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没什么不能说的。”陈默回答:“我刚回到格莱,半个小时前去了一趟议会,然后就来了这里。”
“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吗?”
“还没糟到不能接受的地步。”陈默摇了摇头:“但我恐怕在这里留不了太久,最迟在今天下午,我必须从这里离开。”
“……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一些预定的事情,因为某个意外所以不得不提前了些。”陈默说:“我不小心干掉了几个权贵和一位大公,和议会在友好会谈的时候意见产生了点分歧,但大家都很好,认真听取了我的意见。”
如果大公的军队没有被征召参与进前线的战争里,他恐怕没这么容易得手,但如果不是大公的军队会成为前线的隐患,他恐怕也不会出手。
收尾的工作议会会做的更好,尽管他们受到了一些挑拨,但利益是实际的,哪怕他们不会因此感谢陈默,但他们分割那几座城市时可不会因为大家曾经坐在一张桌上而有丝毫手软。
军队,政治,前线,议会,无数人因这场战争而被调动。
“就这么简单?”
维娜不觉得情况会想陈默自己说的那般轻描淡写,否则他为何会表露的如此匆忙。
“是啊,就这么简单。”陈默点了点头:“不过各位议员们家大业大,对我的冒犯肯定有所不满,说不定会私底下派人来和我好好谈谈。”
“你……”
“我想带你一起离开。”陈默忽然说,他没再用开玩笑的语气了:“格莱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我想你肯定也有所察觉,维娜,但我要征求你的意见,毕竟如果你决定要和我一起走,我要告诉你我们会遇到什么,说不定继续留在格莱的你和格拉斯哥帮都会更安全些。”
“前线的战局陷入了僵局,巴别塔和议会已经产生了间隙,如今不只是议会这边,在对面也有许多人恨不得要我的命,他们肯定会在暗处有所动作,以此来应对巴别塔和殿下的反应,不会太晚,也不会太轻巧,我压下了议会和巴别塔的矛盾,于是这些矛盾将转移到我身上。”
议会会察觉到特蕾西娅态度的变化,他们要猜测陈默的行为是否有特蕾西娅的授意,但他们无法在明面上对特蕾西娅采取动作,所以斩断和试探特蕾西娅的手腕,就成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而议会发生的事,如无意外,也会传到特雷西斯的耳中,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陈默死了,巴别塔和特蕾西娅都将陷入被动。
他也许不是那么重要,他只是大人物们博弈的棋子,但这颗棋子已经具备了被棋手和其他棋子重视的价值。
他是过河之卒,如今终于能过了那条河,已有进无退。
维娜没有回答。
“我猜留在格莱的我们,也没法像你说的那么安全。”
“我不能保证。”
“你不信任这里的人,还有巴别塔。”
“我想信任他们,我信任殿下和博士,但我不能只信任他们。”
“所以你希望我和你一起走吗?”维娜问:“你很紧张,格尼,你在担心,你怕有事情超出了你能掌控的范畴,你没法确定它会变成什么模样。”
“……”
“这已经不像是我们在伦蒂尼姆的遭遇了,对吗?格尼,我那时候也和你有相同的担忧,我怕要不了多久局势会超出我们能够掌控的范畴,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想把主动权握在手里,但我也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因为假如他们决定跟着我,又或者我继续留下来,他们每个人都会有危险。”
维娜说,她金色的眸底倒映着陈默的身影。
“而如今,变成了你在问我相同的事情,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你,如果我决定留下,会让你感到失望吗?”
她这么说,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你没有出现在伦蒂尼姆,我想有一天我还是会遇到因陀罗他们,遇到同样的困境,我也会征求他们的意见,但我知道,也许那时候他们会跟我走,我不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也不确定,从此以后,我们每天会在什么地方流浪,面对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敌人,之后会发生什么,不用我说,你也能够想象。”她说:“但如果因陀罗决定留下,我还会觉得有些是失望,同样也能够理解,因为她是她们的头领,我想她或许会更愿意为了她们留下。”
她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陈默。
“不要再问这些你心里已经有答案的问题了,格尼,如果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又怎么会急匆匆赶过来。”
她对陈默伸出手掌。
“但如果你只是单纯想要听到我的回答……”她说:“是,我会跟你一起走,假使你需要我这么做,我会这么做,因陀罗他们不想当懦夫,我也一样,可是我更厌恶无谓的牺牲和如今的被动。”
陈默没有回答。
“回答呢?”
她似乎总是这样,说出的那些话虽然平淡,却永远直入人的心底,潜移默化让人无法拒绝。
还需要回答吗。
陈默握住了牵起了维娜的手。
一如当初他曾对维娜做过相同的事,而如今只是身份发生转变。
他这么急匆匆的过来,说了一大堆所谓的理由,难道不能证明,他心里其实在乎着面前这姑娘。
第十八章 离庭起默(一)
不知从何时起。
我开始问自己,为何要将自己置身于这场本不该属于我的战争,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又或许,它能给我带来什么。
我没在其中寻到半点好处。
不管是为了偿还特蕾西娅的救命之恩,还是所谓试着去反抗本该属于我的命运。
不,都不是。
只是我习惯了这种生活,也许我的骨子里早已无法舍弃它,我想听战争咆哮践踏,我想见血肉锋利,尸骨堆积。
我向往着战争,即使他会毁掉我,我习惯了战争,它一直深藏于我的骨殖深处。
我是为了自己选择了萨卡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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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戴尔,王庭
大钟声腐朽沉寂,灯火辉煌蔓延至宫殿深处。
王座上的人影居高临下俯瞰着下方的觐见者。
“赦罪师,回答我,巴别塔议会发生的变动,是否会影响到这场战争的走向。”
“你很清楚的事情又何必来问我,摄政王殿下?”
金色的面具遮掩了萨卡兹的面容,黑色的赦罪师面对萨卡兹如今的君王,恭敬却不谦卑,特雷西斯与特蕾西娅的传奇是每个萨卡兹耳熟能详的故事。
是故事,但也是历史。
“一个外来者,他所具有我们所未知的力量,他潜藏在特蕾西娅的身旁,加尔森死于他手,他对王权毫无敬畏之心,他所带来的理论改变了特蕾西娅的意志,我们如今身陷他与那座城市的囫囵。”
“特蕾西娅如今的理论对萨卡兹而言更加致命,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她尝试教导萨卡兹何为对错与理性,来解决萨卡兹如今混乱的局面,而她的理念也因此不再如往昔那般稚嫩,缥缈。”
“议会的诸多成员已看不清特蕾西娅心中所想,她举起屠刀,然而刀锋悬挂,却未曾放下,但刀刃依旧足以致命。”
王座上的萨卡兹已经有了答案。
赦罪师的回答再清楚不过。
“看来她又不知从何处获得了新的力量,在巴别塔的博士之后,我们再次多出了一个未知的敌人,但他与博士不同,我们是否能够将这个还未成熟的人提前扼杀,你的看法是?”
“为时已晚,殿下。”赦罪师摇头道:“如果在工业区易手之前我们还尚有机会,但如今,扼杀已无法挽回局面,特蕾西娅的理念渐趋成熟,她尚待缺少卡兹戴尔的试炼,她麾下的萨卡兹并不追寻纯粹的暴力。”
“您当初应该下令让十一军团不折手段毁掉工业区,而不是撤离留在工业区的力量,将它完整抛弃。”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我只是不明白殿下究竟为何做出如此决定,您在平白增长巴别塔的力量,而局势对我们越发不利,麾下的领主已有成见,与巴别塔议会暗通款曲者不再少数,那些人已不值得我们信任,他们早已被权利蒙蔽,目光短浅,腐朽愚昧。”
“但对卡兹戴尔而言,他们却窃据高位。”特雷西斯回答:“她麾下的那个离庭,在与我做相同的事情,但他能通过直接的方式去解决,我们却不行,我很想见见他。”
“他或许也会想要见您。”赦罪师说:“和您抱着相同的想法,尝试拿下对方的头颅,殿下,我们已尝试煽动巴别塔的议会,但巴别塔却用这种凌厉的手段压下了和议会之间的矛盾,他在议会对萨卡兹们许诺,而他的许诺和特蕾西娅的存在,将让巴别塔议会那群愚者被迫做出选择。”
“可即使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残留下的卡兹戴尔也依旧需要这样一群人,那时巴别塔会在离庭和议会之间做出选择。”
特雷西斯沉思了几秒。
“他们会抛弃掉离庭,或者说抛弃掉如今为他们取得优势的人。”
赦罪师微微欠身。
“而他想必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行事无忌果断,不留丝毫退路,恰恰说明他并不是一个权衡利弊的野心者,或者处心积虑搅动卡兹戴尔的阴谋家。”
“他只是个单纯的刽子手,他为特蕾西娅承担骂名,甚至他想为巴别塔剪除卡兹戴尔的弊端,而他外来者的身份在合适不过,巴别塔随时能够抛弃他。”
“……”
“这是好事。”特雷西斯沉声回答。
“对您而言却未必。”赦罪师说:“将萨卡兹再度置身于这座虚伪的囚笼,再度被囚禁千年,这与我们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萨卡兹不该在继续被苛责,我们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而不仅是一片所谓虚假的家园。”
“如果我们失去了萨卡兹的全面响应,那所有的谋划都将付诸流水,殿下。”
特雷西斯没有回答。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她撑不了多久的,赦罪师,即使她最终能统合卡兹戴尔,失去了她的萨卡兹也会重回如今的混乱和纷争。”
“因此我们才选择了您,摄政王殿下,为了萨卡兹,您的理念更符合我们萨卡兹的需求。”
特雷西斯看着下方的赦罪师。
他嘴角缓缓露出笑容。
“可元老院却未必会如此看待。”他说。“萨卡兹的正统王者,这才是我们应有的力量。”
赦罪师微微欠身,没做出回答。
“退下吧,赦罪师。”
“是。”
赦罪师的身影消失在宫殿深处,王座上的身影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记忆的支流从脑海内划过。
曾经的卡兹戴尔是如此辉煌与团结,战争的胜利唤醒了每个萨卡兹心中少有的希望,他曾也是其中之一,但特蕾西娅却发生了改变。
萨卡兹不该在继续留在这片名为卡兹戴尔的囚笼。
他们被背叛,驱逐,流浪,于是寻到了一个短暂的栖息之地,但卡兹戴尔永远不会是他们心中的家园,他们依然是那个被放逐和背叛者。
他的指节轻轻敲打着王座。
他想起了曾经的一次次争吵,到最终背道而驰,分崩离析。
他想起了元老院的认同和放逐,他想起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他坐在王座上,他放弃了整个工业区。
萨卡兹从来都只有一个王,哪怕她走错了道路,萨卡兹从来不需要元老院的置喙,老东西们就该乖乖躺进坟墓里,而不是跑出来大放厥词丢人现眼。
特雷西斯听到了脚步声。
他看到一个身影缓缓走到王座之下,走进他的宫殿,身影有着一对和萨卡兹截然不同的黑色犄角,身后细碎覆盖黑鳞的长尾。
这是一头龙,一头从东边而来身份高贵的龙。
一个外来者,他的客人。
他看到了龙手中提着的利剑,剑身还沾着鲜血,那双目光望着王座上的萨卡兹,毫无恭敬。
人们总习惯把自己的失败推脱于命运,然而,萨卡兹不需要命运,命运掌控在人的手里,失去人的掌控,命运也就不配被称为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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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戴尔东部
11月3日
天气/阴
“从那之后已经两周了,我听到了不少关于那件事的言论,其中有很多对我们而言都并非好事,巴别塔态度不明,殿下却未曾出声苛责,战争虽然依旧在继续,但格莱却笼罩在一片诡橘的风波里。”
伊内丝拨动着面前的篝火,她如今的身份是巴别塔的信使。
“我开始有些怀念我们过去的生活了,至少没有现在这样让我揣测不安。”
“那你应该学学w,她向来不会想你这么多。”赫德雷说:“她有时候心思单纯的让我感觉不像是个雇佣兵,她的伤好了吗?”
“哈,如果你是问她今天又干掉了几个敌人,我只能说恐怕比你我加起来都要多,我很适应巴别塔的氛围,或许我要告诉你,她现在可能已经不觉得自己是个佣兵了。”
“……这是好事。”赫德雷坐在篝火前,火光映照着他的脸。
“是啊,她是找到了自己的出路,我们呢?”伊内丝问:“当初你决定将她留在巴别塔,作为我们的退路,我知道你未尝没有这个打算,【/+
“我们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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