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wwhyhy
门罗大人终于再次出现了。
33.开学
在夏尔离开伊波利大概五个多月时，西大陆的盛夏时节已经过去了。
此时，伊波利所在的大黑森德地区，应该已经转入了微凉的秋季。而荣光城地处大陆南端沿海，则依然残留着些许灼热的暑气。
永恒教廷下的古典神学院，也正式开始了招生。来自各国的顶尖学生们，也纷纷前往此地，希望获得在教会的恩典下沐浴圣光、增长学识的机会。
那位伟大的剑圣，以太·门罗大人，也终于再次出现了。
依然是那副压迫力十足的重甲，依然是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庞。
他轻轻叩响这栋宅邸的房门，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忐忑不安的访客。
等到女仆开门后慌忙赶来通报，正在屋内写信的夏尔才出门迎接。
“你们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见面后，他询问道：“有没有什么不适？”
“当然没有，感谢您慷慨的招待，门罗阁下，不过，我有些问题想问问您……”
“有什么问题以后我会解释的，现在，叫上希尔娜小姐，随我去神学院报道吧。”说完，他转了个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身后有辆颇为精致考究的双开门四轮马车，外部完全漆黑，两匹雪白色的良马正在车前刨着蹄子，车厢上坐着位穿着笔挺服装的沉稳马夫。
这辆马车是为了门罗的体型量身打造的，所以体积比一般马车还要大一轮，内部的空间也更大更宽敞。
“请上车吧。”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拉开了车门。
施加了诸多咒术的车厢内，温度和湿度都绝对恒定，坐在松软的靠背椅上真有种国王般的待遇。
希尔娜还有些拘谨，毕竟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宽敞、平稳又舒适的高级马车，而且面对着的，还是教廷剑圣这种传说级别的人物。
她担心自己今天换上的这身黑色长裙过于扎眼，引得别人不快。
而夏尔的关注点更在于面前的这位剑圣本人。
他乘坐马车出行，居然也不脱下甲胄。着甲的高大身体，坐在车厢内更显得庞大了。
尤其是在他低头看着夏尔的时候，那种压迫感极强。
就像是一头巨象在俯视眼前的小人一样。
这种尴尬又煎熬的对视，迫使夏尔打算说点什么化解气氛：
“门罗阁下，呃，我……”他刚想问点问题，就被眼前的岳父大人打断了。
门罗开口道：“夏尔，我就不在你的名字前后加敬语了——不仅是希尔娜，我觉得你也应该进入神学院学习一段时间。
“虽然你的天赋和年龄，无法让你成为重点培养的对象。但如果你有志于就任圣骑士、教皇亲卫、圣城警卫兵，或者想要在未来服务哪位身份尊贵的领主，博取前程，那么，在神学院进修的经历和所获的学识，会成为你必不可少的助力。
“哦，几份来自上位者的推荐信，当然也必不可少。你知道的，没有一个可靠的人物作保，出身平凡的天才也难免明珠蒙尘……这些我都能帮你弄到。我相信我能够在未来帮助你，让你获得认可，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不要担心，我既然已经担任了你和希尔娜的导师，就肯定会认真负责，我肯定会教导好你们。”
他说着，缓缓地抬起带着厚重护臂的手，在夏尔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友好。
但不得不说，他的动作很是僵硬，而且一直摆着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说话腔调更是毫无情感，好像是被迫背诵课文的小学生。
就好像一个从不撒谎的老实人，被迫学着讨好别人一样。
总之，让人浑身难受。
无奈，他只能含糊着答应，表示自己一定不负剑圣大人的厚望，一定好好学习，对这位门罗大人的关心表示感激……
这位剑圣大概也察觉到自己这副说辞太假，所以也有些尴尬。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车窗外。
平坦的大道两侧，偶尔有巡逻的骑士和穿着修士服的神职者穿行，他们都认得这疾驰而过的马车是以太·门罗的座驾，便纷纷驻足行礼。
往车窗外看去，到处都是鞠躬低头的人。
在疑惑中，他被这位剑圣带到了那座最神圣庄严高贵典雅……总之，一切褒义词都不足以修饰的，这座古老神学院的大门口了。
实际上，这座荣光神学院其实规模不大。
毕竟荣光城就这点地，学校周边全是文物古迹和价值高昂的私人宅邸，没法整修拓建。学校每年招收的学生也就五六百人，自然小得可怜。
主要建筑就是一栋图书馆、教授各种课程的课室房舍、一排器材室、一些屋舍、一间小食堂、一座公共议事厅，以及一个让学生祷告布道的小教堂。
有些宿舍为了还原先贤们艰苦的学习环境，居然还是夯土的破墙，里面的床铺还是吱呀作响的老旧木床，随时可能散架。
这种刻意而为之的艰苦环境，也被认为是对学生的锤炼。
所以，仅有这些就足够了，因为这是教廷下辖的神学院。
这里授课的教授和老师起码是主教起步，教皇冕下和圣修女长都会隔三岔五在此讲学。八成的枢机主教和历代九成的教皇，也都在这里进修过。
许多虔敬的信徒一掷千金，就为了在那些没有任何装修的朴素教室里坐下，聆听那些伟大神职者的教诲。
当以太·门罗带着夏尔和希尔娜抵达神学院门口后，迎接着的教士立即意识到来人的身份，赶忙迎了上去。
校门口那些核查身份，准备入校的学生们，早早拍成了长队。
夏尔有些无奈：没想到即使是来了异世界，在这所最高等级的神学院里，学生上学报道的效率一样是这么低。
等候的学生们也意识到，那个身材高大的战士，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剑圣：以太·门罗大人。
而跟在那剑圣身后的蓝发少女，大概就是那位天赋卓绝到惊动了整个教廷的希尔娜了。
嫉妒、羡慕、好奇、困惑、反感、哀怨、憎恨……蕴含着各种情绪的目光，像是刀剑一样向着希尔娜扎去。
这让她感到不安，便缩在了夏尔身后，拽着老师的臂膀，希望她的老师能为他遮挡这些注视。
夏尔习惯性地抬手护住了希尔娜，同时扫视了一遍那些围观她的人们。
多数人迎上他的目光后，眼神也闪躲起来，当这个夏尔是希尔娜某个凶狠的监护人。
只有少数人有胆子和他对视。
这一切也被那位门罗阁下看在眼里。
他招了招手，示意打开小门，不用登记，直接进入学校。让那些排队苦等的学生一阵羡慕嫉妒恨。
“希尔娜是天赋一等一的学生，不用和那些人一样经历那些繁琐的手续。”门罗吩咐道：“随我去吧……”
有了这位教廷地位超然的大佬带着，简直方便到了极点。他们能轻松绕过所有繁文缛节和拖沓无用的手续，直接开始在神学院的学习生涯。
以太·门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夏尔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熟悉和温和——这个人和自己很像。或许，他的行为有什么深意，但应该不是恶意。
作者的话：实在更新不快，二十几号上架前要攒稿子，我还在某免费网站双开，那边催的更狠，真的，我已经尽力了。
34.神学院的学生们
“以太·门罗……”
当夏尔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面前的无名感到了迷茫和……熟悉。
她很是苦恼地在脑中检索自己的记忆，但就是想不起来。
“夏尔大人，历史上，真的有这么一位教廷剑圣吗？”她疑惑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我阅览过的所有的历史记录里，都没有他的名字？”
夏尔：“他的存在在伊波利帝国建立后，就被我从历史中抹去了。就和那时候的很多真相一样。你肯定没有听说过的，不用继续想了。”
但无名还是感觉困惑。
她总感觉这个名字，自己是知道的。
而且，她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对于夏尔而言分量颇重，每当提及这个名字时，夏尔的语气都会有些低沉，他也总是低着头，就像是在缅怀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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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夏尔和希尔娜开始了在神学院的学习。
对，由于门罗的建议，本打算在荣光城当个希尔娜监护人的夏尔，也变成了这里的学生。
之前已经说过，神学院招收的学生分为三类，简述一下：
第一类最多，就是招收一些没地位天赋一般的上进人士。
这些人如果有意愿从武，那就往骑士、护卫、基层军事人员上培训。如果想从事文职，就往地方教会领袖、传道教士上培训。
出来之后，这些人就能成为优秀的教廷骨干，而且相较于其他普通出身的法师，有了神学院这层修学经历，才能必然更高、晋升机会也会更多。
他们甚至能够得到上位者的赏识，成为领主招赘的女婿、或者大族看上的儿媳。由此从底层翻身，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人上人。
这些人必然会对教廷感恩戴德的。
第二类也不少，是那些地位很高、而且运气好到同时具备魔法天赋的人。
这些人往往是强盛的诸侯子女、富庶城邦国家的议员子嗣、大国国王的王子公主……
他们仿佛得蒙神灵偏爱一样，不仅含着金汤匙出生，还拥有着魔法天赋。
这种人，未来肯定会继承他们父母的地位，成为新时代的统治者，更能利用他们的魔法天赋扩展影响力，教廷当然要好好与之结交。
他们是来镀金的。
教廷教会他们维持统治的技巧，教导他们虔诚向善（永恒教廷就是最大的善）懂得礼法（永恒教廷制定的礼法），再教会他们一些法术。
然后，这些人就能顺利毕业了。
他们也能自称自己是教廷神学院的优秀学生，就更能在地方上获得教会的支持，巩固自己的权力。
说白了，互相拉拢，利益交换而已。
而第三类，就是真正的天赋者。能力卓绝，仿佛是天父派来人间引导人民的使者。年纪轻轻就能领悟极其高深的秘法。
这些人如果放任不管，简直等于暴殄天物，只有收为己用才能让教廷安心。
一般情况下，每年能达到这种标准的，也就十来个学生。而希尔娜的天赋，是“有记录以来，天赋排行前三的顶级天才”。
这点比夏尔料想的还夸张。
他知道希尔娜天赋强，但没想到会强到这么离谱。
修女长甚至都表示，可以每周抽空来给希尔娜上课布道。
当然，不论希尔娜再怎么天赋异禀，夏尔自己肯定是被划归到第一类的，这点他也有自知之明。
本来，他以为自己一个二十多快三十的家伙，放在学院里肯定算是老东西，没准还会被年轻的学生排斥，他都为此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道，等他见了其他的同类学生，才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
三十多岁的学生占了绝大多数，四十五十的也有，甚至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花白胡子老头，见了夏尔还精神饱满地和他打招呼，请他以后多多担待。
夏尔居然是第一类学生里最年轻的几个之一。
这里的人每个都是比夏尔卷的多的卷王。
有靠着为效忠的诸侯卖命立功，出生入死，得到了嘉奖，这才获得了推荐信来荣光城进修的；
有任劳任怨在地方教会干了几十年，才得到众人推举，拥有来教会学习名额的；
有四处举债，到处托关系找人，经过教廷重重考核选拔，就为了能进入神学院改变人生的……
他们多数是来自大陆中部富庶区域的中小贵族、神职人员，有些学识、积蓄和地位，也拥有魔法天赋，为了更进一步、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一路披荆斩棘，这才搏得这个进修的机会。
因此，当他们获得神学院进修名额时，年纪往往也不小了。
他们还得缴纳高额的“学习捐款”（因为教廷按照戒律，是不能收取信徒费用的，所以得叫自愿的捐款）给神学院，这才能租住在那些故意建造得破败简陋的学生宿舍，食用永远在斋戒、不见荤腥的食堂菜肴。
坚持个两三年，才能算作学业有成，获得毕业资格。
而夏尔，他只是因为自己的学生希尔娜天赋高，就获得门罗大人许可，跟着一并获得了就读了神学院的机会。
平时，他和希尔娜居住的是剑圣大人赠予的宽敞屋舍，而且，还能直接在宅邸里享用各种佳肴，完全无视各种繁琐的斋戒规矩。
妥妥的关系户。
真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这种待遇，即使是在很久以后，也让夏尔感觉有些受之有愧：
“我当时想：果然啊，这个世界的天父真的是个不公正的家伙。哪怕他是随机给予人们魔法天赋，看似不偏不倚地给予人们恩典，但是，某些上位者还是能凭借自己的资源，将这神灵的恩典变成自己维系统治的工具。
“有时候，别人拼了命想要拥有的机会，另一个人随便就能天上掉馅饼一样得到。
“我算是这群人中最幸运的了，但和那些身来就身份尊贵，父母宠爱至极的第二类学生相比，我又是个一文不名的可怜虫。
“但是，再转念一想：和那些一辈子辛苦劳作，和魔法完全无缘的佃农、自耕农、贫困市民比起来，我们那些神学院里的学生，不论哪个，都能算作高不可攀的是天上之人了。
“想到这里，我就振奋了起来——不能自怨自艾，还是得抓住这个机会。
“毕竟，我可是要帮希尔娜那孩子成为女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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