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利刃
“为什么要抄写,你明明知道李沅沅不过是在发泄,我不写她也拿我没办法。”
“因为,不想让她为难你嘛。”
“鱼烫两分钟就熟了,先吃鱼,吃完再烫蔬菜……”
老板娘端来了大大小小几个盘子,热情地招呼他们可以下菜了。
陆遇面前的小火锅煮沸了,为了防止沸腾的油水溅射到宝贝的笔记本上,他先把本子收回书包里,这才用筷子夹了几片鱼肉放进林北星的碗中。
沸腾的小火锅咕噜噜的冒着气泡,热气吹在脸上,陆遇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想要救我呢……林北星。”
明明她的时间很宝贵,她还要用这些时间复习、应付家里大大小小的学习任务。
林北星喝了一口奶茶,她低头含住吸管的动作十分可爱。
“没有原因……”她轻轻回答道。
陆遇注视着她微微鼓起的脸颊,问了一个十分不符合时宜的问题。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善良吗?”
“不,我对别人的善良都是一种伪装……”
事到如今,林北星也没有必要在陆遇的面前带上那一副温柔的面具了。
陆遇了解真实的她,也见过那个叛逆的、无理取闹的她。
那个时候的她和温柔善良这种词根本挂不上边。
但陆遇并不在意这种事情,所以她又怎么会去在意他的这些小小的任性呢。
林北星喝了一口奶茶,甜甜的笑容从她的嘴角溢出。
“所以我只对你这样哦,陆遇……”
“哼嗯……”
陆遇的句尾拉得很长,他把那片烫好的鱼肉夹起来,放在林北星的碗里。
然后歪了歪脑袋,朝林北星眨着眼睛。
“你是在对我说情话吗?”
“什……”林北星目光一滞,猝不及防道。
“说、说什么啊,陆遇!”
“情话啊。”
“没有啊!!”
“是么。”
“是哦!!”
陆遇只是笑笑,将烫好的鱼肉一片一片放进林北星的碗中,然后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那一口小锅,催促道。
“吃肉,不吃我喂你。”
“我、我自己能吃!!”
林北星已经满脸通红、慌不择路了,她夹起鱼块就往嘴里送。
随后被上面的温度烫得舌头发麻。
“唔……”
“你是笨蛋么。”
陆遇无奈极了。
他撑着桌面站起来,强势说道:“你不会吃的话,果然还是我来喂你好了。”
陆遇回到了那个疯狂对她进攻、又强势的状态。
林北星根本就招架不住,只能在他的攻势下连连败退。
“你你、你给我坐回去!”
这家鱼火锅店虽然不够热闹,但姑且还有几坐同校的同学,林北星可不敢在这里和陆遇这样那样。
“但是你不太会吃啊,林班长……”
“坐坐坐回去啦!!”
林北星舌头又烫,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羞答答的凶了陆遇一声。
陆遇悻悻坐回,脑海里不由在想。
下次一定要带她去远一点的餐厅。
这样的话,她就逃不掉了吧。
154 决心
鱼火锅店里,尽管陆遇已经尽可能的调戏林北星、活跃这郁抑的氛围了。
但林北星还是心事重重的。
陆遇刚才在路灯下牵着她,告诉她的那番话犹如鱼鲠一样堵在喉咙。
她其实很想再安慰陆遇几句的。
但是张开嘴的时候,嗓子里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然后哭得梨花带雨的林北星,顺利成为了那个被安慰的对象。
明明是他需要她的安慰才对啊!
林北星小口吃鱼,盯着疯狂给自己投喂夹菜的陆遇,心里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陆遇最大的原因还是报复性摆烂。
林北星见过陆遇抽屉里的那些东西,他能将每一科都做到极致、拿下针对性的全市、乃至全国的奖状。
他的那句「虐待我自己」,说得毫不夸张。
正是因为这样自虐式的学习、奔向心底那唯一的希望,当这样的希望像是垃圾一样破碎的时候,曾经有多憧憬,此刻就会有多绝望。
越是努力,就越是不幸……
林北星已经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她也完全理解了陆遇的做法。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面对那样的崩溃……她大概已经去天台了吧。
“呜呜……”
“你干嘛……”
刚才鱼火锅店里出来,陆遇看见林北星在一个劲的抹眼泪。
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呢,又把自己给想哭了。
“呜呜,很心疼你啊陆遇……”
“陆遇你很温柔啊……因为怕伤害到任何人,所以才不想让任何人对自己产生期望,因为你回应不了这份期望……”
“你用锋利的刺做伪装,但自己却被这些刺扎得更深……”
“我有这么伟大么。”
陆遇歪了歪脑袋。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这么多,但林北星全替他想了一遍,又心疼了他一遍。
陆遇觉得,他只不过是放过了他自己。
为虐待自己的那三年弥补自己,为这三年脱节的生活常识、网络、电子游戏进行沉浸式恶补。
他从踏进高中的那一刻起就发誓,这三年一定要对自己好,为自己而活。
所以他不会再努力,他只负责做尽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无数的放纵、尽可能的肆意妄为,然后彻底的摆烂。
看似给了自己无尽的自由,实际上,陆遇把自己锁得很死。
他知道自己是迷茫的,只是他不愿意醒来罢了。
在那懵懂的年纪里,脆弱幼小的心灵本就不堪一击。
他拼拼凑凑,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破碎的残渣堆在角落,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其实那些东西已经无关紧要了啊。
有人在这片垃圾堆里对他伸出了手,她站在光里,将他从支离破碎中拉了出来。
陆遇从不会回应任何人的期待,可是这一份期待又是无比的炽热、如此的义无反顾……
那双通红的、温柔的眉眼,她恳求自己不要放弃的、浓浓的哭喊声。
她说「为了我」、「为了我们」。
信念是很可怕的东西,他曾经的信念后来成为了他的梦魇。
但是眼前的人、冲进他的世界拯救他的人,便成为了他的信念。
道阻且长,但是,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松手。
这一次,从最坏的打算开始。
只要做好遍地鳞伤的心理准备,就什么也不怕了。
“谢谢你,林北星……我现在,好像有勇气面对我自己了。”
陆遇从兜里摸出两张纸,这是刚才结账的时候在前台拿的。
他这次没有将纸塞到林北星的手中,而是亲手用纸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是你给了我勇气。”陆遇说道。
“错了,陆遇……给我勇气的人是你。”
林北星抬起微凉的手心,轻轻覆盖在陆遇的那只手上。
陆遇那只躁动的手贴着林北星的脸颊,卫生纸已经派不上作用了,陆遇在用手指轻轻拭去她滚落的泪花。
少女脸上的温度并不像她的体温那样微凉,她的脸滚热得厉害。
路边的灯光落在她的眼睛里,灿若星辰。
陆遇听见了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看着少女温柔的眉眼,听着她继续说。
“没有你的话,我早就无法面对我的生活了……所以,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对陆遇你这么执着了!”
林北星恍然间明白一个道理,抓着陆遇的手说:“因为你也救过我,所以我不管怎样都想为你做点什么!”
这话听起来,陆遇虽然发自内心的开心,但他还是撇了撇嘴,装作是失望的说。
“只是因为这个嘛?”
“是呀……”
“还有别的原因呢?”
“嗯……别的原因吗……”
林北星歪着脑袋认真思考。
确实是还有一层朦朦胧胧的纱遮在眼前,她的心底,应该还有比这个更直接的理由。
陆遇盯着她一筹莫展的样子发笑。
林北星家里的轿车已经停在学校大门前等待很久了,所以留给陆遇的时间并不多。
其实能这样敞开心扉聊几句,陆遇已经很开心了。
回想起前几天浑浑噩噩的自己,那才叫绝境。
人总归是需要一点希望才能活下去的生物。
尽管眼前的希望还有几分渺茫,但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这份希望。
已经,不再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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