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咖啡味
其中一名周家人被碎片刺穿了肺腑位置,当即动脉大量出血,伤势虽被止住不至死,但也给现场本就火热的气氛添了一把油。
紧接着乱斗当中,一个吴家人被打断了腿。
顿时场面的火爆程度就彻底止不住了,互相上头……有一种互相泼水玩,结果彼此红温了,其中一方直接把另一方摁在水坑里恨不得把对方溺死的暴戾之气。
现场见了血腥动了兵器,白榆微微皱眉,只觉得酒都变得难以下咽了几分。
一楼,吴正堂望着被打断骨头的吴家人,脸色难看至极,直接拿出枪头套在长棍上固定好,对准了前方周氏人群:“下了如此狠手,想死斗?前来试试!”
周豪方冷笑道:“来就来!我还怕了你不成,取我枪来!”
三楼上周家人丢下一杆大枪,两把长枪顿时如同毒蛇蛟龙般缠斗在了一起。
两人的枪术水平都不错,接近于宗师级,不过太年轻,还没到四阶的水平,都是三阶后期。
单论枪术基本功扎实,明显吴正堂更胜一筹,周豪方立刻提枪开始游斗,提起一个桌子砸向吴正堂。
吴正堂一枪击穿了桌面,连带着桌布也一同撕裂,眼前却丢失了周豪方的踪迹,后方有人大喊小心头顶,抬头一看才见到对方已经飞身跃起,举起长枪砸落下,滚滚气劲如同卷起破碎酒坛中的流水,像是砸下一条水中恶蛟。
吴正堂面对这一招没有硬接,而是连续几次后跳避开。
周豪方认为已经把对方逼入绝境便接连临空落枪,占尽上风。
却不料吴正堂钻在角落中,看似避无可避之时,陡然一个转身回望,一招极其漂亮的回马枪加上挑,长枪抬升,仿若怒龙穿心,雄浑气劲击散了水汽凝聚而成的恶蛟,落向周豪方的胸膛。
若是命中,少说也要躺上一两月。
不过这时,一股巨力从周豪方的体内涌出,枪势直接暴涨一截,盖住了吴正堂的反击,反而将他压的半跪在地,被酒水淋成了落汤鸡,窍穴中溢出血丝。
周豪方落地后,虽惊魂未定,但也哈哈大笑,用枪尖指着吴家人:“吴家的枪术不过如此嘛!是你们输了,按照规矩,你们该喊着‘吴家枪法狗都不练’然后从这里滚出去!”
吴正堂抬起眼睛,他十分确定刚刚周豪方的那股新生力量不属于对方自己。
“怎么,输不起么!”周豪方得寸进尺的嘲笑。
“假借外力还要自诩胜者,当真是无耻之尤!”
二楼上忽的传来一声,凰栖云手里端着酒杯,蹙着眉头:“弄的连喝酒的兴致都没了,真是晦气。”
听到这一声戳穿,周豪方脸色不太好看的望着二楼:“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凰栖云直接点破:“远程助你的就在楼上呢,是不敢让他出面吗?”
周豪方眯起眼睛:“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找我周家麻烦啊。”
“周家?很厉害么?”凰栖云喝了口酒:“我还真没怎么听说过,这仗势欺人的态度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倒是那吴家枪魁……倒是算是个光明磊落有担当的男子汉。”
吴正堂闻言后眼睛泛红,抱拳道:“多谢女侠仗义执言……不过此事与二位无关,还请离开吧,莫要受到牵连!”
白榆见他反应激动,好奇的问了句:“你和吴家枪魁是什么关系?”
“正是我大伯。”吴正堂回应道:“二位难道认识我大伯?”
“够了!”周豪方砸向长枪:“要叙旧滚出去叙旧!你们两个也实在是太碍眼了点,要么滚,要么……”
吴正堂赫然起身,强行压下喉中血腥味道,怒色道:“姓周的,我还没败!”
其体内真气陡然逆向流转,这一招名为‘逆水流’,乃是吴家家传武学中的大招。
使用后可在短时间内迅速提高体能,其双臂膨胀了一小节,布满青筋血管,爆发一股骇人的巨力。
周豪方大惊,匆忙中也祭出一招‘蛟龙出海’以应对。
不过双方差距是一目了然的。
吴正堂这一招逆水流极致霸道,未伤人先伤己,故而不能硬接。
周豪方眼看着就要被一枪劈入地面,楼上又是一股气力波动传来,他眼中一喜,正要故技重施。
此时却听到‘哒’的一声轻响。
二楼上白榆将酒杯放在桌案上,那股气机顿时被截断。
周豪方再无反抗之力,直接被劈飞出去十几米远,躺在破碎的木地板上,挣扎两下后昏死过去。
周家众人连忙围上去。
此时在楼上暗暗观战者也坐不住了。
吴正堂只觉得手中长枪一颤,下一刻兵器根本握不住便脱手而出,他也落回后方,被吴家人七手八脚的接住。
一楼大厅里多了个中年男人,没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抵达的,只是一楼大堂中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带来的无形压迫感,不自觉就感觉身体矮小了几分,油然而生了一种蝼蚁仰视巨人的卑微感。
“吴家小辈,你过界了。”中年男人说道:“原本老老实实认输就此离开便是。”
吴正堂鼻孔鲜血直流,不服气的昂首道:“以大欺小就是西海周氏的本事么!”
“你吴家已经没了枪魁,就别怪其他人不给留你几分面子。”中年男子居高临下:“本想把你们赶出去,此时就算了结,但你出手太凶狠,我也该替你家长辈管教一下你,先断你一只手以儆效尤。”
断一只手,基本上武功就要废掉八成,没有双手如何持枪?
吴正堂想反抗也没可能,修为差距太大了,他盯着中年人腰间的武器,大声嚷嚷道:“要我的手,你大可以拔刀!好叫天下人知道你周家刀魁竟对我一后辈下此毒手!”
周家刀魁淡淡道:“你还没资格让我拔出这把‘过河卒’。”
吴正堂几乎绝望的把眼睛闭上了。
但下一刻,周家刀魁的动作停了。
他站在原地,眼神里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一把刀压在了他的手背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但,倘若仅仅是这样,刀魁也不至于僵立当场。
真正可怕的在于……压制住了刀魁手背的那把刀,就是他自己的佩刀。
武道十魁之一的刀魁,居然会被夺走佩刀?
这传出去必然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但刀魁笑不出来,他只是觉得惊悚,因为根本没觉察到是何时开始……自己的刀被夺走的!
那或许是万分之一个弹指,甚至更短暂!
眼前的青年究竟是何人?
刀魁之前不是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人,他本是打算处理了这边后再去另一边会会,而现在才知道踢到了铁板!
青衣英俊青年低头看着那把刀,又抬起眼睛打量了一眼刀魁。
动作很慢,泰然自若,观摩几秒后,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意兴阑珊。
在酒楼的万籁俱寂中,他问了一句。
“这把刀也配叫‘过河卒’?”
不等刀魁脸色铁青,他又在周氏、吴家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问了第二句。
“你,也配做刀魁?”
第904章 这也算牛吗?
这两句话一问出口,在场之人皆是一震,心头生出惊世骇俗的念头来。
在十强十凶的榜单之前,武道十魁就是大夏的战力顶点,天下多少人都是为了成为十魁而日夜不辍的勤奋习武,生死搏杀,远走江湖,感悟天地万物,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十魁名扬天下。
到了十魁,就相当于拿到了学术界内拿到了中科的院士头衔,甚至可以算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拿到了诺奖的称号,属于顶尖的大人物。
可这么年轻的男子却对刀魁发出了这两声质疑。
他怎么敢的?
刀魁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和讲道理的人,能够当面批评刀魁的人,当今天下也就只有斧钺仙一人有这个资格,其他的十魁如果这么问,那便是撕破脸皮的大事。
吴正堂咽下一口吐沫,他是生怕眼下就立刻开始发生一场顶尖高手之间的全力交锋,到时候恐怕仅仅是余波就足够把他这个菜鸟给震死个七八回。
二楼上掌柜的直接吓到醒酒了,连连对同桌的女子投去警醒的视线:“这位……女侠,您不去阻止一下?”
“有什么好阻止的。”凰栖云手指端起酒杯,浅酌一小口:“他又没说错,仗势欺人者就该做好被反过来欺凌的心理准备,堂堂刀魁就这点格局,根本不值得被警惕。”
周氏刀魁面沉如水的凝视着近距离的青年,他没有动怒,或者说,他知道自己还不该动怒。
完全看不清此人的来历,也弄不清对方的实力底细……不过敢当面挑衅自己,最差也是个封圣修为,虽然样貌年轻,但指不定会是某個年过百岁的老怪物。
他好歹是个刀魁封圣,却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可见对方精气神已经内敛到了何等地步,若是街上碰到也全然感受不出来和普通人的区别,这是何等可怕的控制力。
“你是谁?”周奎沉声问道。
“一个路人。”白榆平淡道:“顺带看不得你欺负小辈罢了,大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规矩了?”
“规矩?这是我周氏和吴家之间的事,阁下贸然插手才是没规矩吧?”周奎缓缓道:“如果阁下非要插手,我也不是不能卖个面子,让这小子道个歉离开便是。”
“呵……”白榆嗤笑一声:“与吴家人何干?我不过是看你不顺眼。”
刀魁眯起眼睛:“看来阁下是非要今日跟我一较高下,是冲着刀魁的封号而来么?”
“不至于。”白榆语不惊人死不休:“即便胜过你拿走这称号也没什么成就感可言,人会因为打赢一只农村大鹅而感到高兴和自豪么?”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蔑视了。
可即便是到了这一步,刀魁仍然没有愠怒发作,他仍然在克制,情绪控制的极好。
不为其他,而是因为……他的刀就握在白榆的手里。
作为刀魁,身为刀客,兵器却第一时间落入对方之手,这意味着他此时就算想要拔刀都未必有机会。
别说白榆现在只是动动嘴皮子,就算真的用一巴掌抽过来,周奎此时也必须忍耐,等待机会夺刀。
白榆也注意到了周奎的眼神和小动作。
“我知道你现在心想的是:完全因为是我刚刚是有心算无心的‘偷’走了你的刀,占尽了先手优势。”
“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忍着,虽然心头完全不服气。”
刀魁没有言语。
白榆直接将那把‘过河卒’调转了一圈,将刀柄递到了周奎的跟前:“那我就给你一个服气的机会。”
周奎盯着递到跟前的刀柄,眼神多了几分费解之色,又在接下来的下一句话说出后化作愤怒。
始终侧身而立的白榆甚至没有正眼去看五百年前的这位刀魁,语气平淡的近乎轻蔑。
“先把刀拔出来再与我说服不服。”
一而再,再而三。
总是有着泥菩萨的好脾气也是忍不了了,况且刀魁周奎本就不算什么好脾气,他在江湖上本就是以‘狂刀’而著称,其刀法刚猛暴烈,恰如他本人的性格。
如果脾气太好,是用不了这样的刀法的。
面对递到自己跟前的刀柄,周奎不可能退让,这事关刀魁的名声,也事关他自身的心气……纵然对这个来历不明者心存忌惮,现在也已经没有了退后的机会。
周奎并未握住刀柄,而是抬起右手,以气御刀。
隔着大约半尺距离,五指猛地一握,试图将过河卒从刀鞘中拔出。
他的动作的确引发了这把名刀的一阵震颤,大约是出鞘了两寸,寒光从刀鞘中溢出了一丝,刀身震动着敲打着刀鞘,两人之间扩散出一阵清风,那风吹拂到了附近三尺之内,顷刻间地表便凝结上了一层白霜。
刀意、煞气、刀势加上天地之力造成了这种奇特的现象。
周奎盯着震颤不易的兵刃,眼中再多几分戾气,右手再度往上抬高了七寸,真气如同无数丝线缠绕在了刀柄上,欲要将其拔出,气机相连之下,过河卒也是勉勉强强之中出鞘了三寸之长。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刀鞘内部传来,刀身震颤着,从微微倾斜的刀鞘内部竟是流淌出了飞溅的火星。
吴家和周氏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的望着眼前的光景,这完全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层次,只是觉得匪夷所思,就像一群高中生看着舒尔茨奖的数学家在黑板上笔走龙蛇,眼神里透着清澈的迷茫和愚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高呼几声‘卧槽’和‘碉堡了’。
来到三寸距离。
刀魁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他抬起手的动作也变得更慢更加艰难,出鞘的越多,其内部遭遇的阻力都在成倍的增加,在极其缓慢的抬手过程中,这把刀再度出鞘了一寸,来到四寸。
周奎额头已经见到了汗水。
他悄悄的酝酿一口气在胸间,刀刃上忽然生出剧烈的龙卷,倒是形成圆形的风浪,刀身高频的震动着,继而再度出鞘一寸,来到五寸的长度……同时不远处的立柱上多了一道缺口,一人合抱的大柱子被拦腰斩断。
此时刀魁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额头上的头发也被汗水沾成了一团。
白榆则是始终不动如山的平静眼神,面无表情。
这在旁人看来实在是差距明显。
谁都清楚,想要阻止人拔刀,可比拔刀要困难太多。
白榆只是握着刀鞘却让当代刀魁花了这么大力气都拔不出刀来,举重若轻的神态,可见实力境界绝对更在刀魁之上。
周奎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