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日常 第430章

　　自己和自己吵闹的声音，格外喧嚣。

　　如果是最后的……

　　“混球，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

　　话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出租屋更安静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的结束啦！

　　“？！”

　　雪之下母亲愣住，眉头瞬间紧拧，表情凝成寒冰，抬手就要抓向手机。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挂断通讯，给大女儿拨号一条龙……

　　“冷静！”

　　雪之下父亲抓住雪之下母亲的手：“阳乃只是一时冲动，不一定有那个意思，乱党主动在通话，也不可能答应阳乃！”

　　雪之下母亲姑且按下升腾的情绪，下意识瞥了眼丈夫那副择人而噬的表情。

　　“你看起来倒是比我更生气的样子。”

　　“冷静归冷静，生气归生气，哈哈哈！”雪之下父亲试图宽松气氛，就是笑容有点走形，“阳乃情绪有点失控，我觉得这反而是好事，总比她成天心无波澜来得好，再说那小子……”

　　【好！就让我们共处一室，深夜闲聊人生，萨克斯在对话里逐渐响起，气氛在突然的沉默中变得怪异，直到我们滚在一起的声音将其打破……完美的剧本已经写好了！】

　　【我只是说留你过夜，收留流浪小狗的那种，混球未免想太多了吧？】

　　【我懂，过夜就是一夜过去，大家都成长了——让我们快进到脱裤子！】

　　【你给我站那儿别动！】

　　手机里冒出一阵嘈杂的对话，雪之下阳乃迟疑犹豫的声音，白影宛如色狼的声音，脚步在榻榻米上踩来踩去的声音。

　　“？！”

　　雪之下父亲当即额头爆出青筋，当即抬手抓向手机，满脸誓要分出生死的狰狞，眼中几乎要瞪出射线。

　　“冷静。”雪之下母亲反手扣住丈夫的手腕，皱眉叹气道，“阳乃这孩子……原来有软弱反复的性格吗？还有这种迷茫挣扎……”

　　雪之下父亲杀气烈烈：“老婆！当务之急是先救阳乃，再把这小子杀了！”

　　【呔！休得逃跑！你难道不想和我探讨人类生物学吗？！】

　　【有你这样摸别人之前，先把手指往鼻孔里钻一遍的？！】

　　【唉，没想到你连这样的play都无法接受吗？看来只是一时冲动下的妄言罢。我先走了，待会儿的电车要赶不上了……】

　　【咳咳，刚才我确实有点冲动，不过都这个时间了，你还是留下来住一晚吧。】

　　阳乃（中女神）这到底是抽哪门子风？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表情不一地旁听起来。

　　……

　　……

　　还未开始的初恋似乎就要结束，不甘心的挣扎，习惯性的顺从，凌乱而烦躁的纠葛，什么都不想的冲动……

　　我这是在抽哪门子风？

　　雪之下阳乃很想让心情冷却下来，让自己能够冷静地思考，但是做不到，满脑子各种各样的念头不断跳跃，闪动，不管怎么琢磨怎么说都感觉不对劲，难以言喻的烦躁充斥全身。

　　尤其是这只混球滚来滚去，更是给让这份烦躁变得更加烦躁。

　　啊……我什么时候变成雪乃酱那种麻烦别扭的性子了？

　　“呼呼呼～欢乐时光就要开始啦！”

　　白影左摇右晃，宛如丧尸般扭过来，嘴里冒出的声音夹杂着起起伏伏，愣是给人一种不可名状之感。

　　平心而论，要对这幅模样产生冲动，确实需要坚不可摧的理智。

　　怎么办？已经觉得刚才动情，发出暗示的自己非常蠢了！

　　雪之下阳乃忍不住后退一步，下意识撑起的笑容都有点走形：“混球！小阳乃生起气来可是会非常吓人的哦……”

　　“哇——！”

　　这人直接一副色狼的模样扑过来……好吧，太诋毁了色狼了。

　　你口水甩出来了喂！

　　雪之下阳乃眉头狂跳地后退，不知不觉间已经后背靠墙。

　　砰！

　　手掌拍在墙壁上，白影神态温和如常，温柔的眼神对上雪之下阳乃的目光，抬手摁住对方肩膀，往下稍稍用力。

　　雪之下阳乃靠着墙壁微微下滑些许，抬眼发现白影的目光变成俯视，她迅速冷静几分，贴墙站直，两人又变成了平视。

　　白影不满地伸手按下去，雪之下阳乃翻了个白眼，再度站直。

　　白影怒目而视，直接踮起脚尖，俯视对方。雪之下阳乃跟着踮起脚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在干蠢事，她嘴角微抽地掩饰了一下尴尬，双手抱胸靠着墙，忍不住叹了口气：“混球啊……你可是失去了抱我的好机会哦。”

　　“是吗？”白影再度伸手，点着雪之下阳乃的肩膀，将踮起脚尖的她摁下去，呲牙笑道，“你就这么喜欢喝酒？”

　　雪之下阳乃顺势琢磨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不算喜欢呢……”

　　“雪之下阳乃习惯喝酒……”

　　岿　　白影忽然声音一变，宛如旁白在无悲无喜地念词。

　　……

　　喝酒，弹吉他，开演唱会。

　　来自日本的摇滚歌手，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倒也闯出了一些名气。最让粉丝狂热欢呼的，大概是对方洒脱自如的表现，偶尔在舞台上喝得微醉时，弹唱的曲子反倒更具特色。不少媒体都对这位外国歌手进行过采访，只是在对方笑眯眯的应付手段之中，难以挖掘出背后的故事，也让她多出几分神秘色彩。

　　实际上没什么神秘的，自己不过是放弃了喜欢的东西，为了避免再度犯错，于是远走他乡寻找新的生活。

　　雪之下阳乃关掉电视上的采访节目，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来信，看见信中关于大学毕业，正在努力锻炼，准备接替家里工作的内容时，她不禁有些许恍惚，没想到一转眼之间，雪乃已经大学毕业，步入社会了。

　　真是件好事，喝点酒庆祝一下吧。

　　她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蜷缩在沙发上静静品味，酒精那独特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不禁勾起过往的回忆，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本就擅长忘记，回忆已然模糊不清。

　　对于生于日本的自己而言，从小被教导未成年以前不能喝酒，偶尔有机会接触到酒，劝阻或是带着理由，或是没有理由地拦在面前。总之就是不能碰，而成年那天，这习以为常的限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第一次接触酒是什么状况，已经记不太清。。

　　或是在饭局聚餐，或是在夜深人静，或是在生日活动的瞬间，忽然就发现自己可以碰酒。也许是别人随手给自己倒上一杯，也许是自己心血来潮走进便利店买上一瓶，亦或者长辈打趣似地递来一瓶。

　　这种时候，没有人会突然冒出来义正言辞地阻止自己。

　　雪之下阳乃感觉记忆有些中断，她举起空空的酒瓶晃了晃，便重新开了一瓶。

　　酒精流入喉咙，能将断掉的回忆与心情接上。

　　第一次感觉到自由，兴冲冲地接过杯子，满怀期待地喝上一口。很难说好喝，也不算难喝的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却刺激新奇，有几分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说起来，好像有人给自己取了个酒精摇滚的外号，记者采访的时候，还问自己是否喜欢酒，当时自然是顺着话题承认喜欢，随便扯了几个角度来说酒的好处……嗯，真是教坏小朋友，贻害深远。

　　雪之下阳乃发现自己又喝光了一瓶，看来今天的心情有些闷。

　　她重新换上一瓶。

　　我不喜欢酒，却向往自由，所以酒成了爱好。

　　哪怕那种自由的感觉，仅仅是虚假的感受，哪怕自己到了能够喝酒的年龄，也不代表自己能做其他事情。

　　我偏爱酒，酒精独特的味道，能让自己重复初次喝酒时的慰藉，沉溺于一种得到自由的幻觉……

　　酒没了，喝下去的酒在心里不断漏掉，迷茫的空洞不断变大。

　　雪之下阳乃翻找了一下，家里的酒已经喝完，她便离开家门，准备去买点酒。

　　下着楼梯，想着来信，字句勾勒出妹妹的模样和状态。

　　真好啊，雪乃酱还能继续前进，我只会假装自己在前进。

　　母亲让自己做喜欢的事情……真是遗憾，我好像已经丧失了喜欢与开心的感觉，找不到它们存在的基准点。人们总说想要遗忘悲伤，可惜被遗忘的往往是喜悦。

　　神思飘忽之间，雪之下阳乃脚下踩空，楼梯的棱角豁然在眼中放大。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撕开心中的无悲无喜，猛然跳了起来，听不清是在尖叫、懊恼还是在叹息……

　　哦，酒不是个好东西。

　　……

　　“砰。”

　　白影发出一个重物落地的拟音词。

　　“……”雪之下阳乃表情冷淡，有几分妹妹的神韵，“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白影突然笑着说道：“看来我就是你的酒。”

　　是吗？

　　混球确实是新奇的味道，让自己从母亲那里获得了自由。

　　是吗？

　　自己确实享受和混球的相处，感到轻松与愉快，仿佛得到了自由。

　　是吗？

　　打闹，欢笑，接话茬，不需要过多揣测和费神，交流对话便能慰藉心情。

　　雪之下阳乃微微抬头，后脑勺靠着前，看着白影的眼睛，回忆从心中拉拽出答案。

　　不是。

　　酒越喝越糊涂，你越喝越清醒。

　　不是。

　　简直就像放着图钉的床，让舒舒服服滚来滚去的人，突然就被扎出血。

　　不是……

　　我想退你就进，我想进你又退，不让我依赖，不让我离开，不让我沉没，不拉我上来，还喜欢叽叽歪歪！

　　“你不是酒……”

　　雪之下阳乃触碰到了自己的软弱，又不想太软弱，她猛地低了一下头，脑袋不轻不重地撞在白影胸口上，声音低沉恼恨：“酒哪有你来得伤人！”

　　“是是是……”白影温柔地抬起手，轻轻压住雪之下阳乃的后脑勺，宛如神父在宽慰信徒，“孩子啊，坚固与森然的城堡，能够保护你，也能够禁锢你，该有一场嚎啕大哭的暴风雨，吹飞城门，刮走壁垒……你会睁开眼睛，没有风雨，没有城堡，只有一碧如洗的天空。”

　　雪之下阳乃没有抬头，只是握拳敲了一下白影的侧腰。

　　你当我几岁啊！以为我是雪乃酱吗？还嚎啕大哭。

　　锤了一下不解气，又锤一下，再锤一下……

　　锤着锤着，变成不知不觉间抱住对方，任由心情无声地沸腾起落，时不时动一下脑袋，消灭掉自己软弱的证据。

　　不知过去多久，雪之下阳乃渐渐恢复情绪，空白的大脑里开始重新浮现那些问题……雪之下家要怎么办？对母亲的承诺要怎么办？雪乃酱要怎么办？

　　曾经要么故意忽略无视，要么感觉心情无法控制，于是逃避。

　　现在呢？

　　要么一脚把这可恶的混球踹开，高高兴兴奔向新的世界，要么紧紧把可恶的混球抱住，拽着这家伙一起去跳河。

　　雪之下阳乃的手臂微微收紧。

　　这次，我要选自己喜欢的。

　　“呼——吸——”白影胸口起伏，抬手逮住雪之下阳乃一缕鬓发，扯扯扯，“9528！快松手！松手！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呵？”雪之下阳乃头也不抬，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声音满是从容的笑意，“扯我头发，把我变成秃子？这次可算是把你骗过来了，你还有什么办法能逃跑……嗯～？”

　　声音突兀地戛然而止，沉默夺走了几秒钟的时间。

　　“我说……今晚留下来过夜吧。”

　　隐隐相同的意思，却没有此前那般颓然，想必神态也不像此前那样，宛如打碎粘好的陶器，僵硬且满是裂痕。

　　雪之下阳乃都有些惊讶自己的语气，柔和里藏着躲闪，一点也没有年长者的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