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日常 第209章

作者:惰天使

  法医解释道:“法医用的是解剖刀,不是手术刀,更注重剖开人体的便捷性,设计上不会考虑术后愈合的问题,比起注重对患者的影响,更关注使用起来的手感和人体力学。”

  雪之下父亲了然道:“因为售后目标用户是医生的缘故?考虑主要用户的权利并为之服务,你说这个我就懂了。”

  售后……

  法医:“从商品的角度而言,确实如此。”

  你们在将一种很正常的事情聊得十分奇怪。

  雪之下雪乃将话题拉回到正轨上:“这张照片上伤势是法医造成的?”

  法医拿着照片,抬手比了一下三道伤口,解释道:“外科医生的手术,在确保祛除病灶的基础上,必须考虑患者的状况,现代人非常重视仪容仪表,破相在伤势鉴定上都有额外考量,因此外科手术极为着重精确……无论是从术后恢复的角度,还是从病患接受程度的角度,伤口越小越好。”

  “伤口小,愈合得快,疤痕就浅,后遗症轻,不容易被投诉。”

  “法医不需要从这两个角度考虑,也不用担心投诉,更偏向确保结果的完整和精确。”

  “仔细看照片上的三道伤口,均为从右上往左下的斜切——上面这道位于胸膛,顶端接近锁骨,下面这道位于上腹部,作用是切开边缘部位,方便观察胸腔,确认内部器官的位置和大小,以免摘取器官、我是说治疗出现偏差,因为长得像教科书内脏图的人是极少数。”

  “中间最长最宽的这道疤痕,则是打开尸、身体胸膛,进行器官的摘除、以及手术治疗。”

  “疤痕很直,伤口不歪,手很稳。疤痕略宽,用的应该是大手术刀或者解剖刀。伤口还能愈合成疤痕,说明恢复得还不错……这让我想起教科书上记录的,上个世纪用锯子锤子凿子做外科手术的医生。”

  “这种疤痕……应该是摘取心脏的动刀流程,也不知道究竟治的是什么病。”

  送走父女二人,法医回味着那张照片,打心底里佩服。

  哪位牛人同行,死马当成活马医,还真给医活了?或者解剖尸体的时候,刚切三刀,还没来得及摘心,尸体就起死回生喊疼?

  ……

  ……

  “雪乃,这张照片上的是谁?”

  雪之下父亲啧啧称奇:“命是真的硬。”

  从法医手下活过来,不硬不行。

  “白君的一个朋友。”

  垀 雪之下雪乃干脆地揭开答案,免得父亲一直缠着自己问来问去:“父亲,你应该去工作了。”

  “也是,我们回公司吧。”

  雪之下雪乃叹气:“我要去找白君。”

  “找那小子干什么?直接用短信告诉他结果就行。”雪之下父亲把自己端起来,“学会使用现代科技的便利……”

  雪之下雪乃点头道:“我会坐电车,不会走着去。”

  “沉迷于感情不是好事,一份积极的,正确的,向上的感情,应该是提升自己的动力……”

  雪之下雪乃淡定道:“父亲既然这么说话,意思就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吗?你大可批评我,有理有据,我会认真反省。”

  “雪乃你——”

  雪之下父亲表情严肃,看着停下脚步,侧头望向自己,平静目光如一面墙推过来的女儿。

  老父亲的笑容如花儿般绽放:“你别太累,最近总是到处跑,操心的事情太多很容易感到疲倦,回头找个机会出去旅游一趟,例如冲绳……”

  “这个暑假没太多时间。”

  雪之下雪乃见好就收:“烟花大会,公司学习,暑假作业和其他一些事情,挺忙的……父亲,烟花大会具体做什么?”

  “审批各种摊贩的申请,确保大会的范围、路径和区域,安排大型烟花的释放地点、时间和扫尾,对各个地方的居民进行通知。主要就是四种,从中一件件细化下来,在这个过程中自然要和不少人、相关部门打交道。”

  雪之下父亲说道:“举个例子,有个反烟花污染的组织,向部分人危言耸听地描述烟花的危害,环境的污染,噪音扰民,鼓动当地人搞抗议……当你面对一群找上门反对的人,你会怎么办?”

  “说服他们。”雪之下雪乃冷淡道,“烟花大会本就规定了时间和地点,有后续打扫处理的步骤,也不会在居民区放,扰民定义尚待商榷。人类社会的存在、扩大和运转,当然会对自然环境造成影响——将污染夸大其词,只谈毒性,不谈剂量,那就该停止呼吸。”

  雪之下雪乃稍顿,问道:“姐姐是怎么解决的?”

  雪之下父亲笑了一下,说道:“阳乃用的方法是拖,表面和气地谈话,但不会承诺留下话柄,确定谁是领头人,确定谁是脑子一热,等抗议的人群散了之后,她就带人逐个劝说击破。大部分一时冲动的人回心转意,抗议的人就只剩下几个。”

  雪之下雪乃了然道:“人从吵闹的集体断网,就会恢复冷静和智商,但是否拖沓了些?”

  “拖沓有拖沓的意义,可以斩草除根。”

  雪之下父亲略有感慨。

  阳乃处理人际问题上,目光明锐又行动迅速,只是这份能力与她的本心不符,只会带来痛苦……也不知道阳乃如今在做什么,在单纯上大学读书,还是找到其他能获得意义的事情。

  雪之下雪乃:“哦。”

  “当然!方法怎么样都行,能抓到老鼠的猫才是好猫!”

  雪之下父亲回过神来,正色道:“看问题要有深度,要抓住冲突的本质,如此才能调用手中的力量,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父亲打算跟着我去电车站,将白君斩草除根?”

  雪之下雪乃停下了脚步,环抱双手,无声地给予压力注视。

  “也对,坐电车多慢。”

  雪之下父亲哈哈一笑:“还是我开车吧。”

  一副我就是要去,就是要捣乱的模样。

  雪之下雪乃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暑假,小女神,去见奸贼,奸贼让小女神帮忙,必是故意维持联系的诡计——呵呵呵呵!数罪并罚,足够判上十几次死刑!

  别说被小女神丢冷眼,哪怕小女神把大女神搬出来,自己也会据理力争。

  要有不怕苦,不怕难,不怕心腹大患plus的作风!

  哪怕要和切腹的心腹大患plus决斗,我也斗志昂扬,在所不惜!

  什么?不敢切腹?

  连切腹的勇气都没有,还想踏过雪之下家的门槛?!

  雪之下の赘婿,出击!

  ……

  ……

  叮咚!

  雪之下雪乃按了一下门铃。

  白君的培养皿从千叶直接搬到神奈川,蛮离谱的……阴差阳错被拆迁给弄出PTSD,所以干脆搬远点?

  雪之下雪乃想道。

  嘴角扬起十度左右,是开心;眼神温度有所上升,是期待;目光集中度下降;是遐想。

  女儿不自觉的细微表现令父亲心潮澎湃。

  他深沉的目光焊在门上,满是杀意。

  “有朋自远方来,扫地,做饭,洗碗,勇者先做那一件……”

  白影热情地开门,被扑面而来的热情淹没。

  好强的斗气!

  “哈哈哈,小伙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雪之下父亲快步上前,直接超车插队,拦在门口,笑意款款地伸出手:“有幸再会!实在是有幸再会啊!”

  刚抬脚的雪之下雪乃:“……”

  先冷静,回头就收集父亲上班打游戏等诸多罪证,在母亲面前参他一本。

  白影看向那只伸来的手掌,手指弯拢,虎口虚合,臂弓暗绷。

  这一握,怕是藏着三十年的功力。

  “大叔的笑容甚是和蔼,热情澎湃,掌中仿佛倾注了毕生功力与心血,嘴角和善洋溢,双眼满是杀机,不甘心又面露笑容,这神奇而矛盾的态度——”

  白影自言自语地分析了几句,震惊道:“勇者带你爸来提亲的?!”

  一语既出,空气死寂瞬间。

  “没有!”雪之下雪乃将脑子里的烟花使劲儿摁下去,揉揉额角,“白菌的思路怎么变异出这种结论?!”

  雪之下父亲笑脸一收,不装了,横眉冷对道:“小伙子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等会儿!这家伙为什么会说提亲?小女神的感情已经暴露了?!

  雪之下父亲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好好好!暴露了就大概率没戏!这个家伙必然消磨小女神热情,早晚被放弃,妙啊!

  不不不!说开了小女神也可能更轴,选定目标就穷追不舍,持之以恒,十分不妙!

  好!不!好!不!

  雪之下父亲的神态阴晴不定。

  “多谢夸奖,自信只是我为数众多的优点之一,两位快快请进。”

  白影热情邀请。

  雪之下父亲冷哼一声,迈步进入,换上室内鞋,心中预演着应对方案。

  当啷!

  厨房里,突然传来金属落地的响声。

  “白君还挺粗心。”

  雪之下雪乃换着鞋子,打量一下白影还没换下来的围裙,嘴角微扬地调侃道:“急匆匆跑来开门,汤勺没放好吧。”

  “就是!”雪之下父亲附和道,“大丈夫当临危不乱,进退有据。纵有千钧之危,亦可先扫浮尘,粗中有细,细里藏针,遇到突发事情就慌了手脚,难以考虑周全……”

  “大叔说的是。”

  白影连连点头:“晚辈受教了。”

  雪之下雪乃幽幽瞥了眼父亲。

  赢!

  雪之下父亲并未注意,心情很是愉快。

  这种程度还不够,我要乘胜追击呀!

  独居的男性家中会有哪些问题,我可太懂了!

  堆积的商店塑料袋、遗漏在垃圾桶底部,日积月累的渣滓、扫不干净的灰尘角落、撒米般散落的袜子和衣服、说不定还有藏在柜子或者床底的神秘纸箱……

  就让我以这双火眼金睛,找出令你在小女神面前身败名裂,横死当场,永无出头之日的证据!

  机会来得非常快。

  刚进客厅,雪之下父女就被过于明显的神龛吸引了目光。

  雪之下父亲大喜:“好哇!迷信?!小伙子,做人得脚踏实地,别将希望寄托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你这种态度可要不得,缺乏自强冷静,说不定就会被人骗到倾家荡产!”

  “白君……”雪之下雪乃表情有点微妙,“这个神龛还真是要素齐全。”

  “我认为这样才能批判迷信。”

  白影反问道:“对着佛像诵道德经,在道观里举十字架招魂,圣彼得广场上循环播放大悲咒,还有比这更强有力的批判吗?”

  “哼,话说得漂亮,让我看看你这神龛里供着……”

  雪之下父亲探头一看,准备拆穿这家伙的伪装。

  神龛里供着一张白影的正面照,笑容灿烂。

  左右贴着对联。

  【求佛问道尊天主,一礼三全,人情世故。】

  【消灾祈财先叩头,诈人者诛,诈众者富。】

  横批——【老佛老道老帝,挤挤,我蹭个香火】

  雪之下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