另一位灯之长生者激烈对抗的过程中,所以说话很艰难......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当时被勒死导致的后遗症。
“你是说那群从明帝国来的道士们?”埃弗雷特的声音变得怪异,“我对他们的技艺一无所知——事实上长生者之下的学徒们,无法在这场战争中起到作用。”
“如果我说他们能够请下司辰呢?”玫瑰女巫的声音适时响起。
良久的沉默过后,埃弗雷特的声音重新出现。
“那样的话,就不得不和他们谈谈了。”
465 如果哥斯拉出轻语,能打死出了心之钢的初号机吗
亚历山大港的东方,一行穿着和本地格格不入的人们正在无边夜色中前行。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在最前方领头的是一个头发胡须全白,眼角额头却没有多少皱纹的老人,看上去精神矍铄,每走一步都仿佛丈量好一般分外严谨。
老人披着绣有仙鹤、松树、日月、云彩的对襟紫色外衣,头顶戴着四四方方的丝绸冠冕,双手怀抱着一块青绿色的方形玉石,脚下穿着千层底的布鞋,以及洁白的套袜,目光凌厉就像是刀子。
跟随在他身后的年轻人们也迈着步调一致的脚步,他们的脸上面无表情,手中都捧着一块颜色趋近的玉石。
在队伍的最后,跟着一个用白色绸布罩住脸部的高大女人,她没有捧着那一块玉石,而是右手举着一面红色的手鼓,左手有规律地在上面敲打着。
“咚!咚!咚!”
除了有节奏规律的鼓声外,队伍中没有第二个声音,就像是一群行走在夜里的鬼。
无论是夜晚还是白昼,都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这行沉默的人们自一个月前从东方的明帝国出发,没有理会国内接连发生的暴动和叛乱,对大明天子的呼救也置若罔闻。
他们沉默地穿过动乱之地,穿过那些爆发反明斗争的藩属国,穿过两军混战的战场......无论是明军,还是叛军,或者是普通人挡了他们的路,都会沉默且坚定地仆倒在他们脚下然后死去。
这些翠仙圃的道士们登上了前往苏伊士运河的船,在经历大半个月的海上航行后,于红海入海口转陆路,前往疑似存在失落知识的亚历山大港。
他们不分昼夜地行路,看上去只是在行走,速度却极快。有好事者跟随在他们后面,却在短短几个小时后就放弃了这愚蠢的行径,看着这些道士们消失在黑夜里。
“停下。”
“咚。”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队伍最前方的高功道士,和队伍最后方举着红色手鼓的高大女人不约而同转身,在黑夜中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当头上盖着白布的高大女人垂下手的时候,才能看见她尖锐的手指甲,以及长长裙摆下宛如马蹄的脚掌。
高大的女人用手指甲掐着手鼓的边缘,只剩下铃铃铃铃的清脆余响扩散开去。
“外道。”
身穿紫衣的高功道士垂下手掌里的玉圭,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盖着白布的高大女人身体微微晃动,遮住面目的纯白绸布上逐渐如同墨水沁开般,浮现两个猩红的隶书大字。
——“邪魔”。
邪魔外道。
但他们仍没有离开这里,咚咚的鼓声也没有响起,直到一个划着小船的水手靠近岸边。
那个水手从小船上走下来,站在无边的黑水中,一点沉下去的迹象也没有。他的眼睛和嘴像是窗户般透露出光,照亮了他身前的空气。
众道士们依然一言不发地站在黑暗中,他们的面目惨白,手中的玉圭散发出诡异的绿色荧光,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四肢漂浮在夜色里的鬼魂。
“你们就是翠仙圃的道士......”埃弗雷特的声音像是震动空气般出现,“但你们要怎么对付你们的敌人呢?”
“我无意与你们敌对,但我厌恶变数。”
“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
高功道士冷笑一声:“与你何干?”
他从帽檐抽下一根白色的发簪。
这根发簪被高功道士握在手里,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了几度,那是一根用指骨雕成的短笛,仅仅是注视,就令人心头不禁升起一阵寒意。
高功道士将骨笛凑到嘴边,作势欲吹。
埃弗雷特一声不吭,被他附身的水手眼瞳和嘴处的光瞬间消失,维持着他不沉没的力量也在同时抽走。
水手咕嘟一声沉没在无边的黑水里。
高功道士冷笑一声将骨笛重新插回发髻里:“不足道也。”
邪魔外道,不足道也。
随后手鼓的鼓声再度响起。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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