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散人
康妮突然意识到流亡者的态度似乎并不是愤怒这么简单。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流亡者苦笑着说道,“当然我也不会帮你说话......”
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李林和年还在拍卖行里面——区区铭刻了铸相祷文的炮弹,怎么能够奈何得了他们久经锻炼的肉体?
但是李林和年是那种会吃亏的主吗?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呀!
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意识到有些不妙的康妮想要询问原因,流亡者却已经转身重新冲进了被炮火覆盖的废墟里。
她得和李林解释清楚,她这是清白的。
.....
【影响:蒸腾的热力】
【三阶铸相影响。】
【这是火山的边缘散发出的气息!】
【一种三阶影响!力量与危险互相穿插,结为一体。】
一瞬间,数张强大的三阶铸相影响出现在墨绿色的桌面上,而巨大的冲击力随之而来,绝大多数的密教徒都在倾泻而下的炮火中绝望死去,只有少数几个第三印记以上的超凡者凭借着高深的密传效果活了下来。
一个穿着深褐色风衣,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留着灰色长发的男人,他的身形在轰鸣的炮火中不断地闪烁着,炽热的风扑面而来,而这位遗忘家族的学徒却安之若素,就像是一只扑入火中旋转飞舞的蛾子一般灵巧,未曾被火吞没。
不仅如此,这位学徒还有余力对处在火海中心的李林脱帽致意。
而另一边则是一位身材削瘦,两颊消瘦,穿着麻布单衣的年轻女性,她并不算美丽,浑身缠绕着一股忧郁的气质,眼瞳中被深紫色的光芒盛满。她分明是赤着双脚穿行在火海里,可是却像是行走在平地上一般飞快,在经过李林时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随后便穿过一道又一道凭空打开的光门迅速离开。
这位启相的学徒来自于远东次大陆的兜颈贵胄群体,而她在确认夺走钻石“热望”的可能性渺茫后,甚至就直接退出了战场。
除了李林和年以外,能自由开启“门扉”的这位启相学徒,才是这个战场中最自由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林和年也没有拦下她,因为这位启相的学徒什么东西都没带走。
倒是那个来自遗忘家族的蛾相超凡者,大概是仗着自己已经第五印记的缘故,不仅持有着先前拍下的覆画残迹“格里斯的吉他”,还打算继续争夺钻石“热望”。
除此之外,已经熊熊燃烧的火场里,还有三个存活的人。
其中一个正愤怒地从火焰中起身,他的表皮都已经在烈火和爆炸中变得干枯卷起,眼珠也被烧化成玻璃状,然而他的身躯却在不断地变形,就像是被投入炼钢炉中的金属一样,他的喉咙中发出了粗哑的咆哮声,迈动脚步时发出的声音就像嘎啦嘎啦滚落的煤块。
这是一个铸相的超凡者,也就是这批内鬼中一直在研究无形之术的那个——他险些就在火焰中直接被焚烧,然而作为追奉铸相准则的超凡者,火焰不仅能摧毁,也能重铸。只要他不曾被火焰烧死,就能从中汲取更大的力量。
现在他已经快要得到第四印记了。
另一位超凡者则是在火焰中四处流淌——这位血杯教团的教主,或者说,来自绳结姐妹会的修女在战争开始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变成了一滩赤红色的液体,她快活地在所有人的欲念中成长,饮用着那些因欲望而互相杀戮者的干渴,用以令她自己得到餍足。
她拍下了相当一部分的拍品,而伴随着她的流动,那些珍惜的拍品正一点一点沉入她的身躯中消失不见。
最后一位则是一个衣冠楚楚,戴着单片眼镜的瘦弱男性,他提着一根手杖,眼神淡漠地站在一片火海中,无数个镜面的闪光组成了他的形体,令这位“辉煌裂片”结社的创建者在火焰中愈发高大,影子愈发飘忽不定。
这位已经得到第五印记的灯相超凡者,并非真正地来到了这里,而是借用了自己的虔诚门徒——那位可怜魔术师的躯体。
但此时他的身躯却变得无比瘦弱干枯,简直就像是一具尸体,如果不是倒映在单片眼镜上的猛烈光芒,简直可以直接躺进太平间享受火化服务一条龙。
说不定还会被无良医院当成木乃伊粉卖掉。
最后则是疑惑的李林和愤怒的年小姐,他们是这个地方画风最格格不入的。
“发生甚么事了?”
当隆隆的炮火覆盖了整个奥利弗拉姆拍卖行的时候,李林只来得及问出这样一句话,然后就听见年小姐愤怒的咆哮声。
“他妈的,老子被卖了!”
506 冷血爆头狂
年出离的愤怒。
主要是因为向来只有她卖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她被卖的时候——在泰拉时被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追着打是不算的,那大多是因为年先往他们的屁股下面塞了二踢脚的缘故。
有来有往,就不算是吃亏。但是这一次她甚至都还没拿到好处,就被那个叫康妮·李的女人给卖了!
“奶奶滴这一群龟儿子......姓李的没一个好东西!”
年捶胸顿足,由于她相当愤怒的缘故,导致火场里的温度一瞬间再度飙升,刚从火中爬起来的那个防剿局内鬼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在骤然提升的高温中变成了一滩焦黑干燥的粉末。
“哥,不中嘞。”李林鹤立鸡群般举手,“哪儿没有好人坏人,俺平时有偷井盖儿吗?”
年若有所思一怔:“你这哪来的口音?”
或许是他们过于格格不入的画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又或者是因为刚才收到无妄之灾的防剿局内鬼做了前车之鉴,在短暂的交流之后,三位学徒就向着他们看过来。
下一瞬间,没有征兆的袭击如约而至。
首先,是那位已经得到第五印记的结社之主,对着李林捏了捏自己的单片眼镜边缘,随后火场中的火焰瞬间变得更加明亮,就像是一张曝光过度的相片一样刺人眼目。
然后是燥热的空气瞬间变得湿润,然而每一次呼吸都令人感觉愈发干渴,四肢产生了奇异的瘙痒,手指渴盼抓握住什么一样异动。流淌着的赤红色液体表面露出了一张隐隐约约的面容,令人不禁想要投入其中。
最后是那位有着灰色长发的来自遗忘家族的学徒,他抬起手臂对着年的方向卷曲手掌,随后空气中凭空响起了长笛吹奏的声音,似乎所有的事物都在这单调恶心的长笛声中悄然远去,一切事物的意义都随之消失。
年只是无趣地翻了个白眼,缓缓抽出了她一直藏在袖子里的短棍。
“咦?”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李林弯下腰从脚边捡起来一面巴掌大小的手镜。
【二阶灯相奇物:迷途之镜】
【性相:灯】
【多重景观、迷乱视觉!盯着我,以你五感的融解取乐吧。】
【无论保存在哪,都可见之于瞳孔中的细碎反照,可用它来开启漫宿中的一扇门扉,也可以凭借其中的法力,沟通他人的意识。】
这面手镜有着堪堪足以一手掌握的手柄,这能让人很好地握持着它,然而它的镜面上却倒映出截然不同的无数个景象,在这么多的景观中,有三个最为显要——分别是流淌的赤红色液体、通体斑驳正在处于蜕皮阶段的软体生物、以及一个模糊不清的发光人形。
当李林握住这面手镜的一瞬间,他和眼前的三位学徒之间就有了一种心心相印、血脉相连的感觉,一瞬间他们意识到,奥利弗拉姆拍卖行能够不露面地“实时”控制整个拍卖过程,正是依靠了这面迷途之镜。
“这件奇物非常适合我!”
从自己孱弱的身体中离开,转居于下属身躯中的结社之主前所未有地产生了贪婪的强烈欲望,他清楚自己渴望占据这一面镜子,就像是饥渴的人渴望一顿餍足那样。他知道这多半有那位绳结姐妹会的学徒因势利导的缘故,但是结社之主并不在乎。
就算没有杯相影响的催化,在经过理性的思考之后,他也会做出这个决定。
然而下一瞬间,他看见李林把那面手镜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你......”
结社之主抬起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中涌出一样,紧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颗静静燃烧的玫瑰色恒星。
在绳结姐妹会和遗忘家族两位学徒惊惧的注视下,魔术师的头颅突然涨大、膨胀,随后眼球突出,颧骨变形,像是一颗破碎的西瓜一般爆炸了。
而在四散飞溅的脑浆和血液之间,一道璀璨的光扭曲着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隐约的哀嚎声在火海中回响。
没有求饶,也没有辱骂,两位学徒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跑——绳结姐妹会的学徒迅速顺着缝隙向外流淌而去,而遗忘家族的学徒的身上则飞起灰白色的蛾子,整个人如同马赛克一般逐渐淡化、消失不见。
然而在结社之主死于大脑爆炸的一瞬间,同样的命运也降临在了两个学徒的身上。
赤红色的液体迅速地干涸,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见,灰白色的蛾子们则是在火焰中迅速被点燃,随后一个接一个地坠入火海中,一声不吭地死去。
......
康妮·李注视着冲进火海中的流亡者背影,眼神阴郁如同雨云。
她意识到流亡者的态度并不正常,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但她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而流亡者刚才露出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怜悯。
她在怜悯什么?怜悯我吗?
康妮·李感受到内心涌出了一抹无端的愤怒,和自己被轻视而感到的不满。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嘭”,就像是水泡爆开,又像是戳破薄膜时发出的声音。
康妮转过头。
她看见了远处一个正在整理炮管的防剿局干员突然瞪大了眼睛,随后他的头颅就像是烟花一样炸开,破碎的眼珠在高压下弹落到地上。
没有异样,没有哀嚎,也没有质问。
在他的身边,又有两个人的头颅“嘭”地一声炸开,他们的无头身躯倒伏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就像是点燃了火药的引线,又像是推到了第一面多米诺骨牌那样——“嘭”、“嘭”、“嘭”、“嘭”!
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那些听从康妮指令退出战场的防剿局警员也好,还是那些一开始就埋伏在外面的警员也罢,他们都毫无异样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头颅爆炸、死去。
康妮的内心涌出了愤怒、悲恸和惊惧,她很想说些什么,也很想阻止这一切,但是不能。
她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有自己的思绪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奔流,这能够让她看清楚这场儿戏般的死亡全过程,却无法对此作出任何干涉。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了,流亡者所说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
火场中,流亡者终于看见了百无聊赖的年,以及坐在年身边闭上眼睛的李林。
下一瞬间,李林睁开眼睛,那面迷途之镜表面突然绽开了无数道裂缝,随后变成了无数块碎片,摔得粉碎。
507 找到她
这面镜子碎的很彻底。
哪怕以年的眼光来看,也没有重新修复的可能性了。
这是一种相当奢侈的用法,就是把一件奇物中所有的法力全部用光,彻彻底底的竭泽而渔,换来一次超乎想象的爆发。
很少有超凡者和秘学家会这么做,除非他们在晋升关口,而且选用了某种极其酷烈的仪式,或者为了缓解自己已经偏离道路的欲望,又或者他们拜请的对象要求极其严苛。
火场在流亡者面前如同活物般退开一片空地,燥热的空气慢慢转变成如同暖阳般的气候,李林从火场里拖出三把还没被毁坏的椅子,把其中一把放到流亡者面前,亲切地说道:
“斯奈德,你坐啊。”
流亡者被李林的亲切问候吓得一个哆嗦。
“别在意。”
年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随后用手画了一个圆圈。
火场再度如同活物一般汇拢而来,在门扉的尽头彼此连携,最后堵住一切可能传来窥伺眼光的角度。
熊熊燃烧的烈火里三把椅子形成三角形,李林、年还有流亡者各坐一把,火焰温顺地环绕成一个圆形,将他们框在里面。
奥利弗拉姆拍卖行残损的徽标悬挂在墙上,深绿色的盾形背景上有一本两页摊开的书册,下方是一个正在冒出烟气的神灯,徽标的边缘已经在火焰中被炙烤的漆黑,一滩褐色的血迹覆盖在徽标表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高台上的尸体大都残缺不全,那块璀璨夺目的钻石“热望”已经被李林收入囊中。
这个画面很有一种令人吐槽的既视感——如果李林有一个名为“雪境生存法则”的技能,就更有吐槽欲望了。
“我没想到她的行动会这么快。”流亡者按着眉心说道,“当我意识到李林也有可能在里面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怕那个娘儿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老子算在里面过?”年双手抱胸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笔账我会单独和他们去算的。”
“我以为这一次已经算是报复了。”流亡者耸耸肩,示意自己完全没有站在康妮那边的想法。
“这只是李林的回击而已。”年抬起右手,将垂下的鬓发捋开,“连他都还没有报复完毕呢......这事情想说揭过还太早。”
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后,三人之间的关系就重新变得融洽起来——毕竟在只见了一面的康妮·李,和彼此有过命交情的流亡者之间选择谁,早就不言而喻了。
就在这里借此机会,他们对情报和资源也做了一个交流分享。
年将那把“格里斯的吉他”交给了流亡者,而流亡者也将自己所知关于下伦敦的情报和盘托出,顺带着把康妮给她的那份信笺也递给了李林。
“......我所知道关于下伦敦的事情就是这些了。”
流亡者从口袋里摸出个橘子,指甲盖在橘子表皮轻轻划过,却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将它剥开,而是将其放了回去。
“我同意替康妮动手,是因为她承诺过奥利弗拉姆拍卖行有关于狄福尔家族的事物。”
流亡者冷静地竖起拇指,指向周围沸腾的火海:“但现在她恐怕是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了......怎么样,关于这个康丝坦丝,你知道些什么?”
她看向正把信件对准光源睁大眼睛,试图从里面破译出什么密码的李林。
这个问题很没营养,因为关于绳结姐妹会和圣特里丰的事情,她都知道个大概......所以流亡者也没对李林抱有任何希望。
“康丝坦丝?她是璨光者,但是因为大地之血的缘故,她有影子,而且也没有进入漫宿。”
李林把信件递回去。
“嗯。”流亡者接过信件对折,随口说道,“不知道也是难免......嗯?”
她慢慢回过味来,皱着眉头注视李林:“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她是安德烈的导师——”李林这一次倒是破天荒没卖关子,主要是因为他急着把这些破事办完出去报复康妮,“安德烈就是那个辉煌裂片的结社主,你没看见他,是因为他已经被我爆头了。我从他的灵躯里得到了这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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