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僚机王 第2章

　　浅间揉了一把脸，带上眼镜，“对，带不带眼镜都是浅间是也。有马同学啊，请问，有何贵干？”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冒昧问一下，恋爱咨询部部长不在这里吗？”

　　“嗯，肉眼可见，这里不出意外只有我们两个人，而我不是部长。”

　　“那个...大家口中的那个...大...老...师...他也不在吗？”有马有些羞耻地说出了大老师三个字。

　　浅间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有马同学，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你找的大老师，应该指的是我。”

　　“............”

　　“............”

　　互相沉默了数十秒钟，谁也没开口说话，似乎这样的尴尬没人打破，就没人会觉得这是尴尬。

　　有马吉彦，一年生新生代表之一，同样是入学试第一名，名副其实的秀才。在国中时期就是一个靠学习拿奖上报纸的高手。

　　同时人品优异，举止板正，待人接物礼数有加，自带老干部气息，顺利加入学生会，担任副会长，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成为下一任会长。

　　要问为什么浅间和有马为什么认识，答案是：他们是同班同学。

　　入学那天，一年A班是电脑排新生座位的。浅间拿下了靠前门的第二个座位，而有马抽中了教室后排靠窗的倒数第二位，倒数第一位是空桌子，倒数第三位是一个美人。

　　要素聚集之下，瞬间就吸引到了浅间。

　　再加上从发梢到鞋跟都无可挑剔的外形，与一看就是学霸加封印道具的大黑框眼镜，浅间更加确定了有马就是他高中校园生活的C位存在，就算有马吉彦背后有《天命在我》四个字，浅间也不会觉得奇怪。

　　配角身边怎么能没有主角，如果能当上天命主角有马的僚机，那么人生在高中的这一站就不枉旅途了。

　　可惜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如果按社交等级划分，有马应该是不经营社交也有拥趸的S级人气王，而浅间是没什么存在感的D级动物。

　　在亲眼目睹有马接连入水救下两名私自划船溺水的女生，接着不顾透湿的衣服，找学生会人一起修补漏水船只并竖起告示牌，最后感冒发烧3天才返校这件事后。

　　二世为人的浅间更加相信，有马吉彦是个自带金色传说光芒的绝对主角。

　　而这位堪称完璧的主角，此时正鞠着躬，向着浅间恳求道：

　　“浅...大老师...出于冒昧，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我有一个在意的女孩，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

　　听言浅间笑了笑，当恋爱的季风吹拂时，哪怕是一颗老干部的心，也不能不骚动起来啊。

第2章 主角归位

　　“有马君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来公布【贵社团人数不足，明天正式取缔】的通知的学生会恶役呢，哈哈。”

　　“想不到浅...大老师还是一个会说笑的人。英和崇尚兴趣自由，哪怕社团人数从始至终只有一人，学校也不会随便取消社团的，请您放心。”

　　“有马君，可以直接叫我浅间，大老师这个诨号，是一群奇怪的人在学校论坛为了作弄我起的。”

　　目测一米八五左右的有马吉彦，校服笔挺，纤尘不染，和他的性格一样一丝不苟，但这份严肃并没有生人勿进的气场，而是像春风里的玉树，让女孩子们忍不住被吸引、想靠近，让男孩子们侧目关注、仰望羡慕。

　　如果女生群体里发起【英和学院，这个男人，我想嫁给他】匿名投票活动，恐怕连男生也会混进来把有马投到第一名吧。

　　“好的，大老师。我相信这个名字一定不是作弄，而是对您实力与魅力的推崇。”

　　“......你喜欢就好......

　　有马君，话说回来，即使你很受欢迎，也避免不了人生三大错觉的困扰啊。

　　浅间摆正了身体，给有马吉彦倒了一杯茶，示意有马坐下聊。

　　有马轻啜一口，看着透明杯里略微发白的茶汤，赞到：“意想不到的清新滋味，好茶。”

　　“个人的一点小收藏，中国信阳毛尖，北国江南，明前嫩芽。”浅间总算遇到了识货之人，从抽屉拿出一个精美的铝盒包装，上面绘有珐琅色泽的中式群山和祥云。

　　浅间笑着向有马推荐道，“一盒5包，一包的量可以泡5次，只要30000円，有马君有兴趣来一盒吗？”

　　看着有马君有些迟疑，浅间又解释道：“正常交税的进口产品，因为大部分自用，所以也没贴标，安全无毒的中国货，熟人价，你在商城买，可能要花40000円哦。”

　　有马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浅间从盒子里拿出一包递给有马，“看你喜欢，拿去回家尝一下，想喝就来我这喝一杯。没什么特别地意思，就交个朋友。”

　　“恭敬不如从命，谢了大老师。”犹豫片刻之后，有马接受了浅间的好意。

　　浅间静水这几个月尝到了做销售的甜头，下意识把有马当成了其他大少爷。

　　现在才记起来，有马吉彦，东京都足立区人士，也和他一样是硬考进这所贵族学校的，在四月份也拿下入学试第一名，不仅拿了高达100万的全额奖学金，三个学年所有学费还全免。

　　不像浅间，挤破头进了这个学校，学校却连一毛钱的学费都没给他省。

　　因为有马个人优异的气质和修养，加上学力颜值多方面的加持，导致连浅间也忘了，有马吉彦其实和自己一样，也是英和的奇珍异兽——庶民之一。

　　庶民逆袭跻身日本上流，不愧是主角剧本！

　　“好吧，我们说正事吧。在了解具体情况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你对目标人物，究竟是持有怎样的心情。

　　如果说只有确定了‘她喜欢我，我才喜欢她’，才有所行动的话，这种自私怯弱的行为，可不是我眼中的有马吉彦应该做的啊。”

　　“大老师，我当然不是那种追求稳赢而不是真正爱情的人。

　　目前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心情，我也无法详细表达。毕竟，我并没有这样的经验。只是在和她的交往中，我明显地感受到了内心的不宁静。

　　用饼状图表示，大概是60%在意，20%好感，10%的自我认同，以及10%的未知吧。

　　我当然知道，双向奔赴是最好的过程，但我并不喜欢无谋之举，如果把恋爱当做一场战争，想做好情报工作，这正是我来此处的原因啊，大老师。”

　　没有吐槽已经非常详细表达的饼状图，浅间双手交叉于胸前，说道：“以有马君的能力，弄清这件事并非难事吧。”

　　“有道是刘备玄德尚且需要诸葛孔明攻略西蜀，丰臣秀吉依靠竹中半兵卫击败毛利辉元，术业有专攻。我相信在这个方面，大老师您是专业的。”

　　“好吧，在不暴露你已经开始关注对方的情况下，进行情报收集吗？时间期限是多少？”

　　“我的计划是，在我毕业之前，能够有一次100%成功率的告白。所以情报收集并没有急功近利的日期限制。这是对方的基本信息。”

　　有马向浅间递过了一张附带模糊照片的非常粗略的信息卡。

　　【目标人物：近卫千代

　　年龄：15岁

　　班级：一年C班

　　社团：剑道部

　　学生会职务：副会长】

　　...

　　是在吵闹的放学路上偷拍的照片，一辆即使模糊也能感受其高级的豪车停在目标身前，而目标在墨镜西服保镖的保护下准备上车。

　　估计拍摄人当时的手非常抖，把手机防抖功能都抖下线了，目标露出的侧面五官十分模糊。

　　值得一提的是，仔细看会发现，目标人物近卫千代的眼神，是看向镜头的。因为近视眼看马赛克会有奇效，浅间摘下眼镜又看了看照片，更加确定了这个点，嗯，眼神很锐利。

　　近卫千代，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

　　一年级入学试第2名，与有马吉彦不相上下的学力，姿容清丽，高鼻细眉，有着黑绸缎般的长直发，参加剑道社第一天就用一个漂亮的刺击，把剑道社社长干翻。

　　为人冷漠，但风评不错。是一年级女生内部评选里，【最理想的姐姐大人】第一名。为什么不把二三年级的真·姐姐们放进评选名单，这点是浅间没想到的。

　　说起近卫，虽然在前世的日本，感觉还比不上杰克马的名声响亮，但在这辈子的日本，近卫依然是位高权重的五摄家之一。

　　近卫千代的曾爷爷，是英和当年建校的奠基人，他和政府学界的一众大咖，一起为学校庆祝破土动工的照片，目前还挂在学校礼堂里。

　　爷爷是国家前首相，父亲是东京都议员，母亲是著名商社的大小姐，学院的现任理事长虽然姓藤原，但也是她的族叔。

　　英和学院虽然崇尚自由平等，但阶级划分确是不被示之于口的常识。

　　近卫家是英和学院屈指可数的顶级显族、华族，他们家的后裔，一直是英和学院身份最重要、地位最尊贵的人之一。

　　这个身高1米56，身材单薄的小个子女孩，作为近卫家的嫡女，是特权阶级的冠位，200年历史的东洋英和学院接下来3年真正的无冕之王。

　　二条玲奈虽然也是五摄家的大小姐，不仅聪明漂亮，还玩的一手好COSPLAY，但是她只是家族的三女，并不像近卫千代这样，背负着家族巨大的期待。

　　即便是祖上出过人杰的有马家，以现在一个住在足立区的有马吉彦，想交到近卫千代这样的女友，这难度无疑比务农青年杜鲁门总统追到小镇富商小姐伊丽莎白·华莱士还要难上几倍。

　　从日常信息来看，近卫和有马之间的互动有限，且都是公开场合的对公事项，争论交锋的火药味到是不少，实在难以想象，这两个人之间会擦出爱的火花。

　　浅间收回思绪，外面的体育社团的声音渐小，楼上钢琴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瞄了一眼时间，6点6分，迅速解决战斗吧。

　　“近卫桑的相关资料，我在这周会尽可能周详的梳理出来。她的活动轨迹、社交圈子，有马同学你觉得有哪些线索可以调查？”

　　“我和她每天在一起的集中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到六点一刻这个时间段。在周二、周四，她会在剑道社呆到大概5点半再过来，然后在学生会处理工作到六点半，有时会弄到七点。”

　　“嗯...一周大概是435分钟，目前你和她相处大概8周时间，也就是不到60个小时。学校除了入学试、入学典礼、5月期中考、学生会日常工作，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吗？”

　　“第一次见面时，不相识的大家都是点头致意。但唯独近卫，她朝我伸出了右手，真庆幸当时没有出手汗。”有马有点难为情地低头捂住前额。

　　“她还和谁握手了没？”

　　“和两个二年级的副会长，她们都是女孩子，我是她握手的唯一一个男生。”

　　“你和她同样作为会长钦定的副会长，第一次见面握手以表敬意没问题吧。”

　　有马顿了顿，脸色变得僵硬了许多。浅间知道，这种自作多情后破灭幻想的苦痛，比分娩痛对男人的伤害还要大。于是浅间善意地转移了话题。

　　“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一天下雨，其他人都提前走了，等我走出学生会大楼时，近卫她在大楼屋檐下一个人看雨。我知道近卫今天早上是带伞过来的。她却主动说下雨没伞，所以才等我出来，让我送她一程。”

　　“近卫桑她不是司机接送吗？备用雨伞也应该有啊。”

　　“那天似乎司机有事没接她，我送她一直走到车站才告别，大老师您觉得，这会不会是她故意的。”

　　“有没有可能是雨伞被人拿走了呢？上个月下雨，我的雨伞也被人拿走了，我是淋着雨回的家...”

　　有马的眼神开始变得黯淡，连肤色也苍白了许多。于是浅间再次转移话题。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少女心可是像东京的天气一样琢磨不透呢。有马君，还有其他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有马优雅中带点僵硬地用食指关节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过去甜蜜的记忆，突然成了不能直视的深渊，缓了几口气后，才重新开始回忆。

　　“就在上周四，学生会的二条同学忽然谈起了恋爱话题，并发起【现役学生会会员们恋爱YES/NO大调查】，等二条问到我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了近卫的视线。而当我说没有时，我也清晰看到她嘴角笑了一下。”

　　“真让人羡慕啊，有马，这样的话啊，我觉得还是非常有可能的。冰美人的微笑吗，也想见识一下啊。”

　　但是我得到的信息是，学长们都有恋人了，全学生会就你一个男生没有，近卫桑的笑容，也可能是对一个没有恋人的处男庶民的嘲讽之笑。

　　【她绝对是喜欢着我的】这种错觉，可是每一个优秀少年身上无法逃避的诅咒啊。

　　浅间一面听着故事，一面已将茶具清洗干净。

　　“可以了，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的大老师，可以加一下LINE吗？后面有什么吩咐请及时通知我。”

　　“OK。有马君，可以的话，在外面不要叫我大老师，也不用和我有过多交流，我不想引人注目。”

　　“明白，那么，我现在先走一步？”

　　“不用，这个时间我也该回家了。”说罢，浅间从衣帽架上取下书包背好，关上窗和灯，又抱起了一个瓦楞纸箱，准备出门。

　　有马见箱子似乎略重，主动帮浅间拿起。

　　谁能想到，白天早上主角和配角毫无交集，下午主角已经主动帮配角拿东西了。

　　到底谁是配角？

　　想到这里，浅间口头称谢，又一把将箱子抱回来。

　　世界上哪有什么天降甘霖，浅间更推崇惟精惟一，求仁得仁。

　　如果不是大神驹场向浅间透露，有马副会长的家庭电脑有大量“近卫”、“近卫传统”“近卫喜好”这样的搜索关键词，浅间也没有这么快展开主动为主角打辅助的计划。

　　为什么驹场一个玩游戏的会拥有学校同学家庭电脑的浏览记录，为什么驹场会把搜索到的信息告诉浅间，这些就不方便细说了。

　　一目了然的是，今天浅间与有马的相遇，其实是计划之内的事。

　　作为浅间曾经的受援助人，二条桑也是学生会的一员，通过她在学生会聊一些恋爱的话题，引起有马的关注，再请驹场同学在英和比较热门的几个论坛，发出几个讨论“恋爱之神-大老师”的帖子引他前来。

　　二月之期已到，主角归位！

　　想到这里，哪怕近卫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政治动物，浅间也一定会帮有马成就这份跨越阶级的恋情。

　　从三楼走到一楼中庭也没花多少时间。

　　凉风吹过，5层楼的社团大楼与6层楼的教学楼被一座三层廊道连接着，廊道两侧花圃里的紫阳花和菖蒲随风招摇。

　　今年东京六月上旬的傍晚还是挺凉的，白天最高也不过24°度。

　　正当浅间还在胡思乱想时，一个带着喜悦情绪的好听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