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欲速不打野
“梅菲斯特，我们的视野不是很好，只能从棚顶的洞和几扇小窗看到里面的情况，你自己注意。”
钢琴声婉转动听，悠扬的曲调在仓库中盘旋，经过简单改造之后，这间仓库居然不输于一般的演奏厅。只可惜上方的大洞让琴声散了，不然的话效果会更好。
随着梅菲斯特和牧群的逐渐深入，烬的钢琴声也逐渐变得激昂起来。仿佛一个不朽的艺术家，正在将他的激情彻底释放。
忽然间，琴声又变回了宁静的调子。但这次，曲子给人带来了一种莫名的悲伤，仿佛是在哀悼，又仿佛是在惋惜。
对于梅菲斯特的到来，烬没有一丝意外，他只是在继续弹琴。由于钢琴是斜着摆放的，梅菲斯特只能看到烬右后侧的背影。
“这种时候还有闲暇弹钢琴吗，你又是什么人？”
“动静有时，大音希声。”
随着音阶越转越低，烬的身体夸张地向左偏去。在最后几个低音落下后，他的左手划过一个圆，夸张地伸展开来，像是一名舞蹈家。而手上握着的，正是“低语”。
这个动作并不快，而且很明显。是个人，不对，连不是人的牧群都反应了过来，像两边躲去。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地面被染成了漂亮的蓝紫色。
“我，从污秽和淤泥中复苏，我是灼热的青莲，我是……独一的美。”
随着莲华绽开，烬的身体向后仰去，而前倾的双膝几乎跪在了地上。他享受着一切的绽放。花的绽放，烟花的绽放，血的绽放，生命的绽放……
“将你杀死，便又是我的一部杰作。你，缺乏想象力。”
在起身的瞬间，烬已经完成了装弹。枪膛合起的时候，便是死刑宣判之时。
“宁静的死亡毫无戏剧的张力！”
枪口火光一闪，子弹在烟雾中划出一道轨迹，精确击中跑在最前面牧群。
“精彩！”
又一次，一条线上的烟雾齐齐向后退却，穿过烟雾通道的子弹将牧群身上源石结晶最密集的地方击穿。
“卓越！”
漂浮的颗粒不由自主地运动起来，引导它们的子弹一往无前，直至命中目标。
“绝妙！”
最后一颗子弹经过海克斯加速装置的增幅，以远超前三发的速度射向目标。虽然烬的瞄准慢条斯理，但是子弹想要追上逃跑的懦夫，实在是太简单了。
“非凡！”
梅菲斯特的左臂被直接撕裂，强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向前拉扯，让他不由自主地趴在了地上。他的叫声通过耳麦传给隔壁大楼，通过空气让所有整合运动的活人感染了恐慌。
莲花陷阱激起的烟尘让幻影弩手变成了无从下手，浮士德此时只知道里面很热闹，完全不知道这幕大戏正在上演怎样的剧情。
“他们是傀儡……”
最后一枪显然吓到了在梅菲斯特旁边的整合运动士兵。面对在地上哀嚎的梅菲斯特，以及慢慢走近的面具人，生物的本能使得他们无法移动，就像是被危险的毒蛇盯上了一样。
“我只要牵动丝线……”
“混蛋！快把我带上！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别让我遇见你们，否则我会把你们全都做成牧群！”
梅菲斯特抬起头正在怒吼，他的吼声中夹杂着恐惧，这种恐惧蔓延上了他的心，他的大脑，在他的脸上完全表现出来。
“他们便要……”
烬距离梅菲斯特越来越近，整合运动的小兵们终于反应过来。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聪明的大脑又占领高地了。他们果断转身，向着杂货堆跑去。
有人在梅菲斯特身旁蹲下来了，梅菲斯特颤颤巍巍地转过头，愣愣地看着这幅惨白的雕花面具。烬透过面具欣赏着梅菲斯特的样子，恐惧在他的脸上绽放，与那些他曾经的“龙套演员”们别无二致。
“起·舞。”
烬的右手用力握拳，金属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不止烬的手上，杂物堆的各处也传来了机械的轻微声响。
那些逃命的整合运动可听不到这些。他们发足狂奔，在杂物堆中左冲右突，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老鼠。就在他们路过某一个开口时，细腻的血珠从皮肤上渗出，但已经太迟了。
最前面的人已经散成了零件，血液被身体器官忠实地泵出，很快变成一小泊鲜红。后面的人受到了惊吓，一个刹车死死踩住。但是更后面的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被他这么一顶，直接重重摔在地上。
“你在搞什……啊啊啊啊！”
仰面摔倒的士兵刚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不翼而飞。但很快他就叫不出来了。当他坐起来想要检查自己的左臂时，前面那个被撞到的人已经步了第一位兄弟的后尘。
梅菲斯特不知道杂物堆里发生了什么，他呆呆地望着烬的面具，脸色也如面具一般煞白，直到那一声惨叫把他拉回了现实。他看着这个人，这个恶魔。之前他不觉得自己失败了，但这一次，他看到了很多。
“你的平庸无奇，将被我的无伦才智彻底升华。”
烟尘已经逐渐沉降下来了，浮士德和幻影弩手只能从小窗中看见一地的狼藉。金属碎片，横飞的源石晶体，糊得到处都是的血肉，但他看不到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梅菲斯特？伊诺？”
正在传出声音的耳麦被烬轻轻捏起，梅菲斯特只能徒劳地看着那个离自己只有两三步远的东西被拿起来。
“幸福，是一把温柔的枪。这场表演的演员，可不止有你。”
面具遮住了烬的表情，但面具已经替他做出了表情——愉悦。接着，他拿起耳麦凑到嘴边。
“生命无法承载意义，但你的死亡却可以。”
突然间，仓库的墙面被开了一个洞。洞外的楼房中，所有幻影弩手都看见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梅菲斯特，以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端着一把奇怪武器的烬。在浮士德和烬对视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烬眼中的嘲讽。
“盛宴即将杀青！”
一！
子弹呼啸着出膛，。远比“低语”强大的威力在此刻展现无遗。子弹直接穿透混凝土的构造，在楼体上开了一个洞，原本在那个窗口的浮士德也已经消失。不只是他，所有幻影弩手都消失了。
“艺术，必须凌驾常理。”
二！
肩部的海克斯蓄能装置已经全功率运转，强大的能力通过线路传导，让烬的狙击步枪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艺术，应当震慑人心。”
三！
梅菲斯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耳麦抓到手里，迫不及待地塞进耳朵里。希望能听到些什么声音，但是耳机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艺术，必有相当的残忍。”
四！
啪嗒一声，耳机撞在墙上，眼见着是不能用了。梅菲斯特惊魂未定，他拼命想要忘掉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是从耳机中传来的刺耳声音在他的耳畔不断回响，像是在不断提醒他认清现实。
烬收起狙击枪，重新将它挂好。看着墙体上出现四个洞的楼房，烬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做出自己的招牌谢幕动作。
在他的身后，被提前破坏了结构的楼房再也支撑不住，楼体外墙直接裂解，向着旁边倒去。接着，一朵莲华从中间爆开，将整座大楼囊括其中。激起的烟尘笼罩了整个仓库。
同样被烟尘笼罩的梅菲斯特正剧烈地咳嗽着。他的双眼没烟尘迷住，喉咙也因为烟尘和源石的双重骚扰而无比痛苦，感觉下一秒就会把喉咙整个咳出来。这样的痛苦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之后，在烟尘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
身穿斗篷，手持重弩，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安静地向他走来，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浮士德？浮士德！”
失去了一条手臂的梅菲斯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转变成半跪的姿势。他的眼里重新亮起了光，他已经顾不上自己受伤的嗓子，开始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浮士德！你没死对不对！那个戴着面具的怪人才是该死的那个，对吧！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你会来救我，就像以前一样。浮士德，萨沙……你怎么不说话……”
梅菲斯特的声音逐渐减弱，笑容也扭曲变形。他已经知到了结果，只是不想面对。
他缓缓伸出手，将斗篷的兜帽向后拉下。一张苍白的面具，一个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艺术，是不死的。”
终于，在忍耐和希望之后，梅菲斯特积攒的所有情感一并爆发出来。他的所有希望，所有期待，所有理智，全部化为乌有，随着烟尘一起散去。他感受到思绪在紊乱，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爆发出来，他踉踉跄跄地从墙上的洞向外跑去。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路走好。呵呵呵，哦一路走好，哈哈哈哈，哦真愉快~笑死我了……”
1-37 霜星:这把高端局
15:20a.m.距离博士和霜星被救出还有2分钟
【不是医生：所以，这就是你拆了龙门的原因？】
【不是后勤：这边本来就是废旧城区，旁边那栋楼更是危楼。你猜这个仓库是堆什么的？就是用来堆重建材料和施工器械的，魏老二还得谢谢我呢。】
【不是医生：那你把整合运动全处理了，我们罗德岛打什么。】
【不是后勤：没事，你们马上就要来活了。神皇内卫被全数召回，恕瑞玛即将进入全面备战状态。反正我一个飞升者在这片大地上爬都没人敢管我，阿兹尔是这么说的，】
【不是医生：好吧，看来他们快完工了，待会再聊。】
上方嘎嘎施工的声音还在继续，能够听出来外面的人正准备用源石技艺和聪明的大脑挑战乌萨斯工业的结晶。
“终于舍得从通讯器里回过神来了？你已经和你那个‘普通朋友’连续聊天快一个小时了。”
在博士的不远处，霜星面带微笑地坐在那里。难得的休息让她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尽管休息的环境好像不算太好。
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两支阵营不同的队伍才能如此和谐，两位指挥官才能像是朋友一样亲切地交流。这种氛围距离霜星来说不算很远，也就是……一座村庄的距离。
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个村庄，霜星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不好的回忆就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而这个梦魇此刻依旧像一个幽灵，缠绕在整合运动的旗帜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直接关灯，然后随机带走一个幸运ADC。
哦，ADC和辅助已经被对面ADC线上单杀了；上单大爹一路通关，梦魇暂时也不敢惹；打野君君一头扎进对面野区，现在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这么说来，下一个岂不就是……
除了科西切这个泉水指挥官，唯一的中单法王就只有大白兔子了。
“你们的小队，挺聪明的。利用低温和温度差来使材料脆化，然后就可以轻松打破墙壁。这场对局你赢了。”
随着一声闷响，旁边的薄墙被凿穿。从洞口看出去，外面的地基区块已经完全变成了废墟，即便是地下也受到了疯狂的整合运动的波及。
“煌！陨星！”
看见雪怪小队挖开了墙壁，阿米娅立刻来到洞口，煌和陨星也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加入战斗。
随着墙被破开，霜星脸上的笑容也像见到太阳的冰雪一样迅速消融，回到了严肃的状态，就好像之前两个小时内和博士有说有笑推心置腹的是另一个人。
“大姊！这个人……就是罗德岛的博士吧。”
“你好，我就是罗德岛的指挥官，以后还要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霜星把目光从雪怪小队身上移开，转向在旁边的阿米娅。此刻，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在汇聚。
“阿米娅，先等等，我这不是没事吗。”
博士从废墟中走出，一把抱住阿米娅。阿米娅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但是并不排斥，原本逐渐变红的指环也重新回归青色。
霜星默默看着一切发生，似乎并不想履行赌约。
哪边先找到两人，另一边的指挥官就会死。
这样的赌约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提出来的，自己对这位博士的心态又发生了怎样的转变，霜星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大熊，罗德岛是不是没有和你们交战？”
“没有。”
“……那么在这片战场上，或许我们还算是朋友。”
这位博士的表现显然比原剧情好得多，从霜星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那你们接下来的目标呢，去龙门？你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对吧。”
面对博士的问题，霜星哑然无言。在一同被埋在下面的三个小时里，这位博士表现出了对整合运动出乎意料的了解。甚至于，霜星觉得她比整合运动还要了解整合运动。
“我们是士兵，我们是斗士，我们是……感染者。我们注定是要为整合运动而战的，也注定要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如果塔露拉不再是塔露拉，整合运动不再是整合运动……”
“那我们还能追随什么！”
突如其来的爆发出乎博士意料之外。原本冷静的霜星维持不住自己的伪装，来自博士的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她终于在某一瞬间破防了。她深一口气，在缓缓吐出。冰冷的寒气仿佛能凭空凝聚出冰块来。
“切城一战之后，整合运动无路可退。我知道，父亲也知道。不论现在指挥我们的是谁，是什么，整合运动已经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你觉得，泰拉大陆的各国是怎么看我们的？你们罗德岛也是个感染者组织，你们再清楚不过。”
既然以暴徒的身份出现，那就只能以暴徒的路走下去。今天整合运动都打切尔诺博格了，明天他们要干什么我都不敢想。科西切这一招不可为不阴损，这是拿各国对感染者看法的尖刀逼着整合运动向前走。
“有啊，你们脚底下的，还有北边的，那不就是退路吗。切尔诺伯格虽然被摧毁大半，但是基础的设施还在。如果有人能把切尔诺伯格保下来的话，整合运动还有生还的可能不是吗。”
“呵，你说的很对，但是这可是乌萨斯的领土。切尔诺伯格还在一刻不停地发送城邦识别码，塔露拉根本就没把发信装置关掉。不论是龙门还是乌萨斯都不会对此罢休。还是说，你能找到一个既不怕乌萨斯又不怕炎国，还能完全重建一座移动城市的人或者势力吗？”
你别说，还真能。
看着博士坚定而缓慢地点了点头，霜星一时间脑袋有点发蒙。别说霜星了，煌，陨星，以及在博士怀里的阿米娅都懵了。看博士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样子，霜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问了一句。
“那如果，龙门和乌萨斯都派人来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城主上任要巧立名目。大张旗鼓，树立威信。只有龙门跟进了，乌萨斯才会放心跟进。事成之后，龙门派出来的使者如数奉还，乌萨斯集团军的装备三七分账。”
马狄坐在魏彦吾对面，两人面前办公桌上的瓜子皮已经堆起山一样高，而文月夫人正拿着茶壶给两人续茶水。
“我龙门废这老大劲，还拆了个旧城区，怎么才拿七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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