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如果他没出生在龙门……
如果他还能有时间……
哪怕他是一名萨卡兹……
陈默早已经是一名病入膏肓的病人,身体和心理的病痛折磨着他,来自过去和身世的威胁逼迫着他。
人若是太聪明总是如此,他们会去想尚未发生的事,会去设想那诸多的可能性,他们无法坐以待毙。
陈默就是这种人,他设想自己留在龙门以后会是什么模样,他设想他没法保证陈不会在听到塔露拉的消息无动于衷,他没法想象失去陈以后自己会是什么模样,他没法想象自己是否能给小默一个未来。
他没法想象,如果没有其他原因,塔露拉走在自己现在这条路上,迎接她的会是什么结局。
陈默向来一清二楚。
他不过是在逼自己,他在逼自己,塔露拉和陈也在逼他,没有谁规定他就一定要去为了这些人做些什么,没有谁规定他不能选择逃避。
毕竟他只是一个人,仅仅只是一个凡人。
他也会害怕,会高兴,会失落,会逃避,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
只是他没去那么选,只是因为爱从来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也从来无法真正理智。
陈默迈向了他的深渊,他自己为自己找到的深渊。
也许殿下早就知道,早已看穿了这些,看穿了他希望殿下去拒绝他,看穿了他希望殿下能给他一个体面的,自欺欺人离开的借口。
特蕾西娅也的确这么做了,所以特蕾西娅一直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一个陈默希望她犯下的错,他没得到应有的待遇,他自愿走向属于自己的孤独绝望的死。
可这同样也是陈默的愿望,言不由衷的愿望。
殿下是个温柔的人,殿下给了他一个得以说服自己的借口,殿下没狠心留下他,没狠心让他最后变成一个软弱不负责任的混账。
也正是如此,w才会觉得如此荒诞和可笑又难以令人相信,真相简单的让w无法接受。
真相不过是两个心知肚明的人,用谎言向彼此妥协,他们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卡兹戴尔其他人的想法,从来都没有在乎过那些所谓的贵族,门阀。
“欢迎回来,叶莲娜,看到你也回来我也能松口气了。”
见到霜星的时候正在制定南下计划细节的塔露拉有些意外,随后露出笑容。
“报告,霜星归队。”
“辛苦你了,我听说和你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卡兹戴尔的联络人。”
“是,陈正带着联络人参观的营地。”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说起联络人的时候,霜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一路上她一直在忍着,面对那个萨卡兹女人的挑衅和刁难,她真是怕自己没忍住把那张该死的脸冻成冰渣。
“呼……没什么。”
终究还是没有向塔露拉抱怨,霜星摇了摇头。
“那正好,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关于我们之后南下的行动……”
第一百二十三章 捉奸在床
陈默的思绪最后停留下来,停在战争两个字上。
一场战争。
世上有三种人喜欢这种东西,无所谓的疯子,漠不关心的看客,趋炎附势的野心家。
乌萨斯需要一场战争,乌萨斯的权贵需要一场战争重新获得权利,乌萨斯的新贵族与工厂主需要一场战争倾销商品,赚取资本,乌萨斯军队中的少壮派军官需要一场战争,渴望军功与权利。
乌萨斯的皇帝与议会同样需要一场战争来转移国内愈演愈烈的矛盾,削弱军贵们手中的军队,集中权利,推动改革。
区别在于军权贵族们需要的是战争的胜利,新贵族与工厂主们无所谓战争的结果,少壮派军官只需要建功立业的战场,而皇帝和议会要的是在战争中损失惨重的各个守旧派军贵的军队。
感染者们同样需要一场战争,一场能让乌萨斯转移视线,能让他们得以在乌萨斯无法关注的情况下发展壮大的战争。
但谁来主导这场战争的走向?
乌萨斯又要将谁来当做敌人?
谁来推动这场战争的开始?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可以合作,谁该被干掉?
谁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谁会成为这场战争后的赢家?
很多事情都无法确定。
可无疑,一场乌萨斯所迫切渴求的战争能解决很多问题。
陈默考虑到了很多东西,考虑到了乌萨斯的矛盾,考虑到了感染者的需求,考虑到他们今后的发展路线,考虑到他们可能遇到的问题。
方方面面,深思熟虑。
可能,唯独没能让他考虑到的不过是他自己,也可能他想到了,却故意忽略了这些。
其实陈默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陈默心里已经有过规划。
塔露拉的南下路线规划的无比细致,在和霜星商讨之前,她已经和爱国者与盾卫连续开了好几次会议,他们之前的进展并非一无所得。
随着感染者队伍半年来的不断探索与南方感染者聚集地与群体之间的联系日益加深,他们对向南靠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完整的规划。
大半年的时间里感染者队伍几乎都在忙着这事。
而现在,正是初见成效的时候,这次南下他们会分成几个小队,普通感染者将留在营地,所以南下的队伍基本上都是由营地内有过战斗经验的老人组成。
为了避开乌萨斯南方的哨卡和巡逻队的眼线,在各个小队分开之后他们会按照各自拟定的路线朝南前进,最后在切尔诺伯格会合。
每个小队都有各自的任务,包括和他们已经有过联系的感染者搭线,接触路线上的感染者组织与群体,这半年来塔露拉号码簿上的人员名单已经有过好几轮新的更替,新的人员大多是有过接触能够联合的人。
他们需要初步整合这些势力,在已经有了装备,物资的一定条件下,南下的道路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塔露拉等这一天已经好几年了,为了寻找游击队她来到南方,又为了说服游击队南下,她已经耗费了太长时间。
霜星看的出塔露拉话语里潜藏起来的激动,但如今的霜星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乐观,如果过当初她还能深切认同塔露拉的理念,现在她开始思考起了更多的东西。
“塔露拉……”她开口打断了塔露拉的讲解。
年轻的领袖话语停下,侧头看着身旁信任的战友与同伴,眼里带着些许疑惑。
“嗯?”
“你现在应该挺畅快的吧,我看的出来,你遇见我们也好几年了,为了南下这事闹出了不少事。”
“现在来看都是值得的。”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等了这么久了啊,我们也终于要往南走了。”
“你担心了吗?”
“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不确定。”霜星灰色的眸子微微明亮:“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我的想法也变了很多,或许南方也没我们想的那么好,塔露拉,哪怕我们真在南方取得了成果,但我们不一定真能改变什么。”
“总要试过才知道。”
“我这次去卡兹戴尔见识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的事,萨卡兹,老实说我不觉得他们比起以前的我们生活要好哪儿去,但现在他们有了自己的城市,也许我们也能做到,可乌萨斯毕竟不是卡兹戴尔,乌萨斯很大,乌萨斯的军团也不比卡兹戴尔逊色,这些我们都很清楚。”霜星说,她的目光落在塔露拉手按的地图上。
塔露拉眼神动了动,她没有打断霜星的话语。
“但有一点,塔露拉,我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霜星缓缓开口:“卡兹戴尔是萨卡兹人的卡兹戴尔,乌萨斯是乌萨斯人的乌萨斯,不是感染者的乌萨斯。”
“我们感染者可以是乌萨斯人,但乌萨斯人不仅是我们感染者,他们不会认同我们的理念,哪怕我们真能团结起来南方的感染者,哪怕我们真能团结乌萨斯人中的感染者,得到技术,资源,医疗,建起我们的城市。”
塔露拉沉默片刻。
她没想到霜星会说出这种话,这让塔露拉很意外,可霜星的眼神是如此认真,仿佛在说她真的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而她所说的,是事实。
“我不否认,我不否认,霜星。”塔露拉的手从地图上移开:“我不否认在乌萨斯人眼里,感染者和乌萨斯不是同一种人,我也不否认在他们看来乌萨斯不属于感染者,感染者属于这片大地,对这片大地上的国家而言,我们是流浪者,我们不属于任何城市,国家,我们也不被他们承认。”
“但正是因此,才需要我们努力,需要我们去喊出自己的要求,去争取我们的权利。”
“乌萨斯人可以不认同我们,这片大地上的国家可以不认同我们,因为我们感染者,但我们不能不认同自己,我们寻求的是属于自己的权利,是在这片大地上我们生来就该有的东西,公平,是这片大地每个人生来就有的东西,我们生下来和普通人一样,活在这片大地上,他们在大地建立起国家,他们创造权利,城市,赋予自己意义,可如果不是源石病,感染者和他们本无二致。”
“难道就因为染上绝症,就该被压迫,该被剥削,该被欺辱?!就该这么活着?就该去死?”
她看着霜星,手指捏紧,语气越发凛冽果断。
“不……绝不!染上源石病不是感染者所希望的,我想没人会愿意得上这种绝症,我想这不对!这本就不对!”
“不对的事就该被纠正,如果人们不愿意,那就我们自己来。”
“我不愿意和任何人为敌,我只愿意为了感染者能公平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平等权利而战斗,我只愿意为了那些我们本该就拥有的东西去战斗。”
她的话语缓缓落下,握紧的手也缓缓松开。
“正是这个理念推动着我,推动着我们感染者团结在一起。”
“你说的没错,乌萨斯是乌萨斯人的乌萨斯,卡兹戴尔是萨卡兹人的卡兹戴尔,可这片大地,这片大地是所有人的大地,无论感染者还是其他人。”
她的话语的确很有说服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霜星终究还是没有反驳,说到底和塔露拉在一起,本就是因为他们心底里认同塔露拉的理念,他们觉得塔露拉说的对,事实也的确如此。
可有的时候,正确的事不一定就能成功,有的时候胜利不站在正义那方,不如说胜利往往站在胜利者那方。
“唉,说不过你。”
“好啦,别那么担心了,这些事说是这样,但离我们现在还远着呢。”
塔露拉露出笑容。
“对了,和你们一起回来的萨卡兹联络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唔……不好说。”
“怎么?”
“性格很恶劣,而且轻佻和刻薄,她对我们有一种天然的没来由的敌意,或许只是单纯针对我,这一路上我没少被她挑衅。”
“听上去很不好对付?”
“倒是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似乎对合作这事没放在心上,听雷德说原本的联络人不是她,中途才临时更换的人选。”
“……嗯,卡兹戴尔是什么意思?对我们有所不满,还是有别的想法?”
“说不清,我对萨卡兹人不太了解,总共也没和他们接触过几次。”霜星摇了摇头:“不过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和陈打招呼,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倒是你,塔露拉,听到萨卡兹派人过来还拉着我在这里商讨路线,我这一路回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你才是营地的负责人,就这样把接触的事扔给陈真的好吗。”
“他比我更擅长处理这事,而且你也说了,他们是认识的。”
“我可没告诉你对方是个女人。”霜星终于说。
塔露拉神色微微变了变,霜星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她又很快平静下来,那抹情绪收敛下去。
“这和是男是女没有关系。”她这么说。
“嚯哦,你真这么想?”霜星故意问,拉高了语调。
“好吧,别抱怨了,路线的事先放一放,你这一路也辛苦了先去休息,我们下次再谈。”
霜星没有动作,她缓缓抱起手,目光打量着说出这话的塔露拉。
“我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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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的笑容忽然变得狰狞,狰狞的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哈,你还真敢说呢?!”
她这么说,站起身后揪住陈默的衣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她嘴角恶劣狰狞的笑容,她带着疯狂的眼神。
这个萨卡兹女人气炸了。
只是因为她面前的这个人,这个被他揪住衣领俯视着的男人,这个手染鲜血,罪孽深重的男人,他居然敢说和萨卡兹不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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