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位面苹果
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蝙蝠,每时每刻都在盯着自己,那獠牙随时都等着咬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以为你当初藏在那么柜子里是怎么躲过那些侠客的搜索的?”闭着眼睛的何忧州,老气横秋地说,“尽管说吧,在天衍门很安全。”
幽兰狐疑地打量着大殿的每个角落,都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奇异之处。
“师父,我还能变回正常人吗?”她睁大了眼睛,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她体内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劝说自己的撕碎猎物、痛饮鲜血,但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每当那种饮血冲动发作的时候,她就像是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一样,渴求着任何一滴血。
最终她还是屈服在这种冲动之下,只是良知让人没有杀害任何人。
“不能。”何忧州平静地说出这个对幽兰来说最残酷的事实。
但很快,在幽兰绝望的表情下,他话锋一转,“不过可以压制。”
“压制之后,平时主食像今天早上一样吃点鸭红、猪血就好了。”何忧州语气轻松地说,“我们宗门别的不多,水鸭养了不少。”
“真的吗?”幽兰惊喜地看着何忧州,这样基本跟恢复成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此时,大概已经没有别的消息比这更让她狂喜了,她看到了曙光,一抹属于自己的曙光。
假如何忧州真的可以帮助自己的话,她说不定可以考虑晚一点再离开这个破烂的宗门。
“是一群穿着白色修行服的人。”她鼓起了勇气,在自己这个便宜师父面前说道,“他们把我抓起来了。”
她还记得自己是被怎么打到失去反抗之力,然后被扔到血池里面的。
“被灭门后抓住了?”何忧州皱起了眉头,他看的小说里面都是这样的展开。
所以他下意识地就以为幽兰也遭到了这样的惨剧。
“啊?”幽兰眼神茫然,有种莫名的可爱,“也...没有。”
她原本是孤儿,被卖去了勾阑里成为卖艺的舞姬。
无父无母的她也不存在被灭门的可能性。
“是吗?”何忧州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看来小说漫画里面还是有假的,不能全信。
“我还需要继续说下去吗,师父?”幽兰尝试着察言观色。
“说下去吧。”何忧州压了压手掌,他刚才只是惊叹小说里的内容也有假的而已。
上古秘籍看来还是有纰漏了,他需要更加认真地钻研一番了。
第8章: 第八章 入我门者皆为魔
幽兰作为勾栏的头牌,每日因倾慕她容貌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并非修行者的她,习惯了如何诱惑男人、如何奉承权贵。
虽然说当时的她尚未坠落带最低谷,但继续在勾栏里的话,也许在一条她会连自己最后的底线也放弃掉。
别人看她风光无限,觉得她有着无数垂涎她美色的靠山,每一日都应该过得很舒坦。
可惜的是,事实上她很清楚,自己一旦容颜衰退,那将会万劫不复。
但就算知道这样又如何呢?她自幼被卖到勾栏,除了等待一个有缘人带自己离开,根本没有其他未来,再美的舞姬也逃不出相同的命运。
仿佛是听到了幽兰内心的说法,上天给了她一个不一样的命运,可这是比原定更为残酷的命运。
即便是今天,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穿着白袍的男人那张脸,以及摆放在桌子上沾满血的尸体。
一群修行者称他为公子,对他痛饮鲜血的场景视若无睹。
而目睹一切的她,早就被抓起来,关在了一个血池里。
他们说需要一个祭品,好将上天的惩罚转嫁给那祭品,来换得公子的平安。
于是他们选择了幽兰这一个“出色”的祭品。
他们用一把长枪贯穿了幽兰,将幽兰钉在了血池底部,让她溺在了鲜血之中。
之后的事情,幽兰的记忆就开始模糊了。
她只知道自己醒来之后,原本应该腥臭的鲜血,对她来说却渐渐变得甘甜。
白袍青年也跟着一群修行者消失在了也幽兰面前,只留被重重铁链锁起来的她。
“但是我逃出来了。”幽兰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我喝光了血池里的血,把墙打破,将那把长枪抽了出来。”
遵从本能喝光了血池里面的血后,她得到了一股莫名的蛮力,直接挣脱了那铁链。
恐怕那些修行者也没有想过幽兰会有这种力量,所以用的是很普通的铁链。
不过他们更想不到的是幽兰能把血池的血喝光,幽兰那小小的肚子怎么想都装不下那么多血。
但幽兰没有撒谎,她的确那么做了,——后从那一刻起,她就每时每刻都充斥对血液的饥渴。
“大概明白了。”何忧州颔首。
一边的知世语气平淡地说道,“又是一群垃圾。”
“你们知道他们是谁?”这一瞬间,幽兰的眼里藏着的仇恨爆发了起来。
说她不恨那一群人绝对是假的,她这一年来的日子到底是何等煎熬,估计只有她本人知道。
“不知道。”何忧州回答得理直气壮。
他注意到了自己这个新弟子眼神里的失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无非是用的血丹过量了,患上了渴血症。”他说,“然后同特定的方式将渴血症转嫁了给你。”
“此病无药可治,只能转嫁。”何忧州摇摇头。
幽兰越听越绝望,心都凉了半截。
“师父,您这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提高她的忠诚吗?”知世弯下腰,小声地说。
她听闻让人在绝望跟希望之中转折,可以消磨人的意志,以此来提高忠诚。
“什么忠诚?”毫无自觉的何忧州,困惑地看向知世。
“不,没事了。”知世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师父并不是故意让幽兰在绝望与希望之间反复横跳。
不过没什么所谓,哪怕师父真的是故意的,他喜欢就好。
何忧州摸了摸下巴,他还在想知世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想不通之后,他很干脆利落地放弃了思考。
“只要入我天衍门,你自然有得是机会报仇。”何忧州说。
幽兰心猛地一颤,她确实想要复仇。
“反正幽兰你也是要成为我弟子的,也时候跟你讲一下我们的天衍门了。”何忧州继续跟幽兰说道。
“你知道天衍门是魔教吗?”何忧州说道。
很多歪门邪道其实很抵触被称为魔教,一般他们更乐意叫自己圣教之类的。
但何忧州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抵触,说得很坦然。
“弟子大概...听说过。”幽兰支支吾吾地说,她不知道自己真的说出来会不会触怒何忧州。
“知道是为什么说我们是魔教吗?”何忧州自然不会生气,毕竟他自己都说天衍门是魔教。
幽兰这一次没敢回答,表现得很拘谨。
“你还是试着回答吧。”知世幽幽地说,“这是考验。”
昨天师父就一大早叫自己起来,问她振兴宗门的正确道路。
有人可能觉得何忧州明明自己都有答案了,这么做是多此一举。
但知世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是师父对弟子的一种考验。
““嗯?””何忧州跟幽兰不约而同地看向知世,而且眼神都很困惑。
前者是日常没有自觉,后者是因为这简单的问题竟是一场试炼而惊讶。
“修行太快?”幽兰开始试着回答。
“不对,我们没有修行得快的功法。”何忧州道,“不如说我们修行得其实很慢。”
“歪...歪门邪道?”幽兰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把这话说了出口。
“不对,我们修行很普通,普通到有点无聊。”何忧州想了想,说,“而且什么丹药都不能服用,就算你挖到宝了,也只能用来打造器具法宝,不能吃。”
要是天衍门有什么歪门邪道,他也会轻松一点。
别人都在服用丹药,把修成蹭蹭往上涨的时候,他大概还在瀑布底下冲凉。
“弟子不知,请师父...”幽兰抿了抿嘴,想要请罪。
“不用那么拘谨。”何忧州连忙摆摆手,“像知世一样就好了。”
说到知世,幽兰便悄悄地抬起眼皮瞄了知世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知世身上冒出来的腾腾杀气,仿佛是在警告她什么事情。
知世颦着眉,能跟师父那么亲密的人,只有她一个就够了。
她想到这里,本来在他人眼里就已经凝结成实体的杀意,此时更加骇人。
“我们被称为魔教,是因为我们做的事情。”何忧州久违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从何忧州身上,幽兰感受不到任何压迫力。
那二十五度角的驼背,那乱糟糟的长发,还有随处可见的麻布衣。
不管怎么看,何忧州都像是一个杂鱼。
虽然她这么想,对自己这个便宜师父很失礼。
但幽兰曾经见过很多大人物,他们身上总会散发着一种气场,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们的不凡。
可是,她从何忧州身上感受到了另外一种东西。
可惜的是她说不出来那种微妙感是怎么一回事。
何忧州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这笑容显得无比邪恶,这一刻幽兰才真的觉得自己是身处在一个魔教之中。
“我们天衍门善戮仙、专灭神。”何忧州声音透着危险的气息,“此乃伤天害理之途,入我天衍门者皆为魔。”
但实际上,他心里完全是另外一个状态——芜湖,他终于可以把这句中二的台词说出来了,他都瘪了好多年了,真的好爽!
第9章: 第九章 藏经阁的小动物
当从自己师父口中听到“戮仙灭神”这个词的时候,幽兰是什么心情呢?
恐惧,无比地恐惧。
这句话其他人说出来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很可笑、很荒谬。
但何忧州刚才说出来的瞬间,让她有一种错觉——她的师父做过这种事情。
她咽了咽口中,心中有万千迷惑无从出口。
恐怖之余,还觉得有些许莫名其妙。
“弟子明白!”幽兰不敢将想法表现出来,便俯身说道。
“觉得这种事情很莫名其妙吗?”何忧州仿佛是看透了幽兰的想法一样,开口说道。
“弟子不敢。”本来面对何忧州已经有点放松的幽兰,惊得又绷紧了身子。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了。”何忧州幽幽地说。
何忧州感觉幽兰实在是太过紧张了,既然是曾经勾栏的头牌,那应该见过各式各样的大人物才对。
然而这并不能怪幽兰,在长期的逃亡跟渴血的痛苦的折磨下,她失去了过去与人相处的从容。
如今她宛若惊弓之鸟,稍微受到一些刺激都会变得惊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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