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陈默忽然读懂了她的笑容,却宁愿自己没有读懂。
她在笑她自己,也在笑面前的人,但更多的,还是她自己。
“那她一定很失望了,我居然还没死,哦,对了,还有你。”
w在庆幸自己还活着,却不免要以此来刻薄的讽刺别人两句。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拜你所赐,我这次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你看着气色不错。”
“哈,你眼瞎了吗?”
“还能动?”
“能动我为什么留在这里。”
陈默背起她的时候,她罕见的很安分,这时陈默才发现,w的身体意外的很轻,但陈默却只记得她的凶狠狰狞以及刻薄讥讽。
她手边放着一个破烂的相框,里面的照片早已不见。
也许她心里在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但她注定是不会说出感谢这种话的,她也当然讨厌自己活下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让她差点丢了命的陈默。
“你其实挺讨厌我的吧?”背起w后,她小声的在陈默耳边问:“何不装作没发现我,让我死在这里,如果换做是我,我肯定会这么做。”
她似乎是巴不得死在这里,没人喜欢和刻薄又心胸狭隘的她接触,又或者换一句话来说,她不信任何人,于是在心里高高的筑起城墙,每一个走到墙下的人,她都对他们抱有潜意识的敌意。
“……所以干嘛要装好人呢,你不累吗。”
陈默没有回答。
似乎被放弃才是w能接受的结果。
w她,她对这个世界存在一种自己的偏见,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自己而不折手段的人,和她一样,把自己藏在战场升腾的烟雾里,或者变得和她以为的自己一样。
但她也不会挣扎着求人把她放下来,她很安分,只是迈不过自己心底的成见。
行走在废弃了好多年前的灰色城市中,风沙的战争侵蚀了这座卡兹戴尔过去的城市,它仅留下一片无人问津的残垣断壁和在倒塌的泥泞裂痕间拼命滋生的野草。
她红色的眼底深深的印刻进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落在废墟缝中的野草上。
“伊内丝很担心你,找到她的时候,她一直在说要去找你,她怕你死在这里。”
陈默忽然开口。
“别轻易说死这两个字,w,在你说出这个字之前,依然有人希望你能活下来,即使只有一个人,你也应该拼命活下去,死很简单,但活着却远比死难的多。”
“哈,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她不屑轻声的讥笑道。
“我杀了很多人,所以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好人有好人的活法,我也有我想做的事,在完成之前,我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可不像是你这种人会说出的话。”
她再没有说话,很长一段路都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和心跳,让人感觉到她还活着。
“我作夜看到了光,发生了什么?”良久后她忽然低声问。
“没什么。”
“一定发生了什么吧,结果呢,赦罪师输了?”
“我们赢下了这一局。”
“恭喜,恭喜。”她毫无诚意的敷衍,沉默了一小会又问:“赫德雷呢,他死了吗?”
“他丢了一只手臂,但活了下来。”
“其他人……”
“包括你们,活下来的还剩十八人。”
“……不少了。”
“如果你想找我报仇,在伤好之后我随时等你。”
“……”
她没回答。
过了一会陈默才听到她的回答。
“我会的。”
“那就好。”
“殿下呢?”
陈默没有回过头,她平淡虚弱的声音让我没能意识到她说这句话时所带着的期盼和渴望,就像一个小姑娘在祈求父母给自己买期望已久的玩偶。
但陈默却知道,她对心里那位殿下所抱有的特殊感情,一如众多萨卡兹人,那纯白的身影曾照亮多少人心中的阴霾。
“她很安全。”
“我们做的都是有意义的对吗,即使只是为了殿下一人。”
“你该问你自己,w。”陈默平静的回答。
“特蕾西娅是个卓越的领袖,她改变了很多人对这片大地的看法,理想化的看法。”
“那你的看法?”
“……我也曾有过理想的一面。”
“曾?”
“不用急着讽刺,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比你更清楚卡兹戴尔所面临的残酷。”
“你还真敢说,你是萨卡兹还是我是萨卡兹。”
“尽管你才是萨卡兹,我并不想否定殿下,事实上我赞成她,人们都需要一点……嗯,美梦,就像巴别塔,这不是件坏事。”
陈默说,没等w回答。
“可我同样看好摄政王,即使我们立场不同,但比起一个伟大的过程,我只想要一个微不足道的结果,哪怕有一天这个结果会使我赔上性命。”
“这都是你找的。”
“你说的没错,我自找的。”
“那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你做这些到头来,都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问决定一个人所做所为的,是什么?”陈默回答,又问,“是出生?身份?还是过去?”
“是一直以来扣在她身上的行为枷锁?都不是。
是她生命中的一切对她产生的影响,是……时刻在改变的那些东西。
她自己的信念和想法……以及,他到底多么相信自己这个信念,又愿意为此付出多少。
每一个萨卡兹雇佣兵都该明码标价,但可以不必被他人赋予,也不用被他人操纵。
他们应该亲手写下自己的价码,用所有与萨卡兹为敌之人的鲜血,用他们的信念和也许这个词不准确……希望,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这就是我和特蕾西娅想做的,也是我选择留在巴别塔的目的。”
“是吗……”
她望着初晨天边的被云遮蔽的天空
陈默以为她会为此感到高兴,她得到了她希望的答案,但她后来却一言不发,等陈默意识到时,她已在自己背上陷入了沉睡。
她从来没有对陈默说过一声谢谢,她也没告诉陈默,她那时差点对他产生了一丁点可有可无的好感。
如果他没说后来这些话的话。
他的后背是唯一能让w安心下来的地方,也许很久以前她也曾有过相同的感受,在意识模糊时,也曾这样躺在某个人的背上。
不再去想太多。
活着吧,W,只有活着才能受苦,才能呼吸,就像飞蛾扑火,就像虫子扎进深坑,即使付出代价,人也总要追寻点什么。
也许希望只是个让人绝望的开始,但有总是好的。
第三十二章 执念是个让人向往的字眼
后来我明白,社会主义是伟大且令人向往的愿景,人人平等是虚幻且不切实际的谎言,但依然有一群人坚信它们,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得到它应有的回报,坚信这片大地还留存有公义,坚信……每个人心里依然留存着善念。
英雄。
每个人都能够是英雄,哪怕他只是在一个寒冷的雨夜为一个一无所有的男孩披上一件温暖的外套,哪怕,他只是将口袋里仅剩的最后一枚硬币扔进了乞讨者空荡荡的碗里,或者一个微笑,一句谢谢,一些本该理所应当却渐渐被人们忘记的道理。
特蕾西娅曾过度热爱生活,正是她那持续不懈,无可救药的希望使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正是她那一厢情愿,不切实际的虚幻理想,使她陷入了如今的困境。
她的生活正在渐渐离她远去,她命不久矣,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成了虚假的空中楼阁,她终究倒在了她所希望的这条路上。
一睡不醒。
陈默孤身离开了西线。
西线的战事已成定局,赦罪师失败了,战争没有完全结束,战争已经开始了变化,被推上战场的人无路可退,他们困兽犹斗,疯狂挣扎,但不管是东境的领主还是西境的议会,战争是吃人的猛兽,它饥不择食,疯狂吞噬着战场上的血肉。
萨卡兹成批倒下,而当巴别塔议会的旗帜插上东线墙头的那刻,回头望去,除了满目疮痍的城市,遮蔽了天空的硝烟和随处可见的累累尸骸外,什么也不再剩下。
他们疯狂的欢呼,拖着疲惫和疼痛的身躯站在废墟之上,发泄着自己对这场战争的痛恨和活下来的庆幸。
有些人死了,他们永远死了,尽管上一刻他们还站在你身旁,尽管前一个夜晚,你们还在交谈,互相诉说着彼此的愿景。
这不是一场值得称道的战争,这场战争中染满了萨卡兹彼此的血肉,他们早已在漫长的内战中失去了对希望和生活的向往,他们活着,只剩下活着,巴别塔给了他们中某些人一部分希望,告诉他们因何而战,他们拿起武器,走上战场,也许是被迫,也许是自愿,但战争从未改变。
今后的卡兹戴尔可能会更好,今后的卡兹戴人又该走向何方。
没人知道。
也没人知道,当这些终于心怀希望的萨卡兹们,在得知特蕾西娅死去的消息时,他们又会做出何等疯狂举动。
当他们的信念崩塌,当他们再次投身这场没有终结的混乱中时,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也许,萨卡兹一开始就不该有希望,也许赫德雷说的没错,萨卡兹不该期望太多,没有结果的希望是一种毒药,希望后的绝望比绝望本身更让人痛恨。
陈默走了。
他没能告诉任何人那个夜晚发生的事,他变得更加沉默,泥岩发现了这点,但她没能问,尽管他的长官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无二,尽管他的长官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尽管他的长官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不愿意有人问起。
凯尔希的行为越发古怪。
自从特蕾西娅病倒后,她就一直将自己锁在罗德岛的研究室内,她不再去理会议会的人任何变化,而随着东线战胜的消息传回格莱,不见多日的特蕾西娅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动荡的议会。
胜利就在眼前,博士无力服众,华法琳站了出来,却依然收效甚微。
风雨欲来,仿佛巴别塔刹那之间站在了风雨摇曳里,仿佛巴别塔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这一刻人们终于意识到了特蕾西娅的作用。
魔王倒了。
他们失去了主心骨。
脆弱的巴别塔也随之摇摇欲坠。
“PRTS纪录日志:第783次实验……”
“不对,不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究竟是我忽略了什么……”
昏暗的研究室内,精神疲惫的菲林再也不见了往日的镇定和从容,她一次次推翻模拟出来的结果,一次次重新调整自己的算法,但屏幕上的结果从未发生改变。
刺目的红色映照在菲林的脸上,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验算资料,她还是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
【LeaderOne,根据你当前生理信息结果显示,我判定你极度需要休息与正常进食补充能量,日志表明,你已经持续工作了74个小时。】
“不,我不需要,PRTS,重新收集数据,删除错误区块,我需要重新开始。”
【正在重新汇总数据,显示错误区块,正在进行调整……根据你当前生理状态结合数据库分析,你很焦虑,女士,你的压力似乎很大?】
“你不该问这些,PRTS。”
【因为您为我加载并修改了感情模块,我正在担心您。】
“我不需要担心,去做你该做的。”
【模拟数据表明您持续下去也不会出现任何不同的结果,女士,以您当前的情况继续进行实验,出错的概论只会越来越大。】
“住口!”
凯尔希忽然大声吼道,片刻后她愣了愣,伸手捂住了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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