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也就是说,这场行动已经失去了大半的价值,对吗?”
“但我们仍然占据了主动。”凯尔希说。
“可当初你们的人告诉我的却是你们有把握在这场行动组铲除特雷西斯和他的余孽,我的评议会和阁臣们在慎重考虑后才答应了你们的请求。”
“陛下。”凯尔希冷漠的脸上依然镇定的看不出任何慌乱。“我想您也清楚,特雷西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况且,如果不是他仍然和维多利亚的深池们保持着联系,您和您的阁臣们又何必不辞万里的来到这里呢。”
“我们都不能保持能在一两次的交手中拿下这个对手,意外是不可避免的,但即使是出现了这种情况,维多利亚依然得到了比他们付出更多的收获。”
“唔……凯尔希女士,我承认你说的话并无道理。我也可以理解卡兹戴尔的困境,这是我如今出现在罗德岛的主要原因之一。”维娜平静的回答,“龙门在这场纷争中保持中立是我们三方共同协议的结果,但如今这个预期结果即使能说服我,却无法说服我的大臣们,我们不得不重新考虑接下来和卡兹戴尔商议的各项合约和援助内容。”
“您希望我们怎么做?”凯尔希像是已经猜到了维娜的想法。
“你们能做什么?”维娜反问。
“如您所见,罗德岛只是一艘普通的医疗舰,我们也只是一家普通的中立制药机构,无法向您和您身后庞大的维多利亚利益群体承诺任何东西。”
凯尔希说的很正常,就好像罗德岛真是她口中的那副模样,维娜只是看着她,也不对此发表评价,但那个眼神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我在听,您可以继续。”维娜点头,那懒散的模样像极了阁臣们在争论不休时终于想到了她这个王座上的主人,而转头询问她的意见。
我在听,诸卿继续。
“因此我们希望能将那只来临不明的德拉克暂时交由我们看管。”
“不属于卡兹戴尔么……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我会将那只德拉克引渡回维多利亚。”维娜摇头。“深池人以德拉克和双王条约为名义拒绝服从王国的领导,我们需要这只德拉克的身份来动摇他们的合理和合法性。”
“您知道这不可能。”凯尔希淡淡的回答:“除非您希望长刀之夜的事再次重演,我们都清楚,他不会轻易将那只德拉克交给你们,维多利亚对德拉克的态度我想您比我们都清楚,那只德拉克一旦到了维多利亚,您能否保持她不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
“我不能保证。”维娜说:“我会考虑你的要求,我也希望凯尔希女士和你们的罗德岛真能向你所说的普通。”
“感谢您的理解,陛下。”凯尔希微微欠身。
维娜摇了摇头。
“维多利亚确实需要那只德拉克的身份,但我无法保证她的安全,因此才有了你们卡兹戴尔的机会,我们选择和你们合作,所以我要求你们向我保证,那只德拉克不会出现在维多利亚的土地上,不会出现在深池的口号中。”
“我会想议长转达您的要求,我也相信议长能给您满意的回答。”
“那就好。”维娜说:“特雷西斯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和深池的背后站着高卢的阴影,卡兹戴尔和我们面临共同的威胁,因此我由衷的希望你的议长和你们的议会能少一些争端,如此维多利亚和卡兹戴尔的合约将一直保持有效。”
“我同意您的看法。”凯尔希点头。
“我听说,卡兹戴尔仍然在保持对乌萨斯整合运动的援助和商业合约。”维娜忽然问。
凯尔希没有否认。
“对,我们确实延续了和整合运动的协议,重建卡兹戴尔需要大量的工厂订单,而整合运动的感染者也需要足够的药品和建立有效的医疗保障体系,这对我们双方都能产生有益的效果,因此议会和议长一致认为我们应该保持和整合运动的关系。”
“难道不是因为乌萨斯。”
“我不否认。”凯尔希说:“卡兹戴尔和东线确实迫切的需要一个盟友,如今的整合运动恰好能承担这份重任,否则乌萨斯对感染者的态度将成为卡兹戴尔东境的潜在威胁。”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两年的那场战争。”维娜轻轻地蹙起眉:“我没记错的话,整合运动是在那之后才崛起的。”
“您说的没错。”凯尔希说,提醒道:“而当时卡兹戴尔和维多利亚都为整合运动提供大量的武器和援助资源。”
“您不必提醒我。”维娜笑了笑:“我记得很清楚,我的议会对我决议停止对整合运动的支援可是抱着严重的不满,无论是从军事还是商业上,这个决定都无疑是昏聩和愚蠢的,但……我不在乎。”
“塔露拉-雅特利亚斯是爱德华大公的后裔和维多利亚王位之一的合理继承人这点是当初维多利亚选择援助整合运动最主要的原因,我们无法看着一只流落在外的德拉克在乌萨斯的土地上游荡,但我不得不承认……至少到现在,她做的还不错。”
维娜说,凯尔希微微垂下眸,塔露拉的确是维多利亚王位的合法继承人,但同时,如今的维多利亚早已不是双王时期的维多利亚,依附于阿斯兰的贵族和阿斯兰们真的会在乎一只德拉克的死活吗。
如果是,当初的爱德华为何又要逃到龙门,难道不是因为在和阿斯兰的权利斗争中落败,深池人和背后的高卢人,又是否真的是在为德拉克们的遭遇不满,而不是接着德拉克和不可动摇的双王条约而掀起叛乱。
如今的德拉克们凋零的快要灭绝,又何尝不是阿斯兰们乐于见到和推波助澜的结果,而一旦将来某一天,塔露拉选择回到维多利亚,那时会有多少人企图利用这只可怜的德拉克呢。
起码维多利亚同意将那只德拉克留在罗德岛,而不是带走,是因为她毕竟不是真的塔露拉,又或者她不是众所周知的塔露拉。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凯尔希女士。”维娜突然自嘲的勾起嘴角,金色的眼睛落在凯尔希的身上:“您应该明白,如果在卡兹戴尔内战的结果与现在截然不同,我和你的议长都不可能平稳的坐在如今的位置上,德拉克的确是维多利亚的德拉克,但如今的维多利亚却不是德拉克的维多利亚,我无法对先王们的所作所为做出任何评价,但于我个人而言,也许如今的结果,对那位整合运动的领袖也好,对我也好,都是最合适的结局。”
维多利亚需要有一个合法的统治者,但很明显,深池人和他们所主导的德拉克们不能站在这个国家的领导层,他们背后站着的是高卢,维多利亚不能落入高卢的手中,那将会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更何况,那些德拉克的傀儡们又如何来反抗深池。
真正的德拉克早已死在了二十年前,三十年前,随着宫廷政变的发生,最后的德拉克爱德华-雅特利亚斯的逝世就已经消亡,而如今作为感染者的塔露拉-雅特利亚斯已不具备踏入维多利亚这片土地的能力。
“乌萨斯的费奥多尔清理完国内的反对势力后,乌萨斯一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这对她而言会是一个机会。”维娜说,她微微仰起头,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我会重新考虑和整合运动的合约的,就算是……维多利亚对那位爱德华大公的缅怀。”
维多利亚驱逐了爱德华,后来又陷入乌萨斯的科西切的阴谋和炎国一道成为逼死爱德华的罪魁祸首,站在国家主宰和自身阿斯兰的角度上,维娜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但作为个人,维娜不得不对此表示悲哀。
维娜没有提起龙门。
龙门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况且对于当初的阿斯兰而言,龙门私自接纳爱德华并隐瞒他身份的事情是不可原谅的,而后来维多利亚方面的反应,想必也让龙门对维多利亚无甚好感。
维娜心里对那只德拉克越发的好奇了。
她无疑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为此她可以接受杀父仇人的利用和帮助,为此她可以看着自己所爱的走向深渊。
这是个无情的人,可你不能说她无情,因为她对感染者的遭遇和奋斗无疑是带着强烈的个人情感的,如果不是这样,她又何必要在乌萨斯这片土地上四处流离。
维娜想,如果是作为一个领袖,她比自己要更为出色。
她只是慢慢的活成了魏彦吾的模样,她曾经最厌恶的模样。
塔露拉走出了梅菲斯特的病房。
她没有让任何人跟随。
霜星停下脚步,默默站在塔露拉身后,龙门的大雨已经停歇下来,如果她猜得没错,以陈的性格,接下里势必会去找魏彦吾求证当年的真相。
也好,趁着她还不清楚之前,将龙门的事情处理完。
有一点陈没有说错,她们都有了各种的事业,也有了各自生活,她们的人生早已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而这条道路,会通向各自的终点,不论小时是什么模样,至少如今,她和陈已经是不同的人。
塔露拉拒绝了乌萨斯的使者,但除了阿丽娜和博卓卡斯替外所有整合运动的干部们都不知道,早在乌萨斯的使者来临之前,如今的乌萨斯国民议会议长就已秘密出访过整合运动。
他带来了皇帝的密令。
费奥多尔同意将切城和切城所属的荒芜地区划分给感染者治理,并要求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雅特利亚斯赞同乌萨斯即将到来的改革,牵制军方的阻扰派,未来的改革条约中,将适当改善对感染者的待遇,关闭帝国西北矿场,给予感染者一定的权利,但同时要求整合运动立即解散,且任命塔露拉为切尔诺伯格市的新任市长,帝国承认其地位和权利。
他同时带来了新任市长的任命书和委托书,塔露拉只需要在上面签字,并公开解散整合运动,帝国就将履行它对感染者们的承诺。
塔露拉没有立即签字,她也没有拒绝帝国的任命,她需要时间来考虑,毕竟乌萨斯帝国在对待感染者这个问题上已经失信了许多次,每一任皇帝都会给予感染者们承诺,令他们为帝国的征战舍生忘死,但每一任皇帝到最后都派来监察官和税吏拿着皮鞭和刀剑逼着感染者们在暗无天日的矿井中劳累致死。
一如霜星,乌萨斯的征战和胜利建立在无数感染者的尸骸之上,可他们却没能分到一丁点胜利和战争带来的荣耀和辉煌,只有无尽的压迫和痛苦。
如果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能改善整合运动和感染者的处境,塔露拉当然会这么做,可整合运动不是她一个人的整合运动,整合运动也不是靠她一人走到今天的模样。
那些牺牲的同胞们,那些为了这个理想一起奋斗至死都没有回头的兄弟们,那些相信着塔露拉能带领他们找到家园的感染者们,以及……深埋在雪原之下的那个男人。
是他们让如今的整合运动走到了现在的模样。
塔露拉也终于意识到,他说的那句话,不要相信他们的善良和怜悯,他们没有这种东西,如果能直接强到手里,为什么还要付出利益,他们骨子里都是一群强盗,只有当你能和她们站在谈判桌上时,他们才会文质彬彬的对你露出笑容,鞠躬致礼,向你阐述文明。
ps:能写到这个层面的方舟全书客也就只有我了吧。(骄傲狗头)
ps2:不是我不想跟着主线走啊,但跟着主线走,什么时候才能有小小塔,后面就是真正的武王了,你说我一个炎国人,怎么就跑到乌萨斯为感染者打仗了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对你(二)
我曾以为塔露拉是我为这个陌生的世界所找到的锚点,是她告诉了我人生之后的意义,但我错了,她只是我在迷茫和彷徨中恰好遇到的一个人,一如我曾是维娜生命中的过客。
我们不过是在恰当的时间,刚好遇到彼此,并聊以安慰自己失措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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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萨斯帝国的皇帝和议会在推行改革的道路上,试图利用整合运动平衡牵制国内的反对势力,整合运动的立场所代表的感染者们将成为费奥多尔改革路上的【#
没有那位皇帝会看着一个阻碍的倒下,又一个阻碍的诞生,而国家无一不是各个势力和派系互相平衡拉扯的结果,这些派系之间的纠纷和矛盾代表了他们各自的利益,整合运动所代表的感染者在某种程度上很适合成为皇帝和议会的助力。
如果整合运动还是当初的整合运动,他们当然没有这个资格,但如今的整合运动已然能够步入皇帝的眼中,他们的存在在乌萨斯看来算不上举足轻重,但具备一定的实力和影响力是不争的事实。
皇帝可以为了拉拢这个新生的代表感染者的派系付出代价和承诺,帝国南境的切城早在二十多年多年前便在鲍里斯集团的诞生中脱离了皇帝和议会的统治,他们在皇帝议会和军权派间左右权衡,但明显倒向后者,
用一座名义上的领地将整合运动拉入自己的战车队议会和皇帝而言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比起让他们在和军权派中斗争中作为消耗品而使用,现在的整合运动未必不能做到更多。
塔露拉能猜到帝国和议会的想法,正是因此她才会犹豫,一旦参与进皇帝和残余的旧贵族们之间的争斗,整合运动所面临的倾轧将是以往的数十倍,议会将会视整合运动为马前卒,而那些预感到危机的旧贵族和军权派们也将想发设法的把皇帝和议会的这个马前卒清理干净,甚至将他们视为警告和针对皇帝的筹码。
到那时,整合运动是否还能是现在的整合运动,塔露拉也能想象到,当她成为新任乌萨斯权贵,切城城主的那一天,整合运动内部必然也会爆发出各种声音和质疑,她会被当成叛徒,而以往所做的一切都会被一部分人们传为为了实现自己个人的私欲,而笼络感染者为自己卖命。
整合运动将不再那么纯粹,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也势必染上阴霾。
可塔露拉心里很清楚,就算他们在议会和军权派们之间保持中立,但一旦某一天他们的争斗得出了结果的时候,整合运动都会成为被清算的目标,如今的整合运动太过弱小,而感染者们也不具备治理国家的条件,况且想要推翻乌萨斯这个庞然大物的统治,哪怕这些年它已经渐渐成了一个衰败的老人,但也不是整合运动能抗衡的。
乌萨斯帝国除了感染者们还有大量的普通人,这些普通人中少数一部分对感染者抱有同情,但在十几年前的大暴动之后,这群走上街头的感染者怜悯人士,就遭到了帝国的强力镇压。
除此之外,乌萨斯国内,大部分人对感染者的处境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得益于帝国多年推行的对感染者政策和宣传,以及先皇时代所留下的大乌萨斯政府理念的存在,他们不会站在感染者的一方。
整合运动无法通过宣传和拉拢的手段,得到大部分普通民众的支持,源石病将成为阻隔他们之间交流的魔鬼,在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里推行感染者和普通人共同生存的政策尚且会存在如此多的阻力和问题,更何况是庞大的帝国。
而作为德拉克的塔露拉,即使有着科西切养女的身份,具备一部分乌萨斯帝国的理法继承权,可皇帝和乌萨斯的皇族还存在着,她的理法性在这些人面前不值一提,况且,除了这些问题之外,和乌萨斯沾亲带故的莱塔尼亚也不会坐视乌萨斯被整合运动和塔露拉所占据,他们必将打着清缴叛逆的正当旗帜,在世界的瞩目下,派遣国际军队进入乌萨斯清理整合运动。
一旦想到这些,塔露拉就难免会觉得迷茫,摆在她和整合运动面前的困境和难题太多,也太大,竟一时之间让她找不到任何应对的方法。
似乎除了成为皇帝和议会的马前卒外,整合运动已别无选择,乌萨斯的争斗迫在眉睫,军权派和议会都给了她答复,这份答复好似是回应她这些年奋斗的结果,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比起军权派们的威胁,皇帝的条件似乎要丰厚许多,但在改革这场争斗中,皇帝和议会一向是弱势,所以他们才愿意花费巨大的价码。
整合运动和塔露拉都需要盟友,不仅如此,整合运动需要的更多,他们需要订单,需要保障,需要优秀的人才,也需要具有远见卓识的参谋,塔露拉需要有一个人能告诉她,接下来的她该如何做才能避免整合运动在这场风暴中走向未知的毁灭。
塔露拉仰起头,龙门黑色的天空看不见一颗星光,黑夜漫长而深沉。
她想起了卡兹戴尔那位议长阁下,科西切的精心教育让塔露拉具有了充足的知识和远超常人的目光。
她曾在和卡兹戴尔秘密合作后调查过这个国家以往的历史和崛起时所发生的剑经历,试图从中找到值得自己借鉴和参考的经验。
想必那时的特蕾西娅议长阁下也面临过和自己相似的难题,可卡兹戴尔的倔起并不能成为整合运动的经验,虽然他们和整合运动同样是唯二两个接纳感染者的国度,不,整合运动还算不上国家。
卡兹戴尔的倔起建立在大量集结在特蕾西娅麾下的旧贵族和领主们的推动下,这些领主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当时卡兹戴尔的正统继承人的手下,为她提供了大量的雇佣军团和物资,支撑卡兹戴尔内战的延续,而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一度被王室军团逼入过绝情,随后那些左右摇摆的领主,忽然之间不知为何放弃了权衡,而统一的加入特蕾西娅,才挽回了这份颓势,随后是战争,不断地战争。
塔露拉不知道更多,如果她知道的话,她就会明白当时那些骑墙派领主的是在刀剑和利益的逼迫和诱惑下才做出决定,而当时维多利亚内部爆发的争斗,严重的阻碍了王室军队从维多利亚获得支撑战争继续的给养和物资,特雷西斯的盟友被抄了老家,战争之所以才能结束的如此迅速,随后的清洗和屠杀是战争结束后,那些贪婪的领主和残余的旧贵族们没有爆发出更多问题的原因所在。
谢尔领大公的头颅至今仍悬挂在城头,干枯的双眼注视着那群试图得到更多的领主们,高贵的领主们在他面前和死狗没有任何分别。
塔露拉不具备这些条件,乌萨斯的贵族们领主们也不会站在感染者的那方,而他也不是乌萨斯皇室的正统继承人。
卡兹戴尔共和王国的变革经验不足以衡量如今的乌萨斯。
前路的不确定性和迷茫令塔露拉和她的整合运动举步维艰,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冬羽不在啼叫的春天,乌萨斯的冬天漫长寒冷,春天似乎被埋没在纷扬的大雪里。
一路走来,原本是该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近的仿佛现在只有一步之遥,感染者们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城市,在这片他们的土地里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工作,切城的每个感染者脸上时常带着笑容。
他们不再麻木和凉薄,那双眼中常常带着希望,好像能一直这样下去,他们的要求并不多。
塔露拉实现了她当初的承诺。
但这些就好像是一场梦,一场快要破碎的美梦,梦里的切尔诺伯格像是镜花水月构筑起来的空中楼阁,仿佛一碰就碎。
龙门的承诺只是杯水车薪,即使带着龙门的感染者和技术资源回到切城,切城也无法立刻将这些知识整合成实用的力量,他们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科研人员,需要经验,也需要足够的军队和武器。
“叛徒……”
塔露拉不由轻声念出这两个字。
整合运动的延续和毁灭只在她的一念之间,而无论是乌萨斯给出的那个选择,都意味整合运动这个当初感染们怀抱着希望和信仰所凝聚出的名字在她的选择下成为过去。
“你会怎么选呢?”
霜星看着前方塔露拉的背影,在十几米的距离上,霜星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其实很想上去,她能感觉到塔露拉现在的状态很不对,似乎充满了迷茫,可霜星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走上去。
自从切城独立之后,她和塔露拉之间就很少再有交流,一座庞大的城市足以让感染者们在先期的喜悦之后忙的焦头烂额,各处的问题和感染者之间爆发的争端,让霜星疲于应付。
她从来没有想到,在切城独立之后,一部分感染者居然会想普通人大打出手,也没有想象过这群自己信赖和同胞们,会在某一刻好似让她见到了曾经乌萨斯移动城市能普通人对待感染者的态度,甚至更甚。
贪婪,私欲,仇恨,这些东西理所当然会在那一刻爆发,在冲出牢笼的那一刻爆发在普通民众身上,因为他们是感染者,因为这个身份竟然让他们在切城独立后觉得自己就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隔阂的严重,霜星到那一刻才明白,不知不觉间竟然连感染者们都将他们和普通人当成了不同的生物。
很多人,很多人,在切城独立之后都不愿意在继续奋斗下去。
霜星忘不了在市政小组处理感染者和普通人斗殴之后,那名感染者对自己说的话,她说,既然都已经得到土地,我们已经能平等和安稳的生活下去,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还要去和乌萨斯作对,我可不想为了你们的富贵没了命。
她记得那名感染者眼中轻蔑和排斥,好似再说自己的虚伪,他那么的理所当然,而那名被打的普通人,霜星也看到了他看向自己目光中浓浓的愤怒和仇恨。
是自己这群人毁掉了他的生活,是感染者们,也是塔露拉带着整合运动让切城独立,可这份独立并没有换来谁的感谢,只有痛斥和仇恨。
那一刻的霜星是真的手足无措。
她终于明白,推翻暴权和治理城市是两种事情,她信心勃勃,雄心壮志的想要感染者们站起来反抗,夺回自己的权利,找到一处属于自己的家园,这是每个感染者们心底共同的愿望。
可,她忘了人心各异,她还年轻,她以为热血可以湮灭任何阻碍。
父亲的话语这一刻才终于突兀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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