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wwhyhy
虽然在夏尔的身旁时，希尔娜会努力做出天真温柔的模样，会像个懵懂无知的恋爱少年一样，渴求他的庇护和关照，但当她真正认真起来之后，她所展露的能力，也是肯定能让所有人感到畏服的。
毕竟，她是教会有史以来天赋最强的圣女。
她在洛伦塔兰公国西部教区的主教经历，就是她腾飞的开始。
洛伦塔兰公国西部，曾经是一块人口稠密的平原，聚集着公国六成以上的人口，比二十几个伊波利的人口规模还要多，随便一个男爵领都比伊波利富庶。
放在过去，能在这里当主教，那是真正走关系四处求人，都求不来的好差使。但随着鼠疫的爆发，这里的情况迅速恶化。
之前教会选择性的救助，并没有让此地情况好转。许多没有得到救助的平民，在领主们有意的鼓动下，都对教廷心生怨愤。
因为瘟疫耽搁了农耕，也使得本地粮食出现了匮乏，到处都是流贼和强盗。各地领主们在庄园、堡壁里固守防御。修道院、教堂周边聚集着大量灾民。
那些曾经附属教会的土地，因为时局混乱，都抛荒严重，已经许久没人耕作了。
修道院内的修士都精神紧张，不少都在繁重的压力下破戒，犯下了饮酒、暴食、盗窃的罪过……
情形相当混乱。
在这糟糕的时局中，希尔娜在夏尔等骑士的护送下，进驻了此地的大修道院，在一众教士的见证下，宣布正式就任。
她用一天时间记清了修道院内所有修士修女的相貌和名字，记住了教区内，所有世俗领主的信息。
简单做了些人事任免后，她就在夏尔的陪同下出发，巡视了大修道院周边的土地。
那些曾因为不受教廷待见，没有在鼠疫期间得到救助的领主们，她都乘坐马车前往拜见了。
有些被不怀好意者，会鼓动的民众，在希尔娜前往城镇的道路上堵截喧哗，朝她投掷石块。但她毕竟法术高深，仅仅一个眼神，强大的精神法术就能让狂躁的平民口吐白沫地倒下。
她会亲身前往那些污秽的乡镇医院，展露强大的祝福法术，治愈那些遭受病痛折磨者的疾病，并且在魔法的光芒中，将陈旧破烂的屋舍整肃得焕然一新。
她也会前往周边荒废的农田，引动复杂的元素魔法，让那些扎根深重的杂草被烈火焚毁，让谷物在雨水的滋润下，重新从田地中抽出嫩芽。鼓励那些抛荒的农户回来耕作。
…………
多数无知民众在教廷有意的宣传下，认为教廷的神职者使用的不是危险的魔法，而是神圣的神术（其实两者并无本质差别）。
因此，在这位新来的少女主教四处展露“神迹”之后，平民们纷纷表示了拜服。先前闹哄哄的灾民，也围绕着她所在的大修道院安居了下来。
这些人服从着希尔娜指派的教士的管理，重新恢复了生产。
但仅仅是管束这些平民还不够，想要坐稳位置，还是得想办法和那些领土犬牙交错、势力盘根错节的领主们打好交道。
这些人，不可能仅仅依靠展露些魔法把戏，就能随便唬住。
要获得他们的认可，还是要一连串漫长的往来和社交了。
就像夏尔在伊波利教授希尔娜的一样。
在她掌握的诸多命理类高阶法术的帮助下，她可以不动声色地看出，那些贵族对她的善意和恶意，鄙夷还是重视，憎恨还是爱戴。
她能用华美的修饰和比喻，将对方的家族历史娓娓道来，称颂那些贵族们的丰功伟业，博得对方的好感；也能用炫目惊奇的法术，在社交宴会上赢得宾客们的瞩目，让主宾尽兴饮宴。
她还要利用自己在神学院里学到的各种知识，在公开场合，和那些爵士手下德高望重的学者、法师进行冗长的辩论。用自己的知识和才能，得到他们的尊重和支持。
她也能从别人最细微的动作：无疑间的手势、漫不经心的眼神、局促不安的表情——看出那些贵族们的软肋和忌惮。用各种软硬兼施的言辞，迫使对方让步或者服从。
私下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利益交换，比如土地的出纳、佃农的转让、农奴的买卖……一些或黑或灰的交易，希尔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
曾有对教廷颇为不满的贵族，联合着派出法师组成的刺客小队，试图夜半放火，焚烧希尔娜和夏尔所居住的宅邸；也曾有对希尔娜严苛的御下手段不满，想要在食物中下毒，从而谋害她的修女；还有借故土地争端，想要引来强盗攻击修道院，自己趁机捡漏的子爵……
但在一个精通命理类法术的天才面前，这些制造麻烦的家伙，他们所有的阴谋都成了孩童胡闹般的笑话。
最后，他们无一例外地，通通都被希尔娜察觉，并且被夏尔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仅用了半年多时间，她就在这个教区站稳了脚跟，和周围剑拔弩张的领主们修复了关系，组织农奴和农户恢复了生产，甚至抽空修建了一所收容瘟疫造成遗孤的学校，专门培养传教士。
一年任期结束时，她所控制的教区，已经完全从鼠疫带来的糟糕影响中恢复了过来，回到了常态。
教区的平民依然沐浴着天父的荣光，领主们也依然保持着对教廷的敬畏。本地教会甚至有了更多的神学学生、土地和财富。
她很轻松就达成了目标，非常称职地完成了主教的责任。圣安四世亲自写信给予了她嘉许，称赞她不负自己的期望。
但是，希尔娜做的太轻松了。
看着自己简简单单就做到的事情，希尔娜逐渐觉得，多数人之间没有本质的不同。
不论是伊波利那里粗野狂躁的乡镇地主，还是这些靠近教廷自诩高贵的贵族封臣；
不论是那些自诩学识渊博的教士，还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法师；
不论是那些谄媚可笑却自认为忠诚可靠的仆役，还是田间愁眉苦脸、一年到头难以饱腹的贫民；
不论他们出身、见识、财富如何，本质上都是一群为了自身利益而钻营短视的废物。他们会因为利益，对她前倨后恭，也会因为短视，犯下荒唐的罪行。
都是些驽钝，容易被利用，且对自己的愚蠢毫不自知的家伙。
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只要洞悉他们的思想，只要探明他们的欲求，就能轻轻松松拿捏他们。
“他们，所有人，都不如我。我才是最优秀的统治者。”
于是，这样想着的希尔娜，渐渐地就有些厌倦起来。
虽然自己的年龄比周围很多人都要小，但她反而更像是被一群孩童簇拥着的大人。
周围所有人的想法和期待，她随便就能看出来。那些人对他永远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用有求于她的卑微眼神仰视着她。
这些人的态度让她受用，也让她厌恶。
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夏尔的陪伴能让她感到好些了。
毕竟，夏尔是自她出生以来，唯一一个无条件对她好，能够给她她所想要的一切，且对她没有任何利用之心的人。
自从六七岁那年，夏尔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之后，这个老师对她的照顾，就一直是无微不至的。
他永远都是那么可靠，那么强大，那么无所不能。
可惜，尽管当上了她的守护骑士，夏尔也并不能一直常伴在她身旁。
这半年多以来，夏尔老师还是片刻不得安歇。不仅要作为她的守护骑士，负责训练护卫大修道院的武装修士、低阶骑士，还得为希尔娜的安全，在教区各地未雨绸缪，主动出击，绞杀各种盗匪山贼、驱赶暴民……
而且，仅仅是帮希尔娜解决教区内的麻烦，还是不够。夏尔还每隔几个月，就会受到征召，去参加教廷组织的“围剿红发魔女”的行动。
因为，之前那个在维蓝城掀起暴动的红发魔女，在其他区域也出现了。
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各地，不断制造着暴乱，引导各地的居民吊死领主、杀死公侯、发动内战。
从南方的维蓝共和国到北放的底地自由城邦，从东部的柏兹坦到诺伦尼亚……她无规律地出现在各个地区。在各地尚未从鼠疫带来的祸患中恢复，资源紧缺、矛盾尖锐的时刻，她每次都能准确地挑动各地底层民众的反抗之心，让混乱进一步扩大。
教廷已经将这个女人列为了头号通缉要犯，重点打击的异端分子。但每次围捕都一无所获。
那个魔女的踪迹捉摸不定，即使是联合了各地的领主，提前预防，布置好数量充足的军队，设下各种法术禁制，也无法阻止她的出现和离去，更无法阻止她带来的混乱和暴动。
因此，夏尔每次都会忙得身心俱疲，在艰难地跋山涉水，抵达集结点，经历一番徒劳无功的围捕行动后，再返回希尔娜身边，继续担任守护骑士。
在这种情况下，希尔娜一直期待的“和夏尔老师的浪漫的独处”也成为了泡影。
76.忙里偷闲的时光
“夏尔老师……”
这天，在大修道院的主教居所，希尔娜脱下了装饰繁复的华贵法袍，换上了她这个年龄的贵族少女合身的深色连衣裙。
华贵丝绸缎带束缚着她纤细的腰肢，贴合身材的典雅长裙、肩头披散的深蓝色长发、裙摆下若影若现的光洁白袜、小巧玲珑的黑色皮靴，搭配在一起，都凸显得她格外年轻漂亮。
她拦在夏尔身前，面带笑意地叫住了他。
“希尔娜，有事吗？”
“我当然已经没事了。今天来拜访我的几个领主，已经打发走了，弥撒和祷告也做完了，给教廷的汇报信件，也已经寄出了。”
她如同提早完成作业的孩童，兴奋地炫耀着自己完成的任务，等待着夸奖：“老师，我打算歇息一天，您这段时间也劳累得很，就陪我一同休息一下吧。”
“可我还有些杂务……”
“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老师，您没必要事事亲历亲为的。”她坚持道：“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您从来就没歇息过，一直忙里忙外的，比在荣光城时还累。夏尔老师，作为您宣誓效忠保护的主教大人，我要您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陪我休息一天，好吗？”
“……好吧。”见希尔娜坚持，他也不好拒绝什么。
而且，最近他确实有些累。
前不久，夏尔刚刚被教廷召集，骑乘快马昼夜疾驰，赶去了东边数百里外的一处侯爵领，要围剿那个掀起诸多暴乱的神秘“红发魔女”。
结果当然是连那魔女的影子都没见着，还得帮当地的贵族镇压那些被鼓动的暴民，折腾了好几周才能返回。
徒劳无功的忙碌使得他身心俱疲，回来之后，还有各种应酬，还要训练修道院内的修士，负责希尔娜的安保……现在，他天天顶着个黑眼圈，没有哪天睡眠足够。
他很需要休息。
希尔娜见他答应，更加欢喜。但她没有带着夏尔去用餐室或者休息室，而是绕道来到了大修道院后的一处空地。
这里本是一处花圃，因为鼠疫期间的混乱无人打理，一直荒废着。
夏尔正疑惑，为何希尔娜要带自己来到这片荒芜的花园中时，女孩在他前方轻盈地转身，念诵起了玄妙的咒文。
色彩缤纷的光电从希尔娜身旁闪烁着跃出，在荒废的花园中跃动。随着她的咒文继续吟诵，野草逐一凋零，而板结的泥土则凝结成一块块齐整光滑的白砖。砖石相互垒起，围出了一座半球形的小屋，侧边还开了一道小小的拱门。
“老师，我为您打造的休息室。”希尔娜深呼吸后，重新睁开双眼看向夏尔，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我准备了很久的，快进来吧。”
在女孩的拉扯下，他附身钻过拱门，来到了这座小屋内部：球形的拱顶上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发光符文，仿佛天穹的星光汇集于此。而地面上和小屋内壁，都爬满了松软的藤曼和星星点点的斑斓花朵。
而小屋真中央，则是一张树桩、藤曼、繁花编织的，酷似按摩椅的松软沙发。
“老师，请坐吧。”她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坐上这特别的按摩椅，椅子上的植物感应到压力，交织的藤曼立即做出反应，伸出触须，摁压着他因为劳累奔波，感到酸痛不已的脊背。
希尔娜又在一阵咒文吟诵后，让小屋的墙壁上结出了一颗椰子一样的果实，劈开后倒出果汁，递送给夏尔饮用。
“谢谢，希尔娜……”享受着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感觉自己疲惫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麻烦你了。”
得到夸奖后，希尔娜显然很是开心：“不用谢的，老师。这些年，我学了各式各样的法术，但那些魔法都像是任务一样枯燥乏味，学成了也只能用作公务，我偶尔也希望像这样创造些有意思的东西。让老师您和我自己都开心开心。就像小时候那样。”
听完这话，夏尔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希尔娜刚觉醒魔法天赋时，她就是在家乡的大沼泽里，用咒文给自己制造了无数像这样的奇迹小屋，躲在里面不肯出来的。
也正是如此，她才和洛芙娜相遇，最终被夏尔找到，被他照顾着长大，直到现在。
想到这里，他有些难过。
“老师，怎么了？您不高兴？”希尔娜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沮丧。
“……我想起了洛芙娜。小时候，你经常用魔法创造些有意思的东西，和我，还有洛芙娜分享。但现在，我还在你身边，但我们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在广袤的大陆上，找寻一个不起眼的女孩简直难如登天。
如今距离洛芙娜离开伊波利，也有两年多了，可她还是没有抵达荣光城，更没有返回伊波利。
各地又因为瘟疫之后的灾祸余波，陷入了泥潭般的困局之中。鼠疫刚有所消停，各种暴动就又此起彼伏……真让人担心她的安全。
夏尔也央求过教皇冕下，请她使用星相术和预言法术，找寻洛芙娜的位置，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也没办法，即使是冕下，也不能保证无所不知。
她只能预感到洛芙娜现在没有遭遇什么危险，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哦，老师您在担心洛芙娜姐姐啊。”
希尔娜明白了，她也有些无奈：“您也别太过操心了。冕下既然预言说，姐姐她现在是安全的，那就一定没事。我也有预感，咱们迟早能见到她的。到时候我一定代您狠狠批评她一顿，让她以后别乱跑了。老师，您现在还是先放松下来，别多想，好好休息。”
“好吧。”
知道急也没用，他尽力去舒缓焦虑，让自己躁动的心绪安宁下来。
希尔娜将小屋内的光亮减弱了些，小屋墙壁上开满的鲜花散发的淡淡芬芳，也能让人心神宁静。
她见夏尔还是有些焦躁，便补充道：“老师，那个红发魔女，还有那些作乱的暴民，他们终究只能带来一时的混乱。各地总会恢复秩序的。”
“嗯……”
夏尔一边答应着，一边昏昏沉沉睡着了。
“老师？”低声呼唤着夏尔的名字，没得到回应。希尔娜看到夏尔呼吸均匀，双目紧闭地躺在藤曼靠椅上，确认他是睡着了。
看着老师入睡后的侧脸，她轻轻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他的脸，将双手轻轻搭在了夏尔肩头。
她的老师没醒来，这让她胆子更大了些。
简单的贴面礼后，虽然很想来个唇齿缠绵的吻，但那样容易把夏尔弄醒。她最大的胆子，也就是将头枕在夏尔肩头，亲吻一下他的脖颈和面颊。
她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又怕夏尔醒过来，搞得更加尴尬，只能不甘心地捉着老师的手，轻咬了咬他的手背，希望能缓解内心的干渴。
越是靠近夏尔，她心中的欲火就越是升腾，近乎要将理智迅速焚烧殆尽。她迫切想要做更多更冲动的事，哪怕把夏尔吵醒，也不想要瞒着了。
她也快二十岁了。其他同龄女性，几乎都已经结婚生子，可她却一直在忍着——明明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天天相伴，但是，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缘由：师生情谊、教廷规则、时局混乱……她和夏尔却总是等不到结果。
“希尔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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