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你……究竟……是什么……”他艰难的开口,窒息和突如其来的弥漫的死亡让这名维多利亚的军官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他想不到,想不到为何一整个精锐营会因为区区一个人尽没在这里,祂想不到自己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怪物吗?不,或许是比那还要可怕的东西。
在看到那双仿佛燃烧着金色的眼睛后,他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注定没有人会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就像是局势并未明朗的伦蒂尼姆城内,狐狸说每个人都该遵守一个共同的规矩。
这个规矩真叫人难堪,这个规矩束缚着那只天性懒散的阿斯兰只能坐等自己的命运。
一个体面地命运。
或生,或死。
人们铸造了城市,城市却囚禁了人们。
失去了呼吸的尸体被扔在地上,无力缓缓跪地倒下。
陈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混身染血的怪物站在那里,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央,她看到怪物身上那身陌生的鳞片和犄角,她看到怪物的背影和他身后那让她陌生的黑色长尾。
迎着惨烈的夕阳,似乎沐浴在血雨中央。
陈颤抖的手下意识拔出了刀鞘内的赤霄,这柄斩龙的剑来的如此巧合,宛如是命中注定。
第八十三章 默守陈归(九):你没用
有什么正从自己的眼眶滑落。
靠在道路边缘废墙下的狐狸伸手摸了摸,湿润的触感在她的指尖蔓延。
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狐狸轻轻叹了口气。
她抬起头,没能让里面的东西继续流出来。
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难看的不行。她心想,难看就难看吧,她不在乎了。
这只在最艰难最困顿的时候也从没哭过的沃尔珀,时隔许多年后,又是同一个人让她哭了出来。
那个人绝对最该万死,但偏偏是他的薄情最让自己留恋,也许从遇到他开始就从来没有好事儿。
汽车的残骸还在燃烧,迎着沃尔珀单薄瘦弱的影子在废墟的墙面摇曳。
脚步声响起的有些突兀,在忽然安静下来时候,随着风声涌入了她的耳畔,坚硬的靴底踩过地面的瓦砾。
脚步声变得匆忙。
一身冬装的陈晖洁站在了她面前。
“你受伤了?”
陈望着依靠着墙面坐在地上的狐狸,她的模样看起来并不乐观,没见到有大片血迹,起码证明她还不至于死在这里。
她身上好几处细长的伤口和火焰烧焦的痕迹。
其实狐狸身上最严重的的伤势来自于她过度使用源石技艺而引起的并发症。
陈蹲下身,她想要为她处理身上的伤。
她忽然拉住了陈的手。
狐狸的视线落在陈的身上,陈看到她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不必了,我的情况自己清楚,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动不了就少说两句,省点劲。”陈挣脱了狐狸的手,狐狸的手无力的垂下,陈还想继续自己的动作,但狐狸的眼睛让她的【@{
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祈求和不甘,陈难以理解的祈求和不甘。
陈忽然明白了什么,但她的手只停了短短一瞬,又解开了自己外套,撕开最里面的衬衫,小心翼翼划开狐狸的外衣,替她包扎好流血的伤口。
“我就这么让你厌恶?”陈像是不经意问起,狐狸注视着她离得极近的脸。她没在看着自己。
天边的光亮起后,她们就躲在废墟的阴影里。
“我不否认,事实上,我是蛮讨厌你的。”狐狸低声回答,她的视线落在陈腰间的剑鞘上。
这么直白的回答让陈愣了愣。
“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厌恶我。”
“厌恶一个人也需要理由吗?”狐狸反问:“我们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其实我没有厌恶你的理由,我也知道,我并不讨厌你,但陈小姐,没眼缘就是没眼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其实没那么多为什么。”
“谎话连篇……”陈轻轻别了别嘴,她咬开撕下的布片,女孩认真专注的动作没有因为她和狐狸的对话而又半分的落差。
“我说,其实你也挺讨厌我的吧。”狐狸忽然问。
“说实话你这人让人没半点好感。”陈扶起狐狸的腰,拉开她的外套,那细长的伤口旁,陈看到了狐狸肩膀上狰狞的黑色结晶。
陈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又恍然未觉。
但狐狸却察觉了她的目光,似乎是猜出了她的想法。
“看上去是不是很恶心。”狐狸问,她的话语像是在自言自语:“源石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大多没几年活头了,如果是这样,你还想追上去?”
陈犹豫了,她错开狐狸望过来的视线。
“……与你无关。”
她这么说,好像是在逃避这个问题,这个回答却让狐狸笑了起来,她的嘴角挂起笑容又稍纵即逝。
“提醒你一点,陈小姐,如果你还有想做的事,还有没能完成的梦想,就尽量别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也尽量……别去碰这些恶心的石头。”狐狸说,她的头轻轻靠在背后斑驳的水泥墙面上。
“你和我这种人不一样,和我们这种人不一样,你想做的,如果你肯,总是要容易许多,但前提是,你不要犯错,不要去犯一些你以为自己能够承担却没法去承担的错。”
“错?”陈的动作停了停,她转头看着狐狸,看着这个自称从龙门而来的猎狐犬的女人,她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好像在嘲笑狐狸刚才那句话。
“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在别人眼里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陈好笑的望着她:“你还真是和龙门那些人一模一样啊,猎狐犬。”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好了。”狐狸不在意的回答。“你……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天真,也许不对,但你有天真的资本,可很多时候你的资本不能让你依仗一辈子,陈小姐,我也见过和你一样的人,那家伙以前也和你一样,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后来……他不再那样了,说不清是好是坏,可有时候我也会怀念那时候的他,那时候的他和我,在那座城市里我们一样天真,抱着一些幼稚可笑的美梦,我以为这就是一辈子。”
狐狸的话是那样的似是而非,但罕见的是,陈却听懂了狐狸话语里的意思,也听懂了她话语里的告诫。
面前的猎狐犬仿佛突然之间给了陈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要亲切了许多,但也许那不过是陈自己的错觉。
陈没有回答,狐狸的话语还在继续。
“后来我长大了,成了猎狐犬之后,就和所有长大后的人回头看着小时候自己会觉得可笑又愚蠢一样,我那时才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不是一辈子,原来人和人从来没法守着彼此一辈子,守着过去的美梦直到长大。”
“莫名其妙,你让我过来就是在这里听你发牢骚的?!”陈停了下来,她望着靠在墙上的狐狸,狐狸看着她。
“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地步。”
她们彼此间对视着,狐狸这才发现,陈晖洁真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的眼睛如此明亮,如此干净,又如此坚毅,好让自己这么羡慕。
真漂亮啊,这个人。
她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居然也会产生这种想法,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心里居然也会觉得,她比自己要合适。
陈没能反应过来,不如说,猎狐犬的伤让她对猎狐犬暂时放下了警惕,这所导致的代价是赤霄现在横在她的脖颈,那柄原本属于陈的剑被狐狸握在手里。
短暂的错愕后,陈冷冷的凝视着狐狸的眼睛。
“什么意思?!”
“你得留下来。”狐狸说,她的脸说变就变,就好似农夫与蛇,而陈就是那个好心的农夫,狐狸看到陈眼里的愤怒。
“我不能让你跟上去,陈晖洁,你也明白,就算你跟上去也做不了什么,你的一意孤行只会害了你自己和别人。”那柄猩红的剑在黎明的光下反射着两人的对峙,狐狸的身影自始至终被淹没在废墟的阴影下。
“你大可试试能不能在这里把我杀了,如果你不这么做,你没法留下我!”陈仿佛没有看到那柄压在她脖颈上的利刃。
锋利的剑切开了一条细小的伤口,血珠渗透,凝固在剑身。
“真是个顽固的家伙。”狐狸感叹道,“你是无论如何都听不进去好话是吗?”
“好话?”陈嗤笑着看着狐狸,她忽然捏紧了手指:“你们都这样说,我受够了你们这种好话,受够了什么都要听命于你的人生!”
“别冲着我乱发火,这可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狐狸松开了剑,她将赤霄插在地面。
“怎么不动手!”陈的怒气像是在抱怨和迁怒。
狐狸看了她一眼。
“倔脾气。”
陈只是冷呵了一声。
“总之,我该做的该说的都已经做完了。”狐狸看着将武器重新拿回来的陈,“那么,我可以问一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伦蒂尼姆是座很大的城市,你就打算靠自己一个人在这座城里到处碰运气?”
“我宁愿自己碰运气,也好过信你!”
“所以我刚才说了,我们不是同一种人。”陈站起身,狐狸望着她的背影。“我试过,试过自己能不能在这里拦下他,结果你也看到了,他这一路不会太平,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想要他和他身后那个人的命,这座城市,包括城市外那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人。”
陈没回头,但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就算让你跟上去了,你也只能成为累赘,这词不好听,但很贴切,这里是维多利亚,龙门的手伸不到这里,你能够置身事外,这是最好的结果,你不知道他身上背着什么,别给你自己,也别给龙门惹麻烦,你考虑过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了?”
一意孤行,真是一个让人羡慕又任性的词语。狐狸心想。
好几秒后,她才听到陈的声音。
“这是我的……魏彦吾托你警告我的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都有,但更重要的是,你心里应该明白,陈默他也是这么想的。”狐狸叹气道:“他已经不再是你认识里的那个人了,想想你手里那把剑,那不叫一辈子。”
“你说完了?”
陈微微回过头,狐狸看到她的眼神,陈晖洁的眼里带着决然,那是狐狸曾想却没能做出的决然。
“慢着……”狐狸忽然叫住了陈,她抛出了什么,陈接在手里。
“追踪器。”狐狸解释道。“我可不是什么都没做。”
陈忽然明白了过来。
“你刚才……”
“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狐狸嘴角扯出笑容:“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没头没脑可不是个好习惯。”
陈握紧了那个追踪器,她望着狐狸。
“……谢了,我欠你……”
她的话被狐狸打断。
“还是别了,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真不习惯。”狐狸指了指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现在我们扯平了,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哈,那好。”
“我果然还是不怎么喜欢你。”
“彼此彼此。”
狐狸笑了笑,那种笑容仿佛如释重负,她看着站在光里的陈,她的身影让人遥远的让人羡慕。
“他活的已经够苦了,陈晖洁,也许你真的可以……我是说,别再让他失望了,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没人会再来给你第二次机会。”
陈愣了愣,她心里清楚,面前的人心里其实更希望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轻轻吸了口气,收回视线。
“我知道。”
第八十四章 默守陈归(十):前科
陈看到混身染血的怪物站在那里,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央。
她看到怪物身上那身陌生的鳞片和犄角,怪物的背影和祂身后那让她陌生的黑色长尾。
迎着惨烈的夕阳,似乎沐浴在血雨中央。
陈颤抖的手下意识拔出了刀鞘内的赤霄,这柄斩龙的剑来的如此巧合,宛如是命中注定。
四周都是安静的。
失去了呼吸的尸体,残肢断臂和鲜血刺鼻的锈味弥漫在空气里,破裂狼藉的大地,燃烧的火焰,在空气中浮沉的灰烬,头顶阴云笼罩着天空。
眼前的场景仿若地狱。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怔怔的望着那背影,脚下忽然变得如此沉重,让她没有走过去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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