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你是认识我?”
她疑惑的眯起眼睛,跺着步子慢悠悠围绕陈默转了一圈,视线上下打量着陈默,举止宛如一个调皮的孩子。
陈默的视线跟着她的脚步转动,她的左手始终藏在身后,头顶两缕红发随着散漫的步伐晃动,她有一对向下的罕见红色犄角。
这是陈默和这名代号w的女性佣兵初次见面,不算愉快,略带某位佣兵小姐刻意制造的巧合。
陈默当然认识这名佣兵,不如说所有赫德雷小队内排得上号的佣兵他都有过了解,赫德雷麾下新出现的爆破专家,名头不小,性格恶劣,难以相处,擅于制造和使用源石爆炸物,有着大多数萨卡兹雇佣兵固有的共性,但更为残忍,狡猾,而且喜怒无常,热衷于戏弄敌人和制造陷阱。
心思机敏多变,但本人的身手在这行内算不上顶尖。
“提醒你一点,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艘船里动手,起码不会是现在,面对一个未知的对手。”
陈默瞥了一眼她藏在背后的左手,看不见的左手食指勾着一柄短匕。
他的视线上移,落在那张年轻的笑脸上。
“赫德雷没教过你?”
“被发现了呀。”她故作惊讶,却没有任何遗憾,脸上的笑意更加显眼,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摊开,露出那柄小刀,勾着晃了晃:“赫德雷可没心思教别人这些,他只会说,下次要动手就干脆利落点,否则死的就是你自己。”
她学着赫德雷的语气,学的有模有样。
“看来你没学会。”陈默说,看着被她重新收起的小刀。
“来意?”
“你说话总是这么冷冰冰的?”
“虽然这艘船并不禁止人员携带武器,但你现在还算不上这艘船的一份子,仅凭你刚才的行为,可称不上友善。”陈默说:“W——”
“姑且问一下,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意图的?”
“如果你想动手,现在的你应该没这份心思再悠闲的说这话。”陈默话语冷了几分:“这不是巧合,对吗?佣兵。”
“真是自信,该说果然不愧是离庭的大人物吗。”她轻佻的笑着说,又沉下脸问:“你们上次的行动可是让我们损失了不少人手,连我自己也差点没命,大人。”
“所以你是来为你的同伴讨还公道的。”
“同伴?不,我对那些家伙的死活不感兴趣,要我说,他们早该死了,当然我也一样。”她说着伸手指了指陈默:“倒是你,我对你有些感兴趣。”
“哦?”
“您知道自己这颗脑袋值多少钱吗?大人。”她脸上又扬起笑容。“您知不知道现在卡兹戴尔有多少人惦记着您这颗项上人头?”
“你能这么坦言令我意外。”陈默说:“那么,你也是其中一份子?”
“为什么不呢?”w反问:“如果我能拿到,我大可一夜成名被载入佣兵行业的历史,这可是许多人梦寐已久的名声,所以大人您能乖乖站着不动吗?”
她那份假装的天真和笑容让陈默觉得好笑,w,不可否认的是,在陈默的眼里,现在这名佣兵的确是一个少有的有意思的家伙。
“那可不行。”陈默说。
“我想也是,唉。”w惋惜的看了陈默一眼:“毕竟没有人不怕死不是,就算我能拿到您的人头,我恐怕也逃不出这里吧。”
“不担心一下,如果我死了你那些留在这里的队友,赫德雷和伊内丝的处境?”陈默耐心的问。
“啊,可惜我是个很自私和卑鄙的家伙。”w满不在乎:“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是因为知道做不到,所以故意这么说?”陈默问。
伊内丝会不会发疯陈默不知道,但眼前的w无疑像个疯婆子。
“你很有趣,佣兵。”陈默笑着说。
“您也是,大人。”w回答,又提醒道:“但话是这么说,我是不会留情的哦。”
“拭目以待。”
陈默说,绕过w,但很快他猛然偏过头,一柄握着小刀的匕首擦肩而过,他抓住了w的手腕,后者抬起腿朝着陈默腰间踢去。
她是个说变脸就变脸的女人,不如说,在确认了陈默不会真的涉及到自己的安全后,她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她不是没脑子,只是偏执和疯狂了一点。
一击不成的w迅速朝着后方退了几步,陈默手里抓着那柄她松开的小刀。
“您不会见怪的对吗?大人。”w灿烂的笑着问。“我记得之前是有提醒过您的。”
“你这么说,让我想见怪都不行了。”陈默回答:“纠正一点,你想找人陪你胡闹记得别找到我身上,随心所欲的代价很昂贵,而你……”
他上下看了看w。
“除了这条命以外,我没见到你还能付的起价钱。”
“铭记在心。”她说,不过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这件事,我会通知赫德雷。”陈默说
w脸上那表情像极了私底下约定放学后别走的人,等放学在小树林等人后,看到那家伙居然带着老师一起走过来。
背信弃义……
凯尔希的目光落在陈默进来后放在桌上的那柄小刀上。
注意到她视线的陈默开口解释。
“w,来的路上遇到了她。”陈默说,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小刀:“这是那名热心的佣兵小姐初次见面送给我的一点小礼物。”
“她很危险。”凯尔希提醒道,拿着注射器走过来,陈默捞开的袖口手腕绑缚下血管暴露出来。
“我也很危险,只是对你们而言,在我看来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陈默说。
猩红中略带淡金色的鲜血缓缓随着凯尔希手上的动作缓缓充斥注射管内,凯尔希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专注和冷漠。
陈默没有提起他和特蕾西娅的那次对话。
“和上次相比,有什么进展吗,医生。”陈默接过凯尔希递来的棉签问。
“我对比了上次你留下的样本,两份样本的化验报告在数值上存在很大的差异。”凯尔希说:“相信你自己也发现了。”
“嗯。”
“我不问当中有什么缘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但更进一步的实验,要等到罗德岛上的设备重新调试启用后才能进行。”
“要多久?”
“我会催促工程部尽快。”凯尔希说:“如果不是特蕾西娅的情况发生了恶化,原本应该等到在雷姆必拓完成这些程序后再将罗德岛转移到卡兹戴尔,而不是像现在这么仓促,有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准备。”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不能拖下去了,医生。”陈默说:“无论是卡兹戴尔的局势还是特蕾西娅本身,我们的时间都不多。”
“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凯尔希轻叹道:“东边的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本应该是博士来告诉你这些,但现在正好你过来了。”
“炎国?”
“炎驻守北疆的边军有一支最近转调到了西部防线,正好面对卡兹戴尔东部。”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介入卡兹戴尔,与此同时乌萨斯的第三集团军也在紧急调动,从巴别塔收集到的有限情报来看,他们的暗探也得到了炎国军方部署的动向,这次炎的边军转调并没有加以遮掩。”
“所以不是针对乌萨斯?”陈默想了想:“但乌萨斯人可不会这么想,这些年双方在边境线上摩擦不少,他们会猜测这次炎国军方调动会不会是想要绕道卡兹戴尔,毕竟卡兹戴尔可没有精力来阻止一支军队绕境。”
“博士怎么看?”
“这你得去问他。”凯尔希说,他将样本取下后放进冷藏仪器内,转过身,靠着研究室背后的工作台。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陈默感叹道:“不过这次两个强邻都有所动作,国内那些势力会这么看?还有某些势力背后站着的人,我想特雷西斯和卡兹戴尔西线比邻的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以及拉特兰都会因为这次炎和乌萨斯的动作而做出反应。”
陈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
“集中在卡兹戴尔……”他思索了片刻后,看向凯尔希:“炎那边,调动的军队是那支?”
“你怎么觉得我会关注这些?”凯尔希反问,陈默看着她没说话。
几秒后,凯尔希缓缓开口:
“巴别塔能收集到的线索不多,有消息称是炎边军中隶属于武王的军队。”
陈默愣了愣。
第十九章 学医救不了卡兹戴尔
【如果人们没有去了解真相的意愿,那就算把真相撒播在街道上,也没人会看见】
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对这句话习以为常,也许就在看着那些人前仆后继死去时,我也在想着,我要去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该和他们并肩,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可怕的是,连让你拼上命的事物都没有。
……那该多可悲。
——————
“巴别塔能收集到的线索不多,有消息称是炎边军中隶属于武王的军队。”
陈默愣了愣。
凯尔希察觉到了陈默的失神,她手里拿着新的注射器走到陈默身后。
“你知道这个名字?”
“不,我对炎的情况并不怎么了解。”陈默说,看着在自己身前微微伏下身的医生,她只能看到医生那柔和的侧脸,不再显得那边冷漠。
他犹豫了,终究没能告诉凯尔希那个黑影的经过。
“凯尔希医生……”
“嗯?”凯尔希抬起头:“怎么了?”
“没什么。”陈默移开视线,落在桌上那柄小刀上。“我偶尔会想,假如我们失败了会怎样,医生,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你还会继续留在巴别塔吗?”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只是好奇,仅此而已。”
“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陈默,但如果你不想失败,那就尽力避免它发生。”凯尔希说,她拇指缓缓拉起注射剂。
“我没想到您也会说出这种话。”陈默怔了一下问。
“因为我看起来性格冷漠,就不像会说这种话?”凯尔希抽出针管:“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已经足够了解我这个人了。”
“是因为殿下?”陈默反问。
“或许吧。”凯尔希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平静的说:“特蕾西娅的确很容易影响到和她接触的人。”
“连您也被她影响了。”陈默笑了笑。
“我不否认,不光是我,我只是其中之一。”凯尔希站起身,右手握着那根填充满的注射管:“好了。”
陈默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针管,解开被绑缚的手里,握了握手指,拉下袖口。
“等到罗德岛上的设备重新投入使用后,我会派人通知你过来做全面检察,以便随时掌控你身体发生的变化。”凯尔希提醒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如果那时候我还在这里的话。”陈默站起身,顺手拿起那柄小刀:“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凯尔希医生。”
凯尔希安静的看着陈默的身影消失在实验室门口,直到脚步远去,她才回到仪器前将手里的注射管取下。
冷冻库开启,寒气冒出,她取出里面存放的一支样本,双手在键盘上敲击,一列列繁复的数据流在屏幕上滑过,片刻后凯尔希颓然坐在椅子上。
一旁两管截然不同的样本安静的存放在透明的试管内。
【实验日志纪录/日期:1090.5.21】
“第五十七次对照实验,提取了博士和陈默的鲜血进行比对,两者有明显的差别,无法证实这种差别从何而来,博士是特殊的,我深知这一点,但后者的样本数据也与过往的实验样本存在巨大的分歧,尤其是当他从龙门回来之后,样本的侵蚀力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我尝试将博士和陈默过往的血液进行融合,两者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但……值得庆幸的是,特蕾西娅的留存的样本在和他的血液接触之后,原本血液里超出临界值的源石结晶浓度有了可见的衰减。”
“我的理论是正确,虽然我还无法确定,陈默本身血液里留存的那种物质,是否能够适应到人体上,在前期的实验中,感染了源石病的生物样本无一例外全部死亡,但我猜测,或许是我还没有掌握到合适的用量,其中必定存在某个契合点……也许我该提前进行人体实验了,不,特蕾西娅一定会阻止我的,这件事我必须做的隐秘点。”
“附一:在我和实验人员陈默的第六十五次接触后,我开始怀疑他有可能是和博士来自同一个地方,否则无法解释他所隐含的那种逻辑性严密的话语,与我之前在遗迹和古代文献中所了解的资料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附二:我不认为陈默和博士是属于同一类人,他的身体虽然依旧特殊,但有着明显的后时代亚人类基因,对比了他们两人的血液后,我推翻了先前的猜测,可矛盾的是,如果这个猜测才是事实,那该如何解释他对于旧时代的了解,以他的年纪和经历而言,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精力与资源去接触已经残缺不全的文献信息……我到底忽略掉了什么?”
“附三:他依然对我抱有极高的警惕心,他没有刻意去隐藏对我的不信任,当然我也是如此,尽管特蕾西娅愿意接纳他,但对我而言,对于巴别塔来说,他依然是个极为不稳定的因素,我必须做好防止一切意外发生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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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即使是过去很久以后。
陈默依然没能忘记w当初说的那句话,她说:在卡兹戴尔,她这种人都该死,可越是死不掉的他们就会变得越强,变得越强的佣兵越值钱也越死不掉,越死不掉越值钱的也就越该死。
一个听起来很应景的恶性循环,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短短的一句话正是代表了卡兹戴尔这片土地的现状。
诸城割据,佣兵横行,政策崩坏,卡兹戴尔是混乱和贫穷的乐土,每个在卡兹戴尔的萨卡兹他们天然就是自由和廉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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