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下端砚
苏澜之前左盼右盼不见师妹出来，难免有些担忧，还以为是不是出了什么未知BUG把师妹困在里面了。
万幸，师妹出来了，而且没有两眼无神、小嘴微张、表情呆滞什么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澜这话发自真心。
萧洛雨注意到师兄的神色从略显紧张变为如释重负，心中再度萌生感动之意。
“让师兄为我担心了。”
萧洛雨深刻反省。自己实在是太菜了，要是自己更强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能早点出来，省得让师兄这么挂怀。
“没事。战况怎么样啊？”苏澜看似不经意地一问。
“在第一层碰到了狼，好不容易过了。”萧洛雨如实回答。
苏澜不禁脑补出一幅图景：师妹在试炼中遇到一只普通的灰狼，吓得惊慌失措，连连逃窜，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勉勉强强靠着人类的智慧取胜。
不愧是自己挑选的师妹，在扑街这方面，从未让自己失望！
第二十八章 师兄的试炼攻略
苏澜打算，今后都不再追问师妹的试炼情况了，除非她主动告诉自己。
他前世做学生的时候，也非常反感别人频繁询问自己的成绩。
你谁啊？我考怎么样关你鸟事？吃你家大米了？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最是烦人，打着关心的旗号，实际上只是想找个由头开始他们的凡尔赛表演。
不能活成自己厌恶的人，从我做起！
可是作为师兄，苏澜总得指点师妹一下。
“师妹啊，不得不说，你这战斗力，不太行啊。”
岂止是不太行，简直是拉胯到家了。就算是个普通人，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干掉一只狼，也实在说不过去。
被师兄批评了……
萧洛雨垂下脑袋，表情颇显局促，像个犯错了的小学生。
她萌生过跟师兄解释的想法，但随即便自己掐灭了这个念头。
在苏师兄看来，同阶一打五能算事？苏师兄若是亲自出马的话，随随便便就能越级挑战吧。
况且师兄点出自己的不足，自己要虚心接受，才能有所进步。如果自己解释，被师兄认为是又菜又犟不听劝，师兄一气之下，以后都不指点自己了，那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师兄一句话，可是能省自己至少十本书！
“你练的不是遁法，一味逃跑做什么？在秘境里试炼，要敢于去战斗，突破自身极限，才能起到磨炼剑术的效果。有法则之力保护，你有什么好怕的？要是在秘境里都害怕，以后在现实中遇到敌人，你还有勇气拔剑吗？”
苏澜语气颇为严肃，充分展现出大师兄的威严。
对待师妹不能只靠亚撒西，试炼是她自己选的，苏澜作为师兄，该调……该教育还是得好好教育。
“是，洛雨受教了。”少女坐直身体，神情认真而专注。
她反思了一遍战斗经过，在被围攻的情况下，自己确实产生下意识的畏惧，过于偏向防守。若是再激进一些，主动打破巨狼的阵型，或许能更快解决战斗。
苏师兄没有亲至现场，却可以给出准确的建议，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
这也难怪，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苏师兄肯定了解了自己的性格，剑招也是师兄教的，正因如此，他能够推测出自己的行动，指出自己的弱点。
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苏师兄真是太厉害了！
见师妹认错态度良好，苏澜的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
“在秘境里积累战斗经验，胆要大，心要细，大不了就是重新来过，大喊一声乌拉，不要怂，就是干！”
“乌……乌拉？”萧洛雨试探性地重复这个陌生的词语。
“咳咳……”苏澜意识到自己说嗨了，赶紧掩饰过去。“不用在意那种细节，要领会精神。”
“哦。”萧洛雨点头，表情有些懵懂。
“当然，万一在现实中遭遇战斗，不能像在秘境里那么莽。毕竟现实跟秘境有根本的区别，现实不受那些法则干涉，受伤就是受伤，所以战斗需要更加稳健。”虽然苏澜把秘境比作前世的魂系VR游戏，讲起秘境攻略头头是道，但也必须要提醒师妹，别把VR游戏和现实混为一谈，以免师妹在秘境中习惯奔放战法之后，把影响带到现实中，变成无脑冲的狂战士，让自己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不过倒是不需要特别担心。他们师兄妹二人苟在天琼峰，能遇上什么战斗？
望仙门虽说不是五域八荒第一宗门，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任人揉~搓的。
哪里会让师妹遇到非得由她亲自去战斗的情况？
苏澜紧接着提出一个折中方案。“这样吧，你把秘境试炼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随便折腾，想尝试什么就大胆尝试，尽情去探索各种可能性；然后第二阶段，你尽量试着无伤通关，模拟在现实中的对战情景。”
萧洛雨乖巧答应。苏师兄的“两步走”战略，对于目前的她而言，的确是最适合的。
师兄在教导自己方面，要求十分严格，却始终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想到这里，少女心里如同偷吃了蜂蜜一样甜丝丝的。
闲聊了一会儿，话题很自然地转移到了苏澜身上。
“苏师兄，能跟我讲讲，你当年第一次进入那无名秘境的事情么？”
萧洛雨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托腮，完全是一副好奇宝宝的迷妹模样。
她的问题，把苏澜的思绪扯回到昔年“受苦”的经历上。
他整个人顿住了片刻，随后云淡风轻地摆摆手。“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诚然，他可以选择大吹特吹什么“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一个滑铲balabala”，毕竟师妹只是个扑街的凡人，还不是任他忽悠？
但是他却没那么干，一来是没那个必要，而且和他一贯的人设不符，二来自吹自擂容易招人反感，装逼遭雷劈的道理，他时刻不敢忘记。毕竟这年头不会还有人觉得装大尾巴狼很帅吧？
苏澜的反其道而行之很有效果，萧洛雨听着师兄那平淡无奇的口吻，不禁开始脑补。
秘境幻化敌人，根据的是试炼者的修为和资质，以师兄的天纵之才，他遇到的，肯定都是些实力恐怖到极点的妖孽，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师兄一人一剑笑对万千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的光景了。
然而对于师兄来说，千帆已过，荣誉也好，成就也罢，都不值得再提。
唯有历尽世事洗去铅华，才会有这般静水流深的淡然与从容。
师兄一定是用这种方式暗示我，不要取得一点小成就便沾沾自喜。
联想到自己之前竟打算每次结束试炼都跟师兄汇报一下进度，让师兄直观看到自己的进步，萧洛雨只觉得好羞愧。
闯个秘境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师兄肯定早就通关了吧。
自己的心态，还需要千锤百炼呐。
“师兄，我明白了。”少女露出恍然的微笑。
望着萧洛雨一副“我悟了”的表情，苏澜头上冒出一片问号。
你究竟悟了什么？怎么悟的？
第二十九章 再接再厉
苏澜纳闷地挠了挠头发，半晌才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师妹可能是反射弧比较长，到现在才想通自己介绍的那些秘境攻略。
似乎不太聪明的亚子。
不然的话，莫非她还能从自己那句“没遇到特别的事”脑补出点什么？那也太生草了吧。
“那好，小师妹，你在秘境中练习着，遇到问题可以来问师兄，觉得自己把所学消化好了之后，师兄再教你新的剑招。”
潜台词是：师妹，你是个成熟的扑街，该学会自己摸鱼打发时间了。
“不过师妹你即使把剑招练得再熟也莫要沾沾自喜。剑之道，总共划分为三重境界，而剑招，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苏澜看得出来，萧洛雨两遍就能把一套剑招的动作掌握得十分标准，练剑方面是有点小天赋的。但是她再强，也仍未跨越凡人的范畴。因此苏澜叮嘱她，这世上人外有人，千万不能骄傲自满。
稳住别浪。
否则若是这师妹喝了假酒信心膨胀惹到别人，就连自己这个水货师兄也会被牵连。
萧洛雨闻言抬起头，好看的墨绿色眸子中写满了求知。
“求大师兄赐教。”
苏澜负手而立，笑意深远，久违地摆出高人姿态。
“剑招学习起来最为容易，可以直接对敌，但是每一式剑招都有其破绽，不存在一招破万法。而且如果对手熟悉你的剑招，不停打断你原本的路数，就会让你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
萧洛雨若有所思，认真地点头。
“在剑招之上，还有剑势。剑势由万千剑招凝聚而成，威力与单纯的剑招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能将剑势及自身的感悟具象化，还可以形成势域，势域强大的话，可以轻松碾压低阶剑修。”
“更进一步便是剑意。剑意比较玄妙，用语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过当你有了的时候，你肯定能感受得到。”
“剑势对剑招、剑意对剑势，都存在着降维的打击，仅凭千百招式不可灭势，徒有破军之势不可折意。”
“所以啊，钻研剑道，往往是一辈子的事。希望你能不骄不躁。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考虑到师妹没有修为灵力，苏澜觉得，假设她足够刻苦的话，顶多就是能领悟出剑势的雏形，至于剑意……那对师妹而言难度太大了，就像家门口的小沟无法承载万吨级别的货轮。
不过他也不想去打击师妹的积极性。
他督促师妹练剑，是希望她以后面对普通人和野兽的时候，能有自保的能力，至于攀登剑道高峰，从来就不在目标之列。
少女拱手行礼。“洛雨多谢师兄解惑。”
“无妨。”苏澜平淡回应。
当晚，萧洛雨反省了战斗中的细节，结合苏师兄的指点，推演了一遍又一遍。
翌日，她做好准备，再次进入无名的秘境开始试炼。
她出手凌厉果敢了许多，反正有法则的保护兜底，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只用了三个时辰，便来到了第十层。
效率与昨日天差地别。
第十层的场景是海边。
天空是铁锈般的颜色，一轮猩红的邪月高高悬挂在天幕之上，海洋则好似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泥，乍看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诡谲之感。
海边突兀地竖立着一尊高大的石像，雕塑的身形难以名状，面容模糊而混沌，唯一清晰的，是下巴位置的那些手指长短的章鱼须，它的身上长着两对膜翼，还有数不清的尖刺和触手，透露出邪恶的气息，哪怕只是对视一眼，都会让人感到理智在蒸发。
萧洛雨一边戒备，一边四处打量周边的环境，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不远处有一个小渔村，只不过显然是荒废已久。
萧洛雨不清楚试炼敌人会从哪边袭来，试探性地朝着渔村进发。
渔村里的砖房被烧了个七七八八，断壁残垣上都留着焦黑的痕迹，地上的泥土渗入了发黑的血液，干涸而龟裂。
村中有一座简易的祭坛，地上涂画着血色的古奥阵纹，用石块堆砌起来的台子上摆着早已风化成灰的祭品。
处处都散发着阴森黑暗的不详气息。
萧洛雨不禁感叹：区区一个幻境，却布置得如此真实，让人找不出半点违和之处。
试炼而已，有这个必要么？
但她来不及细想，便听到一阵OO@@的声响，是有爬行类的生物在朝自己靠近！
萧洛雨细剑在手，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眨眼间，一条水桶粗的狰狞巨蛇弓身朝她弹射而来。
巨蛇有十来米长，全身长满带有毒性的青黑色鳞片，最恐怖的是，这只巨蛇长着两个脑袋！
四只阴冷怨毒的褐黄竖瞳死死盯着萧洛雨。
两条蛇信一起吐出的样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巨蛇的尾巴如同钢鞭，势大力沉，朝着萧洛雨扫来。
萧洛雨并没有一味闪躲，而是坚信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纵身一跃，避开巨蛇的攻击，以刁钻的角度朝它刺出一剑。
然而这条巨蛇鳞片极为坚硬，如同一层铜墙铁壁，少女这柄剑连法器都算不上，砍在鳞片上，发出打铁般的清脆声响，却连一点痕迹都无法留下。
萧洛雨因为剧烈运动而小脸微红，平天下的胸口剧烈起伏。
相反，她的头脑异常冷静。
她望向巨蛇的两个脑袋，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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