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这就是深夜三点打电话让我出来陪你喝酒的理由?”
猎狐犬嗤笑一声,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她坐在小酒馆的高脚凳上,一手按着放在古典橡木柜台上的方酒杯,一边用提醒的语气说:
“先说好,你请。”
像是怕极了陈默会中途赖账,随便找一个借口离开将结账这个不负责任的工作打发给她。
陈默抽了抽嘴角,对她这种小气的行为很不爽。
“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有这么差?”
“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做过多少遍相似的事情了吗?”
猎狐犬不置可否,扣在酒杯上的手指敲了敲,暖黄色的吧台灯光下,她灰色针织外套领口的银色铭片微微反光。
“别。”陈默急忙摆手。
在猎狐犬的记忆中,陈默并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了,虽说一开始他们搭档时猎狐犬就说过行动资金由他来负责调配,但后来,陈默像是把这件事当成了理所当然,不管大事小事,他都像是个出门的大少爷,拍拍屁股就走,收尾的工作全留给像是仆从的猎狐犬。
“你迟到了31分钟,不会是特别换了一件衣服吧?”
陈默瞄了一眼猎狐犬今天穿着那件偏向女式的外套。
“是啊,特别为了你换的。”猎狐犬大方的展开手,可惜的是,她胸前并没有什么傲人的曲线:“怎样,还不错吧?”
“衣服不错。”
少见的猎狐犬会穿上女装,虽然也是中性偏多,却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前提是不要去看她的胸。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胸口。”
猎狐犬的表情僵了僵。
“三百二十一万。”她面无表情的念叨,对陈默摊开手,勾了勾。
陈默苦着脸,匪夷所思。
“不是两百三十万吗?怎么还涨价了?”
“这两年通货膨胀的比较快,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涨价也很正常吧。”她像是在说一件极为正常的事:“还有利息,30%。”
陈默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是那里来的葛朗台吗?”
猎狐犬笑眯眯的看着他。
“诚惠。”
“我们不是朋友么?狐狸……”
“朋友?朋友值几个钱?”猎狐犬说:“就算是朋友,我也没有养你的义务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在我这里欠了多少了,就因为是朋友,我从来没有提醒过你还吧。”
她的言语之真切,看着我的目光之真挚诚恳,让陈默都觉得不好意思。
但她还在继续:
“你半夜三点给我打了个电话,结果我屁颠颠的就跑了出来陪你坐在这个小酒馆里,如果这都不算朋友,我就必须重新估量朋友这个词语的定义了。”
陈默面露难色。
“我也想。”
从暗索床底下偷偷借来的钱,基本上在这段时间里用的差不多了。
猎狐犬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惊讶的看着陈默。
“你该不会是知道自己没钱所以才叫我出来的吧?”
陈默没出声,过了半响,他才鞠促的笑道。
“我在龙门认识的有钱人就你一个。”
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有钱人?”猎狐犬眼角抽了抽。
“比我有钱。”陈默补充。
“我可担不起这个称呼。”猎狐犬不禁伸手捂着额头,余光透过指缝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陈默。
“我对你无耻的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
陈默的目光转向手里的酒杯,酒杯上仿佛出现了一个白发冷漠女人熟悉的脸。
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名字叫塞雷娅,她说这句话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无数次不顾她的提醒去做她明确让我不要做得事,到最后却总是让她帮我处理麻烦。
“看来,被你拖累的倒霉蛋和受害者不止我一个。”猎狐犬目光复杂的啧啧了两声:“你是怎么这么久还能活蹦乱跳的?”
“可能是因为说这句话的人,往往都不太希望我死吧。”
陈默望了一眼猎狐犬。
猎狐犬仿佛看出了目光中的意味,她抿了抿嘴,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转过头,手指握着酒杯转了转。
“维多利亚,卡兹戴尔,哥伦比亚……你随便找一个地方凑过去,以你过去留下的经历都不至于混到如今这幅凄惨的地步,尤其是维多利亚,伦蒂尼姆王庭那只猫现在还在满世界找你的下落。”
她说,轻轻喝了一口,放下酒杯:
“要我说,你干脆到伦蒂尼姆去,卖身当个养在宫廷的面首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然后被锁链拴着脖子,洗的干干净净扔在床上,静候临幸。”陈默接过猎狐犬的话茬。
举起酒杯和她轻轻碰了碰。
猎狐犬笑着继续说:“卖身嘛,你又不亏,说不定还能诞下一两个皇子,等你的孩子长大了,没准你就成了维多利亚背后的摄政亲王,到时候我就去跟着你混。”
“上议院那群保皇党会活活生撕了我的。”陈默摇了摇头:“你不要说这种不切实际的屁话,ok?”
“你也知道是屁话。”猎狐犬瞄了陈默一眼,坐手靠在长桌的一侧,撑着下巴偏头望着我:
“当初就真的没有想过永远留在伦蒂尼姆不再回来?”
“实话?”
猎狐犬耸耸肩。
“看你咯。”
“想过。”
陈默露出笑容,橙黄色的威士忌流入喉咙的感觉既苦涉又带着丝丝的灼热。让他不由回忆起自己第一遇见她的时候,她的金发是散乱的,他们在下城区的仓库小房间里,一起喝下了第一罐啤酒。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种廉价的东西,以她的身份而言,她也很少会接触这种平民才会接触的东西,我问她有什么感觉,她说还不错。
后来她喜欢上了没事就打开自己的小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慵懒的在沙发上座上一个下午,被【~~
她真的太像一只过分奢望自由却被关在笼子里太久的野猫了。
“我怎么可能不想呢,我有无数种方式可以留在那里。”
曾有无数种选择,也曾有过无数次机会来改变我的一生,以至于让我的一生能提早过上我想要它过上的生活。
“但你选择了最不该选的那种。”猎狐犬说:“就像现在一样,重新跑回龙门,这是第几次了,第三次了吧,每次回来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说真的,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难得,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这世界上会有猎狐犬看不懂的人吗,很多,没有和她接触过,她不认识的人她自然看不懂,但她很了解我,她应该很了解,对我的性格有过建模分析。
“也许是因为我在龙门待的太久。”猎狐犬靠在桌上的右手轻轻敲了敲桌沿,偏过头盯着自己的酒杯:“没法跟上你的思维模式了,知道你在我眼里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我好奇的问,自己在猎狐犬眼里像什么。
“像个越飞越高的气球。”猎狐犬闷声说。“就算飞的再高,也脱不了线,你还想回来,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俯瞰过世界却还甘愿落下来的蠢蛋。”
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上面风大,飞走了就回不来了。”
“你就那么怕她?”
陈默很清楚,狐狸嘴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谁,是陈,她说自己怕陈,自己怕陈吗?
“不是怕。”陈默摇了摇头。
“愧疚?所以你在纠结,纠结自己应不应该离开,你回来龙门这一年里,有多少次躲在那间公寓门口,等她回来,就为了见她一眼,现在她找到你了,你却怕了。”
猎狐犬好笑的说,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你又说谎了,狗子,一个无法完成的承诺只会给人不该有的幻想。”
猎狐犬的话让陈默无从反驳,他只能举起酒杯,用冰冷的酒液湮灭自己烦躁的内心。
“我又说谎了,狐狸。”
陈默握着酒杯的食指颤了颤,心里出奇的平静。
“你知道一旦你出现在她的身边,他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你还活着,不要告诉我你想不到。”猎狐犬紧盯着我的脸庞:“我们都很清楚,不能对他抱有丝毫幻想,他是个不会动摇的人,亲情?他眼里只有目的,他会排除一切可能的威胁,你死了才是结束这一切最好的方式,对你,对他,对所有人都好。”
“你不该瞒着我做下这一切的,狐狸。”我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监听器放在桌上。“你是从什么时候给暗索下的心理暗示?”
猎狐犬看了一眼那个监听器,她挑了挑眉。
“反应还不慢。”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听墙角的爱好?”
“那也要看是谁的墙角。”她笑着回答:“我是狐狸唉,会这么做不是很正常吗?你又没和她上床,我倒是挺意外地,陈警司居然忍的住不上了你,一点也不像是她的种族风格。”
陈默黑起脸。
“有你这个混蛋听着,我怎么敢。”
“也就是说你想咯?我能理解,毕竟好几年了嘛,陈警司对你也太放纵了点。”
“——滚。”
“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很闲?”
“我闲呗。”她淡淡的说,意有所指。“伦蒂尼姆你们才一起呆了几天。”
陈默被她这句话噎住了,不知道这时候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声抱歉,还是该揪着她的耳朵给她来上两下。
【~|
“说正事!”
“挺早的,从你第一次跑到七龙公寓的时候开始。”猎狐犬晃了晃酒杯。
“你知道陈会在那天出去?”
“我也是龙门的警司,虽说这些年被排挤到了权利边缘,基本不再有机会升迁,但毕竟是龙门警司,我想调查她的日程安排并不难。”猎狐犬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而且,她会抓到暗索也是我安排的。”
“你还是一样阴险。”
“阴险?”猎狐犬轻笑一声:“你以前也是这样说的。”
猎狐犬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打量了一下柱子上挂着的复古钟表,时间悄然走到了深夜四点。
“后来你回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在这间酒馆吧。”
她收回视线,落在身前的酒杯上。
“大概也是这个时间点,我们躲过了近卫局和黑帮的追杀,走在街上,我问你要不要去喝一杯,我以为你会拒绝,但你没有,我们从两点一直喝到第二天天亮。”她忽然笑了起来:“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1090年那个秋天,我和猎狐犬干掉了一整个坏了规矩走私源石制品的黑帮堂口话事人,被剩下的半个帮派拿着武器一路从港口追到市区,连带着近卫局都在那个夜晚闹腾不休。
从来没有那么热闹过,我也清楚的记得,猎狐犬打开后座,座椅下面藏着的那一大堆让我惊愕的源石枪械。
她笑着说,都是收缴品,用完要还回去的。
蚀刻子弹的弹壳落满了一整个车厢。
“我当然不会忘记,那次你喝的很醉,我背你一路走回去,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你吐了我一身。”
猎狐犬的酒品很不好,不如说是出奇的差,她喝醉里喜欢说着胡话而且动手动脚,不太老实。
“回去后,你的手一直放在刀柄上,你在考虑要不要干掉我,离开龙门。”猎狐犬接着说:“我一直在等你动手,你走在我身后的时候,手总会下意识移到刀柄附近,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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