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222章

作者:一隅屋檐

  “欺上瞒下的奸臣,是吧?”

  “我可没说。”

  “是是。”

  “不过,我不讨厌。”

  维娜走到陈默的眼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金色的眼眸低垂,倾泻而下的金发上,陈默甚至能够看到她发丝间湿润的水珠。

  “我不讨厌你刚才的样子。”维娜说:“很奇怪,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却厌烦起来,你可能……真的有什么不同吧,格尼威尔。”

  像是在为自己心里的想法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忽然这样说,让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啊!”

  面对此刻维娜平静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那目光里夹杂的些微疑惑和探寻,让陈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什么都不用说,听着就好。”

  维娜俯下身,陈默能感觉到她放在自己侧脸的视线以及呼吸中轻轻打在侧脸的热气,她微微张口,樱色的唇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窗外是倾盆而下的暴雨,而陈默的耳畔却忽然之间变得一片安静,只剩下维娜的呼吸声,仿佛牵动起他的心跳,跟随着呼吸的起伏而律动。

  “我不喜欢一而再被人欺骗,所以,下不为例。”维娜轻声说,身上流露出一种陈默从未见过的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以往的她,虽然知道陈默谎话连篇,可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陈默微微转过头,可转过头后第一眼面对的是维娜宽松的浴巾下胸前的一片白皙,我下意识重新转回去。

  陈默并不是没有见过女性的裸体,或者说**的尸体,记忆里,在执行任务的冲突地区时甚至有过女性因为他是黑钢的干员而想要和他“交易”。

  陈默很小的时候就见过的那种“交易”。

  别把雇佣兵的生活想象的太美好。

  可没有那一刻,陈默会忽然心里一紧,想要下意识避开维娜。心里没有过的紧张与萌动。

  “……我不能保证。”

  直到说出这句话时,刚才的景象依然在陈默脑海挥之不去。

  “不用保证,你只需要知道。”

  “喂,我说你这样子以后可是要成暴君的。”

  陈默如同在开玩笑,尽力的想要从这种让我压抑和反常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努力的想要撕开一个口子,让自己得以喘息。

  但她的下一句话,让陈默前功尽弃。

  “我不在乎。”

  呼吸的热气落在陈默的侧脸,陈默的呼吸凝滞了一瞬,瞳孔也缩了缩。

  她当然不在乎,因为如今的她,只属于她自己,她也不必在乎是否会成为别人眼里的暴君,唯一能决定她是否会变成那样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我在乎。”

  陈默顿了顿说:“没人必须要为谁去改变自己。”

  可这样说着陈默,心里却染上了一丝阴霾,因为他心里明白这句话是有多么言不由衷和虚伪,上一个这么做过的人,如今,近在眼前。

  维娜的嘴角缓缓露出笑容,慢慢和陈默拉开距离。

  “那就试着去阻止我,如果说你能做到。”

  就试着去阻止我,或者,改变我。

  改变很难,阻止也很难,尤其是对于维娜,她身上承载着太多重要的事物,也承载着太多人的生死。

  和维娜的相遇一开始许是单纯的,可后来,逐渐走上了利益与价值的道路,陈默之所以对她伸出手,不是因为她叫维娜,而是因为维娜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所以她那时才会说:也没有什么是比现在更糟糕的了吧。

  试想一下,若是和她处在同一境地,陈默也会做出和她相同的选择,可能不需要试想,因为很早以前,他就曾这样做过。

  而后来,他们来到康沃尔堡,陈默不知道维娜在那幢城堡遇到了什么,但那无疑是一个转变,一个让维娜发生变化的转变。

  也许,这个时候在他们之间依然存在着权衡与利弊,也同样是价值和大势所趋,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使是这样,走上这条由别人替自己所规划未来,维娜依然想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东西。

  以至于让陈默成为了格尼威尔。

  试想若是没有陈默的出现,维娜想必也会走上这条路,只是少了他,少了格尼威尔,也少了那个在黄昏后对她伸出手掌的人。

  但多年后,她也同样会遇到一个和陈默相同的人。

  她的人生,因为陈默的出现而发生了变化,陈默成为了以往的他期待过也最常遇见的东西——转变。

  汽车的下一个拐角,雨夜里推开的那丝门缝,雪后停留在铁门外的汽车,以及……小巷深处的维娜。

  【我能相信你吗?】

  【要试一试。】

  试着去相信。

第五十八章 就像是烂俗的戏码

  陈默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仅仅是因为维娜对他说的话,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只需要伸出手,就能碰到在他隔壁的维娜。

  出乎意料的是,陈默的心里却一片安宁,听着窗外的雨声拍打在玻璃上,混杂着轻柔的呼吸,想要闭上眼,却始终无法陷入睡眠。

  维娜的话仿佛一次次在陈默的耳畔回响,在他闭上眼后,浮现在眼前的是说出那句话的维娜,散开的金色长发,瑰丽明亮的眼睛,却让陈默的心里蒙上了一片散不去的尘埃。

  且不管他们之间到底处于何种复杂的利益纠纷关系,也不论维娜愿意相信自己的理由,又或者现在的处境对她的影响。

  陈默得明白自己的立场,才好过不会犯下走错一步。

  而他的立场很清楚,感染者与普通人之间是一条不可跨越的天堑,可以携手共进,但不能妄想太多,更何况,如今的维娜,让人看不清楚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人心,永远是一个难以揣摩的东西,你以为你握紧了它,反过头来,他会告诉你你有多么天真,越坚韧的,藏得越深,也越可怕。

  直到第二天清晨,陈默醒来时,下意识回过头,维娜的睡相很宁静,金色的长发在窗外温暖的阳光中散落在白色落枕上,她闭着眼,任由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她的侧脸,微微张开唇,有平缓的呼吸声在耳间响起。

  陈默摇了摇头,尽量动作轻柔的从床上爬起来,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打开房门,想着这时候偷偷溜出去。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在门外等着他的人远比陈默想象的还要多,黑压压的一群人,顶着和他同样的眼睛,拥挤在门外的长廊里。

  陈默看着眼前的人,白色的头发比前一天看起来更乱了一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陈默刚打开门,她就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

  “……真早。”

  陈默被因陀罗吓了一跳,微微后退一步,探出头,望了一眼门外凑过来的人群。

  “喲,都在呢?”

  他抽着嘴角打了个招呼,近乎整个格拉斯哥帮的人都杵在了这里,听了一夜的墙角,遗憾的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早个屁!”

  看着脸上带着笑容,像是自来熟般打招呼的陈默,因陀罗怔了怔,随即恶狠狠的说了一声,就想要伸手扯住陈默的衣领,将他从门里扯出来。

  陈默急忙关上门,挡住她的手,只留下一个不大的门缝。

  因陀罗的手落了空,还是想要再次伸过来。

  “嘘,小点声……”

  陈默伸出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回过头,又微微松了口气。

  因陀罗伸出的手落在半空,她脸上出现纠结的表情,张开的手用力抓了抓,又握成拳头,甚至能听到骨节咔咔的声响。

  陈默不能难猜出现在的她心里究竟有多不爽。

  “这就对了。”

  陈默放松的看着因陀罗僵硬的脸,在下一刻变得狰狞起来,炸了毛,却又无可奈何。

  陈默得承认,他并没有恶意,只是习惯嘴欠。

  “不好意思。”陈歉意的说,可脸上没有一丝歉意,相反带着在因陀罗看来得意的表情。

  看着快要发作的她,陈默又急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

  “稳住,稳住,因陀罗~。”陈默压低声音说。

  “真乖!”

  如果不是怕伸出手被她咬,陈默现在都想要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脑袋,好好地夸奖一下她了。也许是心情好,因陀罗此刻在我眼里就像是一只大号的老虎,可惜会咬人。

  她也不是个善茬。

  真不容易,这样还能忍住,然而这一刻的陈默忘记了维娜做晚对我说过的话,事实上,他的确是一个充满恶趣味的人。

  “老子我要杀了你嗷……”

  因陀罗努力的收回手,看着躲在门后的陈默,忽然绽放出笑容,小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绝对,干掉你,等着。”

  配合她脸上天真灿烂的笑容,要多真挚有多真挚。

  “这可真是……我听到最感人肺腑的愿望了。”

  “格尼威尔先生,从昨晚起就一直在主子的房间?”

  陈默这时候才发现,在因陀罗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黑皮肤的女孩,个子小小的,像是未成年的小女孩。

  “谁在说话?”陈默左右看了看。

  摩根的眼角抽了抽。

  “还真是失礼呢,格尼先生,我也还没矮小到被人忽略的地步吧?”

  “你这个……”

  因陀罗想要大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吼道一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努力将后半句话咽回嘴里。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是有人太扎眼,我是不会介意的。”

  摩根摆了摆手并不介意,她原本是想站在门旁边,让因陀罗先去打头阵,但在听到陈默的那句话后,连她自己也站不住了。

  “格尼威尔先生,看起来和主子她关系很好?”她露出浅笑:“昨晚一直待在主子哪儿?”

  她看似疑惑的问,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只有人畜无害的好奇,没有因陀罗那种【<~

  而在她这句话后,整个长廊里的人都把目光放了过来。

  很明显,摩根要比因陀罗难对付多了。

  陈默轻轻地叹了口气。

  “还不是有人堵着门不让我回去。”

  “那我能请问,您和主子昨天在做什么吗?”

  “这个啊……”

  陈默望了长廊一眼,在他的目光望过去后,那些人急忙撇过头将目光放到别处,但他还是能隐隐看到他们全都竖起耳朵在认真听着接下来的话。

  就连因陀罗,都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陈默微微靠在门框上,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摩根身上,陈默敢肯定,她一定是故意的。

  “摩根小姐这么聪明,不如你猜猜看?”

  “我猜不出来,总不能是聊了一晚上吧,不然格尼威尔先生您直接告诉我好了。”

  摩根苦恼的低下头,又抬起头期盼的看着陈默,仿佛在等着我接下来的话语。

  “很简单啊……”陈默故意抬高声音,刚要说出口,又欲言又止的闭上嘴

  “怎么了吗?”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我倒是不在意,不过有人还想揍我。”

  陈默说着,加重了语气,看向因陀罗:“不是在特指你,不要误会,因陀罗,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不管了!你给老子出来,是男人就给老子滚出来!”

  因陀罗大叫起来,她刚才已经忍了很久了,到现在,终于忍不出吼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维娜的房间,她这时候大概已经一脚踹在了门上。

  “现在,立刻,马上!出来!”

  陈默急忙关上门,将因陀罗和摩根挡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