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37章

作者:一隅屋檐

  有谁会继续对自己露出傻子般的笑吗?

  又有谁,会在寒风大雪的天气里,在燃烧的火焰和浓烟里,在漫天飞溅的血雨里,举起手中的大盾替自己挡住天上飘落的雪花。

  “没意义的,052。”

  可他还是要这么做。

  “052,援护……”陈默怔怔的说,握紧了手。

  是了,我要活下去。

  陈默闭上眼睛,黑墙内他什么也听不见,这里是一片漆黑,漆黑中不会有人来回应自己,也不会有人问自己问题。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塔露拉——

  ps:试想,陈默的052,塔露拉的阿丽娜。在黑暗里有人愿意化身火炬来照亮你的方向,尽管它的光芒在冰天雪地的乌萨斯冻土上那么的微弱,仿佛一阵寒风就能将它熄灭。

  但……这就是人性啊,胸第萌,多么瑰丽而灿烂。

第五十一章 实验体A-81

  【塔露拉,你真的很喜欢他呢,你不知道,在你提起他的时候自己嘴角不自觉就会露出温柔的笑容,我啊,也很想见见你说的那个他。

  我一直在等,等他回来,等到希望,等到绝望。】

  ——————————

  陈默不知道现在是那个时间。

  在黑墙内的昼夜交替都已经失去了意义,时间自然也不会对这里产生什么影响,他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被关在这间名为宿舍的牢房里。

  只有当他们想起自己的时候,自己才会被从牢笼里放出来,然后参与进新的厮杀。

  但陈默的心里却对这种厮杀产生了不该有的厌倦和疲惫,052的死仿佛一直在默默的提醒他,不要爱上你不该爱上的东西,你并不会因为撕开别人的血肉而感到满足,你也不该因为鲜血飞溅在身上而感到欢喜。

  他们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陈默成为了一个特例,因为052也是一个特例,所以他没能在亲手杀死052之后彻底泯没掉自己的人性,相反,他从地狱里爬了出来,被052拉着手,硬生生从名为黑墙和鲜血的地狱中拽了出来。

  他没能成为野兽,贪婪的呼吸着名为活着的空气,将052遗弃在了黑墙外的荒雪里。

  黑墙内仿佛进入了一个缓和期,没有任务,没有厮杀,陈默只能独自待在属于他的房间里。

  直到有一天一群人推开了房门。

  “013?”对方在确认陈默的身份。

  陈默点头,对方也看到了他胸口的标识。

  对方打开了提着的手提箱,手提箱内放着排列整齐的试管,试管的数量并不完整,因为已经少了一半。

  试管内是黑色的药剂,在尖锐的针管中刺破了陈默手腕上的皮肤,冰凉的液体进入陈默的身体,融入他的血液。

  一种异样的麻痹从针孔的位置传来。

  对方收起手提箱,转身离开了陈默的房间。

  灰黑色的房门关上,陈默抬起头,他仿佛看到了有一双眼睛在临走前从房门的窗口处看了自己一眼。

  陈默不知道他们注入自己体内的是什么。

  但很快,他的身上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陈默让陈默无力的跪在地上,内脏像是在火焰中翻滚,又像是被人扔在沸腾的水里烹煮,循环往复之后还有人拿着并不锋利的刀切割你的每一条肌肉,钻进你的骨髓。

  陈默不得不死死咬紧自己的牙,发出低沉压抑的闷声,剧痛刺激了他的神经,他眼里布满血丝,捏紧自己的手指,指甲深深的刺进手掌,鲜血顺着他的手心滴落在脚畔。。

  疼痛,压力,疲惫……

  陈默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外衣已经被自己的泪水和汗水全部打湿,地上是杂乱的指甲抓出划痕。

  这样的日子一共持续了半个月,每天都会有人定时将药剂注入自己的体内,疼痛也远没有刚开始那般让人难以忍受。

  陈默的身体开始适应了药剂,他的侧腰渐渐出现了黑色的颗粒,颗粒随着一天天药剂的注入渐渐取代了原本的血肉和皮肤,演化成了黑色的结晶,宛如世间最恶毒的荆棘与毒牙。

  指尖触及时,感觉到的是轻微的刺疼与身体余温残留后的温热。

  陈默知道他成了什么,他也知道自己侧腰的东西是什么。

  他不止一遍亲手切开那些被它吞噬的人的身体,剥夺他们的生命,如今,他也成为了他们。

  但罕见的是,陈默的脑海里没有一丝恐惧和害怕,他只是平静,平静的注视着自己身上一天天滋生的源石结晶,平静的接受了自己成为一名感染者的事实。

  尽管,从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陈默的生命就已经走入了倒计时。

  他们开始纪录每一天陈默身上发生的变化,在仪器下将他不断随着感染程度变化的身体情况纪录下来。

  仿佛是一场实验,正在进入实验前的准备阶段。

  也确实是一场实验,一场关于源石融入生命的实验,而他们,这群人为了能适应这场实验用了三年的时间来磨砺他们的意志和身体素质,以防止在实验的过程中他们精神和肉体的崩溃。

  但如果,如果他们足够好运的活了下来,那他们就会被送往其他地方。

  陈默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有尸体被从门外的走廊中拖过的声音,他并不陌生。

  终于,在一个夜晚,所有人被集中起来,集中到一个房间里。

  听不到一点嘈杂的响动,就连呼吸声都轻了起来。陈默站在其中,才忽然间发现,原本从一个又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么多人,原来到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房间就能把他们全部塞下。

  那声音从上【+|

  他告诉这些人,他们应该感到高兴和留恋,因为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是他们待在这里的最后时光。

  陈默很想高兴,却也值得高兴,可他的心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了。与他相同的是,站在这里的那些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动容。

  他们确实变成了黑墙需要他们成为的东西。

  可这还不是结束。

  在之后,陈默才明白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从房间里离开,脱光全身的衣服,躺在一个又一个实验床上,像是待宰的生畜,冰冷锋利的针尖在手术灯下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

  改造手术实验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陈默也是这个时候第一次到她,她站在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女人身旁,低着头,抱着一叠资料,可低下的目光时不时会好奇的抬起来探索着周围的一切。

  冷淡的脸,金色的瞳孔却像是燃烧着最为炙热的火焰,探索未知的领域。

  “我想知道,生命是如何诞生的,如何在这片大地上……诞生的。”

  也许是从那以后,这成为了她毕生的愿望与追求。

  源石的力量,会让人沉醉而又迷寐,然后在恐惧与渴求中,不断地迷失着。

  【结晶纪元】——一个充满了恨与苦痛的时代。

  锋利的针尖刺入陈默的身体,大臂,小臂,大腿与小腿,装满试管的药剂在机械压力的挤压下,注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融入血液。

  心脏在颤抖,血管也似乎在那一刻膨胀,冰冷的液体开始侵蚀着陈默的身体,陈默的思想,或许还有他的灵魂。

  深入骨髓的刺疼,陈默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意识在刺疼中渐渐变得稀薄,明亮的无影灯光也一点点朦胧黯淡。

  他依稀能够听到耳畔有人的交谈声。

  “坦桑薇娅博士,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按照目前的情况,结合我们进行过的多次临床试验来看,成功率能稳定在9.7512%。”那个声音说。

  “这么低!”

  “已经很高了,也许一个也活不了,也许都会成功。”

  在他们的眼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可以被消耗的东西,这么久以来的训练,所为的不过就是现在这一刻,而在这之前,他们每个人都曾有过无防护接触源石的病史。

  那些不合格而被感染的家伙,早就消失在不知什么地方。

  陈默只希望在自己闭上眼后,还能重新醒来,即使不是面对温暖的阳光,即使只是黑暗里冰冷的手术灯也好。

  很久以后陈默才从她嘴里知道,那次实验是失败的,但他们却活了下来,而那次的实验,是一场早已定好的交易。

  某个人和某个公司的交易,而某个公司又和某个公司的秘密,庞大的交易网,涉及到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所能猜到的。

  等到这些人重新再被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仍旧是那个房间,而那时的人数,陈默一眼就能数清。

  陈默已经不去在乎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了,也不再去在乎有多少人还会死去,这个人数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他离开了黑墙。

  重新踏上汽车,这一次车厢不再封闭,阳光从车窗落进车内,黑墙外的雪原还是那么广袤与寒冷。

  在又一个难忘的三年里,陈默活着从那里走了出来,重新站在了温暖炽热的阳光下,但他惊讶的发现,当它落到自己那张苍白的脸上时,他感觉到的只有凉意。

  是希望?

  不,没有结果的希望是有毒的,就像小女孩用来温暖自己的火柴,该熄灭的终究会熄灭,该燃烧的始终会燃烧。

  陈默大概再也没有机会去对着这个仍旧愿意接受自己的阳光重新展开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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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很残忍吧。那么……要毁灭它吗?……武王】

  ————————

  雨,淋漓的大雨撕开天际的昏沉,伴随着隆隆的雷鸣落在这片大地。

  黑色的汽车停在荒原上,车上穿着黑衣的人下来,他们打开后车厢的车门,暴雨滴落在他们肩头,很快顺着黑色的雨衣落在脚下。

  他们从车厢内拖出一具尸体,扔进了暴雨里。

  冰冷,彻骨。

  荒原的大地升腾起薄薄的雨雾,雨雾中溅起的雨水不断拍打在陈默苍白的脸上。

  “咳咳……”陈默轻声咳嗽。

  他做了一个梦,又好像不是梦,他分不清了,他在梦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寒冷,深邃的寒冷包裹着自己的身体,有苍蓝色的光,像是火焰在不断摇曳,陈默想要伸手触碰,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听到光里有人人在对自己说话,那声音很激动,激动中带着令人臣服的威严,他感到了亲切,就好像与生俱来融入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声音一遍遍念叨着同一个名字,陈默尽力想去听清,却始终无法听到他在说什么。

  如其在上,如其在下。

  陈默缓缓睁开眼,滴落在荒土的暴雨把土的颜色染成了一片深沉,他睁开眼,视线中是一片模糊,冰冷的雨点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顺着脸颊划过他的嘴唇。

  陈默微微张开嘴,像是沙漠的将死之人渴求雨水,雨水沿着他的脸颊灌入他的嘴里。

  冰冷的液体划过咽间的瞬间刺激了他的生机,他的视线缓缓清晰,于是落在眼前的雨点像是要飞溅进他的眼底。

  他从倒映的水花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憔悴苍白的脸庞,干涩皲裂的嘴唇,无神灰暗的双眼,以及倒映中自己也感到陌生的气质。

  暴雨里陈默想从地上爬起来,他抬起手掌,手掌撑入雨中的泥泞,指节深深的刺进泥水中,他想要用力,身体缓缓起身,又忽然无力的砸进泥地里。

  陈默试了好几次,可始终无法站起来,他放弃了,仍由自己被冰凉的雨点淋透。

  他躺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大雨渐渐停止,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再次撑着泥水,浑浊的雨水顺着他黑色的囚服落下,他身体不断颤抖着,陈默死死咬着自己的牙,面容都变得扭曲,直到他终于摇晃着站在了这片土地上。

  他大口喘着气,仿佛刚才光是从地上爬起这个动作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感到疲惫,冰冷中的疲惫和乏力。

  大雨狼狈的淋湿了他的全身,不断有水滴从他身上湿透的黑衣和指尖滑落,握紧的手臂在颤抖,身体随着颤抖不断轻微摇晃,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

  他的视线望过去,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失去了生机的绝境,地上的积水在天际刚刚刺破乌云的光中泛起亮眼的光,陈默就站在这片光里。

  但他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

  这片大地是如此广阔,广阔的让人看不到一点生机,也看不到一丝尽头。

  脚下的水滩泛起丝丝涟漪,陈默感觉到了震动,如同有什么巨大的猛兽即将过来,它光是经过的步伐都足以让这片大地颤抖。

  他回过头。

  撕开天际乌云的阳光中,一座庞然大物正在朝着自己驶来,它轰鸣着震颤了大地,卷起地上无边的尘土,粗暴的推开一切拦在它身前的东西,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渺小如尘埃的自己碾成粉末。

  黑钢总部位于哥伦比亚,其在哥伦比亚移动城市群市区繁华的商业中心拥有办公大楼,作为一家私人安全顾问公司,广为人知的安全承包商,著名PMC,黑钢的实际性质其实是属于国际雇佣兵组织一流,所以基地的位置保密程度极高。

  黑钢国际前身为一支来自哥伦比亚的雇佣军,与其他自城邦战争获利众多的雇佣军不同,黑钢的初始成员大多是哥伦比亚独立战争时期的退役老兵,起初依附于哥伦比亚联邦,主要接受政府及企业合约。巴伦矿场事件后,黑钢国际逐渐脱离原有体系,开始积极发展国际业务。为了更加规范化效率化地管理整个团体,这支雇佣军团选择以“黑钢国际”之名登上世界舞台。

  由于天灾和感染者的出现,引起巨大的社会动荡,并因此催生出巨量安全承包合同,加上黑钢本身先进的技术,完备的设施和专业的手段,使得黑钢得以在几十年间快速发展为全球最大的保安公司。

  天灾红利的强力带动下,黑钢公司的业务范围也不断得到扩大,其客户已扩大到哥伦比亚联邦***、国务院、运输部、联邦执法部门、跨国公司和外国政府等多家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