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649章

作者:一隅屋檐

  溅起火星与碎裂的烈焰,气浪暴起,火光在气浪中翻卷,露出了塔露拉手中银灰色的剑身。

  锋利修长的剑身架住了赤红色的刀刃。

  他们相距只有一米,短短的一秒,从各自的瞳孔里看到了彼此冷厉决然的脸。

  一秒后,大剑猛然发力。

  几缕蓝色的发丝泯灭在火焰里。

  陈猛地顺着这股力量倒飞而出,避开了大剑的斩击,火焰的剑身在半空留下一道半弧,流炎纷飞。

  陈的身体在空中翻转,赤霄倒插进地面,拉出长长的剑痕。

  她们再次回到了彼此对峙的位置。

  可陈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使用法术了,她半跪在地面,赤霄支撑着身体以至于她还没能倒下。

  塔露拉怎么能变得这么强?

  疲惫的身体让陈来不及做多余的思考,她争取恢复体力的每一个空隙,剧烈的喘息,炙热的空气随着呼吸涌入肺部,仿佛在灼烧内脏,剑与剑之间碰撞后的余波让陈的双手一阵酸疼,似乎已经感受不到手心力量的存在。

  “你输了!陈晖洁。”

  银色的剑尖抵在陈的面前,她抬起头,塔露拉冰冷的视线俯视着自己,她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长剑后是黑暗深沉的天空。

  “带着你那些可笑的妄想,死在这里吧!”

  长剑落下,在陈的红色瞳孔里不断放大。

  轰——

  爆炸再次响起,强烈刺眼的闪光淹没了火焰的光芒,猛然亮起在战场空地中央,紧随而之是钢铁碰撞的响声。

  强光中突入战场的电锯挡住了陈身前落下的长剑,刺耳的摩擦声随着高速运转的链条响起,随之而来是四溅的火星。

  火星中,陈看到了来人背后罗德岛黑色的标志。

  “罗德岛?”

  塔露拉的身体在急退,黑色的法术弹与破空袭来的弩箭被她手中的长剑斩飞。

  “你没事吧,陈警官,煌小姐。”

  阿米娅的身影随着喊声出现在陈的身后,她身边站着雷蛇,芙兰卡,临光以及罗德岛A1小队的干员们。

  “我知道。”煌很不爽的抱起无力的陈退到罗德岛的位置。

  “罗德岛。”塔露拉疑惑的视线扫过罗德岛的众人。“挑的真是时候,一群碍事的家伙。”

  “阿米娅,敌人很强,要小心。”

  临光低声提醒,她微微扫过周围战斗造成的痕迹,刚才的那次斩击所带来的压迫感令临光影响深刻。

  “塔露拉小姐……”

  阿米娅惊讶的看着对面站在的塔露拉,她完全没有想到塔露拉会出现在这里,可那个身影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几天前在切尔诺伯格见到的那么温和。

  仇恨,暴虐,恐惧,愤怒,阿米娅在她身上感受到了这些情绪,好像潮水一般涌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连空气都在颤抖。

  “嘁,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个霜星,果然没安好心。”煌忍不住说,但【=

  很强,和以前面对的对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光是这股压迫感就令人感到胆颤。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煌小姐。”阿米娅追问道:“陈警官,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德岛,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陈疲惫的问。

  “我们……”阿米娅刚想解释。

  “算了。”陈摇了摇头,片刻的喘息后,她重新站了起来:“你们的问题之后在解决,现在我要处理的事和你们无关。”

  “陈警官……”

  阿米娅担心看着陈拖着赤霄越出众人,向着塔露拉一步步走去。

  塔露拉缓缓转过身。

  “你又想逃吗?塔露拉!”陈似乎看出了塔露拉的想法。

  塔露拉转过头。

  “我们的账还不算完。”

  她缓缓消失在黑色的夜色里,陈握紧着赤霄的剑柄,却只感觉到一阵无力。

  阿米娅轻轻的松了口气。

  罗德岛——

  陈默在见到罗德岛的人出现之后,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冲出去的念头,他平缓着呼吸躲在厂区建筑的阴影里,目视着塔露拉离开的方向,又看向罗德岛的干员们。

  “猎狐犬!”

  陈默攥紧了手心,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做的,狐狸知道阻止不了自己,所以才会联系罗德岛,因为她明白,罗德岛的人如果出现,自己一定不会出去。

  狐狸不会料到这里会发生什么,她也不会猜到陈会追上塔露拉,她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其实她完全没有考虑过陈的安全,只是猜测陈默会追上塔露拉,如果他发现了罗德岛的人,就会放弃继续追下去。

  她猜的没错。

  陈默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狐狸,还是应该恨她的自作主张。

  但在确认陈安全之后,陈默已经无法在继续去追下去,说到底他会追上来,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陈,而等他赶到的时候,罗德岛的人已经先一步救下了陈,比起预想中的自己出来,陈默想不到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

  塔露拉的确像是变了一个人。

  变得令人感到陌生,感到可怕,狐狸说的没错,她已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塔露拉,她会做些什么都不奇怪。

  尽管陈默一直抱着侥幸,不敢朝着狐狸所说的这方面去想,可现实终究告诉他。

  狐狸是对的。

  也许,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可陈默却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该如何去解决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无法预知之后塔露拉会采取的行动,也无法预知被塔露拉带走的小默会发生什么。

  兴许罗德岛众人的到来要比自己贸然出去要好得多,陈默轻呼了一口,松开了握住腰后手铳的手。

  “这位先生,请问你躲在这里想干什么呢?”好奇的声音忽然在陈默耳边响起,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发现老鼠的猫。

  陈默猛地抽出腰后的手铳,看也没看朝着声响的来源扣动扳机,接着立刻转身狂奔。

  清脆的响声从身后传来。

  陈默不去看也知道手铳的蚀刻子弹没能起到一点作用。

  这边的响动吸引了另一处的罗德岛干员,陈默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如果这时候他被罗德岛的人抓住,陈默不敢保证看到自己的陈会不会立刻杀了自己,她心里憋了一大堆的火气,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发泄出来。

  “别急着跑啊。”

  那声音再次响起,而且似乎就在身后不远,陈默刚刚翻过工厂外围的铁丝网,亮银色的刺剑便出现在他身后,擦着他的左腿钉在地上。

  “这次是警告。”

  陈默猛地停下了想要逃跑的步伐,刺剑就插在他背后两米外。

  他背对着芙兰卡松开右手的提包和左手的手铳,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

  芙兰卡盯着忽然停下来的人影,微微皱起眉,老实说这个背影让她心里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如果不是因为这丝莫名的熟悉,刚才刺剑就应该钉在他的腿上,而不是擦着他的左腿钉在地面。

  “转过来……慢慢的,别想耍花样。”芙兰卡迷了迷眼眼,右手警惕的握住了另一把短剑。

  陈默没有动,他仿佛没有听到芙兰卡的声音,脑海里疯狂的思考着芙兰卡没认出来自己的破局的方法,但每一种方法一冒出头立刻便被否决。

  “我能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吗?”响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干涸的河床。

  “你想知道?”

  “只是好奇。”

  “很简单。”芙兰卡谨慎的靠近陈默身后:“我这个人呢,无聊的时候喜欢顺便看看,好奇心也比较重,不巧就发现你咯。”

  陈默觉得芙兰卡是在鬼扯,但她也无奈,这次狐狸就是这个德性,似乎陈默遇到的狐狸都不是什么好狐狸。

  “就这样?”

  “或者是心有灵犀也说不定。”芙兰卡缓缓收起手里的短刺剑,脚步声停了下来:“你的问题问完了?”

  “差不多。”

  “那是不是该轮到我了。”芙兰卡站在陈默身后,夜风吹起沃尔珀头顶橘色的尖耳,她握着短刺剑的手渐渐捏紧。

  ps:明天还是后天,会同时更新第一人称番外:猎人。

  时间大致是1089年,黑钢特别任务:BSECT异度迷航,人物相关是斯卡蒂,不喜欢的可以跳过。

第一百零八章 你总是不听劝告

  罗德岛舰内,昏暗的房间中,仪器黯淡的荧光勾勒出坐在书桌前略显瘦弱的身影。

  桌上放着的录音器缓缓播放着一段温和的录音。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你常问我在这艘船上寄托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它。

  陈默先生也问过和你相同的问题,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凯尔希,我的回答是:我希望这艘船,罗德岛,能成为你的家。

  我希望它能成为所有人的家。

  我或许无法再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了,我很遗憾,也很高兴,因为我知道你还在这里,你和博士。

  凯尔希,一直以来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感谢你能陪我走完这么长的一段路,我相信你终究会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但在此之前,请原谅我的自私,我还不能让你离开。

  阿米娅需要有人陪伴,她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你会成为她最好的老师的,对吗?凯尔希。

  接下来,就靠你了,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出比我正确的抉择。

  我会消失在理想之中,请别为我担心,而她……她会成为燃尽所有腐朽的火焰。

  请相信她,陪伴她。

  凯尔西医生……

  阿米娅,她就托付给你了。

  ……哦,对了……请替我转告陈默先生,我很喜欢他送的礼物,衷心希望他能尽早找到小塔。】

  录音的声频陷入沉默,沉默中微弱闪烁的红色灯光映照出凯尔系白皙的侧脸。

  她微微张口:“家吗?”

  真的会有人执着于这个虚幻的形容词吗?

  这是一封来自四年前的信,这封信被记录在罗德岛中央信息处理智库的最底层,直到前不久,博士被从切城的石棺带出来后,这封信才通过数据流涌现在凯尔希的个人终端。

  凯尔希伸出关闭了运行的录音器。

  对凯尔希而言,这封信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四年前发生了很多的事,而这些事最终改变了这封被记录的信的用途,信的主人如今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某处,被各种烦扰的政务困锁在办公桌前,疲惫的工作中偶尔开开小差去为自己办一个简短的下午茶会。

  凯尔希轻轻闭上眼。

  不久前那个叫暗索的小贼带来的那句话仿佛犹在耳畔。

  【她说,欠债还钱。】

  凯尔希眼前似乎浮现了一些记忆的片段。感觉没有过多久,但记忆却变得模糊了许多。

  人从来不是随着岁数的变迁而长大的,人从来是突然之间长大的。

  得到那份检验报告时无疑是惊喜的,事情的转机往往来的如此突然,当时已经想好了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将人留下来。

  凯尔希从来不否认自己的行为也许称不上良善,但人都有私心,况且是自己这样本就看上去让人觉得冷漠,毫无人情味的家伙。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如果付出一点无所谓的东西,哪怕是多大的代价和她对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的重要性,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

  可同样,突如其来的惊喜并没有冲破凯尔希对未知的怀疑和警惕,漫长的时光让她体会到了凡是有所得,必然有所失,而往往未知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无比庞大的,庞大到甚至最后得不偿失。

  但即使如此,凯尔希仍然无法放弃这最后的一丝能看见的希望。

  她知道它很渺小,她也体会过希望之后的绝望,那感觉不言而喻,可希望之所以是被称为希望,是因为它让人向往,无论如何也想抓住。

  人总不免抱有一丝侥幸,宛如溺水者手中的稻草,哪怕明知无济于事,还是不愿意放弃,一定要撞的头破血流才肯善罢甘休。

  很难想象一向冷静甚至冷酷的凯尔希居然会抱有这种侥幸心理。但果然,她也是人,漫长的等待和世态变迁没能让那颗心冷硬的变成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