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恶意写书人
菲琳没有说话。
在神廷的情报中，罗兰的确是这种人。
看着菲琳的表情，罗兰已经知道答案，他懒得辩解，只是微笑着说道：
“让他们迁徙到敏豪森领，的确有充实领地人口的打算，但也是为他们的安全考虑。到阿茹行省避难既然是更好的选择，我当然不会反对。”
“从这里到敏豪森领有五百多里，如果没有充足的保障物资，会有很多人倒在路上。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不能看着他们的尸骨铺满道路。”
“你做的非常好！”
罗兰表情严肃，认真的向菲琳表达谢意。
“如果因为我的利益让几十万无辜群众枉死，我很难心安。”
“做好事必须奖励，说吧，你想要什么？”
菲琳目光复杂的看着罗兰。
看的出来，这不是装的，而是真实想法。
神廷收集的情报肯定夹带着私货。
事实基本准确，但对罗兰的描述有很多污蔑抹黑。
他的确有些缺点，但却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在菲琳心中，罗兰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堪比泰坦巨人。
她捏着衣角，以标准的淑女礼回应，声音格外温柔，“您的仁慈与宽容就是最好的奖励，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会将您的仁慈写成诗歌，传遍所有大陆。”
菲琳几乎是明示要宣传的仁慈，将他塑造成道德楷模，然而罗兰的下句话就让她眼前一黑。
“你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到此为止？”
“这三十万人是我的子民，只不过是在阿茹行省暂住。等战争结束，我会亲自接他们回家。”
菲琳的脸色刷的变了，她手足无措的看着罗兰，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他还说支持她的决定，怎么转头就变了呢？
罗兰表情严肃的说道：“为保障子民的人身安全，让他们去隔壁省避难，这是仁慈。避难结束后接回他们，同样是仁慈，有问题吗？”
“可是，按照规则，迁徙的居民只要被当地领主接纳，就会成为当地的子民，难道您要打破规则吗？”
还有半句话菲琳没有说完，但她相信罗兰清楚。
打破神明缔造的规则，后果很严重。
看着菲琳凌乱的眼神，罗兰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道：“规则对我有利我当然会遵守，对我不利凭什么遵守？规则，就是拿来利用的。”
菲琳呆立原地，完全不知怎么回应。
看着她陷入世界观炸裂的迷茫，罗兰笑着说道：“好吧，不让你为难，我就按通行规则来办。”
“谁说格鲁尔人是迁徙？他们分明是难民。”
罗兰的笑意中带着几分狡黠，淡定的说道：“为躲避战争、自然灾害而被迫转移的人是不是难民？”
“当然是。”
“这就对了。阿茹公爵是我们人族的领主，有义务接受本族难民并予以安置。同样的，身为难民的领主，灾难结束后我也有义务接回他们，对吗？”
菲琳木然的点了点头。
罗兰倒也不是无理取闹。
接纳并安置同族难民的确是领主的义务。
那么问题来了，格鲁尔人到底算迁徙的移民还是避祸的难民？
想到和罗兰作对的人是什么下场，菲琳有些心慌。
阿茹公爵毕竟是暗黑神廷的信徒，也帮了她的忙，若是让他遭遇不幸，菲琳内心难安。
罗兰看穿她的纠结，微笑着说道：
“菲琳，我也是讲理的人，阿茹公爵帮了我大忙，我应该感谢他。这些难民在他那的花销我双倍补偿，大家交个朋友，日后也是好邻居。”
“如果他觉得吃亏，看在你的面子上，三倍补偿也没问题。但他不能将手伸到我的衣兜里直接拿。”
“这三十万人是我未来的基础，我让不起，这是底线。”
菲琳无奈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您的确是仁慈而慷慨的领主，我会尽量劝说阿茹公爵，希望他能识大体顾大局吧。”
看着罗兰的笑容，菲琳对他有了新的认知。
说他狡诈吧，他为了格鲁尔人愿意做出牺牲。
说他仁慈吧，谁敢触碰他的利益他就敢动刀子。
窗外的阳光洒进餐厅，将罗兰的半边身体染成阳光的金色，另外半边依然隐藏在阴影中。
菲琳若有所思。
没必要用标签来定义一个人。
人是复杂的。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更多的人行走在灰色地带，就像罗兰。
第二卷 世界之树 : 130章 老爷的恩情报不完
罗兰和菲琳带领两千名士兵护送最后一批迁徙群众离开格鲁尔行省，前往敏豪森。
离开故土的不舍让这些人频频回头，却无可奈何。
十天时间，完成四十多万人疏散、迁徙，期间几乎没有出现伤亡，堪称迁徙史的奇迹。
前往敏豪森的途中，罗兰不坐马车，也不骑马，而是和迁徙群众一起步行。
看着他和老农民嘘寒问暖，与小商贩谈笑风生，和小市民谈天说地，指挥军队的菲琳默默的吐槽着：“毫无新意的无聊作秀。”
这种作秀她见得太多了。论作秀，神廷是专业的。
整个提亚马特，在作秀和收买人心方面只有光明神廷能和他们掰掰手腕。
她不止一次见到主教和牧师和蔼可亲的为群众治疗、赐福。
他们说话好听，见多识广，还会治病，哄哄无知群众还不是简简单单。
没想到罗兰这家伙居然也有当神棍，呸，主教的潜质，倒是小看他了。
菲琳并未太在意，更不会拆罗兰的台。
反正他也只是作秀，明天大概就会坐回马车吧。
就算不坐马车，也会选择骑马。
这种速度的步行倒是不会累，但和贵族身份不匹配，没几个贵族愿意呆在普通人中间。
第二天。
罗兰依然和迁徙群众一起步行。
和昨天的戒备不同，这回群众和他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罗兰趁机问起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
格鲁尔市的居民还好些，多少认得些字，说话也有条理，有什么委屈倒是说的很清楚。
但那些乡下的老农民就不行了。
他们说话口音很重，身上散发着泥土的味道，一句话来来回回几遍也说不清。
他们身上的味道很难闻，菲琳凑近三米就会望而却步。
然而罗兰却笑呵呵的和他们走在一起，毫无嫌弃之意。
菲琳有些好奇，难道罗兰不觉得他们身上的味道难闻吗？
当然难闻。
罗兰没有鼻炎，嗅觉很灵敏，香味臭味还能分不清？
但这种时候露出嫌弃的表情就会前功尽弃，他自然不会放弃。
罗兰的确是作秀，他客写不出《农村调查报告》这种惊世骇俗的著作，更没有闻臭味的习惯。
好在魔法无所不能。
他控制魔法隔绝气味，可以轻松的走在群众中间。
如果他想要，甚至可以用魔法模拟花香。
魔法的奥妙老农民哪里知道，他们只知道罗兰老爷就在他们中间。
罗兰老爷也像他们一样用双腿走路，和他们一样欢笑，愤怒。
罗兰老爷关心他们！
这是迁徙群众的共同心声。
造成迁徙的罪魁祸首是谁？必须是该死的人奸格鲁尔！不是他是谁，难道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的罗兰老爷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旅途虽然疲惫，但还算平静。
直到第四天，终于出事了。一大清早，罗兰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拨开人群，看见四名士兵抬着一个担架向外走，担架不大，盖着白布，在担架外有几名士兵死死的拦住快要哭晕的年轻妇女。
“怎么回事？”
罗兰叫住士兵，沉声问道。
指挥士兵的小队长认出罗兰的身份，赶紧向他汇报。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路上染了病，死了。
这孩子的身体虚弱，死的很快，为防止造成连环感染，尸体必须立即处理。
在这个时代，迁徙途中遇见这种事太常见了。
队长汇报完就和士兵一起抬起担架准备离开。
然而罗兰却叫住了他。
掀开白布，出现在罗兰面前的是一张稚嫩的面孔。
这孩子眉清目秀，就是有些消瘦。
摸了摸小孩的遗体，还有些温度，看来是刚死不久。
罗兰心中一凛，轻声说道：“让我试试。”
士兵们都懵了，群众也傻眼了。
大家纷纷停下脚步，不知罗兰要试什么？大概是为逝去的小孩祈祷吧，这样小孩母亲的难过会稍稍舒缓。
就在他们疑惑时，罗兰将权杖插入大地，张开双掌。
灰色雾气散开，他飞快的搜寻周围，寻找迷失的灵魂。
小孩刚死不久，如果心中有执念，多半不会急着走。
罗兰的双眸变成灰色，迅速锁定了与小孩相连的命运丝线。
在那里！
他看见了小孩的灵魂。
半透明的灵魂就在母亲的身边，久久不肯离去。
“回来吧，迷茫的孩子！”
罗兰轻叱一声，切换魔力属性，锁住小孩的灵魂。
他的声音温柔和蔼，充满让人安心的力量，小孩的灵魂虽然有些慌张，但还是乖乖的回到身体。
既然灵魂没散就好办。
罗兰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从灰色变成绿色，魔法属性切换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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