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维娜忽然问。
“你担心让因陀罗他们直接参与进这场战争里会改变他们原本的想法,也许一开始她们跟着我,她们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但这些,我们现在的遭遇,今后的遭遇将改变她们其中某些人的想法。”维娜像是看穿了陈默的想法:“他们中有人或许会后悔,后悔和我一起离开,和我产生某些间隙。”
她的确不像平时看起来那般散漫。
“战争会改变很多人的想法,维娜。”陈默没有否认:“他们和你都没有接触过这些,原本在伦蒂尼姆的生活虽然偶有波澜,但还算得上平静,至少不会忽然失去身边的同伴,至少他们在伦蒂尼姆时,兴许还能有所作为,你和他们说过今后你们可能的遭遇,但说过是一回事,真正遭遇又是另一回事。”
“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实际上当真正面临时,我们才清楚自己会有什么想法。”陈默说:“因陀罗他们还算不上战士,他们需要你告诉他们他们该做什么,而你需要他们,需要有人在你身边。”
“……你呢?”维娜忽然问。
她的声音很低,但却足以在安静的房间内清晰在陈默耳畔响起。
维娜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金色的瞳孔倒映着陈默的身影。
“告诉我这些的你,心里是否又做好了你说的准备,格尼?”维娜问:“你为了萨卡兹参与进这场不属于你的战争里,可现在你的处境却并不乐观,你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你没有为自己做过打算。”
“……”
陈默没有回答。
“如果有一天,卡兹戴尔的战争结束了,你完成了为萨卡兹所做的事,到那时,你之后会去做什么?”她问:“萨卡兹会让你轻易离开吗,他们结束了这场战争,你的处境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你如今所做的这些,对巴别塔而言,他们又会如何去看待你。”
“其实你心里都清楚,格尼。”她轻轻叹了口气:“但你还是没有停下,你明明已经没有了继续留在卡兹戴尔的理由,你不会去轻易做下任何决定,你习惯考虑后果,但这次你没有,从我们再次在这个国家再见起,我就察觉到了你的变化。”
“还没到那时候,维娜。”陈默说。“在此之前,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能去解决。”
“迟早会有那天。”
“那就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如果等到那天,你无处可去,我希望你能……”
她的没能说完,但陈默已经知道了她想说什么。
可维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回到伦蒂尼姆,回到她的祖国,她如今漂泊在外,也许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来说这些。
“会有那天的,你会回到伦蒂尼姆,但也许那时候我们都会发生一些改变,一些我们可能无法预料到的改变。”陈默说:“不要总是想那么多,有些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有些不该发生的,即使你去想,它也不会发生改变,你是格拉斯哥帮的领袖,因陀罗他们把命交到了你手里,别让他们失望,野猫小姐。”
“打的不错,菲林。”
霍格解开手套,这个断了一只角的萨卡兹男人在废墟外结束了战斗的伏击地点对下方的因陀罗伸出手。
“谢了,大叔。”
因陀罗抓住他的手臂从下方的废墟里利索的跳上。
硝烟还未散去,充斥在鼻尖和视线里是鲜血和法术洪流席卷而过后留下的狼藉,战士们在清理伤口巡查战场。
因陀罗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刚才她及时跳进了下方的坑道躲过了那名萨卡兹引爆在身上的炸药。
萨卡兹都是疯子,她算是明白了这点。
“你捡回了一条命。”
“我命大的很,想死没那么容易。”因陀罗别了别嘴回答,抬手擦掉脸上的尘土。
“你刚才就应该直接杀了他,而不是仅仅把他打趴下,菲林。”
“……我明白。”
“下不去手。”
“别小瞧我,大叔。”
“哈,如果不是大人让我看着你们,我才没闲心来陪你们玩这种过家家。”霍格说,她看着面前的因陀罗:“你们成长的很快,适应战场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但这还不够,你可能不知道,每一名萨卡兹适应战场的方式都惊人的一致,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看着同伴死在战场上。”
“你和敌人没什么恩怨,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的性命,但在这里,你只有一个选择,千万不要手软,菲林,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手软而后悔吧,如果你还能有后悔的机会的话。”
“你的提醒我记住了。”因陀罗没有反驳。
她心里其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刚才也的确没有下去手杀掉那名萨卡兹,她只是确认了那只萨卡兹没有反抗的能力,但这个疏忽差点要了她的命。
“光记住还不够,回去记得写一份检查。”
“哈,喂,不是吧,检查……”
因陀罗叫嚷起来,检查,她可从来没有写过这种东西。
“那玩意儿我要怎么写……”
“随便你,只是让你长个记性。”
因陀罗还想争辩什么,但霍格的目光让她知道自己没法拒绝,她看着离开的霍格,苦着脸不爽的踢了一角脚边的石子。
Scout望着那边离庭成员中陌生的身影,直到霍格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半个小时,scout。”
“路上遇到了一支侦查小队,我们和对方打了一个照面。”
“我猜是你们赢了?”
“你猜的真准,霍格。”scout露出笑容:“好久不见,自从工业区合作追击逃走的高层人员后,这还是我们俩在战场上第一次碰头。”
“你的专业至今让我记忆犹新。”霍格伸出手,scout握住了他的手掌:“我希望你没给我们带来什么坏消息?”
“一周前西线的军队越过了萨莉亚平原,在通过峡谷的时候他们遭遇了伏击,损失惨重,议会暂时决议重整西线的进攻计划,我们得到消息,有三支术师团正动身前往峡谷后方的贝尔格莱德,他们将计划从那里重新组建新的防线,如果东线无法取得预定的进展,我估计巴别塔得被迫收缩整条西线上的攻势。”
“消息可靠吗?”
“很可靠,殿下在军事委员会的影响尚未消减。”
霍格没有追问消息来源。
“你们的目标是东线还是西线?”
“西线。”scout说:“巴别塔派出了一支术师团,陪同我们的还有前萨卡兹各个佣兵团组成的军队,他们将前往支援西线的进攻计划,贝尔格莱德建立的防线还需要时间,殿下希望我们能够打开突破口。”
霍格蹙了蹙眉,他从scout的回答里察觉到了巴别塔的观点。
“……巴别塔似乎对东线的攻势并不抱期待?”
“我们都很清楚东线是由谁组建的军团,议会虽然没有停止预定的冬季攻势,但并不排除他们会做什么手脚,如果不是……我是说如果不是两周前那次会议,他们的动作可能比现在还要明显。”
“因为他们没看到任何好处。”
“不仅仅是这点,我怀疑可能有赦罪师找上了他们,这群人的行踪难以捉摸,他们对萨卡兹上层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霍格沉默了片刻,scout的回答让他轻轻翘起嘴角。
“所以我们到底有多少敌人,scout?是在格莱的议会,还是在我们现在身处的战争。”
“多不胜数。”scout掏出包里的香烟,他递给霍格,后者摇了摇头,他自己点燃:“我们的敌人可能变成盟友,盟友也可能变成敌人,议会里没几个真心为了卡兹戴尔的家伙,他们在乎的只是这场战争结束前他们能取得多大的好处,在此之前,他们可以任意把持这场战争的走向。”
“殿下怎么看?”
“殿下做的已经够多了,霍格,我们不愿意承认,但卡兹戴尔的确需要这群人,至少现在我们需要他们,哪怕他们包藏祸心各有所图。”scout说,他抖落掉指尖的灰烬:“战场正在被切割成无数块,除了东线和西线外,不管是各个领主门阀的人,还是巴别塔里,你们和我们,所有萨卡兹都在这片战场里碰头,探听任何可能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霍格叹了口气。
“就和以前一样。”
“比以前更混乱,过去萨卡兹佣兵在这片大地上游荡只是各自为战,但现在不同了,明面上现在他们被两股对立的势力整合起来,但实际上,这两股不同的势力后还有着无数影子的推手。”
“我们早知道会有这天,scout,战场扩大,死的人比以前更多,但除了这些外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不管是对军队还是雇佣兵,他们始终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你在抱怨?”
“不,我没抱怨。”霍格摇了摇头:“我只是在说事实,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过去是,现在还是,战争没有发生改变,但我们却正在被消耗。”
“很多萨卡兹都在被消耗,但殿下希望萨卡兹不该被没有意义的消耗,而我们现在正在做这些。”
“你在殿下身边待的太久了,scout,殿下的想法影响到了你,但我和你不一样,在我看来,不管是被消耗也好,我们自愿参与进这场战争里也好。”霍格看着scout说:“我只想要一个结果,一个可能好,也可能坏的结果。”
“这是……陈,你们的想法?”
Scout张了张口,他想问更多,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这是离庭的想法。”霍格知道scout想说什么:“和你们不同,在走进这场战争后,我们就不再抱有什么期待了,大人经常说我们应该多想想以后的事,但scout,我们不是傻子,我们很清楚自己现在做的以后会让我们面对什么。”
“也许我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比起作为雇佣兵死在战场的某处,死在卡兹戴尔之外的土地,我更愿意留下来,让我的死更有意义。”
“我们的想法一样。”
Scout看着面前的霍格,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离庭的一员,那个名声不显的离庭,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卡兹戴尔这片土地上时,还是他们作为一支萨卡兹雇佣兵起。
Scout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他知道这支部队的由来,他知道陈默和博士为了离庭所做的一切,他也知道殿下对离庭的关注。
他们被组建的那天就被赋予了使命,而当初的陈小哥,不,或者说如今离庭的领袖,他的路早在加入巴别塔时就已经被写好。
“走吧,我带你去我们的驻地,我想你也不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吧。”
scout在见到陈默的时候,后者正在处理堆积在办公桌前的文件,scout的目光在一旁沙发处睡午觉的菲林身上扫过,自觉的收回了目光。
他将和霍格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陈默明白了scout的来意。
“巴别塔的意见是希望我们和你们一起行动,去西线摧毁贝尔格莱德那座还没有组建完成的防线?”
“是的,但在临行前,博士认为你可以对局势做出自己的判断。”
“也就是说,我们并不在西线的指挥序列之类,是这个意思?”陈默问:“关于那座防线,你们知道多少?”
“特雷西斯抽掉了三个整编的术师团,同行在西线部署的军力还有第三,第六以及原本在西线位置被整编的源萨卡兹雇佣兵军团以及驻守的第七集团军,总军力超过了四万,而我们的军力,包括正在赶往西线的两个军团和抽调的雇佣军,总数五万三。”
“所以西线的成败已经能够关乎这场战争的走向了?”
“特雷西斯会现身吗?”
“有很大的可能,按照我方间谍的说法,特雷西斯极有可能亲自指挥这起战役。”
陈默放下了笔。
“所以我可以断定,特雷西斯已经察觉到了巴别塔和议会的争论,他决心在冬季攻势前掌握主动,在巴别塔和议会的矛盾还未彻底解决之前,先抓住时机。”陈默说:“议会中值得信任的议员有多少,和特雷西斯没有牵扯的议员又有多少,他在逼我们和议会做出决断,扩大双方之间的矛盾。”
“……博士也是这个看法。”scout说:“但博士认为这同样是我们的机会,机会是双方的,而谁能赢得这场局部战役,就能绝对整个卡兹戴尔今后的走向。”
“可目前来看,局势对我们很不利。”陈默说:“我原本以为特雷西斯会针对这起矛盾有所动作但也不至于如此突然。”
“博士猜测这可能和维多利亚方面的变化有关。”scout解释道:“目前为止,我们收到的消息隐隐表明,维多利亚和特雷西斯可能存在的合作关系正因为某些情况变得极不稳固,特雷西斯的压力很大,他必须在他的盟友舍弃他之前,为自己创造更大的局势。”
“所以,我们并没有准确的消息来告诉我们,特雷西斯究竟出于何种原因所以决定将战争提前在整个西线,不管是破釜沉舟也好,还是另有打算也罢,我们都无法得知他这番作为背后真正的目的。”
“是的,在失去工业区之后,我们的间谍收到的消息就越来越少,特雷西斯出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scout说。
“那么殿下呢?”陈默问:“殿下是否会亲自前往西线督战?”
“殿下没有回应,但我想,如果特雷西斯出现在了战场,殿下同样也会前往。”
“所以,战争快要结束了。”
“是啊,战争快要结束了,不过在战争结束之前,这场战役将决定我们所有人的生死。”scout回答。
“但战役结束之后,我们可能又得面临新的战场了。”陈默说:“我知道你的来意了,scout,我会下令离庭赶往西线,和你一起前往。”
“好。”
“那么我再问一些私人问题。”陈默说:“殿下的病情怎么样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凯尔希女士一直陪在殿下左右。”
“这也是我们要考虑的因素。”
“是,博士也认为,殿下的病情是如今议会的议员还决定支持这场战争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只卡斯特,她是殿下选定的继承人之一?”陈默问。
Scout愣了愣。
“阿斯卡纶将阿米娅保护的很好。”
“如果有一天,殿下不在了,scout你是否还会继续跟随在殿下选择的继承人身边,如果特蕾西娅的病情无法支撑到在结束这场战争后稳定卡兹戴尔国内的局势,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我会听从殿下的命令,……假使真有那天的到来,而我还没有牺牲在战场上的话。”
Scout这么说。
他没有听到陈默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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