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比企谷八幡耸然一惊,想起此前那道麻婆豆腐,想起宛如岩浆入喉的炙热,甚至感觉嘴里已经开始冒火。难怪自己买菜还没回来,小町就已经在厨房准备——部长肯定带了些食材过来!
“小町!就让我来传授你川菜的博大精深之处吧!”
“嗯……要不一道菜做两种?哥哥不习惯味道太重的……”
我认为应该将小町给供奉起来!
比企谷八幡感动至极,忽然发现家里的太上皇不情不愿走过来,勉强发力跳上沙发,磨磨蹭蹭地将脑袋探过来。
“唉?给我摸吗?”比企谷八幡感动莫名。虽然也是爱猫一族,但家里太上皇的地位可比自己高多了,平时不献殷勤就想触碰龙体,那多半是被骂骂咧咧的结果。
卡玛库拉没动静,只是保持着探头的姿势。
也对哦,猫哪儿听得懂人的话……至于部长,那绝对是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吧。
比企谷八幡试探性地伸手,揉了揉卡玛库拉的脑袋,顺势一路从猫头撸到猫肚皮。猫看起来都是毛茸茸很大一坨,有的猫被水一浇就会瞬间瘦下来,有的猫被水一浇就会胖起来,自家的卡玛库拉肯定属于后者。
洗澡之后,才知猫咪胖瘦。
比企谷八幡愉快地尽享撸猫时光,满不着调地发散思维。
嗯……怎么总感觉有点奇怪呢?自家猫平时对自己爱答不理,部长一来就上去黏糊热情,哪怕被部长の狗叫给吓住,依旧三言两语便愿意伸脑袋被自己撸。
过了一会儿,当小町和白影端着饭菜出来,撸猫正惬意的比企谷八幡就发现自己被果断抛弃,卡玛库拉跑下沙发,开开心心地奔向白影。
“汪汪汪汪汪——!!!”
一阵连环狂犬咆哮炸开,卡玛库拉吓得一个抓地刹车,丰臀漂移,甩尾转向,战战兢兢地跑回沙发。
白影发出胜利宣言:“我见过的恶魔里,你是最菜的一只。”
小町放下菜,挥挥小拳头:“白大哥,别吓卡玛库拉玩啊!”
准确来说不是吓,而是骗吧?
比企谷八幡深感奇妙,部长居然连猫都能骗。
……
……
吃过晚饭后,樱岛麻衣在给丰滨和花指导演技问题,丰滨和花确实凭借一点天分和亿点形象,得到了冲田正的认可,将原本计划中要舍弃掉的一个小片段重新纳入拍摄考虑。
那一小段戏的拍摄时间压在最后,留给了丰滨和花一些调整和练习的机会。
“不要去考虑怎么演,你只需要本色出场就好。台词也就几句话,主要剧情不到二十秒,因此最合适的表演方法,就是你自己带入场景,然后顺势说台词就好。”
樱岛麻衣稍微总结了一下,随后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本色出演这种事情,没有专业学习过演技的人都能胜任,说到底表现出平时的状态即可,最难的反而是适应片场环境与镜头问题,但对本来就是偶像的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嘿嘿,还好啦……”
丰滨和花尬笑两声,看着樱岛麻衣,面露迟疑,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就问。”樱岛麻衣见状叹气道,“你是想问我准备退圈的事情?”
“不、不愧是姐姐!真聪明!”
“唉……今天下午,你至少有五次突然跑来,说了点没营养的话题,又突然跑走,心事完全是挂在脸上。”
“那、那是怕打扰姐姐拍戏的状态……”
丰滨和花辩解了一句,鼓起勇气说道:“姐姐!你不用为了我退圈!”
樱岛麻衣愣住。
丰滨和花说得情真意切,整个下午都在煎熬愧疚的情绪中度过,自己和妈妈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姐姐来牺牲!
“大不了我和妈妈继续吵,我当妈妈说的话听不见,反正都听了好几年!”
丰滨和花眼睛有些红,抽抽鼻子努力说道:“姐姐不是说好要当我的偶像吗?你现在退圈,那不就是在骗我了吗……”
“等等!”
樱岛麻衣叫停,她闪电般思考起来,下意识说道:“这话该不会是黑粉君对你说的吧?”
“黑粉君?你说混蛋?是他给我说的。”丰滨和花有点混乱地劝说道,“总之姐姐!不要退圈啊!你努力了这么久才走到今天的,我都已经不在意妈妈那些话了,你也别在意!”
“不、我的意识是……算了,我还是直说吧——我和妈妈那边的事情才是主要原因。”
樱岛麻衣有些不忍心地挪开目光,轻声说道:“你也知道,今天我妈妈就离开了剧组。非要说理由是什么,大概就是我不想继续和她这么将一切纠缠下去。”
丰滨和花有些懵,有些呆:“纠、纠缠下去?”
“和花不也和你妈妈吵架吗?那或许只是孩子和母亲无法避免的争吵,但也足以体现某些事情,随着和花长大,总有一天你会和你的妈妈拉开距离,开辟出属于自己的生活。”
樱岛麻衣慢慢解释道:“我和妈妈不一样,生活将我们压得太近,为彼此系上坚韧的线,将一切都绑在一起……无论来得太早还是来得太晚,我决定将这条线断开。现在并非我们以前不得不相依为命的状况,继续这么下去,就是妈妈将一切时间用来爱我。”
“我承受不起那样的沉重,那属于妈妈以后数十年的一切。”
丰滨和花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件事情很懂——被骗了,以为是姐姐为了自己退圈,自己被混蛋给骗了啊!!
巨大的羞耻感在心中拔地而起,鞋子里的脚趾疯狂蜷缩,全身上下瞬间变得格外铭感,衣服的摩擦感都显得如此过分清晰。
啊——!!!!
她跑了。
樱岛麻衣这才把勉强压住的嘴角松开,虽然也有一点顺势给和花降压的考虑,但这种时候还是别说了。
房间的空气挨不住沉默,幽俧幽传出一声叹息。
线断了,无论哪边,都得让时间修复弯曲的轨道,让生活填满空洞的心灵。
……
……
房间里,比企谷八幡缩在床上。
“部长,你不是在和……拍戏吗?”
正在旁边铺地铺的白影奇怪道:“你说什么?”
比企谷八幡重申问题:“你不是在和樱岛麻衣拍戏吗?”
“拍完了还留在那儿干什么?”
“哦……你解决问题了?”
“解决问题?我解决啥了?”
“嗯……”比企谷八幡举例道,“像雪之下和她父母那样?”
白影得意道:“我把勇者plus的老爹再婚对象和再婚女儿给她忽悠过去了。”
比企谷八幡奇怪道:“然后呢?”
“然后我跳进河里,轻松逼退了勇者plus的泄愤攻击。”
你就没做点其他的事情?比企谷八幡下意识判断间,忽然想起此前的种种事情……部长解决问题的思路……不,部长真的算解决问题吗?就拿车祸事件来说,解决问题的人是由比滨……
部长可能意外地是一个独行侠?
“上个厕所去,等回来再寻找比企谷的青春伤痕记录吧……”
白影铺好被子,嘀咕着离开房间,升腾的粉紫色气息回入身体。
比企谷八幡在床上沉默了几秒,开始疯狂翻箱倒柜。
分明是独行魔鬼!
第三十五章 我不知道
“屑人,你最近有没有体验过一种感觉?稍微分散注意力,忽然间就忘记某些东西,不知不觉浪费短至三四分钟,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之后才想起来遗忘和忽略的东西。”
夜晚的阳台上,白影正打着电话。
【当然有,这是创作者不可避免要面临的虚无感。思考已经将大脑中的一切掏空,以至宛如嵊真空的脑子失去分辨筛选能力,只会麻木地吸纳外界传递的信息,下意识偏重于眼耳口鼻舌等感官上的刺激来填补空虚,开始对思考感到无聊和厌倦,连痛苦都懒得痛苦。】
剧作家的声音很远,虚无缥缈。
前有绝路,后无归处。苦海浮木,不争不渡。
“屑人最近是这个状态?”白影唏嘘道,“你这是又被团长给榨干了?”
创作者的五劫之虚,有别于‘呃呃呃,曲项向天鸽’那般经过痛苦挣扎,始终写不出来,恨不得放马南山,就地开摆的鸽劫。那是一种空洞荒芜的寂寥感,是躺在沙发上任由时光流失,是看似笑着说我是废物,实则连我是废物都懒得说的状态。
【刚写完几个剧本,还有两个剧本的指标——呵呵呵哈哈哈哈!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交上去五个剧本直接以相似度太高为由被毙了两个!还要我将剩下的剧本在十天内写完交上去……】
剧作家念叨着两声,态度终于鲜明起来,震声宣言道:【团长那头只知道催更的母猪!】
“我并不关心你还有几个剧本要写,只觉得你很吵闹。”白影无慈悲地说道,“总之我说的那个,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我的意思是那种突然记忆有些断片,然后又迅速接上的感觉。”
【这不就老年痴呆吗?真是可怜的逆徒,小小年纪就得了老年痴呆。】
剧作家唏嘘不已。
“今天出现了两次这种状况,每次出现都让替身有些躁动。”
【很正常的事情。故事里生病的女性角色,能体现出更多的柔弱魅力,带病老虎不如猫。你如果真得了老年痴呆,出现忽闪的记忆断层,本就是精神层面体现出来的冤魂,肯定会顺势冒出来一点。你准备回来了吗?】
“回去就先给你整两个剧本?想都别想。”
白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的话,很可能是其他超常现象?屑人有什么头绪没有?”
【我不知道。说到底超能力也不过是我们这些人的归纳总结,随便下的一个定义而已,说什么仔细研究,具有体系,归结原因就太荒谬了。就像占卜师那家伙,他说自己的命运是在40岁死掉,你觉得是为什么?】
白影确认道:“他准备四十岁的时候自杀,用生命捍卫自己占卜师的职业评价。”
【唔……向往成为占卜师,想洞悉命运的人……始终未能成功,并被告知占卜是一种交流技巧……于是决定搞一个大的!对以后的事情进行占卜预言,并预言自己会在某一天死去,然后他在那天自杀,用自己的死亡来为占卜预言背书!】
剧作家的声音兴奋起来:【好!一个剧本有脉络了!】
白影循循善诱道:“还可以添加一点东西,他向往成为占卜师的缘由,只是被一个占卜师给骗了。他最后的结果是自杀了,却依旧保持意识地观测着世界,亲眼看到自己的占卜预言一个个落空,沦为历史留名的大笑话……”
【那种东西太无聊了!应该是理想主义者的向往与纯粹,遭到现实挫败的颓丧和痛苦,于是以生命为赌注,完成一次最成功的占卜,欺骗世界……结尾直接开放式留白!】
剧作家很是不满,指指点点:【你那种无聊的悲剧就算了吧!人物只是工具,宏大的故事才是主体!将抽象的命运转化为个体际遇,碰撞绽放出来的悲怆才是最高的艺术!你这家伙只会写小家子气的玩意儿吗?!】
白影一点不虚,指指点点:“无论背景多么宏大,环境如何莫测,命运抽什么风,最后呈现出来的依旧是人物际遇!精细地刻画人物来表达出一种美感,引发观众共情,再将其撕裂的悲哀才是艺术!你这家伙只会写一些抽象的玩意儿吗?!”
【你这逆徒!】
“你这屑人!”
【下次我卡你的稿子!】
“我现在有钱得很。”
白影啪一声挂断电话,迅速重新拨号:“团长,是我啊!对对对,虚白啊……嗯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刚才剧作家和我友好聊天时诉苦,骂您是催更的母猪……对……团长收拾他的时候,记得说是我打的报告。”
可怜的屑人,因为被团长催更到大脑空空,以至于背后说团长坏话,也不知道他会被如何惩罚,实在是太可怜了。
白影抬头望着月亮,皎洁月光仿佛交织出微笑着的屑人。回忆从过去追来,潮水般将自己淹没,不禁心潮澎湃,低头略一思索后,迅速打字给剧作家发去短信慰问。
【芳华远,烛光淡,笔行竹墨琢兴乱。穷词字,哀生死,地阔天遥,人无新事。日、日、日。魂将断,思还烂,坐干愁绪离魂惨。心空忆,身空欲,团长登门,屑人遭谛。寄、寄、寄。】
回信来得飞快。
【草!你告密!】
此后就没有了动静,屑人大抵是死了吧。
我在岸上,屑人在水里,不使劲儿丢石头那还是人?!
白影从阳台回到客厅,正准备检查一下比企谷八幡的房间,手机发来私聊通讯。
【樱岛麻衣赛高:混蛋!骗子!你耍我?!!】
【白良白影:?】
【樱岛麻衣赛高:你还装不知道?姐姐根本不是为了我退圈!】
【白良白影:这不是好事吗?】
【樱岛麻衣赛高:好事?这算什么好事啊!】
【白良白影:那你难道想让她为你退圈?】
【樱岛麻衣赛高:当然不想!】
【白良白影:这不就是好事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对自己确实是好事,至少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但姐姐宣布要退圈,还是让自己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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