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雪之下雪乃小声,毫无杀伤力地训斥了一句。
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猫咪戏于眠而不睁眼。
一个优秀的人,应该要做到这一点。
雪之下雪乃关灯,躺回去闭眼。
一只羊……两只羊……
总所周知,机械重复性的工作会让人昏昏欲睡,抹杀人的创造性,收缩思维跳跃的范围,精神上限以迟缓的速度逐渐减少。
最终要么抛弃灵魂,肉体飞升,化作一台无知无觉的人形机械,要么无法战胜困倦,堕入深渊沉眠。
数绵羊,也有几分机械性工作的原理,不愧是古老的智慧。
“喵呜~”
小猫叫了一声。
三十二只猫,三十三只猫……不对,是三十四只羊……
小猫在枕头边踱步,能感觉到些许动静。
有猫猫陪伴一起入睡,也是一种幸福……
雪之下雪乃:安详。
嗯?脸上突然刮过去一阵风?
雪之下雪乃有些糊涂地睁开眼,侧头看见脑袋左边屁股对着自己的猫咪。
猫咪刚好转过身来,一人一猫的双眼对上。
小猫蹲坐,张嘴轻叫:“喵呜~”
恶魔使用了蛊惑,人类的思维被钝化了。
雪之下雪乃没多想,重新摆正脑袋,专心闭眼入眠。
噗——
跨栏失败的小猫,糊在雪之下雪乃的脸上。
谢谢,很不安详。
大半夜不睡觉,在我床头跨栏健身?!
你什么品种的猫咪?亏我还给你取名knight,专业背刺主人的骑士吗?!
雪之下雪乃狠下心肠,提溜着挣扎的小猫,将它放下床,以这只小猫的运动能力,它应该是跳不上床了。
呼……有点口渴,喝杯水再睡。
雪之下雪乃离开卧室,顺手把房门关上,避免小猫跑出来。
从主卧走向客厅,忽然看见一扇门的缝隙里还透出光亮——还没睡觉?你也是猫?
雪之下雪乃走过去,稍微顿足倾听了一下,门缝里隐约飘出啪嗒啪嗒的键盘声。
雪之下雪乃抬手敲敲门。
键盘声停了,脚步声靠近了。
雪之下雪乃揣着手,等租客开门。
咔——门被反锁了。
“姑娘,夜深了,请回吧。”
书生般温文尔雅的声音说道:“小生没有救过狐狸,没有救过白鹤,对猫有所避讳,对超越生死并无兴趣,一生固然行善积德,但非所图回报。圣人言行善应当受报恩,以改风易俗,众人引以为鉴,上行下效,是为扬善,然小生无济世之宏愿,善为吾之私,无所图,无所愿,只在一心,顺势而为,如此而已。”
雪之下雪乃没好气地说道:“大半夜不睡觉,不是在等狐狸报恩,那是在等什么?等明天上课被老师点名罚站吗?”
“你不也没睡觉?”
白影的声音传出来,旋即是带着几分嘲笑和故意的恍然大悟:“是不是猫在你头上蹦迪?”
雪之下雪乃:“……”
“勇者,听我一句劝,这沦为恶魔仆从,绝非善道。”
里面的人一副贼心不死的模样,劝告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就任铲屎官,哪儿比得上云养猫快活?只需尽情体验恶魔蛊惑人心的一面,无需直视深邃黑暗!纵然不想次元有别,隔鞋搔痒,也有猫咖等恶魔聚居地供你欢愉,尽情体验被驯养好,技术娴熟的专业技猫服务,享受大开后宫的潇洒!”
“不需要!”
雪之下雪乃果断否决贼人的提案,临走前还是好奇问了句:“你平时都几点睡觉?还是今天有些灵感,准备熬夜?”
“我的名字叫白影,客观上的三流作者,主观上的绝顶作者,年龄97岁。目前暂住雪之下雪乃家,未婚。我在总武高上学,每天最早也要五点半回家,烟已戒,酒不沾,凌晨四点才会上床,保证熬足半个夜晚。”
“睡前什么都不喝,不洗澡,不做舒缓运动暖身,外套一脱,秒入被窝,能像婴儿一样熟睡,不留疲惫,偶有创作狂躁症、癫疯症和拖延症,医生很震惊我的构成材料,经常问我什么时候死。”
白影伸手解锁,开门:“勇者哟,你——”
啪。
走廊另一头,端着水的雪之下雪乃,关上卧室房门。
咔——反锁的声音。
哼,想赢?
白影不甘示弱地关上门,咔一下把门反锁,打出一个平局。
回到宛如黄金马桶、铁王座和牢笼的椅子上,对内容进行最后的一步修改,删除掉其中某些过癫的玩意儿,改改错别字,排排版,给甲方发送过去。
剧作家这会儿肯定还没睡。
创作者的演化终点,或许就是成为夜猫子。
不出所料,电话很快打来。
白影接通。
“白影。”剧作家平和地询问道,“你是如何评价我的?请分别用名词,代词,量词,形容词和动词来表达。”
白影礼貌地即答:“渣渣,这个逼,一坨,屑,爬。”
“很好,你这摸鸽断水寄俱全的逆徒。”剧作家的礼貌丝毫不弱,“那这篇戏剧还真是你自己完成的?这么快?这么稳?出了什么意外?我还以为你被吉良吉影夺舍了躯壳。”
“不小心碰到一个人的手而已——我完美控制住了那次冲动,将其引向创作发泄出来。”白影随口说道,“谈论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恶棍有啥意思?来说说稿子的问题吧。”
“漫画的假恶棍变成真,亦或现实的真恶棍变成假,这种事情我觉得相当有意思。”剧作家评价道,“这篇稿子合格,可以演一出还算有趣的戏,至少喉舌一定很喜欢这个剧本,稿费待会儿打你卡上。”
“我倒挺想亲眼观摩一下这场戏剧。”白影问道,“你们现在浪到哪儿去了?”
“还在日本。”
“嗯?”
“你找了三年没找到杜王町就溜了,但团长觉得还可以努力一下。”
“不是吧,屑人,我都已经放弃,团长反而来劲了?”
“没办法,越老越倔。”
“你这么黑我们敬爱的团长,不担心被塞进马桶?”
“没事儿,团长不在——现在轮到你说团长坏话了。”
猩红剧团生存守则:谁不在就说谁坏话,并且要一起说,如果对方不和你一起说,那说明对方有告密的可能性。
“团长是个大龄憨批。你说杜王町真存在吗?”
“团长是个混球甲方,天天催备用剧本,真当我是剧本制造机?杜王町我觉得不存在,三年下来,日本哪个地方没逛过?你觉得自己身上那东西真的是杀手皇后,缠着你的真是吉良吉影?”
“团长是个味觉白痴。很遗憾,刨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结果再怎么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团长是个品味极其高雅的人,兼顾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等所有流派,超越技的范畴,追寻美的真意,足以化作艺术史上的星辰。说起来也是,相似的地方太多了,但那本漫画又确实只是漫画。”
“团长是个面冷心热的教官,传道受业解惑,师之模范也。所谓庄周梦蝶,何真何幻,不过如是。”
“团长就是艺术的美感。确实。”
“团长,我的灯塔与方向,我们的启迪星,梦想的代名词,如此不朽与璀璨。我先挂了。”
白影果断挂掉电话,切断与剧作家信息层面上的交流。
猩红剧团生存守则补充:如果说团长坏话的时候,发现了团长,请将嘴上的坏话说完,再立刻补上好话,团长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由于无法确定团长听了多久的坏话,保险起见,好话的数量要与坏话相等。
凌晨四点,睡觉睡觉。
本来想说说新人9527的事情,但招人这块儿和剧作家没关系,回头找喉舌吧。
白影安详一躺。
……
……
雪之下雪乃很不安详地睁开眼,带点木然地起床,颇有僵尸从棺材里坐起来的风范。
已经忘记昨晚是几点钟才睡着的,体会到久违的睡眠不足。
雪之下雪乃拿过床头的手机,六点四十五,是时候准备上学事宜。
揉揉额头清醒几分,雪之下雪乃侧头,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一团猫,无奈地叹了口气。
哪怕只是小猫,也能扒拉床头柜跳上床。
隐约有睡觉时被猫咪数次糊脸的印象,由于太困并且没有完全打断睡眠,自己似乎也就下意识伸手把小猫拨到一边儿。
猫,终归是可爱的,治愈的,缓解压力和疲惫的。
种种意外,都是我准备不足的缘故。
雪之下哪怕是养猫,也应该预料到一切,将一切做到完美。
雪之下雪乃努力心平气和。
她伸手将那团猫提起来,露出床单上的山河社稷图。
今天就当提前洗一下床单……
希望床垫没有被渗透太多。
大清早就唰唰唰多了好几条待办事件,雪之下雪乃忙碌起来,洗脸刷牙,将床单塞进洗衣机,上网查如何清理床垫上的尿渍,准备早餐以及中午的便当——为了将房租给‘还回去’,早餐和便当都得两份。
忙碌推动着时间滴滴答答。
白影也差不多该起床了吧?
雪之下雪乃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人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
大清早会敲自己家门的人……母亲杀来了?!
勒令回家,严厉训斥,怼上白影,失去朋友……
雪之下雪乃脸色一白,瞳孔一缩。
总、总之先让白影藏床底下——
“雪之下,开个门!我没钥匙呀!”
白影的声音隐约飘进来。
第六十四章 邪恶滴很
白影洗了个澡,带着清晨的热气走进客厅,身上残留着不知是汗还是水的湿痕。略微湿润的头发大力擦干后,带着点棱角狰狞地八面开花,配上少年精神抖擞的俊朗面容,当得起秀色可餐的评价。
雪之下雪乃的心中,毫无波动。
睡眠不足、早晨起来处理各种事情、昨天各种事情积攒的疲劳、对母亲异常行为的担忧、初次养猫人士会踩的坑全踩了个遍,已经被摔得精神不振……此刻对于美少年出浴图应有的羞涩,甚至比不上吐槽之心。
“你洗澡就五分钟?”
雪之下雪乃坐在桌边吃早餐,努力打起精神,依旧难掩困倦。
白影带着一身洗发露和沐浴露的芬芳坐下,拿起面包片抹番茄酱:“我这种粗汉子,不需要像勇者一样腌入味,表面看得过去就行。”
“……”雪之下雪乃闻言,只是斜了对方一眼,她总感觉自己这个动作是不是越来越熟练,“那衣服呢?洗完澡不换衣服?”
白影奇怪道:“你什么时候产生我没换衣服的错觉?我这种强度党对立绘要求又不高,更别说是一个男性角色的立绘,玩游戏我都不买男角色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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