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个泡泡
83.极致的恐怖
卡兹戴尔接近雷姆必拓的边境，
阴郁的天空下，稀疏的残云被风卷走，为这片大地撒下沉闷的光辉。
荒原，无边无际。
一支庞大的运输队缓缓前行，
数十辆乘坐着射手与术士的装甲车以法术工事与铳械的射程组成了一个没有死角的防御圈，而被他们所拱卫的，是一座如城市般巨大的陆行舰。
履带缓缓碾过泥土，留下四道宽厚的辙痕。
仿佛一座行走的山脊，暗沉的钢铁色泽铺天盖地，迎面看着它驶来，有一种螳臂当车的压抑感。
单手扛着W从车上下来，右手拿着手机对着这画面拍了一张，周诚对身后刚下车的特蕾西娅说道：
“这是你们的军事机密吗？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删掉照片。”
当然，在拍下来的时候照片就已经上传到铁血重工的服务器里了，所以删不删其实没什么区别。
特蕾西娅微微摇头，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没事的哦，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正扶着伊内丝，这腿很白的小姑娘从车上下来时路都走不稳了，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以为车上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哦，那我多拍几张，说起来这船走得是不是有点慢？”
“因为这艘陆行舰是刚从雷姆必拓出土的，只是经过初步的修缮，包含动力系统在内很多地方都还需要进一步翻新。”
说话的是凯尔希，
她手里还拿着手机，走过来向两人问道：
“你们下来做什么？我正在联络护卫队，放我们上陆行舰。”
陆行舰就像是地上的航母一样，可以停放载具。不少军用陆行舰都会配备飞行器与无人机，在战争时施行空中火力支援。
“车停了我以为到地方了。”周诚耸耸肩，这个动作顶了下W的小腹，让昏迷的白毛萨卡兹露出了如伊内丝一般不安详的神态。
她那里新生的肉很娇嫩。
特蕾西娅则讪笑着，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呃……我也差不多？”
周诚先一步扛着W回到车上，而凯尔希看向特蕾西娅，见她没什么眼神暗示，便也坐回副驾驶去。
后一步回来的特蕾西娅关上门，友善地对他邀请道：
“周诚先生想上去看看吗？正好让我们招待你一顿晚饭，明天再回去吧。”
“啊？我都行，反正我时间挺多的，不急。”周诚无所谓地回应道。
铁血重工的事情都丢给了代理人，医疗部嘛，闪灵老婆还带着医疗干员们在研究巴别塔发过去的资料。
那些东西，他看一眼就能完整记下了。
很快，
运输车再次发动，在行驶了一小段后周诚感觉到车辆开始倾斜，在上坡。
用了十三秒多一点，重新归于平稳，然后再行驶了十五秒停下。
这次是到地方了，
下车时他看见这里是一个明亮的停车库，周边都是些装甲车越野车，有的上面还安装了固定的铳械。
而在前方，已经有十来个巴别塔的工作人员推着推车过来，应该是卸货的。还有几个白大褂，推着两架病床过来把W和伊内丝接上去。
看着巴别塔医疗干员们的菲林耳朵与萨卡兹双角，周诚微微挑眉。
巴别塔的医疗部，也都是妹子的吗？
这时老猞猁走了过来，在特蕾西娅和她说了周诚留下来做客的事情后，两人嘀咕了几句，然后特蕾西娅歉意地说道：
“抱歉，凯尔希说我现在要去开作战会议，只能由其他人来带周诚先生逛一逛罗德岛了。”
“我无所谓。”
周诚一向是无所谓的，
代替特蕾西娅来带他转悠的是一位戴着不透光的眼睛，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大衣的卡普里尼少女，可以从她的衣摆下看见一双被20D黑丝所包裹的小腿，隐隐透着健康的色泽。
少女向他伸出手，用听起来很正式化的声音说道：
“你好，我是Touch，接下来会由我陪同你在安全的区域内参观。
“必须先提醒一下，罗德岛不少地方都在施工，我们能够参观的地方很有限。”
“我无所谓，随便转转带我去个能休息的地方就行。”
两人礼节性握了一下，一同离开了。
而凯尔希与特蕾西娅，还没有前往会议室。
在周诚离开后，老猞猁问道：
“他是个怎样的人？”
萨卡兹王族所传承的魔王力量，可以感受情绪，窥见记忆。特蕾西娅很少使用后者，但感受情绪经常使用，这可以有效地辨别别有用心的人。
但老猞猁问出这个问题后，纤细而单薄的粉毛王女却是摇了下头。
当凯尔希看过来，特蕾西娅低声解释道：
“我的心，在抗拒对他使用源石技艺。”
“抗拒？”
难不成你看上别人老公了？
表面严肃的凯尔希内心吐槽了一句，然后就看见特蕾西娅脸上浮现回忆的色彩。
她似乎对什么产生了困惑，眼中流露不解。
少顷，王女有些迷茫地说道：
“不，不是我在抗拒。
“是……魔王的力量本身。”
“……”
凯尔希沉默了，
她迅速回忆起在遇到周诚后发生的事，然后想到了伊内丝对他的恐惧。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问题的话，关于那个佣兵的源石技艺，也是类似于能够窥视内心的？
也许是一种心灵防御的法术，也许里面有更深的水，但不论是那种最好都不要让特蕾西娅亲自去探测。
看着还在思索为什么会抗拒的特蕾西娅，老猞猁说道：
“我们先去医疗部，去找伊内丝。”
伊内丝正在接受治疗，
她身上伤势不重，也就表面有点伤口，消下毒简单处理下就行。
就是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于是开了点安抚精神的药物。
当老猞猁见到她时，伊内丝已经拿着药要离开，听了她的来意刚舒缓了点的脸色又一下煞白。
看着一同走来的特蕾西娅，伊内丝咬着嘴唇犹豫了几秒，想到这位殿下对自己的照顾，还是压低声音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
“那是一种……极致的恐怖。
“就像是，在双子女皇前，莱塔尼亚曾经的那位统治者。”
84.阿米娅是兔子不是驴!
在莱塔尼亚，巫王并不是恐怖的代名词，而是最极致的恐怖本身。
让世人畏惧的不止是他的暴虐与喜怒无常，更是他源石技艺上令人难以理解的强大。
巫王的源石技艺，可以随时投射到莱塔尼亚境内的每一处地方，并轻易碾死他的反对者。
在巫王未死之时，民众甚至连私下骂他一句都不敢。
一直到双子女皇推翻了他的统治，当那个暴君死去时，被压抑的莱塔尼亚人才敢对着和巫王有关的事物爆发出自己的愤怒。
“你觉得他会是‘巫王’吗？”
“我不知道。”
面对凯尔希的问题，特蕾西娅微微摇头，说道：
“巫王的恐怖流于表面，但他显然不是那样的人。也许，只是他所拥有的源石技艺过于强大。”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医疗部，向着会议室走去。
伊内丝并没有给她们解开疑惑，反而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那个腿很白的小姑娘只能看见阴影，而所谓的遮天蔽日的阴影，具体是个什么程度，凯尔希与特蕾西娅也没个概念。
且因为魔王力量的抗拒，为了避免特蕾西娅出什么问题，也没有去窥视伊内丝那一段看见周诚阴影的记忆。
如此下来，就只有个‘他和巫王很像’的模糊概念。
但到底是什么地方像呢？
内在？法术？经历？
有太多东西可以作为答案，而每一个答案之间都相去甚远，只凭这些信息根本推断不出什么来。
特蕾西娅提议道：
“要不去问问博士？”
凯尔希下意识皱眉，
在博士已经因为战争的缘故而变成一台冷血机器的现在，她很不想让博士接触类似巫王这种诡谲东西。
博士的内心太过纤细，也因此太容易被外在所污染。
看见老猞猁不太乐意的表情，特蕾西娅微微叹气，说道：
“她总要知道的，也许周诚先生在铁血重工并不只是一位工程师。不论是要了解铁血重工，还是要和他们寻求更深入的合作，都绕不开他。”
至于他第一次见面说是送货员？这个根本没人信。
凯尔希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抿着嘴唇又不说话。
特蕾西娅知道这是她被说服的表现，或者说碍于局势不得不这么做，心里却又不愿意的表现。
纤细又懂人心的王女安慰道：
“博士她其实并没有太大问题，至少我所感受到的是这样。
“我想，她只是看得太远，远到我们难以理解的地步。”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
在特蕾西娅看来，博士就是那个领先了世人一步，不被理解的疯子。
也许，他每一个看起来无用的举措，都在埋藏着针对未来的深意。
“……也许是吧。”
凯尔希的表情松缓下来，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她始终无法理解博士，但这不妨碍她理解特蕾西娅。
反正，只要特蕾西娅一天还信任博士，那她也可以一如往常那样去相信博士。
不知道等战争结束后，曾经的博士还会回来吗？
希望有一天不需要通过特蕾西娅，自己也能去信任博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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