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wwhyhy
“夏尔先生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做了上百本立体书！哇，真是精美的艺术品……他的双手灵巧得如同用造物主的天使……真的太棒了！”
他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像是捡到了一颗漂亮石头的孩童。
“喂，你拿我的书做什……”
洛芙娜刚要斥责对方，但希尔娜赶紧制止了她，附在她耳旁悄悄说道：“夏尔老师说了，那个贵族是个带着尖顶礼帽，喜欢穿着奇怪袍子的老大爷，性格有些古怪……所以，别乱说话，他就是来交易的人！”
这个老头拿着绘本，高兴了好一阵，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两个少女。
“哦，你们就是夏尔先生的学生对吧？”
这个老头举起帽子，鞠了个有些滑稽的躬：“你们的老师，夏尔先生，真是个巧手的天才，能看着这些精美的绘本长大，你们真是最幸福的学生！”
这话说完，洛芙娜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但是她依然不太高兴。
毕竟眼前这人，是来拿走她视若珍宝的绘本的。
这个老人确认了一遍箱子里摆着的绘本，每翻开一本，他都啧啧赞叹，感慨夏尔的故事构思、绘图作画和立体绘本的机关是多么完美。
确认了绘本数量过百后，他点了点头，从宽松的大袍子下，拿出了一个大铁盒。
铁盒看上去很是简陋，但奇怪的是，这个盒子是全密封的，没有任何缝隙。
摇晃铁盒，再听里面的响动，感觉里面好像装着一本书。
“给，这是我答应夏尔先生的。这个东西给他，他的这些绘本给我，很公平的交易——再见，两位女士，祝你们冬日庆典愉快！”
说完，这老头急不可耐地合上装满童话绘本的箱子，打了个呼哨，居然奇迹般地连人带箱腾空飞起，然后晃悠着飞向了远方。
而周围路过的市民，却没有一点惊慌，仿佛根本没看到他。
“夏尔老师说过，来做交易的这位贵族是个老魔法师。”希尔娜耸了耸肩：“浮空术加上隐匿术，没那么玄乎。”
“哦……”不懂魔法的洛芙娜只能这么说。
“好啦，姐姐，你也别这么伤心嘛。”希尔娜露出鼓励的微笑：“老师说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怀念和珍惜无需寄托在没有生命的物品上。只要我们记得那些故事里的道理，记得那些主人公的冒险，那这一切才是有意义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有些难过……”
“没事，我们去给夏尔老师挑一份礼物吧！”希尔娜一手拉起姐姐的手，另一只手拿起老者给予的铁盒，离开了摊位：“趁着正午最热闹的时候，我们赶紧选好，下午去见老师”
“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女孩结伴在集市里寻觅起来，她们挑拣了一阵，最终，希尔娜选中了个老猎人捕获的几张油亮的水獭皮。
“这水獭皮真不错，我们可以买来，给夏尔老师做件结实的大衣。”
老猎人报了个洛芙娜接受不了的价格，但希尔娜很爽快地拿出了金币，甚至懒得讨价还价。
“不用姐姐你掏钱的，我这些天帮人画画挣的钱够用了。”她是这么说的。
洛芙娜也知道，自己手里的这点钱连零头都不够，只能无言地点头。
抱着这张水獭皮，心满意足的希尔娜便和姐姐一起踏上了去往夏尔住所的道路。
希尔娜最近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在哼歌，但洛芙娜还是心神不宁的——她想起被那个老头带走的上百本童话绘本，就觉得可惜。
“夏尔老师到底拿那些绘本换了什么东西？值得吗？”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接近了目的地。
一座烟囱里冒着烟气的红砖小屋出现在视野中，明亮的配色在覆盖着白雪的地面上非常显眼，屋外支起的木架上，悬挂着一堆香肠和干肉，还晾晒着几件衣服。
小屋的房门也随意地敞开着，似乎不怕任何小偷或者强盗。
事实上也确实不用担心，因为在伊波利，没人会来夏尔老师家里盗窃抢劫。
屋内似乎有其他客人，洛芙娜和希尔娜进屋前停在了门口，往里张望了一阵，发现是伊波利教会的神父。
他正在和夏尔老师聊教堂翻新的事，是来拜托夏尔去修复教堂挂画的。
“这事包在我身上，这两天有空我就去教堂。”夏尔直接答应了。
神父非常感激，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起身离去了。
出门送走客人，夏尔也看到了门边站着的两个女孩：“希尔娜，洛芙娜，久等了吧？进屋吧。”
数年过去，他依然是一副少年模样。
就和洛芙娜初见时一模一样。
有时候，看着夏尔老师认真忙碌时的侧颜，洛芙娜甚至恍惚中感觉他是自己的同龄人。
甚至……注视着夏尔老师的目光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仰慕，而是平视的爱慕。
屋内的炉火上煮着加了焦糖的热奶，火炉旁有切好的香肠、肉干和一些刚烘烤过的白面包，当然还有洛芙娜母亲前些天送来的奶酪。
都是洛芙娜喜欢的食物。
夏尔带着两个女孩来到火炉边，拿出他自己做的折叠凳，指了指正在冒着热气的食物：“饿了吧？食物刚热好，可以直接拿来吃了。”
因为夏尔老师随时可以召唤出火焰，因此在他家中永远都有热烘烘的食物，不用像多数要顾虑柴火消耗的人家一样。
尤其是在冬日时，这座小屋里的生活总是更加休闲惬意。
洛芙娜刚要开口，但希尔娜已经抢先一步：“夏尔老师，我和洛芙娜姐姐为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夏尔注意到了女孩背上裹着的水獭皮：“是这些皮草吗？”
“猜对了……一半。”希尔娜笑着举起这些水獭皮，深呼吸，随后吟诵了一段咒语。
温暖的小屋内，扩散开如水纹般的波动，无形的魔力迅速将这几件水獭皮卷在半空，在空中鞣制理顺。
接着，金色的细线像是灵动的长蛇，从希尔娜手中出现，围绕着这些鞣制后的皮草游动。
它们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细针牵引着，在皮草间上上下分飞……一阵眼花缭乱的缝制过程结束后，一件油光发亮的漆黑皮衣出现了。
多余的边角料也没有浪费，直接被缝合成了一顶小帽。
“老师，冬日庆典快乐！”将这皮草托在手中，希尔娜走上前，将大衣披在了老师身上，给老师戴上皮帽：“我和洛芙娜姐姐特地选的，果然穿在老师身上很适合呢。”
这身皮草做得非常合身，甚至内衬的口袋上，还标着“给希尔娜和洛芙娜最好的老师，夏尔”这句祝词。
“哦，谢谢……”夏尔老师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孩，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让你们破费了。希尔娜，你的魔法天赋也越来越强了。”
“没事，只要老师高兴就好。”希尔娜立即答道。
“啊……嗯，只要老师高兴就好……”洛芙娜呆呆地看完妹妹整出的花活，这时才反应过来，只能附和道。
这份礼物和她其实没什么关系：水獭皮是希尔娜选的，钱是希尔娜出的，施展魔法量体裁衣也是希尔娜做的。
洛芙娜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她什么忙也没帮上。
18. 夏尔老师的礼物
感谢了两个女孩的礼物，夏尔也有些欣慰。
他正要说点感谢的话，但希尔娜这时候又拿出了个东西：“夏尔老师，今天我终于在集市上等到您提及的那个老魔法师了，他拿走了您的那些童话绘本，留下了这个铁盒子。然后就飞走了。”
“哦，终于送到货了。”
接过这铁盒，夏尔晃了晃。
这盒子里装着的东西颇有分量。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在盒上叩击了几下。
这“铁盒”的外壳，像是被火苗舔舐的纸张，又像是握在手中的薄冰，迅速融化成一滩铁水，顺着夏尔指间的缝隙滴落，在地上冒着蒸汽蒸发消失了。
当这用魔法施咒包裹的铁盒消失后，留在夏尔手中的，是一本漆黑封皮的厚重书籍。
“老师，这到底是什么书啊？”希尔娜好奇起来。
她也想知道，什么东西值得用上百本童话绘本去换。
“是记录着很多危险魔法和咒文仪式的高阶魔法书。”
夏尔很慎重地让两个女孩坐下，手持着这本魔法书，自己也搬来座椅，坐在她们对面。
他看着两个女孩，缓缓开口道：“我来到伊波利，也有七八年了。但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楚：希尔娜，我刚来后不久，就因为教授你魔法知识，结果差点害得你变成怪物。”
“那不是老师的错。”希尔娜赶忙否认：“是我自己失控了，我当时在城里像个怪物一样，到处施展破坏性法术，害惨了好多无辜的人，这些年，都是老师帮我去找受害者家属善后的……”
夏尔继续说道：“不用道歉，希尔娜，你当时只是个孩子，还是特别听话的好孩子。是我当时草率了，不假思索，就教授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魔法，才害得你出事……如果没有洛芙娜在大沼泽找到你，我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洛芙娜有些不解：“老师，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些陈年往事了？”
“别急，让我说完嘛……”
夏尔理了理头绪：“反正，自从那次你失控之后，你们俩，就一直是我在照看着了。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让你们保守秘密，不要在旁人面前展露魔法。这些年，我只带你们玩游戏、给你们讲故事，我也刻意没有再教希尔娜你任何魔法知识，就是害怕你再次失控。”
“我理解老师的难处的。”希尔娜点了点头：“我现在掌握的魔法已经很多了，我可以在夏天制冰做饮料，可以挥挥手创造出一座小屋，还能随时随地吃到新鲜的水果……这些足够了。我很满足，不用老师再教我什么了。”
“不，希尔娜，你还没意识到我愧疚的缘由。”
夏尔打了个响指，房屋的门板立即关上，窗户也自动蒙上了一层黑影。
“希尔娜，我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魔法天赋有多强。你是六七岁时，仅仅依靠我给的残片魔法书页，就直接觉醒天赋，施展出数十种复杂元素法术的天才。你的记录就连很多得到神灵赐福的圣徒，都比不上。
“我如果让你一辈子隐藏天赋，只在私下里拿魔法找乐子，那我这个老师就太不负责任了。何况，你现在也长大了，我不能再限制你的未来，你值得拥有的更多。”
夏尔说着，拿出自己手中的魔法书，随意翻开了一页：
“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教授你真正的魔法知识。而且，我要教你的，不仅是简单的元素魔法，还有更多更复杂更古老的法术。
“这本魔法书，就是那位邻国老法师的藏品。虽然是个手抄本的残篇魔法书，但内容也相当详实丰富了。
“希尔娜，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对外隐瞒自己魔法师的天赋。我会告诉所有人：我的学生希尔娜，在今年冬天觉醒了魔法天赋，我非常高兴，她会作为我的学徒，随我学习魔法。
“我虽然是个自学的三流法师，但我会竭尽全力弄懂这本书里的知识，并且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将这些知识传授给你。
“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像七岁那年一样，因为失控而崩溃了。以后我还会想办法，让你接受更正规的魔法教育。
“希尔娜，你愿意吗？”
这个新年礼物实在出乎预料。
希尔娜直愣愣地看着夏尔认真的眼神，忽然涨红了脸，兴奋地站了起来。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她立即做出了回答：“老师，我愿意！”
“好。”夏尔等她冷静之后，点头道：“等冬日庆典结束，我们就开课。这些天你就好好玩，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谢谢老师！”
洛芙娜看着兴高采烈的妹妹，表面上虽然做出了欣慰的表情，但内心里还是有些落寞的。
原来，那上百本童话绘本，换来的是本魔法书啊……
也对，夏尔老师创作这些绘本，本身就是为了哄好希尔娜的。
如今她长大了，为了她的未来，用绘本去换那些对希尔娜更有用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还是有些难过。
但她不应该在妹妹和夏尔老师面前表现出来，这样会显得自己是个妒忌别人的小气鬼。
所以她只是笑着，恭贺着希尔娜。
夏尔静静地看着洛芙娜，似乎察觉到了她欢笑中的落寞，便开口道：“洛芙娜，我也有为你准备的礼物。”
“啊？”
“这礼物有点大，你跟我来。”
带着不明所以的女孩，夏尔打开了书房的小门，一边推门一边说道：“……本来打算早点做好给你的，但工作量比我料想的要大，所以拖到了今天。”
好奇地在书房门口探头，洛芙娜被屋子里的东西震撼到了。
那是一本半人高，近一尺厚的巨大绘本。
体积比教堂里的所有宗教典籍加起来还要大。
封面还是抛光上漆的硬木做的，简直都像是一扇小门了。
而且，这本绘本的封皮上，用油彩绘制着一个身着红裙，美丽动人的红发少女肖像。
她简直和洛芙娜本人一模一样，正笑盈盈地和真正的洛芙娜对视。
就在这女孩肖像的身旁，就写着这绘本的标题名称：《魔女洛芙娜的神奇冒险》。
“洛芙娜，我知道你喜欢那些童话绘本。但为了希尔娜的未来，我不得不把其中一大半卖掉，抱歉。”
夏尔拍了拍她的头：“我知道你特别喜欢那些魔女为主角的故事，知道你很想成为魔法师，可这我真的没法帮到你。所以我专门给你做了这本绘本。这本故事最全最长，主角也是以你为原型创作的，是一个聪慧伶俐的魔女，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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