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如果你来做,你能做的更好?”
知女莫若父。
“……”
她没有把握能做的更好,因为她知道父亲口中的更好是到那种程度,或许整个龙门,谁也没有把握能说自己能做的更好,能根治这些病症,哪怕是鼠王自己。
或许正因为是他们这些,这些制定规则又被自己制定的规则束缚的人才没法去打破他们定下的东西。
而年轻人,也许她们有心无力。
“去吧,雨霞,就帮一把近卫局的人,还有,去敲打一下阿深。”
“恐怕已经迟了,爸。”林雨霞顿了顿,神色复杂:“我刚接到电话,铁锚帮上下已经去了近卫局自首,阿深和他的人被断了一只手。”
“……谁的手笔?”
“我以为你知道更多。”
“他们越界了。”
“难道不是我们的人先越的界,对方只是用相同的手段还施彼身,只是这样一来,要摆平的乱子就更大了。”
“去吧,就说是我的意思。”鼠王锤了锤酸疼的脊背:“唉,都这把老骨头了还得遭这罪,不中用,不中用咯。”
——————
夕阳爬上林府宅邸的窗台,窗帘在下午的微风中轻轻摆动,那株窗外的庭院中高大的银杏树叶随着风吹飒飒作响。
陈缓缓醒来。
“唔,这里是……”她看到了站在病床旁的老迈札拉克。
“林叔?!”
没能想再醒来后会见到下城区的鼠王,但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不用惊讶,晖洁,是我差人救下的你。”
“对了,阿发……林叔,阿发他。”
忽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急忙追问,鼠王露出和蔼的笑容。
“阿发没事,他的母亲也没事。”
话语落下,终于松了口气,这时才注意到所在的地方。
“谢谢您。”
“不必说谢,晖洁……近卫局要进贫民区,我不出手,你怨不怨我?”
陈愣了愣。
她只是看着病床畔的老人,她当然知道如果贫民区的鼠王愿意出手,今天这事根本不会发生,近卫局也未必不能顺利进入贫民区。
“我明白您的立场,您愿意不出手,我已经很感激了。”
毕竟下城区里大大小小的帮会愿意卖鼠王面子,也愿意承认鼠王的地位,可牵扯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哪怕是鼠王也不能强硬命令谁去做什么。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下城区帮会间哪一次不是为了利益斗得你死我活。
而作为下城区帮会龙头的鼠王,无论如何是不能和近卫局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更不能是明面上。
贫民区的鼠王,他不是近卫局的鼠王,更不是龙门的鼠王。
“呵呵,龙门人都说陈晖洁不懂变通,我看,只是你不想按他们的想法变通罢了。”
“……谢谢您的夸奖。”她还是觉得有些拘谨,毕竟龙门近卫局的警司现在正和龙门地下帮派的龙头同处一室。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也想和您多聊聊,但是现在近卫局还在执行任务,所以我先……”
她从床上下来,正准备找些委婉点的说辞离开,鼠王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语。
“你不能去。”
刚从病床下来的她怔了怔。
“……为什么?”
“晖洁,你知道我和魏彦吾的关系,所以我喊你一声晖洁。”札拉克语重心长:“刚才那种程度的爆炸原本不该让你陷入昏迷,你知道为什么你昏过去了吗?”
她神色间流露出一抹很快被掩饰过去的仓惶。
“因为我……当时杂念太多,没反应过来。”她试图解释。
“有这个原因,但另外一个原因是……”鼠王停顿下来,看着面前的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感染了?”
“……”
平静,没有想象中任何慌乱,或许在之前还有过想隐瞒的想法,可真被拆穿后,反而能平静的接受。
“看来你知道。”
“是,我知道,现在您也知道。”
“多久了?”
“回来龙门之前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吧。”
“岂不是说……”鼠王惊讶的看着平静的陈,直到听她承认。
“小默也是感染者,我和她,我们一家都是感染者。”
“唉……”
“您不必为我难过,林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清楚我做了什么,我也从来不会为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有任何一丝后悔,哪怕是现在。”
哪怕如果我不是感染者,许多事不必遭受质疑。
陈当然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感染者所做的一切会为她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但正像是那句话,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也有做的必要,所以才去做,不论她是否是感染者。
无愧于心,所以她才是陈晖洁。
“您之前说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是感染者?”
“感染源石病带来的身体变化,加上长时间的心力交瘁,你早就是一只炸药桶了,爆炸只是引爆了这只炸药桶而已。”
“难怪,这段时间我觉得有些把握不足力道。”
“你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晖洁?”
陈勉强露出笑容。
“不瞒您说,自从开始推动入驻贫民区和感染者居住法案这两件事的进展后,我就没过上过一天舒心日子。”
“你啊,这种拼法可怎么行。”
“谢谢您的关心。”
“近卫局那边我差人去帮忙和报信了,你不必担心。”札拉克转过身:“机会难得,陪我这个老人家走走吧,晖洁。”
陈只是稍作犹豫,她没拒绝。
“……好。”
——————
走上贫民区的街头,似乎是在漫步,可破败,贫穷落后的街区实在没什么好景致,大抵午后在杂乱私建建筑底下狭小又拥挤的道路,连头顶的天空也见不得几分,从道路间跑过的孩子,听到家长里短中的喧闹,有人吵架,有孩子的哭声,有做饭时的炊烟,多少有了点人气。
夕阳的光映在粉笔涂画的砖瓦上镀上一层昏黄。
谁又能想到龙门的繁华下隐藏着这样一面,贫民区,鼠王,因为居住在贫民区的人生活如同龙门的下水道见不得阳光,所以叫鼠王。
龙门不该是这样的。
还是我对这座城市的期望太高了?
“陈姐姐!”
小小的菲林姑娘要比小默大许多,还在上小学的年纪,从前面的街道跑过,似乎是留意到了陈所以停下脚步。
有些难以置信,更多地是惊喜,她比想象中更受孩子们欢迎。
“阿琳?……啊,现在是放学的时候了。”
直到见到她背后的书包,猛然才想起昏迷醒来已经到了下午,耽搁了许多事情。
“嗯。”
“今天有好好学习吗?”
“嗯,陈姐姐你让我好好学习,我听的你的话。”
“好孩子。”摸了摸女孩的头,想着要再过几年,小默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感染者该到哪儿去上学呢。
也许不知不觉间这同样成为了她想改变龙门的理由之一。
“我去带弟弟吃饭了,陈姐姐下次来我家玩,我给你讲我新学的东西。【&@
于是露出笑容。
“好。”
看着她挥手从身旁跑过,直到消失,鼠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两年,你用自己的工资资助了二十多个贫民区的孩子,工作之余你也会来陪他们,教他们道理和知识。”鼠王缓缓道,他都看在眼里,些许欣慰:“这些孩子,大部分都被你教的不错。”
“是我应该做的。”
“晖洁,如果没有你这两年在贫民区的所作所为,今天我不会见你,你能见着下城区的林,却永远见不到贫民区的鼠王。”
陈抿唇没有回答。
他们又向前走,沿着龙门的贫民区街道,漫无目的。
“你会与我走这一道,是因为你是推动新感染者居住案的陈晖洁,你是想要让近卫局入驻贫民区从而推动贫民区融入龙门的陈晖洁。”
“而不是魏彦吾的侄女,那个得他赤霄剑术亲传,从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校毕业的陈晖洁。”鼠王认真的说,侧目看了陈一眼:“无论魏彦吾怎么想,我都会对你说一声,你做的不错。”
陈没想到会从鼠王口中听到这样的认同,无论她做了什么,做的多好,她从未听过魏彦吾对她说起相似的话语。
她有些失神。
“……谢谢您。”
“陈警司,你怎么和鼠王他老人家凑在一块了。”有人望见他们的身影问。
没等她回答。
“只是陪我这个老人家散散步而已。”鼠王说。
“这样啊。”那人回答,又像是想起什么,不可思议:“对了,陈警司,你帮我带的那个源石病抑制药好像真的挺有用的,我上次病发的时候吃了一点,居然感觉好多了。”
“这样就好,我……”
“你可千万别说下次还帮我带,陈警司,我还不起的。”
他急忙打断了陈的话,显得有些惶恐。
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知道,他们都有尊严,哪怕他们是感染者,无偿的施舍未必能撑的长久,他们也有自尊。
那人露出有些拘谨,或者说单纯的笑容,像是害怕自己的话令陈警司因此为难。
“光是你带给我的要我这辈子恐怕都还不起了,我省着点吃就好。”
“我……”
她的话又一次被打断。
“哎,陈警司,我听说那个新的感染者居住案没通过,你别太我那个心里去,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要通过很难的。”他们展现好意的方式向来这么简单,纯朴而又直接。“不过,不少贫民区的人都觉得你只是哗众取宠,找点不可能实现的事来给自己赚名声,但我不觉得。”
“你帮过我,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所以你一定很难过,这不,我听说今天近卫局进驻贫民区,就想能不能见你一面和你说一声,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
陈只觉得仿佛又有了一股新的力量汇聚在她的身体里,原本变得些许冰凉醒再一次感到了暖意。
“……谢谢。”
“哪里的话,是我谢谢你才对,我等一会儿还要去工地做事,就先走了。”
“注意身体。”
“贫民区里接受过你恩惠的感染者也有不少。”鼠王忽然说:“他们的生活要比其他感染者好一些,但好的有限,他们能找着事做,感染者能做的不多。”
“所以我才想要从根本上去改变一些东西。”
“晖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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