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下挑灯的猫
炎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吧?就算是在我生活的时代,也没有不经过基因改造的战士胆敢以这样的状态踏上战场。”
“我得去处理掉那个家伙。”
“理由呢?因为他就是你提到过的所谓你的御主?你们两个之间连交流都没有过吧?抱着杀掉对方是自己的责任这样的想法要以现在的身体去战斗——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去战斗的理由只有一个,那是人类的敌人(海魔)。”
阳禄存没看过螺湮城教本,也不懂海魔的召唤需要何等代价。
仅仅只是见过并且杀掉过一只海魔并且将对方当成食物吃掉的他是明白的,那样的生物根本就不是正常生活在地球上的东西,第一次见面时的反应也充分说明了这东西会无差别袭击人类。
阳家家主的身份让他在自己的世界有执法者的身份,但也没忘记自己只是普通人的他经常会思考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有着战斗的名分和理由。
毫无疑问,眼下这个时刻无论是战斗的名分还是理由他都具备。
“此为人类抵御异族杀戮的正义之战,而我愿意成为保护人们的守护者。”
“明明在之前聊到日本人的时候还说希望那群骨子里带着反人类基因的家伙全部滚到异世界去这种话,你现在却说要保护他们吗?”
“首先我提到的日本人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日本人,这里的日本人干过什么我还不知道,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华夏的公民,所以不对他们做评价。其次,就算这个世界的日本人是和我出生的世界里一样糟糕的家伙,只要他们生理上还算是人类,把他们和怪物摆在一块,该消灭哪一方拯救另一方就根本不需要思考。”
“同种族的生存永远是世界上最不需要辩驳的绝对正义。”
说罢,少年周身似是出现了无形的力场,推开了本该淹没他的人群。
像是英雄一样,他逆流而上,走向了自己的敌人。
“他是这么说的。”
对着阳破军,炎龙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有什么感想吗?”
“……好耀眼。”
似是烈火般鲜艳的眸子看向了那对闪闪发光的苍蓝色眸子,暗沉的色调在这一刻似是变成了碧蓝,给人一种好像有火光在双眼中跃动的错觉。
“感觉耀眼的话,就亲自跟过去看看吧。”
完全没有担心的念头,炎龙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看上去只是六岁孩子的阳破军是什么样的怪物。
于是,瑟坦特就看着自己的御主莫名其妙地说着什么“好耀眼”“嗯”“要是可以亲眼见证英雄拯救大家的画面,哪怕是牺牲瑟坦特也值回票价力”这样奇奇怪怪的话语,然后完全不弔自己地乘着炎龙驹原地起飞。
偶尔会在他们眼前现身但基本上都不会被他们看到的炎龙对着瑟坦特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然后消失不见了。
所以,自己该跟上去,还是?
看了一眼身旁有些躁动的红发少年和其他看上去还算冷静的人质,他最终选择了留守原地。
……
古老的言语在口中吐露,那是赞颂雷之神明的颂词。
肃穆的言灵夹杂其中,那是大不敬的凡人约束神秘的真言。
或许是意外之喜,在这一刻觉醒了意能,靠着不算弱的意能场将不怕死地停留在原地的路人推开,阳禄存站在还算空旷的道路上,电光烁烁的双眸远远地注视着血肉塔楼上高举书籍和长棍、兴奋地手舞足蹈的熟悉身影。
“【来吧——】”
那是和现在有着极大口音差异的呼唤,自夏朝时祭祀们用以呼唤风雨的祷告,在他的口中更像是命令一般的呼唤。
神格转变·雷#@¥%%@!
思想键纹·解%#@!
宝具拟态·雷神征伐之御驾!
乌云笼罩了整片冬木,白色的闪光在乌云中窜动,震撼天地的轰鸣随后响起。
瓢泼的大雨猛地落下,冲刷掉人们的惊恐,也洗去了躁动的邪祟。
原本还因为还是骇人的景色吓得亡魂皆冒的人们在雨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打伞的打伞,避雨的避雨。
唯有三人看到了那乘上青苍色单足龙的少年身影,在带来宁静的镇魂之雨中,像是擦去错误回答的橡皮擦一样,驾驭着狂雷抹去了血肉塔楼的存在。
主天之灾福,持物之权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杀。
即便只是对应座驾的那一小部分权能,此刻阳禄存的力量也在使用紫微大帝权能时的自己之上。
那是绝对的生杀大权,亦是正义的审判。
少年端坐于雨中,瞧着底下的血色被一点一点地涤尽,然后身体一软,整个人摔了下去。
单足的龙发出悠长的鸣叫,化作雷电消散。
乘着光影驹,阳破军接下了这位英雄。
满心欢喜的他抱着阳禄存,记忆在振奋的意识作用下一点一点回流。
俊美的男人怔怔地站在楼顶,不敢置信地注视着天空中停驻着的身影。
纤细的,像是蛇,但又小到更接近虫的漆黑之物,褪去一层又一层魔力构成的外衣。
紧紧追着它不放的雷蛇在这样的举动下被它甩脱,最后这不详的事物躲着雷电避着雨水,焦急地寻找着最后的一丝生机。
无人注意到,化作雷蛇的某种事物,流入了阳禄存腰间的金色召唤器。
太古孕育至今的胎动,像是错觉一般,在所有人的脑海里响起了短短一瞬。
“咚——”
【536】命运冬夜·祸根的遗留、希望的赠礼
要活下去。
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为了……自己必须活下去。
像是诅咒一样的执念存在于似蛇似虫的漆黑之物身上。
它甩脱身上的雷蛇,不断变得渺小又卑微。
它避开那净化的雨水,忍受着会灼痛自己的水汽。
在哪里?
哪里有能够忍受自己吞噬掉对方,又无比渴望活下来的人类。
像是命运一样,它在将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找到了。
在一片废墟地下。
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他一直说着什么活下去。
所以它钻入了男人身体里,吃掉了里面的可口小零食。
像是海魔一样,富含营养的小零食。
但是它的正餐只能是高洁灵魂散发出来的波动,魔力不过是仅能止渴的代餐。
凡俗之辈的灵魂能够给予的养分太过稀少,仅仅只是分体的它连从中汲取养分都很困难。
所以要1拨开灵魂的外壳,直接吞咽对方的意志。
在意志方面,人与人的优劣其实比起灵魂来说显得没那么大,它也可以比较简单地消化。
它拨开了,像拨开糖果的包装纸一样,然后像个贪吃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连糖果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就把男人的意识吞下了。
消亡的危机度过了,但那只是暂时的。
男人的意识也已经支离破碎了是很重要的一个理由,但还有一个理由。
为什么?为什么比起自己活下去,反倒希望别人活下去?
樱……让樱活下去……
死了,那个女孩早就已经死了。
幼小的,不着片缕的身体就这么倒在同样不着片缕的男人身旁,白净的小脸上充斥着空虚的绝望。
像是才意识到这一件事情,还在被消化的意识一下子消弭了许多。
它需要尽可能多地吞吃,才能维系自己的存在,所以急忙对男人的意识进行安抚。
有办法,有办法让她复活。
阳在数千年的传承之下,因为传承方法导致惊才艳艳之辈不计其数,跨越死亡复活的办法自然是有的。作为传承了几乎与阳存在等同时长的咒神,即便只是分体,它也知晓几种办法。
男人的意识一下子稳定了很多。
救她……我怎么样都好……救她……
哀求的意志传达过来,它理解到了,自己想要吃完剩下这些就只能选择完成男人最后的请求。
但它又怎么能拒绝呢?
一个虽然不是渴求自身存续,但是渴求别人存续的男人,已经是眼下能找到的最符合它要求的生命了。
所以,阔别千年,被无数的阳看到然后被统一的选择放弃的秘法在这一刻被施展开来。
魂归来兮——
魂归来兮——
在亡者死去之地,呼唤仍然渴求活着的灵魂。
然后,包括缝补遗体和封存灵魂在内,被称为【借尸还魂】的秘法就可以将那灵魂导入其自身的遗体当中。
来了,渴求着存续的灵魂来了。
漆黑之物此时竟感到有那么一丝紧张。
它感受着那个灵魂的归来,然后一点一点地沉下,进入自身原本的身体里——
进入到……虫子里?
脏砚……
男人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挣扎起来,好像遇见了深仇大恨之人。
不不不,冷静点,这只是必要的材料。
没能召唤来名为樱的女孩的灵魂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就好像曾经研发出这秘术的阳也没能唤回自己希望复生之人的灵魂。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对于生死的看法未必一致,渴望活下去和死后是否愿意被复活也是两回事,更何况仅看遗体的惨状,名为樱的女孩也未必想要活下去。
不过好在数千年光阴中,阳的传承者们也不是没有不顾他人的堕落之辈。
虽然后继者们在灾害扩大化之前就把堕落的前任给处决,但缺乏实践数据的理论成果要多少有多少。
【共生苏生】
以复活对象并不渴望复活为前提研究出来的秘术。
将一个与其关系密切最好是长时间亲密接触的对象杀死,然后靠着这个对象强烈的求生意识对其苏生。
将两者的遗体建立生命上的联系,强制使另一具身体活过来。
最后依靠身体对于原装灵魂的吸引力,把不愿复活的灵魂拉回身体。
这个秘术在阳家的秘术库藏里一直没有被销毁,而是被当做钓鱼执法的陷阱,每隔几代就会有试图修习的非继任者出现。
而自幼被教导对生死看淡的符合预期的继任者将修习这一类秘术的堕落者处决,以亲眼见证这种人的陌路加深自己的信念。
但是堕落与否和它没什么关系,能达成目的就可以了。
小小的,仿佛在哭泣的灵魂被莫名的牵引力唤来。
扭曲的虫努力地缝合女孩胸部的胸口,将自己好好地藏在她的心脏处。
一点一点复苏的生命,将自己的灵魂收回。
借着漆黑之物的力量,理解了女孩复生的事实,男人绝望又安心。
难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拯救那孩子逃离脏砚的魔爪吗?
这样就好,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哪怕没有自己,总有一天那孩子也会被其他人拯救的。
这样复杂的念头中,他终于放弃了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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