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礼无限的圣骑士 第517章

115.你输了多少次了?

　　数分钟之后。

　　新亚特拉。

　　时隔将近一周的时间，艾克西亚和凯文就是重新回到这座遗迹之中。

　　对于艾克西亚提出来的转移战地一事，凯文最初是抱着一些疑惑的，尤其是艾克西亚带着他越发的接近新亚特拉之后。

　　【在这十分钟内，他在新亚特拉准备了什么后手么？】

　　这是凯文的第一想法。

　　不过，凯文对此毫不在意，无论艾克西亚想要通过什么手段来战胜自己，自己都会正面将其承受下来并击溃。这就是凯文的做法，也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在进入了新亚特拉之后，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打算的艾克西亚，以及周围那越来越眼熟的景象，凯文的内心却是忽地产生了一个想法。

　　虽说还不能确定，可艾克西亚如今不断前进的方向，其路径上有一个坐标是他除了圣痕计划之外唯一在意的事情。

　　如果艾克西亚是想要前往那里的话.......

　　“......你是打算去哪里？”

　　在一截断桥前，叫住了前进的艾克西亚，凯文双手环胸质问道：“如果你是想要拖延时间，好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回复时间，又或者是让她们尽快离开的话，那我可以给你，不需要你如此遮遮掩掩。”

　　“拖延时间？不不不，我可不会做那么麻烦的事情。”

　　停下脚步，艾克西亚站在断桥前转过身：“力量什么的，我现在可以精神百倍的很，虽然可以说是一种亢奋状态吧，用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比以往更加疲劳的状态，但用来和你战斗完全足够了。”

　　“琪亚娜她们也犯不着我去担心，有西琳在，她们想要离开的话就是分分钟的事情，除非你去追她们。”

　　当然，那个情况的话，艾克西亚就会全力阻止凯文了。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让你见一个人而已——或者说，这里有个人想要见你。我只不过是被师傅她们要求着这么做罢了。以我个人的想法来说，早一秒和你继续决战都是求之不得的。”

　　这里有个人想见自己。

　　凯文大概猜到艾克西亚的意图了：“那么，我可以向你直白的说明，你这是白费功夫。”

　　“是不是白费功夫可不是我说了算的——爱歌小姐！”

　　“嗡————！”

　　伴随着艾克西亚话音的落下，一阵光芒顿时从他脚下绽放了开来，空间制御魔术的魔法阵瞬间显现，飞速的扩展到了能将艾克西亚和凯文都容纳进去的地步！

　　（空间被干涉了......果然是想要将我带去那个地方么？）

　　握紧劫灭之剑，凯文当即想要将空间撕裂。

　　可就在生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他却是也将这个想法给放弃了——他知道艾克西亚会阻止自己，撕裂次元大概不会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了，那也会对接下来自己要前往的地方造成不可逆的严重破坏。

　　【唯独这样是不行的】

　　凯文本能的这样想到。

　　而也就是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有本征世界进入世界泡的空间转移已经完成了。

　　周围的景象并没有变化，依旧是新亚特拉的景象，乍看之下就好像是并没有进行空间转移一样。

　　可如果仔细感受的话，还是能感觉到如今身处的世界和数秒之前所身处的世界的区别的。

　　空间变得很脆弱，世界变得很单薄，仿佛只需要自己用力一点点就会分崩离析。

　　“看来我们是到了。”

　　艾克西亚扫了一眼周围。

　　“那么，那位想要见凯文先生的女士，现在又在哪里呢？”

　　“在这里。”

　　某个女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艾克西亚和凯文同时看向了断桥的另一端，在高度比他们这边略高一些的另一侧断桥上，有一个两人在不同意义上都很熟悉的女性正站在那儿。

　　“芽衣？不，不对......不是芽衣？而是和芽衣长得很像的人？”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被称作【芽衣】了呢，看来我的确和你口中的那位芽衣小姐，有着很相似的容貌，真想和她实际见一次面呢。”女性——梅博士——微笑道，“不过，比起这个.....能麻烦你来接一下我么，凯文。这个高度的话，我自己跳下来，怕是要在轮椅上坐大半年。”

　　“......”

　　听着这一声对自己说出来的话，凯文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完全不在乎有可能会被艾克西亚偷袭的可能性，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后跳到了梅博士的身边，如过去无数次和她相处一样，将她环抱起来后重新跳了回来。

　　即便他知道，她并不是【她】。

　　从凯文怀里走下来，梅博士微微一笑：“谢谢你，凯文。看来这至少证明了，我们之间还存在着交流和互动的可能性——我是不是应该对现在的你，说一声好久不见呢？又或者应该用初次见面来描述此情此景？”

　　“随你喜欢吧，梅。对我来说都一样。”

　　“那就【好久不见】吧。然后这边这位......”梅博士看向了艾克西亚，“艾克西亚·弥赛亚·卡斯兰娜先生，是么？苏和爱莉希雅和我说了不少有关于你的事情，辛苦你带着凯文一起来这里了。我是梅，本征世界那位梅博士在这个世界泡内的投影。”

　　“初次见面，梅博士。”

　　艾克西亚向她点了点头：“寒暄就不必了，开门见山的说吧。我听师傅她们说，梅博士你愿意协助我们说服凯文放弃圣痕计划？”

　　“嗯，我的确是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但这在我想要让你和凯文来到这里的理由中，仅仅只是一份占据了不到十分之一的理由。”梅博士笑道，“我想和凯文再见一面——这才是最大的理由。而另一个理由，则是因为我想要和你见面。”

　　“无论是往世乐土的事情，还是英桀们事情，又或者是你可以在不同的异世界内来回穿梭的事情......这些都让我很感兴趣，因此这几天来，我一直很期待着和你的见面，以及与凯文的再见。比较可惜的是，我这里并没有可以用来招待你们的事物，没办法让我们坐下来好好交谈呢。”

　　话是这么说，但梅博士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可惜或者遗憾的神色，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那成熟且理性的科学家的微笑。

　　那是让凯文感到无比熟悉，仿佛感觉时间回到了五万多年前的微笑。

　　（梅......）

　　“很感谢梅博士你这样看重我。”艾克西亚神色认真了一些，“如果有机会和时间的话，我也很想和您这位前文明的第一智者多做交谈。可现在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如果您无法说服凯文的话，那我就和凯文先生离开了——这个世界泡并不是决斗的地方。”

　　“呵呵，请便。我本来也没有真的想过要说服凯文改变想法，如果是本征世界的我还好，我可不认为现在的我能左右凯文的思想。当然，我也不想左右他的思想和决定。”梅博士笑道，“只不过，在你们离开之前......凯文，有个问题我想要问一下你。”

　　“......什么问题？”

　　“你输给艾克西亚多少次了？”

116.做得到的和做不到的

　　梅博士的问题，同时让凯文和艾克西亚陷入了疑惑。

　　输。

　　这是一个艾克西亚和凯文在这近一周的死斗中，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的事情。不管是凯文输给艾克西亚，还是艾克西亚输给凯文都从未发生过，两人之间胜负的天平从未彻底倾斜向过任何一边。

　　“我说的输，并非是你们真正意义上的分出胜负。”梅博士继续说到。

　　“艾克西亚做到了什么，而你没能做到什么。”

　　“你做到了什么，而艾克西亚没能做到什么。”

　　“我需要你回答的，仅仅只是这么一个问题。在不计较任何整体与个体的胜负的情况下，在你看来，你输给了艾克西亚几次呢？”

　　自己输给了艾克西亚几次。

　　再度问出来的这个问题，让凯文陷入了更加长久的沉默。

　　他理解了梅的意思。

　　这个问题，其实重点并不在于艾克西亚，也并不在于输，更不在于具体的次数。

　　重点，仅仅在于凯文，在于凯文曾经没能做到，而如今却被艾克西亚悉数挽回的事情。

　　“我们失去了很多，凯文。”

　　“我们在面临终焉之前，失去了爱莉希雅和樱。在终焉的灾难中，我们失去了千劫、科斯魔、维尔薇和帕朵菲莉丝。并且最终，在燃尽的大地上，我们失去了伊甸和真正的我。”

　　“而在来到现文明后，我们失去了格蕾修，失去了苍玄和丹朱，甚至一度失去了你和华，连苏也险些和我们永别。”

　　在和苏建立起联系的数天内，梅博士了解了全部在她去世后发生的事情。

　　失去联系的方舟，凯文和苏的对立，火种计划在数千年的失败和灾难，符华数百年前经历的背叛......按照正常的情况发展，到现在的话，应该只剩下了华和凯文而已，其他的人将全部和这个世界永远的离别。

　　但现在——

　　“除去复苏无望的苍玄和丹朱，大家都在艾克西亚的帮助下获得了新生。在我看来，这是你【输】的第一个地方，凯文。”

　　没错。

　　这一点上，凯文并不会否认艾克西亚的功绩，他的的确确是做到了凯文没能做到的事情，让那些已经坠落的群星以另一种形式重新升上了天幕。

　　凯文很感激艾克西亚的付出。

　　“......这并不构成你说服我的依据，梅。”

　　“我并没有想着要说服你啊，凯文。但你也清楚，将一件事情的各种细节以及前因后果全部梳理清楚，在各种方面上都是有益的，不是么？至少之后整理卷宗的时候，不需要焦头烂额的在大量文件里面备受煎熬。”

　　这句话艾克西亚不能再赞同了。

　　“而我认为你还有一点【输】给了艾克西亚，凯文——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处境，在你的身边，在你的身后，你能找到哪怕一个人么？”

　　“......”

　　这是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答案是【一个人都没有】。

　　世界蛇追随着凯文，但那仅仅只是因为凯文是英桀，换做其他任何一个英桀都可以。之前它的确是为凯文提供了助力，可现在已经不会了。

　　梅比乌斯和维尔薇同样如此。

　　她们的确是凯文的朋友，是凯文的战友，可绝非是跟随凯文，与凯文并肩之人。

　　她们不会成为那样的存在，凯文也不会让她们成为那样的存在。

　　凯文是孤身一人。

　　从一千五百年前开始，到一千五百年后的现在，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在前进——这是凯文认为的必要的牺牲。圣痕计划的本质注定了它是一个很难被它人接受的计划，除了世界蛇内的狂信徒之外，任何一个具备着正常认知的人都不会赞同这一计划。

　　因此，凯文只能孤身一人前行。哪怕是在过往的友人们悉数重生的现在。

　　而反观艾克西亚......

　　沙条爱歌、阿尔托莉雅、赤龙帝、千劫、科斯魔......以及方才从地球上千里迢迢赶来，只为了给他争取时间的比安卡等人。

　　无论是与他并肩前行之人，还是在他身后支撑他的人，那都不是如今的凯文可以相比的。

　　至于梅......那是领着凯文前进，被凯文视作自身道标的人，并非是并肩之人和支撑之人，不管是梅还是凯文，应该都是这样理解的。

　　“我【输】了两次，是么？”

　　沉默了好一会后，凯文如此说到。

　　“可即便如此，圣痕计划也不能结束。你说服不了我，梅。”

　　“我向来不喜欢将话说第三遍，凯文。可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多说几遍——我从未想过说服你，我尊重你的任何想法，就像过去你对我做出的任何决定和指示都不假思索的接受一样。”

　　“我现在所想你说到一切，都只不过是将已经摆在你面前的所有道路和情况为你梳理清楚而已。非要说有什么意图的话，那大概就是【我希望你能知道，你可以选择的路不止一条】吧。”

　　“至于最后嘛——爱莉希雅特别交待我了，可以的话，她想让我们所有人坐在一起，一起吃顿饭。”

　　这么说完后，梅就不再说话了，退到一边挥了挥手，示意接下来的时间和场地都交给艾克西亚和凯文自己选择。

　　凯文：“......”

　　无言的沉默出现在了凯文的身上。

　　这当然不是凯文第一次如此沉默，他沉默不言的时间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长，他早已习惯了沉默。

　　可如今......他所散发出来的沉默，却是根本不像是沉默。

　　反而像是一个一直走在单行道上，因为面前忽然间多出了数条完全陌生的道路，从而有些不知所措的人一样。

　　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执行圣痕计划，以最大的牺牲达成最低限度的救世】，这在凯文看来是战胜崩坏的唯一方法，是梅留下的数个计划中，目前为止依旧没有失败，成功率最高的计划。

　　他自己不是科学家，没有聪慧的头脑，想不出更加有效的救世方法，所以只能一意孤行。过去一个接一个离开的友人更是让他越发坚定了自己在这条道路上前进的决心，就算是为了已经逝去的她们，为了她们未能达成的心愿，他也必须要完成这一计划，拯救这个世界。

　　可现在——

　　“凯文先生。”

　　艾克西亚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并不认为语言可以说服你，但现在我想顺着梅博士的说法问您一个问题——你有想过哪怕一次，在如今这个时代，和爱莉希雅她们一起重新生活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