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陈终于做下了决定,尽管她知道这个决定是有多么难得,可她已经做好了决定,而她向来是个执拗的人,或许说的好听点,叫坚定。
“新年快乐……陈。”
“新年快乐,软饭陈!”陈露出笑容。“还有小塔。”
“明天,我们也要一起。”
“好。”
陈默向来不喜欢悲伤的离别,就像狐狸崽离开后,他每年都会写一封没有地址的信。
陈默将她们送回塔露拉的房间,看着房门缓缓的关上,这让他想起陈刚来的时候,那天也是一个下雪的天气,陈默还记得塔露拉望向那辆汽车时眼里的不安与担忧,隐隐的排斥。
她没想好要和陈说些什么。
其实陈默也没想好,可陈默还是安慰她,说自己会陪着她,她进去的时候,他又开始后悔起来,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德蕾莎女士说陈默一点也不像是个孩子。
可回想起自己这十年以来,又有那一刻不是在过着孩子一样的人生,任由别人改写,任由命运捉弄,想抓也抓不住的过去。
卡米亚女士不知何时站在了陈默的身后,陈默回过身望着她。
“谢谢。”
她点了点头。
其实那一刻,卡米亚女士是发现了的,孤儿院的单人床藏不下两个孩子的身影,可她只是替他们掖好了陈露出被子的犄角。
替陈默演好了这场戏,让自己不留遗憾。
可陈默不知道,若是可以,卡米亚女士很愿意替一直将这场戏演下去,一直,一直,直到她死的那一天。
他和她们的人生里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若是都哀叹命运,那命运究竟是有多么不公。
陈默已经很感谢她了。感谢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感谢命运,让自己不至于流离失所。
人生不过只是一场命途多舛,举步维艰的戏,尽管虚伪,但他已经踏上舞台,他要把它演好……
陈默重新走出孤儿院,那辆早已停在铁门外的汽车,关上了车灯,只有那个男人的身影站在新年前的大雪里。
“看来你做出选择了?”他问。
“我把陈留下来了。”
“我知道。”
“没关系吗?”
他抬起头望向孤儿院的某个角落。
“没关系。”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明天会有人来这里领养你。”
“早上?”
“应该是早晨。”
“很早的时候?我不想惊动任何人。”
“如果你希望。”
“……谢谢。”
陈默返回孤儿院的卧室里,他拉开自己的抽屉,拿起那枚警徽,手指磨砂着上面锈迹斑斑下的划痕,注意到了自己手掌上小小的牙印,他忽然想起了陈,若是以陈的性子想必成为一名警员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她喜欢龙门,龙门也喜欢她,她要保护塔露拉,她有这种决心也有这种天分,坚强而执着,再合适不过。
德才兼備。
陈默放下警徽,同所有没有寄出去的信件一起,关上了抽屉。
他把自己能留的都留在了这里。
ps:我认为一个人的心态应该是随着经历发生改变的,即使他是穿越者,但除非你有系统。
第三十九章 再见,我的童年
德克萨斯,告诉我,你眼里看到了什么?
龙门?
是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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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没有英雄,受了伤都会死是共有的认知,所有人都是这样,对你,对我,对她,都很公平,所以我们是平凡的小人物。
小到人生变成了别人手里可以随手改变的涂鸦。
结晶纪元1080年2月8日 黎明
在第二天的早晨,天空下起了零落的雪花,飘飘扬扬,越下越大。
“准备好了吗?”
“嗯。”
“不去和她们告别。”
“不了。”陈默说:“能托您将这个给塔露拉吗?告诉她……算了。”
站在门口为陈默送别的只有德蕾莎女士一人,天还没有亮,离孤儿院里孩子们起来的时间还有很久。
德蕾莎女士牵着陈默的手走到门口,一如他刚来的那天,只是与那时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陈默还未认识她的名字。
陈默原本可以有一个新的家庭,只要他愿意接受被收养,他可以一直活在龙门,直到长大,可他就再也不会遇到塔露拉,也没有陈。
对陈默而言,没有塔露拉和陈的龙门不是他希望留下来的那个龙门,没了他们,他到哪里不是去呢?
只是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才觉得不忍离别。
或许他能有新的人生,就像遇见了狐狸崽,又遇到另一只狐狸崽,但他不会后悔,他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从来这里又到离去,三年,仿佛这三年来的人生是那么的短暂又漫长。
“愿神能庇护你,往后的人生能平安快乐的长大,我的孩子。”
德蕾莎女士亲吻着陈默的额头并轻声祝福,陈默都快要忘记了她曾经还是一名修女。
“也保佑您。”陈默真心说:
“很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与关心,我会永远记得的,德蕾莎……妈妈。”
陈默第一次叫出了这个名词,这个久远的名词,在说出口的时候是那么的生涩与陌生。
他与她的最后一个拥抱,在身后越来越远的孤儿院里,她站在那幢孤儿院的门口前,身影渐渐消失在陈默眼里。
陈默从汽车的后窗里看着那幢他熟悉的建筑远去,在那个角落,三楼的杂物间里,再也没有人能在一个又一个的雨天里安静的在自己的怀里听那些散乱的故事。
或许某一天孤儿院里的孩子会一个一个的离去,又或许会有新的孩子进来,熟悉的面孔,陌生的面孔,不断地交替着,如同那个自己不再熟悉的龙门,可与它不同,如果他再次回来的话,等待在这里的人不会让自己陌生。
温热的德蕾莎女士,严厉的卡米亚女士,和蔼的兰敏女士,歌声轻柔的特浪莎女士,手巧的艾西女士。
陈默没敢去和任何一个人告别。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留在了哪里,他的记忆,他的快乐,还有他最后得到的温柔。
好像从来的那天起,陈默就没敢再去想这些东西,而等到他开始想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己又一次把它弄丢了。
在二楼塔露拉的房间里,塔露拉捂着那枚黯淡的警徽,泪水一次又一次的从眼角滑落,她紧紧的咬着牙,一如那个坚强的女人,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的人生都已经发生了转变。
她以为他推开门找到了他,他许下了相伴的诺言,便真的不离不弃。
你好傻啊,他是个孩子啊,他是个谎话精,他说的每句话你怎么能当真。
他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卑鄙无耻的人,如果不是你离开陈府,缥缈流离,他又怎么能趁虚而入。
他这么卑鄙,这么可耻。
他该走的,还会有人陪着你。
因为陈还在你的身边。
【致小塔:
我要失信了,塔露拉。
但不要怕,塔露拉,永远不要怕,想起你鼓起勇气要去面对陈的那天,即使没有我陪在你身边,即使你再也不需要我,你也要展开双翅,飞跃狂风暴雨,你要屹立在电闪雷鸣中,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你不能懦弱,也不要哭泣,更不能生病,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学会坚强,要学会勇敢,也要学会反抗。
塔露拉,爱哭鬼。
我希望你,永远也不用面临失望和退缩。
——谎话精 结晶纪元1080年2月7日】
陈默一遍又一遍轻声的安慰在清晰的哭泣里,是那么的单薄与无力。
她想要爬起床去找那个已经离开的人,就在她想要这样做的时候,塔露拉却拉住了她,她没敢松手。
因为她知道等到陈重新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陈要如何对她说出真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原谅那个不告而别的人。
她只能紧紧的抱着陈,她们抱紧彼此的身体,在这个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天。
你听没听过有人对你说:
说你,像极了你的父亲。
汽车平稳的行驶在龙门的街道上,还能看到昨夜的喧嚣留下的痕迹,雪花飘落在车前,越飞越远。
坐在前座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即使他们在面对德蕾莎女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挚与热切,仿佛就把陈默看成了他们的孩子。
而又在离去之后,陈默和他们之间空白的谁【>
汽车路过龙门的码头,陈默打开车窗,冰冷的雪风吹起他黑色的短发,他轻轻放飞了手中折好的纸飞机。
那一天他们也坐过同样的事。
看着它飞出车窗,越过码头,在漫天风雪里跌跌撞撞的飞过龙门码头,翻过高墙,飞向远处的再也看不清的云海和群山。
【你会原谅我吗?】
陈默闭上眼。
再见,龙门……
陈默被安排在一间白色狭小的建筑里,一应俱全的生活物品,在经过各种各样的检测后,安静的等待着离去的那一天。
然后在预料之中的某一天,坐上另一辆车。
坐在封闭的车厢里,车厢里亮着苍白却不刺眼的冷光,同一个车的人一共有二十个,分座在车内。
颠簸而摇晃的车厢,引擎声轻轻的震动着,扬起积雪,将身后那座庞然大物扔在远方。
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每个人都很安静,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做出其他的动作。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从眼里流露出不安,迷茫,可又不敢去相信身旁的任何一个人,从城市的各个角落被塞进这个封闭的车厢里。
陈默忽然想起那辆载着我从安置营出来的车上,仿佛那一天又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一样的不安,一样的迷茫,一样的不敢去轻易相信身旁的任何一个人。
他好不容易露出笑脸对狐狸崽说出再见,却没想过说了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不见。
他被人从城市的角落里捡起来,塞进面包车里,走到孤儿院,又从孤儿院里出来,被塞进这样一辆车里。
好不容易以为能被抓紧在手里的人生,在某一个念头下,又悄悄地被人夺走。
可很多年后,回过头来,他还应该感谢那个男人。
他给了选择的机会,尽管最后陈默还是选择了这条相同的道路,但至少,他给过自己。
不仅仅是因为那枚黯淡生锈的警徽,更多的原因是出于当时他身边的塔露拉和陈,她们让自己比起别人更幸运一些。
有多少人希望能有你这样幸运,幸运的遇到一个以为能相守一生的人,更何况还是两个。
她们真挚的亲情让陈默动容,即使是他这样一个自私卑鄙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陈要比自己好多了。他不能不承认,陈的确是最好的能陪塔露拉的人。
而自己一如同样在这个车厢里坐着的大多数人,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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