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另一种更加深入人心的东西。
那双眼睛和她脸上的笑容明亮自信的如同冬日的骄阳。
直到那天霜星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那种,天生的领导者。
经历过残酷艰难的北疆战争和逃亡生涯的她自认曾经所处的位置比起现在罗德岛的这群人还要险峻。
她能理解在确认了袭击者身份的那一刻整个罗德岛对她所抱有的警惕和敌意。
她没有企图为自己辩解什么,更没有露出丝毫慌乱和动容。
因为她知道,在清楚了袭击者是感染者的那一刻起,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只是有一个疑惑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内,挥之不去。
为什么罗德岛号在离开切尔诺伯格的信号辐射区后忽然间就遇到了袭击?而且袭击者恰好是一群装备精良的感染者。
霜星不会天真的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好的巧合,也不会在不明所以之前便做出信誓旦旦的保证。
所以在面对周围质疑和敌视警惕的目光时,她选择了沉默。
“在未清楚袭击的真相之前,我愿意暂时接受和服从罗德岛方面的所有命令和要求,并希望在恢复和切城方面的通讯之后,能与切城取得联系。”
在未明白袭击的全部真相且无法联系到切尔诺伯格之前,霜星很清楚,作为此刻整艘船上整合运动代表的她不应该笃定或者辩解什么。
好几年前的整合运动不过【&%
这一切的变化让霜星成熟了许多,同样在整合运动不断成长壮大的过程中,曾经内部的一部分人渐渐销声匿迹,而另一部分正悄悄倔起。
整合运动在向前,霜星也在向前,整合运动要转变过去底下游击队的风貌彻底成为一个国际化组织,而霜星也必须将自己从以前小小的游击队队长的身份转变成一名合格的军事领袖。
这是必须经历的转化,是整合运动更进一步的先决条件。
它们都不得不向前,因为她们没有退路可言。
这样的变化不知道是好是坏,但霜星觉得,应该是好的。
整合运动不可能一成不变,也不可能始终保持过去流浪迁徙的日子,只要她们仍然想要活着,只要这群感染者依然追求活着的权利。
整合运动就必然会发生改变。
如今的整合运动早已经不是霜星过去所熟悉的样子,内部的壮大往往带来各种层出不穷的权利矛盾,以及各种令人不耻和疲惫的利益纠纷。
以前的整合运动太小,无暇去思考这些遥远的东西。
可一如人是自私的,人心各异,团体的聚集,令不同的心思开始渐渐产生了不同的欲望。
哪怕是感染者,人性的贪婪在度过了最艰苦的日子后,开始奢望更多,以及仗着先入者资历,心安理得的要求更多,且无法让人反驳。
塔露拉的身份,被感染所簇拥的领袖,令她在面对这些日益贪婪的要求和渴望时无法也无力利用采取果断的方式震压,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宣泄口去释放人们心中集聚的负面情绪。
因此只能越积越多,也越来越危险。
可那时的霜星和塔露拉都是如此的理想。
天真的年轻人啊,总是自信又无畏,总是认为自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克服艰难险阻,她们的眼里没有挫折,只剩理想,要去追逐,而非停下思考。
霜星记得作为父亲的爱国者曾说当塔露拉无法满足这些人日益增长的贪欲和渴求时,等待她的只有高楼崩塌,人心向背。
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超越了感染者领袖的权威。
但不管是爱国者还是现在的塔露拉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这种变化在北疆之前不断挤压,又在北疆之后渐渐平息了一部分。
因为战争让人无暇顾及,也因为那时,塔露拉得到了一个全新的身份——英雄,也有了更深的权威。
这种权威和权威下带来的胜利让她仿若成为了神明,支持着后来她对整合运动内部的改组和重建。
霜星亲眼见证着塔露拉登上神坛,神坛下有山呼海啸的欢腾,有如浪似海的喝彩,整合运动的红色旗帜飘扬在切城的城头,千万双目光里映照着同一个人的身影。
那天,感染者们灰败的眼神里终于涌出了一丝多余的色彩。
她终于走到了这里。
霜星觉得自己本该高兴,该加入这万众欢呼和喝彩里。
整个雪怪小队都在疯狂。
她的心脏也随着不断起伏的声浪跳动,高鸣,仿佛血管中的血液也在沸腾和奔涌。
她张开口想要呐喊出自己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可张开口,欢呼还没能出口,他看到了阿丽娜,白色的鹿站在广场大楼的转角,天空是蔚蓝色的,一望无际,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和煦。
霜星看到了阿丽娜的笑容,淡淡的笑容。
她没有欢呼,她只是注视着下方的塔露拉,欣慰的笑容里多了一种令人不解的……哀伤。
霜星不明白。
那种哀伤让她失去了欢呼的欲望。
她见过那种表情,那是怀念,也是祭典。
是葬礼前的肃穆,是友人离别后的惆怅。
【> 于是在此起彼伏的浪潮里,在那个鲜花簇拥着塔露拉的时刻,霜星脑海里暮的想起了某个已经去世的身影。
他摊开手。
霜星将一颗糖放进他的手心。
“谢谢。”
他很有礼貌,可这种礼貌在霜星眼里更像是疏远。
长久的生活里,霜星看出他并不关心感染者的死活,不,准确的说来应该是,他不关心任何陌生人的死活。
他握着糖,却始终没有剥开。
“为什么不吃?”霜星不解的问。
“回去的路还很长。”
霜星记得他是这样回答的,可能是珍惜,也可能是舍不得,其实很少有人喜欢这种味道的糖,因为并不甜。
糖应该是甜的,但这里是乌萨斯,是雪原,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感染者们的聚集地。
糖……很奢侈。
年轻的卡斯特女人安静的坐在一间临时安排的宿舍床边,作为双方仍然保持一定信赖的依据,她并没有被罗德岛收缴武器和装备。
也许是出于对自身的自信,也许是保有的部分信任,但不管是什么,那柄细长的法杖和匕首此刻都被静静的放置在桌前。
登上罗德岛后,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都让霜星忍不住诧异,尽管在之前书记官阿丽娜小姐就已经将一部分罗德岛的资料交给了自己,可亲眼见到后依然让霜星感到惊讶。
罗德岛的员工比例中有太多的感染者,直到此刻,霜星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整合运动一个地方愿意收留这些感染者,也不是只有整合运动愿意为了感染者而努力。
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里对这个名为罗德岛的组织多了一丝莫名的好感。
治疗预计的疗程有些漫长。
霜星知道自己的感染程度很严重,她对医疗组对她的病情预估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尽管那些医疗组的成员在检查结束后隐晦的安慰自己,也许以后相关研究会取得进展和突破。
霜星只是微笑着说,自己并不在意。
可有谁会不在意自己还能活多久呢?又有谁能活着会想死呢?
霜星不知道,但她那个平淡又洒脱的笑容却印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底,当那张冷漠的如同寒霜的脸绽放出笑容时,就仿佛在终日不休的冬日风雪里突兀见到了暖阳。
她是一个从黑签中活下来的孩子。
她一出生就面对着黑暗冰冷的矿场监狱。
她有可能一生也无法见到监狱外的世界,但爱国者救下了她,于是他们成为了彼此的精神寄托。
她选择了去成为一名战士,没有人强迫她成为战士。
但即使出生于没有火光的寒冷之地,她心中依然装满了他人活下去的渺小念想。
她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着,也并非被迫选择这些,她是自愿的,自愿为了不再有人和她遭遇同样的痛苦,为了实现这份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的理想,所以她不能倒下,必须让这份无法被忘怀的愤怒传递下去,因为只有明白愤怒,才会痛苦,而只有知晓痛苦的人,才会明白活着是多么美好,才会在这个仍然黑暗的世界里,保留对明日的向往。
可人在黑暗中寻求光明,始终只是一种幻想,更不用说是如此深沉的黑暗,连光也无法照进来。
但她们找到了,哪怕只是镜花水月,哪怕只是烟雨楼台。
她们找到了。
霜星抬头看着窗外的世界,地平线的尽头在天边渐渐黯淡的几颗星光下缓缓亮起。
星光渐沉。
初升的阳光洒满了罗德岛号的舰身,顺着舷窗落在她的手臂。
阳光很温暖。
霜星轻轻抱起自己的手臂。
那年夕阳,今朝日出。
从卡兹戴尔到乌萨斯,罗德岛从未停止过前进。
这里的人很好。
但她属于整合运动。
自动门缓缓打开。
霜星回过头。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阿米娅。
她脸上带着微笑。
十六岁的领导虽然年轻稚嫩,但霜星在她身上看到了塔露拉曾经的影子,曾经的塔露拉也是这般令人深信不疑。
自信又坚强,不会退缩,正直而无畏。
可霜星已经太久没有再见过塔露拉了。
她们在火堆前畅谈理想,因为训练划破了斗篷而争吵的日子仿佛还在记忆里。
整合运动发生了改变。
塔露拉……又是否还是自己记忆中信赖的那个她呢?
第六十八章 罗德岛二三事
5月24日 夜8:47
罗德岛号上层指挥区/舰桥
在阿米娅的带领下,博士重新参观了一遍现在的罗德岛,升降梯缓缓上升的过程中,将制造车间和贸易车间的全貌渐渐展现在博士的眼前。
忙碌的车间内人影匆匆,高大的加工机械和门式起重机在拥挤的舰内工厂甲板上来回穿梭,传送履带上方,一个又一个打包好的订单被缓缓送往仓库。
20000流明的LED照明系统支撑下,高大空阔亮如白昼的车间映入博士晦暗的双眼,不记得多久了,仿佛沉睡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睁开眼便是新的一天。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又好像一切又都已经似是而非,博士用眼角的余光微微瞟了身旁的卡斯特少女一眼,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
博士无声的叹了口气,心里多少闪过一丝恍惚,又在少女转过头来的前一刻收回目光。
昨天是陈旧的,因为少女已然长大。
“doctor,你还好吗?”
少女轻声问,蓝色的眸中带着可见的关切。
“我很好,阿米娅,谢谢你能来陪我重新熟悉一遍罗德岛。”
“医生说您沉睡的时间太长,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记忆,我希望能帮到您,博士,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罗德岛号发生了一些可能会让您觉得陌生的改变,我……”
少女欲言又止,可博士分明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渴望,渴望得到认可的期待。
“你做的很好,阿米娅。”
“不,这些都要归功于凯尔西医生,是凯尔西医生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处理事务,贸易商谈,接纳新人……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绝对无法走到这一步,还有罗德岛的大家,一直都在默默努力和奉献,我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少女很是谦虚,谦虚的甚至有些不太自信。
她毕竟太过年轻,一名十六岁的少女担任着一家公开且庞大,成员结构复杂的医疗组织的领导人兼指挥官,对于阿米娅而言无疑是难以想象的承重负担。
十六岁这个天真烂漫如夏花般的年纪里,有多少少女能如阿米娅一般,一个人肩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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