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他知道他不该奢望太多,但他还是忍不住。
“w和伊内丝还下落不明……”
“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大人……”
“我不能向你保证她们一定还活着,但无论是尸体还是别的什么,我会找到她们。”
赫德雷垂下头。
“……这就够了。”
他这么说,直到泥岩匆匆赶来,将昏迷的赫德雷抬上担架,他空荡荡的右臂最终没能在战场的角落找到。
后来陈默才知道他用那条手在前后夹击中换掉了一名赦罪师的性命。
也许赫德雷的确是后来加入巴别塔内的佣兵中最厌恶战争的哪一个,他比想象中还要厌恶这场萨卡兹的内战,但最终他却留了下来。
其实陈默一直在等,在等何时赫德雷越过他向特蕾西娅表达离去的想法,但让陈默意外的是,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这名内心无比厌恶战争的佣兵,至死也身陷在战场之内。
很奇怪,也很意外。
因为有时候人的想法多少会与现实背道而驰。
赦罪师离去前的那番话让陈默有些不安。
战场正在被切割,而离庭已经处于被动,他们的先一步出手使得他们暴露在赦罪师的视野之内,而最可怕的是,离庭目前手里掌握的情报,己方的军队里有多少和赦罪师有可能存在的深入牵扯,有几人会在这场战争中跳反。
所以他离去前将霍格【%|
“得到了多少消息?”陈默转头问身旁的泥岩。
“从苏恩扬和巴别塔方向传过来的消息,情况可能和您之前推测一样,不如说,大概比那还要糟糕。”泥岩面色沉重回答。
“也就是说,我们的确是被出卖了。”
“……是,但我们也被牵制在了这里,长官。”
“这就是他们目的了,我们被排挤在了战场之外,有人迫不及待想将我们踢出棋盘,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泥岩没有回答。
“您把霍格留在了营地?”他问。
“我给了他一个任务,我们并非对此全无准备。”
“所以,其实我们也在牵制赦罪师对吗?”泥岩严肃的面孔缓和了一些。
陈默有些惊讶。
“你的成长出乎我的预料,我的副官。”
“您夸奖人的方式其实可以再高明一些的。”泥岩垮着脸,像是很不满意自己的长官将她当成了一个笨蛋。
“这可不是出门郊游,泥岩。”陈默说:“接下来就看博士了,我希望他别让我失望,我对他抱有很大的期待。”
“博士会吗?”
“向来不会。”陈默摇了摇头:“战场要结束在意料之外的地方,我们要为此划上句号,但不是萨卡兹的句号,赦罪师不同往日的对手,泥岩。”
“……您不必特意提醒我。”
——————
“唔……我!你在干什么!”
醒来的伊内丝正在被w埋进废墟里,她下意识想要挣扎,但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双手早已被w帮了起来。
视线里w正站在她的头顶。
“嘁,醒来的真不是时候。”w不爽的别着嘴。
“干什么还不明显吗?当然是把你埋起来啊。”
w放下手里的石块,从一旁将废弃腐烂的橱柜搬过来,她拉动橱柜发出摩擦刺耳的响声。
“你……”伊内丝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了w嘴角轻浮的笑容,还是老样子仿佛对什么都无所顾忌满不在乎。
她似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剩下的话语被哽咽在了喉咙深处,伊内丝只觉得自己麻木的心里有些颤抖和梗塞。
“没用的,w,别做这些没意义的事。”
“闭嘴,你怎么总是这么啰嗦,这一次我不想听你讲你的道理,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我的队长了,你无权命令我!”
伊内丝想利用法术观测四周,但w的话语阻止了她。
“如果你不想提前害死我们的话,我介意你最好别那么做哦,我也不清楚现在我们周围到底有多少敌人,总之很多就是了。”
法术熄灭在眼底,伊内丝凝视着说出这句话的w。
“那你就解开我……”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w直接拒绝,语气不容置疑:“你知道我最讨厌你那点嘛,伊内丝,我最讨厌你明明不是萨卡兹却还要装出一副了解我们的样子,你了解我们多少,你一点也不像个萨卡兹,伊内丝,还有你那讨厌的法术,和你这个人一样让人不爽。”
她松开手俯视着下方的伊内丝。
“这是我们萨卡兹自己挑起的战争,你这种无关人员就不该死在这里。”
真是意外,那个w居然能够说出这种话。
赫德雷说w变了,我也认为w变了,但我没想到w会变得这么多,我以为w只是变得冷静,没那么疯狂,但她,那个我认识的w,她在重视生命和同伴。
如果是过去,有人告诉我w会变成如今这样,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我宁愿相信她会将同伴当做牺牲的筹码,也不相信她会将自己当成这个角色。
“……让我和你一起,你一个人是没法逃走的。”
“谁说我要逃走了?”w轻声嗤笑:“我看起来像是会逃走的人吗,伊内丝呀伊内丝,你还真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呢。”
“你疯了吗……”
“在你眼里,我不一直是这个样子?”
“你的话说完了吗?”她问,她站起身,伊内丝看到他站在那个废弃的橱柜后:“可能会有一点点暗,虽然我知道你讨厌黑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她甚至还有闲心去开玩笑。
“住手!W!别这么做,W……我叫你住手!”
“哎呀呀,伊内丝小姐生气了,但不行哦,我现在可不在乎你的想法呢。”她伸手将橱柜推到,黑暗遮蔽了伊内丝的视线。
恐惧和不安在伊内丝心里蔓延,她急切的呼喊着w的名字。
“W!W……*萨卡兹粗口*”
w依然能够听到伊内丝的叫喊。
但她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没有回应。
她靠在废弃的橱柜上,看着被埋在下方的伊内丝,深吸了一口气,强撑起疲惫的身体拿起放在地上没有几发弹药的铳器。
但她很平静,她没再笑了。
很久以前w想过,她会以何种方式迎来自己的死亡,她想过很多可能,死在战场上,被抛弃,被背叛,甚至,不过是死于某次意外。
萨卡兹雇佣兵没法去选择自己的死法,他们的死亡来的突然而又猝不及防,甚至没办法想好自己的遗言,记住彼此的名字,墓碑更是奢望。
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过下一次任务,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看到明天的日出,而这种生活已然是卡兹戴尔的常态,已然是每个萨卡兹心中固有的观念。
他们对生死没那么看重,他们的价值观稀薄的可怜。
但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w还是感觉到一丝不舍,她也不清楚自己在不舍什么,不舍生命,还是不舍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跟随在殿下的左右。
“真是不甘心呢……”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脚步却没有任何迟疑,迈步走出废墟,走入黑夜,走向属于萨卡兹雇佣兵w的宿命。
第二十六章一个自由的萨卡兹,一块自由平等的土壤
【当你面对一件明知结果的事,你知道你改变不了什么。
但你还是要去做。
去尝试,去试着……在结果还未真正出现前试着去尽力。
有人说这是理想,希望……
它愚蠢,偏执,不切实际,毫无意义。
但万事并非都是绝对的,万事大多都有另一个选择,当你以为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时,其实说到底是你心底已经接受这个结果。】
——————
w并不后悔,即使再让她做一次选择她也不会后悔。
她很少对自己做下的事感到后悔,无论是还没发生的,还是已经发生的,在w的人生观里,后悔不是个常见的词。
她只是有些遗憾。
不免有些遗憾,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遗憾。
二十多年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在这个平凡冲动又偏执的萨卡兹姑娘她短暂的一生中,她一直没能找到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为了这场战争,为了身为佣兵的任务,还是为了不远的将来注定死在战场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等待腐朽发臭。
她当然见惯了生死,很多萨卡兹都见惯了生死,从她有记忆起,她的周围就始终围绕着这两个人,有人说要活下去。
她其实不是很懂什么叫活下去,是从废墟和佣兵们尸体上翻找到的食物,还是躲在坍塌的建筑里抬头望着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亦或着凝视着篝火缥缈明灭又微弱的火光。
怎么才算是活着呢。
她不懂。
呼吸能算上是一种幸运,但在卡兹戴尔,呛人的烟雾连呼吸都会堵塞,在卡兹戴尔死亡总是来的轻而易举。
随着难民潮迁移,衣衫褴褛却孤身一人,她被迫拿起武器保护自己,也被迫开始学会如何杀人,她学的总是很快,无论学什么她都很有天赋,因为稍慢的人如今早已销声匿迹,无处可寻。
w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适应这种生活,这种灰暗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也没有明天的黑夜。
可不幸的是,她遇到了特蕾西娅。
人最不该的是,在绝望中找到了一个能够看见希望,就像是飞蛾遇到了黑暗中的火炬,它总是会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去接近那动人的温暖,去触摸那可爱的光芒。
即使那会让她身陷险境,即使那可能要了她的命。
可就像飞蛾扑火,就像虫子扎进深坑。
即使付出代价,人也总要追寻点什么。
她终于停了下来。
箭矢擦着头顶划过,尖锐的呼啸声破开了浓郁的黑暗在耳畔深处响起。
她向前扑去,躲过了身后的要命的箭矢,身体在废墟倒塌的石子和路面连续滚了好几圈才跌跌撞撞爬起。
来不及喘气,她急忙用满是擦伤的手臂抽出匕首。
钢铁碰撞的火星和轻脆响声中,瘦弱的躯体向后飞去,重重撞在半塌的墙面上,她死死咬紧牙关,承受着内脏翻滚和撞击的痛楚。
膝盖撑在地面。
“咳咳——”
剧烈了连续咳嗽后,她吐掉混杂着血丝的唾沫,抬手擦掉嘴里渗出的血沫,腥甜的锈味在口腔弥漫,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刺痛,仿佛牵动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仿佛在用力撕裂着她柔软的内脏。
一双黑色的军靴踏着残垣断壁和碎石出现在略显模糊的视野内。
w仰起头,他看到了黑色大剑垂下的剑尖。
“你已无处可逃,w。”来人停在了w的面前,冷漠俯瞰着双膝跪地的她和她手里紧紧握着的匕首。
“你很不错,狡猾,机警,敏锐的判断力和出色战场嗅觉,这些都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甚至还用你小小的陷阱和心机干掉我其中一位大意的搭档和几名不弱的好手,因此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是在夸奖我吗?”w诧异的问,狼狈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轻佻的笑容:“可是我不是很需要你的夸奖唉。”
“你值得我浪费些许时间。”
“什么机会?”
w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好奇的问,她没有从地上站起来,她需要休息,哪怕这个时间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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