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也就那样咯。”乌鸦看了看后视镜:“是叫摩根还是什么来着,她照着你给她的方式联系了塞雷娅女士,我们到的时候,她们已经从龙门那群人手底下逃了出来,我想她应该是不想再受制于人吧,塞雷娅女士也看出了这点,所以到总部之后除了必要的补给也没管她们。”
“她们现在是在总部,因陀罗怎么跟了过来?”
“因陀罗?”乌鸦想了想:“哦,你是说那个咋咋呼呼的家伙,她知道我们要来所以就吵着要来呗。”
“塞雷娅没阻止她?”陈默问,这可不像是塞雷娅的作风,按理来说她最不喜欢这种不受管束的家伙。
“怎么没阻止,她们打了一架呗。”
“她阻止的方式就是打一架?”
“我说,要是你被隔三差五的骚扰和挑衅你能忍得住?在我看来,塞雷娅女士已经很克制了。”
“谁……”
陈默刚想说谁赢了,但很显然根本不用考虑,因陀罗连自己都打不过,更不要说是塞雷娅了,就算动起真格,她也只有挨揍的份。
乌鸦斜斜的瞟了陈默一眼。
“不过说起来,那个叫因陀罗的还是挺厉害,被揍的那么惨还不依不饶的,看的我都觉得 得揪心。”乌鸦有些唏嘘。
“她性格就那样咯。”陈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说她了,你和塞雷娅在哥伦比亚的事情怎么样?遇到什么麻烦了?”
“麻烦倒是有一些,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去充当协助,据我所知莱茵生命原先是不准备轻易放手的,塞雷娅女士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他们才愿意松口,但就算这样,我们也遇到了好几次袭击。”
陈默知道塞雷娅拿出了什么,那是他在龙门的时候从神城制药得到的资料,不过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说服莱茵生命的高层,毕竟火神计划虽然失败了,但也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取得成果,更何况伊芙利特本身也具备了很重要的研究价值。
塞雷娅一定联系了赫默,陈默给她的那些资料想必引起了赫默的兴趣,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说,资金,素材,设备环境和思路中,最看重的无疑是素材和思路,而相比较这些,又有那个素材对于将想要将源石融入生命的赫默来说更重视的呢。
无非是一个通过源石变成了怪物还好生生活着的“人”。
“这些应该是试探,并不难应付。”陈默说:“毕竟,塞雷娅她原先就是莱茵生命的安全部主任,她对莱茵生命的手段不会陌生。”
“你说的没错。”乌鸦点点头:“早在袭击之前,塞雷娅女士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方案。”
“维娜呢?她们离开了吗?”
“她们和梅尔一起走,安排的是第一批撤离。”乌鸦点点头:“这个点估计快要到了。”
陈默有些惊讶。
“梅尔也来了?”
“是啊,塞雷娅女士原本是不同意她来的,但她说只有她能找到你。”乌鸦说:“多亏了她的那些奇怪的机械我们才能顺利潜入伦蒂尼姆的港口和找到你,你留下的那个手机里有她的定位芯片。”
“我知道,我拆开看过。”
“她一直在抱怨你,说你骗她,还准备找到你之后好好教训你一顿。”乌鸦说着笑了起来:“你得罪的人有点多哦,蛇。”
陈默知道梅尔为什么要抱怨自己,还说要教训自己。
“塞雷娅又驳回了她的申请书。”陈默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有些好笑的仰了仰头,靠在座椅后背:“她这次准备搞些什么飞机?”
“她的实验室又炸了。”乌鸦也有些无奈:“引起的火灾烧掉了半层楼,哦,还有你的卧室。”
“这样……”
“你回去多半只能睡仓库了,或许也可以去和独眼狼换房间,他一直嚷着想住单人宿舍,申请都写了好几次。”
“得了吧。”陈默别别嘴:“他哪回不是吵着要住单间,也没看出他舍得和灰熊分开。”
“他们的关系向来不错。”
“说起来,乌鸦,你不准备回叙拉古了吗?”
乌鸦愣了愣,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松开,但很快,她就平静下来。
汽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
“你知道了?”
“抱着和龙门相同想法的人并不少,我只是其中之一。”陈默看着车窗外被车灯照亮的路边:
“我早该想到的,和我同属于一个编队里的那些人应该都是来自相同的地方,你来自叙拉古,鲁珀族,你是哪个家族派出来历练的成员?”
乌鸦看了看车窗外的红灯,她抿了抿嘴唇,良久回答:
“……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
陈默想起上次回去之后,塞雷娅对自己提起的事情,虽然那时候他只是当做报纸上的新闻那般随意的听着,这时候乌鸦说出口,他才想起了这件事。
“我回不去了啊,蛇。”
乌鸦转过头,那双黑色的眼睛还是那样平静,就像陈默第一次遇见她,她一直都这样平静,可陈默却能感觉的到,她说出这句话后,平淡的声音里那种消散不去的哀伤。
“抱歉。”
“其实我原本就没打算过要回去的。”她笑了笑,那笑容让人觉得苦涩,在红灯熄灭的那瞬间踩下油门。
“我对德克萨斯家本就没有太多留恋,在家族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听到德克萨斯覆灭的时候也【|>
“要不是你收留我,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呢?”
“那就留下来吧。”陈默说:“管吃管住,如果那一天你觉得不满意了也可以离开。”
他不太擅长安慰人,更何况以乌鸦的这种处境也不是靠别人的一言两语就能释然的,诚然她说自己对德克萨斯家族并没有太多留恋,但陈默却很清楚,就如同他现在依然对龙门抱有的各种复杂的感情般,德克萨斯对她也是如此。
她在那里留下了太多回忆,也在那里长大,可忽然有一天,说不见就不见了,若是龙门有一天坍塌陷落自己也会患上这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伤感或者恍惚,却不会喜悦和得偿所愿。
“不会杀人灭口?”乌鸦问:“我知道你这么多秘密。”
“所以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个不会离开的待遇啦。”
“包括休假?”
“我好歹收留了你唉。”陈默想要说些什么,却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你得问塞雷娅才行。”
“嘁。”乌鸦轻啧了一声,“我们下一个目的地在哪?”
“下一个目的地嘛……”
陈默望了望车窗外伦蒂尼姆夜空的飞雪。
“卡兹戴尔。”
第二十九章 武王已死(上)
经流年,梦回春水,其身若浮。
刹芳华,酩酊一场,其死若休。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
结晶纪元1097年5月21日
切尔诺伯格核心指挥塔/中央区/苏洛斯夫广场/行政大楼A1专属会议室。
“那么,以上便是我司关于这次合约的全部内容。”
凯尔西整理了一下手边的资料,将目光放向坐在首位的那个女人身上,她背后红色的整合运动标志旗帜映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塔露拉-雅特利亚斯。
整合运动目前的领袖,占据了三分之一乌萨斯国土的实际掌权者,严格一点甚至可以称为独裁者,临时国民议会议长,北疆大战的战争英雄。
年轻,朝气蓬勃,实干又大权在握。
罗德岛陆地巡洋舰中央/资料管控室AA级加密档案中有关于她的一部分资料:世界上已知绝嗣的德拉克之一,虽然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她应该属于瓦伊凡,但凯尔西清楚的知道她是谁,想必她自己也明白。
有些东西无论怎么掩盖,事实就是事实,总有被翻开的那天。
塔露拉微微撑着手,翻看着桌前的合约,表情平淡威严,并没有对来访的罗德岛众人表现出轻蔑和傲慢,她的嘴角自始至终都带着谦和的笑容。
白发的鹿站在她的背后。
罗德岛已经表现出了她们的诚意,塔露拉自然也得以礼相待。整合运动已经不再是过去十年前那个潜伏在乌萨斯帝国阴影下的地下组织,也不再是五年前被庞大的帝国赶的东奔西走的流窜群体。
它们站在了这个世界的舞台上,分割了庞大的乌萨斯帝国一角,高举起自己的旗帜,为世界上所有受到迫害,无家可归的感染者们寻到了新的家园和庇护所。
从哥伦比亚到莱塔尼亚,从维多利亚到拉特兰,卡兹戴尔,叙拉古,拉特兰,炎国……泰拉大陆无数人先后来到乌萨斯,来到整合运动的怀抱,汇聚成一股庞大的,不可动摇的洪流。
整合运动正以势不可挡又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
自很久以前,开始接手整合运动的那一刻起,塔露拉就一直想要联系外界的科研和医疗机构,来试图延缓控制源石病对感染者们的侵害,甚至治愈它,但无奈的是,那时的整合运动光是自立为生都很艰难,更何况是有余力去寻求外界的援助。
可现在,她终于等到了机会,如今的一切都在证明,她并没有走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
人们都需要希望,大的,小的,一个庇护所,一个心灵的港湾,一个遮风避雨的归宿。
1093年前的乌萨斯是一片彻骨的寒冬。
1097年后的乌萨斯迎来了它梦寐以求的春天。
“罗德岛的诚意我确实看到了。”塔露拉合上文件:“合约的条款没有问题,关于之后整合运动的医疗协助,药物保障供给和卫生体系的完善工作就拜托诸位了,我方会按照合约拟定的价格支付相应的订单款项,详细的内容,我的书记官阿丽娜会作为全权代表和贵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商谈。”
阿米娅愣愣的看着嘴角带着谦和笑容的女性,她的声音如同她的外表一般文质彬彬,淡淡威严中又充满理性和磁性。
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富含着领袖气质和特有的人格魅力的人,才能带领感染者们在乌萨斯这样征服与暴力的帝国沉重的压力下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吧。
阿米娅想,她仿佛在面前这个迎着阳光的女人身上看到了殿下的影子,她们是同一种人。
她靛青色的眼睛不由睁大了些许。
双手静静的垂在桌下自己的大腿上,有些向往,有些钦佩,又有些怜惜,戴在手上的五枚黑色的戒指微微亮起淡红色的光芒。
阿米娅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了一些残破的画面。
雪,一望无际的雪,雪里拉长的退伍,寒风卷起破旧斗篷的一角,银色的短发在篝火前倒映着单薄的身影。
笑容,压力,勉强,微弱的火光。
以及画面中冰雪融化的暖阳下,从茅屋屋檐滴落的水珠,微缩的红色瞳子,瞳子里倒映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阿米娅。”
临光忍不住小声在阿米娅的背后提醒。
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下,走神的无疑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情,事实上,临光也有点可怜阿米娅,虽说是作为罗德岛公司的公开领袖,此次会议的一方代表,但这种需要三,四十岁的中年老油条和老头子来扯皮负责的商谈工作对15岁的阿米娅而言还是太勉强了一些。
她坐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吉祥物般,所有的商谈和陈述大都是由凯尔西女士代劳。
阿米娅回过神。
临光的声音很小,但足以让这个会议室的人所听见,阿丽娜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一些,凯尔西只是有点无奈,而坐在正对面的塔露拉脸上也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阿米娅小姐,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会?”塔露拉温声问。
十五岁的姑娘会是这场会谈的代表之一,在阿丽娜将来访人员名单递到自己手上后,塔露拉看到照片里稚气未消的年幼姑娘时,是有点意外的。
“太小了一点。”
坐在藤椅上的她轻轻喝了一口咖啡,左手手指轻捏着名单。罗德岛究竟是什么意思,将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推到前台作为他们明面上的领袖。
“小吗?我倒不这么觉得哦。”阿丽娜的手轻轻摆在藤椅的椅背上,她站在塔露拉身后,望着塔露拉手里的那张照片。
“你不觉得很像吗,塔露拉,你刚来的时候,也不比她大多少。”
“这不一样。”塔露拉轻声反驳。
“是不一样呢。”阿丽娜的目光穿过行政大楼的天台,切尔诺伯格的市区映入她的眼帘:“我们那时候都没想到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切尔诺伯格里,感染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不必风餐露宿,不必枕风宿雪,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带来的。
她花费了她人生中最青春的时光,走上了一条最艰辛布满荆棘的路。她本不必如此,她本有很多选择。
“辛苦你了,小塔。”
无私,或许并不算无私,人大多有私心,但无可厚非,她做的一切,才让切尔诺伯格和乌萨斯境内的感染者有了家的灯火。
红色的眸子在望过来的时候,阿米娅靛青色的瞳子和她对视。
晶莹的眼中倒映着温和又不失威严的面孔。
她的脑海里又不受控制的闪过了一些破碎的,不属于自己的回忆片段。
雪,又是雪,仿佛记忆里永远不缺少的雪。
高大的身影,战戟上在寒风中飘扬的旗帜,顶住风雪的大盾和大盾下受伤的瘦弱德拉克。
火焰,鲜血,厮杀声,斩断雪原与高山的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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