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简而言之,你就是想象戏剧的角色会如何行动,将自己的心情投射到角色的影子上,不自觉一起感受故事的喜怒哀乐,思维忍不住地不断蔓延发散出去,幻想起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白影翘着腿,坐在雪之下雪乃对面的沙发上,语气悠远崇高,宛如在进行步道:“躺在床上,夜色温柔,身体熟悉,却又还未入睡,灵魂便开始醒了过来,自在地遨游——人死之后,会在哪里?我做得对还是不对?未来会是什么模样?现在的我算成功过了吗?我认识这个世界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所有知性与情感,都会在那个瞬间张开翅膀,将思想带向远方,混沌里蔓延出无穷无尽的问题,问题总是没有答案,心却不禁蔓延出真切存在的感情……”
头发下藏着的耳朵,已经火辣辣的炙热,雪之下雪乃动动嘴唇,小声咕哝一句:“也没那么夸张……”
“然后在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嘲是个傻逼。”
白影言辞凿凿地定论。
“白菌!”
雪之下雪乃有点羞怒地抬头。
白影先发制人:“你想到了什么?”
“唔……反正你这个坏人也看出来……”
雪之下雪乃微微抿嘴,目光游离了一下,重新正面看过来,语气里淡淡的羞涩,随着轻声描述,逐渐缠上些许哀伤:“无论辉夜姬愿不愿意,她总归不是人间的人类,当时间到来的时候,就一定会回到月亮上……无论是寻找五件宝物的人也好,还是或许虚与委蛇,或许书信传情的天皇也好,哪怕有养育之恩的老夫妇,终究是地上的人……”
越是思考故事该如何,越是思考自己和白君该如何,便不由得发现一些可能是自己疏忽,可能总是被白君蒙混过去的东西——杀手皇后,恋手癖,超能力,猩红剧团,白君的言行举止……这些东西,似乎比留学生的身份,更能代表某种难以企及,无能为力的距离。
心在思绪缠绕中下沉,想到太多太多伤心的事情,以至于曾经那种无力的感觉又回来了。
白君的杀手皇后真的没问题吗?恋手癖真的只是恋手癖吗?他高中之后……不,会不会什么时候消失?我的喜欢是不是会束缚他的自由?他的喜欢我能够接受吗?他有一天会厌烦我吗?我有一天会厌烦他吗?
脑袋一下下推敲着未来,却总是敲出美好未曾到来的杂音。
对那些情敌的念头都烟消云散,埋头倔强地啄着你我之间的联系,不想断开,又要诘问自己,于是啄一下,疼一下,忍不住悲伤起来。
我不是那个无力,只会自己囚禁自己的雪之下雪乃,哪怕狼狈,让你觉得莫名其妙……
我也想将自己的眼睛,拓印在你的眼睛里。
雪之下雪乃将剧本递过去,轻柔地说道:“白君若是想骗我,我一定分辨不出真假……本来说好文化祭时给我回答,但时间越近,我却越是胡思乱想……感觉自己都变得麻烦起来了。”
白影将剧本接过来,把桌上削好皮的苹果递过去。
“写来三两句,细笔不堪情。最牵悲唰喜事,莫过他人心。”
眸子里焕发出别样的光彩,脸上表情却是没怎么变化,雪之下雪乃半带茫然地接过苹果,轻轻咬了一口,眼神黏在翻阅剧本的白影身上,苹果在牙齿里咀嚼出甘甜的味道,仿佛流进心中,让她忍不住小声地咕哝道:“贸然侵犯他人隐私的坏人,可是要被判处有期徒刑的……”
白影翻着剧本,诧异道:“我侵犯你什么隐私了?你仔细说明一下。”
咔嚓!
雪之下雪乃咬苹果的声音变得恶狠狠了一点。
白影一笑,翻着剧本,仿佛述说,又像在讲童话故事,语气温和平常。
“雪之下雪乃,一种敏感的小动物。最喜欢藏在心中的角落里,对着墙角偷偷碎碎念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情,没太多喜欢的东西,但是喜欢的就一定要搬回窝里,好好打理地专心对待。她觉得其他小动物都不友好,所以常常一个人,虽然忧愁善感,但总是找不到倾诉对象,养成了自己来回琢磨心事,脸上总是没多少表情的习惯。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洞口蹲点。等她鬼鬼祟祟地探头出来,就朝她咧嘴一汪,当场把她吓唬回去,但她总是那么喜欢往外探头看我。后来她胆子大了些,在我看向其他地方的时候,就会趁机钻出来,咬着我的裤脚往洞里拖,每当注意到我在看她,又会害怕地跑回洞里藏起来,喵喵几声抗议并放出狠话……”
“坏人,你才是老鼠。”
雪之下雪乃忍不住又大声咬了一下苹果,眸子从对方身上收回,目光垂落在苹果上,看见苹果另一半有个缺口,隐约还能看出牙印的凹痕。
首先,我应该咬了三口,但苹果上有四个牙印……
然后大脑未响应.jpg。
“勇者。”
“嗯?”
白影将手伸了过来,雪之下雪乃愣了一下,左手下意识伸过去……
“两只。”
“嗯?!”雪之下雪乃睁大眼睛,迟疑道,“白君,你……”
白影只是笑看着她,于是雪之下雪乃将苹果放下,纤细修长的手掌,轻轻压在白影伸出的双手上,她忽然想起手上还沾着一些苹果汁……唔,现在是能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白君,我好像看见了……”
雪之下雪乃语气有些紧张,双眼不自觉看向白影的身后。
隐约朦胧,那就是明明只应该在漫画里,却真实存在杀手皇后?
嗯?杀手皇后不应该是紫红色吧?怎么感觉有点泛白?
“如果伤痕无法避免,我要写上一出悲剧代替,撕开虚假的痕迹,得见真实……”白影沉声说道,“白英花的美学认为谎言既是艺术本身,谎言对我来说,则是映照出真实的一种方式,例如给你一个承诺,安抚你敏感的小心眼,例如表现一下脆弱,让你产生被依靠的错觉……”
手掌微微用力,让温热的手心相互贴得更紧一些,热量似乎转变成电量,噼里啪啦地敲在感官更柔软敏锐的手心上。
“不需要。”
雪之下雪乃忽然打断他,在白影映照出的眼睛里,浮现出属于自己的温柔:“白君好像已经把我安慰好了,我好像……有点明白喜欢的意思了,承诺或者需要好像也不太重要。”
听了那种话,我又该怎么才伤心得起来呀。
人似乎很少和另一个人对视,仔细专注地凝视对方的眼睛,大概是习惯错开目光,才方便心口不一地撒谎。
白君的眼睛真好看,深邃又清澈,能够映出雪之下雪乃的模样,不会擅自歪斜,不会盲目误解,不会唐突扭曲……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想要走近,眼睛里的雪之下雪乃就开始变了样子。
我遇见了一个人,于是变成自己憧憬的模样。
这就是白君吗?
“她会一拳把角落的围墙打塌,跳到你的头上,宣布这片世界都是属于她的角落……”
雪之下雪乃有些沉湎于这默契又安静的气氛,忍不住轻轻给故事续上一些害羞又自大的说辞。
白影突发奇想:“我是白英花。”
雪之下雪乃微笑,露出些许小白牙:“我会咬你的。”
从忽悲忽喜的情绪里脱离出来,雪之下雪乃稍稍松了口气,忍不住有些奇怪道:“所以……为什么要握手?”
白影满脸深沉:“我已下定决心,要举枪拔剑,冲向自己的宿命。”
“嗯。”
雪之下雪乃忽然感觉,理解白君其实很简单,看他在说什么再做什么就可以了……这个坏人的心思,哪里会藏着掖着啊。
因为,他是真实啊。
雪之下雪乃喜欢真实。
小小喜悦在心里摇曳时,雪之下雪乃忽然双腿紧紧并拢了一下,眼神如闪电般抽离,望向旁边,像是咬着牙一样小声低语:“你……好了没?”
“差不多了。”
白影面不改色:“这是正常现象,看过漫画的你应该能够理解吧?一定都是吉良吉影干的!”
“白菌立刻给我退化掉你的发声系统!”
雪之下雪乃猛地抽回手,有种眼睛手脚,一切能动的地方,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局促凌乱。
叮咚——!
“嗯?糟糕!”白影猛地站起,“勇者!快躲起来!”
“你给我坐下屁股朝里!”
雪之下雪乃尴尬地左右一看,下意识顺着白影的话行动起来,老实说被人看见的样子和状况……那就完全解释不清了吧?一定会被误认为在干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吧?!
这个沙发后面的角落,先躲起来?
不对!雪乃啊雪乃,你曾经发誓要成为一个正直真诚的人,面对这种状况又如何?你应该问心无愧……唉?白君突然那么说……
雪之下雪乃瞪大眼睛,看着蹲在沙发后面的樱岛麻衣。
樱岛麻衣往里面挪了挪,让出更多空间,她伸手捋了一下鬓发,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雪之下雪乃将眼神如刀子般丢向白影,但白影已经迈步前去开门了。
“你就不好奇按门铃的是谁吗?”
樱岛麻衣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是听到了不少……有点点嫉妒的东西哦。”
雪之下雪乃微微鼓起脸颊,蹲了下来闷声道:“你就等离婚吧,哼。”
樱岛麻衣挑起眉梢:“苹果是我削的,我咬的。”
“……”
拳头硬了。
给人见证的真实,就是给别人的黑历史添砖加瓦是吧!他绝对全都看出来了!
这只白菌!
请假条
不行了,耻辱地请个假,写雪乃的心路和想法已经要耗光脑汁,又要迅速转到另一个角色的心情想法上,还得琢磨怎么让白影回应得有趣点,以至于现在凌晨四点才写不到两千字……麻了。
当然,什么临近完结啦属于谣言,我可是想写一种只存在于小说,非同寻常的人生,就当是一种妄想吧,小说没有妄想哪儿来的有趣。
不过,总感觉昨天是有点迷糊,写着写着收不住,变成雪乃的独角戏了,明明应该等戏剧表演之后,雪乃总结出自己的心情、想法和决定(小声比比:要开后宫的嘛……)
然后也该让白影输出一点心理想法,为之后的剧情做铺垫。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有趣,无聊的小说只有无聊的评价,有时候为了整活有趣似乎也有点损害人设,但是没有关系,反正读者都是笨蛋,简单几章把他们的情绪套进去就行啦(暴论)。
顺带回答一个可能会有读者疑惑的问题吧,白影是真实吗?抽风、撒谎、扯淡、看乐子、莫得感情、专心搞事,乍看似乎和真实没关系,但这不就是最真实吗?
抛开心头的烦闷,生活的枷锁,让知性与感情回归混沌,让烦闷的一切炸出烟花。
一个人现实里顾忌他人想法,对错是非,人际联系,道德准则,常识约束,物欲紧迫,最后只能化为沉默不语,被迫执行的东西,不够真吗?
生活的乐趣不真,那可就真是人间疾苦了。
不过这样的角色写起来确实很难,尤其是卡文的时候,脑子一抽就可能走形,再加上刻意减少白影的心理活动,会让印象有些割裂,唉……能力不足。
总之,请假请假请假!
脑袋又疼又空阿巴阿巴……
被雪乃榨干了。
晚安。
第一百零五章 我有上将阿姨!
“嗨嗨~呀哈罗~”
雪之下阳乃笑眯眯地站在门前,眸子眯成一条弯弯的缝隙,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亲切和善地大姐姐。
白影当即后退一大步,双手揣兜,凛然注视:“9528!你想犯上作乱?!”
“混球又在说别人听不懂的话了。”
雪之下阳乃笑眯眯地进门,反手将房门关上,她随意闲聊般说道:“混球啊,你知道雪乃酱最近在烦恼的事情吗?”
“知道啊。”白影点头道,“她就在屋子里。”
“?”
雪之下阳乃没有去看客厅或者阳台之类的地方有没有人,只是迅速扫了眼玄关处鞋架。
鞋架也突出一个干干净净,出了一双外出的运动鞋之外,就只剩下几双拖鞋——从相同款式和不同颜色来看,某人显然是在超市使用了随便购物法,直接买了一袋子同款拖鞋。
笑死,雪乃酱那种手里有钥匙,还会敲门的小受气包,肯定是进门先换鞋。
以她那细腻过头的性子,家里拖鞋都不是复制粘贴的模样,甚至每双都还有分类——给男性客人的,给女性客人的,浴室的,短距离外出的,居家的……
哪怕隔壁就是混球家,出门也一定会换上短距离外出用的拖鞋,再把拖鞋老实放在鞋架上。
一眼看破,混球又在扯淡,顺便故意提自己烦的事情。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基本技能了属于是。
“雪乃酱,我进来咯~”
雪之下阳乃脱掉高跟鞋,换上塑料拖鞋,颇为调侃地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
白影侧耳倾听,一本严肃道:“她说‘你来得不是时候,请爬’。”
沙发后。
雪之下雪乃紧紧抿嘴,暗暗咬牙,真是白君的常用话术,骗了吗?骗了又好像没骗。就像在别人心里增生的细菌,既会把人看个通透,又会故作不解地到处乱爬……她忽然注意到樱岛麻衣观察自己的目光。
坏蛋白菌,谁要给你演什么修罗场!姐姐找白菌也无非是那些事情,我藏什么?
雪之下雪乃按住裙摆,膝盖发力撑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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